君长阙淡声说,坐在椅子上没有动,漆黑眸子打量着他,“摄政王针对秦玄干什么?因为他叫本王的名字?吃醋了?”
他一向敬着自己,不会在旁人面前过度展示他与自己的亲昵,却在听见秦玄的声音时,刻意在秦玄面前亲他。
单纯为了让秦玄知道两人的关系,根本用不着这样,只需要和在温渊面前一样就行。
秦玄又不是看不懂。
“哪有针对他?”陌言灼笑着说,“他是殿下的好友,我们随意一些也没问题吧?”
“他……喜欢我,”君长阙轻声点明,抬眸望着陌言灼,“你应该清楚的。”
“殿下非得这么直白?真是要酸死我,”陌言灼低笑,“我不清楚他的心思,只是试探一下。”
他那时要是没有第一时间跟随他而来,估计会看到替他复仇的人,比如归影,比如秦玄。
他将最在意的几人驱使出去,让他们来不及看到他最后的结局。
君长阙提醒道:“只会是朋友之间的关切,不会有什么,你不要太刻意,搞得谁都不自在。”
秦玄没有捅破,显然很珍惜这段友谊,他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退回到了朋友的距离,他也一样不会切断这份友情。
陌言灼无辜偏头:“那怎么办?已经过头了。”
都是聪明人,明面上没说罢了。
他重新坐回来,手肘撑着头看君长阙,浅浅勾唇:“难道殿下要为了他跟我生气?”
君长阙顿了顿,瞪了他片刻,站起身子:“你不要太神经。”
陌言灼被自己的无理取闹逗笑了:“我知道的,我听殿下的,我就是在殿下面前发发神经。”
他将君长阙拉过来,环住他的腰,叹息道:“真遗憾啊,没有一开始就陪在殿下身边。”
错过了他许多的喜怒哀乐。
他得感激殿下身边那些一直陪伴着他的人,让殿下的世界没有那么黑暗。
又岂会自私的将殿下圈在自己周围?
世人都爱殿下最好了。
只有自己是属于殿下的。
君长阙听出他话里的意思,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耳垂:“行了,走吧,去看喜服。”
“好。”
提起喜服,他也是很期待的。
陌言灼顺手将桌子上秦玄留下的盒子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里面是满满一盒拳头大小的东珠。
他笑着说:“秦公子好大的手笔。”
这些东珠应是到了最东边那些地方寻来的。
君长阙拿起一颗看了看:“他一向喜欢收集这些看起来很富贵的玩意。”
但是出去又低调的很,不会把这些东西制了穿在身上。
陌言灼问:“殿下喜欢吗?”
君长阙将那颗东珠放回去,漫不经心的说:“能换银子。”
陌言灼失笑:“殿下哪里缺银子了?”
他又说,“摄政王府库房里有许多奇珍异宝,明日我全部让人搬来给殿下。”
以后他寻到的稀奇玩意,全部都给他。
君长阙没说话,陌言灼早就让人将喜服送到他的房间里了,他一进去,就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两个盒子,里面各有一套大红色的喜服,看起来是不一样的款式。
他挑了看起来相对简单的那一件,拿起来抖开,宽大的袖口和飘逸的衣摆用丝线刺绣了云纹仙鹤式样,低调奢华。
陌言灼拿起另外那个盒子里装的喜服,上面是一件红色交领底衣,下面还放着一件颜色更深的华贵外袍,背面绣了两只水面站立的交颈仙鹤,后面还有一支并蒂莲,袖口领口是一些简单的小鹤和云纹。
陌言灼低低的唤他一声:“殿下。”
君长阙放下喜服,抬眸看他:“怎么?”
陌言灼喉结动了动,克制着上扬的唇角:“没什么,有些欣喜,快克制不住了,看看殿下开不开心。”
君长阙抬手,将手递给他:“你自己看。”
陌言灼抓住他的手,摸到他一片湿润的手心,殿下素日的体温比他低,此时手掌烫得吓人。
欢喜与激动全部跑了出来。
陌言灼掏出帕子,将他的指尖擦拭干净:“喜服还试吗?”
“不试了,看看就行。”不然今夜睡不着了。
他正想着,陌言灼皱眉,已经直接问了出来:“怎么办,今夜睡不着了。”
君长阙心头的紧张,在看到他这个样子时消失不见,他无奈的说:“你稳重点,你是摄政王,清冷威仪让人畏惧,怎么跟个毛头小子一样?”
陌言灼说:“成亲哪能不开心?”
“确实,”君长阙点头,“那怎么办?就这样等到天亮?”
