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厨房做道清淡点的鱼。”
“是,殿下。”
“等等,你去回秦玄消息的时候,让他给本殿准备几瓶上好的伤药,明日带来给本殿。”
权当酬谢摄政王的救命之恩和之前请他吃东西的恩情。
归影从来不问他的命令有些什么缘由,直接照办。
膳食上的很快,他对其他的东西不感兴趣,第一时间就去看那道鱼。
卖相看起来不错,他拿起筷箸夹了一点放入口中。
“啧……”
眉头瞬间皱起来,烦躁的喝了一口茶水,冲散嘴里的味道。
专门的厨子,还不如人家摄政王闲暇时动手做的好吃。
“扣扣。”
有人敲了一下门。
“殿下,淑妃娘娘给殿下送了点心,殿下可要用一些?”
里面沉默了几秒,还是出声了:“拿进来。”
食盒被打开,五六碟不一样的点心摆在矮榻上。
每个月宫里总会送些东西出来,好在是点心,他饿的时候也能吃一些。
纤细的手指拿起一块栗子糕,咬了一口,就着茶水咽下。
慢慢的每样吃了一两块,才让人撤下。
夜色还早,君长阙起身到院中,抬头望着空中的那轮圆月。
八月初,庭院里桂花的香味清新怡人。
中秋快到了。
不过,这些节日对他来说,都没有什么意义。
远在北疆的地方,晚风更凉些,有时他们会燃起一簇火,一堆人围着跳舞,或者烤羊肉吃。
没有放太多调味的羊肉香气扑鼻,他很是喜欢。
君长阙想着,走回房间,躺在床上眯着眼,感觉浑身不适,心头一股郁气。
直到天亮才勉强睡了半个时辰。
洗漱完毕,来到院中练剑。
凌厉剑锋带着杀气,将院中的桂花扫落。
飘飘扬扬的落在他的身上。
在金黄色桂花雨中练剑的男子,身姿灵活,根本猜不到下一刻他会去哪个地方。
劲瘦的腰腹,迸发出极强的力量。
直到练出一身薄汗,才命人备水,沐浴完毕后心情才平静了下来。
重新换上衣服往外面走去。
金銮殿上。
礼部尚书率先站出来:“启奏皇上,北疆三十六部刚送来了求和的国书,宣布对王朝称臣,且答应每年上贡白银二十万两,骏马五千匹,羊一万头,以及各种绫罗绸缎和各种兽皮……”
残酷狠辣没有人性的北疆敌寇,经常南下抢夺粮食,肆意害人性命,甚至会将比经历风吹日晒的北疆敌寇更为白皙柔软的女子带回去折磨,死在他们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只有在粮草充足的时候,他们才不会轻易南下。
不过那个时候,就是敌寇内斗的时候,他们会经过厮杀,选出暂时的统领。
那个统领会带领三十六部烧杀抢掠。
也是三殿下镇守北疆这三年,才让北疆安稳下来,好不容易选出来的统领,被君长阙摘了脑袋。
混乱的三十六部,被打得落花流水。
这才压抑着骨子里的不服气,屈尊求和。
君长阙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他本想在五年内,将他们彻底打压得起不来,只能依附中原王朝生存。
可京中这些人哪里知道这些威胁。
或许就算知道,对他们来说,能对自己有利的权势争端,才是最紧要的事。
北疆天高皇帝远的,就算臣民被屠杀,被凌虐,又算什么?
只要他们自己安稳就行。
如今火急火燎的把他叫回来,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又要浪费更多财力物力,好在他培养出了好几个骁勇善战的小将,主将不在,也能保证北疆的安稳。
户部尚书也出来说:“启奏皇上,微臣已经清点好一应物品,请皇上过目。”
荀公公立刻走下来,把奏折拿了上去。
皇帝看得极为满意:“我王朝将士英勇啊,天佑吾朝。”
“天佑吾朝,皇上万岁。”
朝臣跟着吹捧。
陌言灼浅浅抬眸,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冷嘲。
明明是三殿下和那些将士们出生入死换来的,却变成了他的福气。
不说他们眼皮子浅,只看得到明面上的臣服和利益。
就算接受了对方的降书,那些朝贡,也该先用来安抚为国捐躯的将士们的家人。
兵部尚书趁机将战士们的战功报了上去:“皇上,这是将士们的战功记录册,还请皇上对将士们论功行赏。”
皇帝拿着军情报告,看着最前面独占了两页军功的君长阙,眼眸冷淡下来,直接略过,翻到了第二页。
看到一个名字。
皇帝淡声开口:“去宣杨玉辰觐见。”
陌言灼早就料到这个结局,并不意外。
朝臣只以为皇上是想先安排其他人,也没出声。
很快,杨玉辰就进来了。
男子身材健硕,皮肤黝黑,一股子战场血腥之气,下颚还有一条疤,更添几分勇猛。
“末将杨玉辰,参见皇上。”
杨玉辰单膝跪地的时候,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站在最前方的大皇子。
君长霄温和的笑着,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
就像很为他高兴一样。
杨玉辰收回视线。
两人好像达成了什么共识。
皇帝道:“杨将军不必多礼,快起来。”
“谢皇上。”杨玉辰起身。
“朕宣你觐见,主要是为了论功行赏,依据你的功劳,朕决定册封你为威武大将军,赐府宅一座,黄金百两,布匹三千,你可有意见?”