两人悄悄说着话,隔壁住宅以及摄政王府里,两人的影卫和下人忙得不可开交,又不能跑来问他们要怎么怎么安排,只能苦着脸自由发挥。
谁懂啊,他们都没成过亲,怎么知道如何安排啊。
归影冷着脸,拽着云珏入了府外,由云珏出面,找了一些妇人问成亲的事宜。
一般男女成亲从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六个过程。
两位王爷此次成亲,本就不想让太多人干涉,直接按照最快的过程来,成亲日期是早就算好的,虽然匆忙,但明日过后,就得年后才能成亲了。
王府的聘礼,会在明日一早从摄政王府送到旁边的宅院——墨宅里,从墨宅接亲。
随着接亲队伍送到摄政王府的契礼,也早就准备好了。
其他代表美好祝愿之类的寓意东西,按照云珏问来的准备。
夜逐渐变深,再舍不得分开,也得忍一忍这个规矩,陌言灼回到了摄政王府。
现在,除了他们特意告诉的几人,谁也不知道明日将会有一个盛大的成亲仪式,来自他们最敬重的摄政王。
第二日一早。
皇帝去金銮殿之前,在偏殿写了一道给摄政王的赐婚圣旨,递给了荀公公。
荀公公迟疑了一下,还是拿着圣旨出宫去了。
只盼摄政王有办法拒绝这圣旨才好,不然摄政王本就因为太后和四公主的事被处置,再抗旨不遵,不知又会增添什么罪名。
再好的名声都经不住几次三番的打破。
君妤听到父皇写下赐婚圣旨的消息,有些激动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刻钟不到就问侍女去传圣旨的荀公公可回来了。
几次三番得到的都是还没有消息的回复。
本来这是父皇的赐婚,除非摄政王抗旨,否则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摄政王还敢抗旨吗?
不过是一个婚约,又要不了他的命,同意了便是,总比抗旨不遵的后果好接受吧。
这个时候,安严敲了敲门,声音严肃的说:“公主,属下打听到了。”
“你快说。”君妤跑上前,希冀的看着他。
安严瞧着她被摄政王害成这样,依旧对其抱有爱慕的心思,心里极其不舒服,又不能表现出来。
他道:“今晨全京城的人都在传摄政王要和一个男子结契的事,摄政王府的聘礼已经一箱箱的往墨宅送去了,结契的对象就是那个闲止。”
谁都想不到,摄政王竟然有如此大的决心,真的打算和那个男宠成婚,也真不怕丢了脸面,被人唾弃。
那个闲止一无是处,身份背景都没有,又是男子,摄政王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把一个玩物娶回来,丢尽颜面的是他自己。
君妤追问:“那圣旨呢,父皇赐婚的圣旨,应该到摄政王府了吧?难道摄政王要抗旨吗?”
她死死的盯着他问,仿佛这道圣旨就是她的全部希望。
安严说:“荀公公根本宣读不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摄政王与那个闲止情投意合,且他们的名字,已经由一对德高望重的老夫妻亲手在婚书上写下,他们的结契已经成了。”
拜堂成亲的流程,只是双方昭告四方的仪式以及给对方的重视。
所以公主您就放弃吧。
您真的没有机会嫁入摄政王府了。
君妤面色狰狞,愤恨的质问安严:“为什么宣布不了?那是父皇的旨意,只要圣旨下达,他们的婚事就得作废,是不是摄政王威胁荀公公了?还是荀公公想给摄政王卖个人情所以没有执行?”
“他们全都在欺上瞒下,我要亲自去看看,揭穿他们的阴谋。”
君妤说着,往宫外跑去,安严急切的喊她:“公主,您还是回来吧。”
让皇上和太后去处理才合适。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来,看到站在门外转角处的太后,神色为难。
太后没有什么情绪:“让她亲眼看看也好,你去跟着她,将人好好带回来。”
有希望才有失望,但是人总得接受失望的。
君妤被惯坏了,总觉得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拥有。
或许她本身对摄政王没多少感情,但是因为那份理所应当的占有欲,她不得到摄政王誓不罢休。
也让她尝尝这种感觉吧。
今日这场博弈,又是他们输了。
圣命难违,但是在那么多百姓面前,强行命令摄政王悔婚娶公主,那皇帝宽厚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只盼皇帝趁机分了他的权才好。
朝堂上。
皇帝看向“君长阙”的位置,见他没有说话,很是低调的站在那里,有些意外。
他开口问:“铮王今日没有事情要说?”
“君长阙”淡声说:“儿臣并无要说的,只是,听到一个消息,想必父皇和诸位大人很感兴趣。”
温渊一进来,就有些诧异他在大殿上,毕竟他也是知晓今日摄政王与闲止(铮王殿下)大婚的。
这下了朝再去还来得及吗?
不过对方给了他个眼神,他才看出来这人是铮王殿下的替身,一举一动全是铮王殿下的模样。
皇帝和百官都认不出来。
“什么事?直接说,不要装神弄鬼的。”
看吧,皇帝对铮王的不喜随时都体现得明显,也不知若摄政王与铮王拿出月皇后才是铮王亲生母亲的证据,他会不会后悔对铮王十八年的不喜。
温渊拭目以待,未来的首辅大人,骨子里也有喜欢看到别人痛苦悔恨的戏谑。
这么喜欢给别人赐婚,倒是真有能力赐下啊。
“君长阙”缓缓说:“今日摄政王大婚啊。”
随着他话音落下,朝堂哗然,都在窃窃私语。
皇帝皱眉:“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摄政王与谁成婚?又何时通知过旁人?”
“没有吗?”
他的一言一行皆是他家主子的样子,甚至还带出几分自己的性子,嚣张中透着玩味。
“摄政王请了全城的百姓共同见证,筵席都摆到了街上,听说百姓可以免费吃三日的喜酒,这会儿去,怕是能赶上早膳,原来你们都不知道啊?”
他看着皇帝,勾唇浅笑,“父皇应该不知道的,不然怎会赶着给摄政王赐婚呢?这下可有意思了,堂堂皇室公主要和摄政王心爱之人抢夫君。”
皇帝脸疼得厉害,他死死盯着“君长阙”,警告他不要乱说。
温渊看着这个铮王的替身,眉眼微动,他毫不怀疑,铮王殿下本人在这里,会更气人。
他早已经不在意和高位之人之间的一丝血缘关系。
皇帝吸了口气,压抑着怒火:“朕不知情,诸位大臣也未曾听闻,朕这就与诸位一同去看看。”
朝臣听闻这话,来了兴致,想来今日有戏可以看了,上朝哪有意思?
墨宅门口。
百姓们抢占了极好的位置,看着一箱又一箱的聘礼如流水般运进墨宅,从普通的大雁之类的代表寓意的物品,到各类奇珍异宝,礼单的唱和一直没有停止。
足以可见,摄政王对那个摄政王君的在意。
百姓不理解像摄政王地位这么高的男人会娶另外一个男人为夫,绝了子嗣,但是不影响他们沾染喜意,凑凑热闹的心思。
更何况摄政王极为大方,有专门的人一路撒着铜板过来的。
有钱拿,有东西吃,还能看到这几百年难遇的男子结契的场景,怎么都是赚的好吧。
因为人流往墨宅这边来了,君妤出宫后就到了墨宅门口,看着恢宏的宅院,想着里面是那个不要脸的男人住,就压抑不住心头的怒火。
她真想一把火将这宅院烧了。
有人从后面扣住了她的肩头,声音低哑:“四妹,别冲动,等一下再说。”
君妤回头,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君长霄。
一段时间没见他,往日儒雅温和的大皇兄,已经变得极为阴沉,就像褪了春意碾落尘泥的秋叶,憔悴干瘪,毫无生机。
看在父皇的面上,君妤对这位大皇兄只是更尊敬些,根本没有多少真情实感,此时却忍不住有些同情他。
连方才的愤怒都暂时忘记了。
她诧异的问:“大皇兄这是怎么了?”
就是被关几日禁闭,不至于把自己弄成这样吧?
君长霄眼神极冷,扯了扯唇角,嗓音嘶哑的说:“没什么,你方才想干什么?”
他指着墨宅附近的侍卫给她看,“今日如此重要的日子,人员复杂,摄政王怎会不安排人进行防护?莫说明面上的这些,暗处更是有许多人监视着人群的一举一动,你这样跑出去,还不得被抓住?”
君妤这才想到自己的目的,皱着眉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君长霄说:“你跟我来。”
他说完就离开人群,君妤看了一眼身后的墨宅,跟着离去,看着大皇兄走路姿势怪异的样子,愣了一下。
大皇兄的腿怎么了?
只有君长霄自己知道,他每日都得承受着钻心的疼痛,找了多少大夫都不能治好,甚至还有人告诉他,现在只是疼,过段时间可能会毫无知觉,完全用不了,也就是说他会彻底变成瘸子。
他是要当皇帝的人,怎么能变成那样?