皇帝的赏赐极为大方。
杨玉辰愣了一下,粗犷的汉子,忽然就有些傻气。
他迟疑了一下,“回皇上,家母一直都说,为人子该孝顺父母,该报效朝廷,所以末将上了战场,如今赢了军功,末将想着,能不能用自己的赏赐,给家母换个诰命。”
“如此,才算回报母亲恩情,毕竟没有母亲,就没有今日的杨玉辰。”
“还请皇上成全。”
有软肋啊?
皇帝更满意了,憨厚老实,忠于朝廷,还牵挂家人,这样的人,才好掌控。
被驳回赏赐,拉了面子,皇帝也没有生气。
他哈哈一笑:“该你的赏赐不会少,至于你母亲,为朝廷培养出了你这样一个栋梁之才,得个诰命也是应得的。”
“朕记得,你家里还有个妹妹?将来她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朕可以给她赐婚。”
听到这个意外之喜,杨玉辰的笑容多了一点真心。
“多谢皇上。”
“退下吧。”
皇帝一一将功劳最明显的几人点出来赏赐了,因着涉及人数太多,其余赏赐由兵部尚书去落实。
就结束了?
朝臣有些疑惑,却是谁也没有提及君长阙这个主将的军功。
下朝的时候,陌言灼离开得很快,跟随出来的君长霄完全没来得及和他对话。
不过想到君长阙辛辛苦苦三年征战,到头来什么都没得到,又拿捏住了杨玉辰,他就极为畅快。
如果不是摄政王提议,他还不知道在君长阙手里抢人。
对陌言灼与君长阙的关系,也没那么在意了。
想来应该是为了替他打探消息,才会接近对方的。
真想看看君长阙知道自己被背叛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杨玉辰早就离开皇宫了,但是这大白天的,人来人往,他也不好直接去三皇子府。
只好等待晚上再去和三殿下说明情况。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要报恩的是摄政王,也真心实意的信服君长阙,就算摄政王让他假意听从君长霄的安排,他也没想过为对方做什么。
更不会背叛君长阙这个主将。
他们可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兄弟。
他可以为了报恩去死,也可以为了不为难兄弟去死。
本来不清楚摄政王的意思,如今他清楚了。
第12章 他叫君长阙阿阙
君长阙漫不经心的走到摘星阁楼下,就听到三楼打开的窗子有人打招呼的声音。
“阿阙,这里。”
抬眼看上去,伏在窗台上朝他挥手的青衣少年一脸的明媚笑容。
君长阙没回应,迈步朝着酒楼走去,唇角勾着懒懒的笑容。
走进酒楼,刚踏上去二楼的楼梯,就听到小二招呼人:“难得摄政王今日赏光,还是和以前一样?”
陌言灼看着楼梯上靠着扶手唇角微勾的人,淡声道:“本王和他一起,你忙去吧。”
“哎。”
君长阙等他上来才道:“摄政王这是,没银子吃饭?”
陌言灼没有回答,深邃眼眸定定的看着他。
君长阙觉得无趣,便也没有说话。
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秦玄抬头,刚想招呼,猝不及防看到后面的人,错愕了一瞬:“摄政王也来了?”
陌言灼轻轻颔首。
“你当他不在就是,”君长阙说着走过去坐下,抬起面前备好的酒樽,轻轻摇晃,“今日这酒我喝不舒服,你这酒楼就别开了。”
听到他说这酒楼是秦玄的,陌言灼神色如常,仿佛早就知道这事。
秦玄勾唇笑了:“你若是想要我的酒楼,你开口了我送你就是,何必打着其他借口?”
君长阙的桃花眼落在一直沉默着坐在自己旁边的人身上:“开口就是送一座酒楼,摄政王你听听,他这是人话吗?”
炫耀自己很富裕?
陌言灼面色冷清,又十分的捧场:“不是。”
“噗……”君长阙笑开来,仿若才发现他有有趣的一面,“原来你也不是那么无趣,今日这酒,倒是吃得值当。”
不明白他忽然的愉悦是因为什么,不过他能让他一乐,他也满足。
只不过……深邃眼眸探究的扫了一眼看着君长阙的秦玄。
秦玄疑惑道:“摄政王平日不曾与阿阙往来,今日如何就肯赏光了?”
摄政王这人,高傲冷漠,除了在君长霄面前有一丝温和人气外,对谁都爱理不理的。
特别是他根本不喜殿下的作风。
陌言灼侧了侧眸,没有说话。
他不理会自己,秦玄笑了笑,也没在意。
他向来不拘小节,跟君长阙才能成为好友。
秦玄顺便给两人添满酒,方对君长阙道:“三年未见,北疆可有意思?”