冷啸交代的忍耐完全忍不了,他现在就想将摄政王和君长阙弄死,他才能吐出心口的浊气。
欢喜的百姓不知道有些人在这个日子里满心的怨恨,他们看着聘礼完全送进去后,跟随而来的是八抬的轿子,装饰华贵奢侈,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最明显的角落,轿子的支柱和顶上,都有金子打造的飞鹤,呈现腾飞的姿态,四周是飘扬的半透红纱帘子,飘逸唯美。
摄政王骑在高头大马上,跟在轿子旁边。
他们几乎没有见过摄政王穿除了白色之外的锦袍,身穿喜服的男人少了几分谪仙气息,多了一丝凡尘味,整个人更是丰神俊朗,眉宇间温和的喜悦,意气风发,如玉君子散去满身清冽,沐浴圣洁月光。
这般完美的男子,便宜了另一个男子,只期待与他相配的另一个男子样貌还过得去。
众人想着,墨宅跑出来一些人,站在两旁迎立,一个红色人影走了出来,他身姿颀长,红色发带束着的秀发飘扬,一步一步的走了出来,那张脸逐渐出现在人前。
若说摄政王是山巅雪莲,那这个男子就是火中红莲,他眉眼微勾隐含魅意,绯色唇瓣轻抿,肌肤白皙剔透。
当是狐仙化人,一身灼人。
清泠的眸子冷漠,淡化了妖魅,盈盈一敛,日月星辰皆黯淡。
他之前化名闲止的时候,将眼角的弧度淡化了一些,其他棱角也软化,他今日是以本来的样子上妆的,妆容将闲止和本来相貌结合,能认出闲止的身份,也让人觉得他好像是君长阙。
是以,君长阙才让暗卫继续扮作他的样子,混淆视听。
百姓呼吸一窒,讲真,这两位的绝色,最是相配,无人能沾染。
陌言灼也愣住了,两人的视线对上,君长阙眼底的平静划开,荡漾出一圈水纹。
样子应是有些痴的。
旁边响起几声善意的哄笑,陌言灼跳下马,朝着他走过去,伸出手去拉他。
君长阙抬手,捏住他的手指,往轿子前走去,两人一同上了轿子。
轿子抬起来,稳稳的往摄政王府走去。
既然已经改了许多规则,便也不按照寻常的来了。
从轿子里,透过红色纱帘,看着周围的百姓,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往外看去,先前握在一起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地上的红毯从墨宅一路铺到摄政王府内,前面有三十多个唱乐的人开道,嘹亮欢快的乐声响彻都城。
秦玄站在街边,看着他们的轿子过来,抬了抬手,街道的两侧跑出来许多人,手里拿着长幅,高声喊着祝贺的词汇。
佳偶天成,缘定三生。
生死不离,相依相偎。
君长阙听着听着,轻轻一笑。
身旁的陌言灼也跟着笑,他轻叹一声:“方才好严肃,给我紧张死了。”
君长阙低声道:“我们跟着他们指挥就行,你看云珏他们,更是紧张,估计怕没安排好,会被你收拾吧。”
陌言灼说:“那倒不会,他们做的很好,等结束后可得给他们一些奖励。”
能快速将一切安排好,没出什么差错,确实很有本事。
没白重用他们。
君长阙看了看穿过帘子照射进来的日光,道:“还没结束呢,现在这个时辰,应该下朝了。”
“其实有很多方法拒绝皇帝的赐婚,或者他就是真的赐婚成功,也没什么,但是我当时就想,与其日日防备,不如和殿下直接结契,也省得有人日日惦记着属于殿下的位置。”
陌言灼说,“倒是殿下这里,我的婚事已经解决,殿下的婚事也有人惦记着呢。”
君长阙语气淡漠:“韩家?”
很好,保持这种不屑。
轿子停下来,陌言灼看了一眼外面:“到了,我们下去吧。”
他说的到了,也包括皇帝和朝臣。
一句皇上驾到,欢闹的声音逐渐安静下来,百姓跪地高呼万岁。
皇帝没有叫他们起来,目光隔着帘子看着轿子上的两人。
陌言灼带着他走了下来,来到皇帝面前,声音清冽:“皇上是来看臣大婚的?”
他看着皇帝身后,“还有诸位大人,也想喝杯喜酒?”
皇帝没有出声,就这么沉默着看着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眼神在闲止和身边的“君长阙”之间打量了一圈,微微诧异。
他也很惊讶,这人居然和君长阙长得如此相似。
不过或许长相艳丽的男子之间,就有些共同之处,也没什么好关注的。
皇帝没有说话,朝臣也不敢先说什么。
温渊走上前:“早朝时听铮王殿下说摄政王与男人结契,正举行大婚的仪式,就来看一下,摄政王也不和大家提一声。”
他提到铮王殿下时,诡异的停顿了一下,没有人发现他的怪异。
温渊脸垮了垮,在正主面前提起他的名字,真的很特别的!
皇帝的眼神冷淡的落在君长阙脸上,威严尽出:“你就是引得摄政王离经叛道的男人?”
他想用皇帝的威严,逼迫闲止落荒而逃,且话语里的鄙夷也毫不掩饰。
不仅是对闲止的厌恶,也是在警告摄政王,娶了男人为夫,那就是不符合社会规则的。
他身为摄政王,更该以身作则,引导正确的男欢女爱,而不是发扬这种灭绝子嗣的龙阳之风。
皇帝想,这个男人,肯定是为了摄政王的权势地位来的,哪有男人愿意成为别人的玩物?
只要他抵抗不了自己的威严,有了退却的心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以为摄政王好的理由将他处置了,宣读赐婚圣旨。
如此,他就掌控了摄政王一次。
在场众人,感觉只有自己是清醒的,温渊感觉忍耐得很痛苦。
求求了,皇帝真的有病。
你尽管得罪摄政王和铮王殿下吧,往死里得罪。
皇帝哪里知道温渊的心思,他继续道:“你也是堂堂男儿身,你父母送你入军营,是为了让你报效家国的,他们要是知道你雌伏于男人身下,以色侍人,你觉得他们会怎么想?你家乡的人,又会怎么看待你?你以及你的父母,该如何面对父老乡亲?”
“你若后悔,今日朕可以做主让你离开。”
跪在地上的百姓偷偷抬头,听着皇帝说话,心里有些质疑,又不敢出声说什么。
朝臣将自己的身子缩了缩,企图降低存在感,免得将来摄政王回朝秋后算账。
有几个人看向王府里面,寻找着前来送赐婚圣旨的荀公公。
不知道摄政王怎么处置了他,怎么这么久也不见人影。
又对摄政王身旁的长得极其好看的那个男子钦佩无比,一个普通人,能神色自若的面对皇帝刻意释放的威压,以及似有似无的要挟,属实不愧是摄政王喜欢的人。
皇帝更是紧紧的盯着他,让他妥协,他很是笃定一个卑贱的男人根本不敢与自己的对着干。
气氛凝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君长阙的抉择。
却见众目睽睽之下,他拉紧陌言灼的手,神色淡漠:“多谢皇上好意,人人皆知,摄政王一向不近女色,亦不好男风,如今不过是找到了喜欢的人,与其他无关。”
他坚决的声音掷地有声,“我亦只许他一人,天地共证。”
他的话是维护,也是承诺。
不明他身份的众人对他面对皇帝时还如此无畏的表明自己的心意,并不曾有退缩之意。
再看他的眼底,清澈干净,是诚挚的温情,并不是刻意讨好的吹捧,
他们不免觉得不愧是摄政王看中的人,不是俗物能比的。
月皇后就是普通百姓出身,但是皇帝还是会下意识的认定其他人都是嫌贫爱富之人。
他冷冷的说:“不是所有人都能以情爱为重的,你也得为你的父母考虑,看看他们愿不愿意让你走这条路。”
皇帝抬手,两个老人被带了上来,看到他的一瞬,眼里的害怕变为惊喜。
这两位正是闲止的父母。
皇帝看着这个场景,神色放松,有几个父母能允许自己的独生儿子喜欢男人,并和男人在一起,断了香火。
不用自己做什么,他们就能将儿子带回去。
皇帝声音温和的说:“老人家,这是你们的儿子吧,为人子女以孝顺为本,你们若是不愿意接受儿子与别的男人在一起,朕会让你们带他走的,放心,没人敢拦。”
他话里隐晦的说是摄政王强迫了闲止,他发话就能让他们带走人。
外人眼里,闲止看着忽然出现的父母,神色为难,有些愧疚与迟疑,他犹豫了一下,拉着陌言灼走上前,朝着两人跪下,磕了个头。
“父亲母亲,孩儿不孝。”
两位老人家看着他和自己儿子五分像的样貌,眼泪流了出来,痛苦的捂着胸口跪坐在地,发出一声只有君长阙和陌言灼理解的痛苦呼唤:“儿啊。”
君长阙直起身子,抬手撑着闲止母亲的手臂,陌言灼也扶着闲止父亲,神色低沉。
闲止,已经去世。
他不忍因为好看的样貌在军营中被人戏弄侮辱,轻视鄙夷,也去到了北疆,君长阙手下的兵虽然粗犷了些,对他并无轻视之意,但是顾及着他看似柔弱的身躯和漂亮的样貌,会在战场上照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