“还行。”
君长阙未动几次筷,酒喝了不少,他放下筷子,懒懒的向后支撑着身子,一手执着酒盏,悠悠的喝着。
秦玄笑了笑:“你上次送给我的奶酒,味道不错,我还想着你再给我送些呢。”
换了个姿势,轻哂一声:“你在北疆有店铺,何必折腾我?”
哪里有什么好东西,他比谁都知道得早,那些东西,早几年他就已经开始让人送到京城来卖了。
“那怎么能比?你送的和我自己的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
秦玄理所应当的一笑:“有你对我深深的思念啊。”
“……”
两人的对话轻松自在,唯独陌言灼安静的坐着,不发一语。
秦玄叫君长阙:阿阙。
指尖紧紧的捏着酒盏,他都没有和君长阙如此亲昵。
他送来京城的东西,给了很多人,如果不是自己提起来,他根本没想过送给自己。
冰冷的摄政王,脸色有些抑郁。
浑身的低气压,让两人疑惑的朝他看了一眼。
没谁得罪他吧?
陌言灼沉着脸喝酒,一杯一杯的,看起来比君长阙喝的还多。
坐了半个时辰。
“累了。”
君长阙忽然起身,“我先行一步。”
“哎?这就走了?”秦玄错愕抬头,“又不用你付银子。”
君长阙边走边往后摆摆手:“刚回京,还没缓过来,过些时日再说。”
“好吧,”他看向陌言灼,客气的问,“摄政王多喝几杯?”
“不必。”他起身跟着出去,语气冷的不行。
秦玄也没去送人,拿起桌子上那锭银子,挑了挑眉:“还挺客气。”
陌言灼从酒楼出来出来,步伐微快赶上去。
君长阙偏头询问:“摄政王跟着我作甚?难不成想去我府上坐坐?”
对方迅速看过来:“可以吗?”
“……可以。”
如果不是因为秦玄叫了他,他本来是不打算出府的。
陌言灼一眼就看到君长阙的马车停在那里。
当帝王那么久,君长阙就是一个很喜欢享受的人,他不会在生活上委屈自己。
因此他也不意外君长阙的紫檀马车,精致华贵,比起他摄政王府的马车也不遑多让。
马车最前面坐着一个人,叫归影,是君长阙的贴身侍卫。
上一世在最后的时候,他都没看到归影,他猜测是不是这人已经决心去死了,所以把人派出去。
马车往皇子府缓缓的走去。
陌言灼喝了酒也一副冷静自恃的样子,坐得端端正正的。
“本殿刚回来,府上估计还没收拾好,要是招待不周,本殿可不负责。”
君长阙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折扇,轻轻扇了几下,发现自己不是热,而是闷的,将折扇合起来扔在身边,伸手打开了一点车上的帘子。
“不会。”陌言灼低声回复。
对方挑眉,没有再管他。
归影坐在车外,听着两人的交谈。
三年前殿下一身伤痕,毫不犹豫的往北疆去。
不知是厌倦还是逃避。
之前的殿下是什么样子的?
他仔细想了一下,似乎是阴沉暴虐,恨不能撕碎一切的。
对谁都一样轻蔑冷冽。
特别是对摄政王。
若是殿下没有离开京城,他想殿下早就跟摄政王斗起来了。
收到摄政王问安的信件,他觉得很是震惊。
殿下说他受伤自己没有赶到之前,是摄政王庇佑了他。
现在回来,殿下已经彻底和之前不一样了。
似乎没什么让他上心的事,性子冷淡平和,很多时候,独自一人在哪里坐着的时候,就像不在这个世上了一样。
让他无能为力。
根本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清楚,就是殿下根本不愿意掺和到大皇子和摄政王的夺位中。
希望摄政王不要再盯着殿下。
不然他就是拼了命,也要守护殿下的安全。
总感觉心里有个遗憾,似乎是他拼尽全力靠近,却还是慢了一步的绝望。
马车缓缓停在皇子府门口,君长阙率先下去,宽大的衣袖拂过,一阵檀香扑面而来。
陌言灼呼吸一顿,看着他坐过的地方,半晌才下了马车。
第一次进入君长阙的府宅,感觉和自己的摄政王府完全不同。
一个是严肃中透着雅致,一个是极致的精致奢华。
就像他的马车一样。
“归影,带摄政王去花园看看,”君长阙安排着,“摄政王自便?”
陌言灼虽然对他的住所感兴趣,更想和他说话:“本王有事情和你说。”
“行,摄政王先逛着,本殿换件衣服再来。”
“好。”
只要不把他晾在这里,他可以等着他回来。
陌言灼想着,在心里笑了一声,他真是许久没有这样迁就过谁了,就是皇上都不会让他等待太久。
皇子府的花园里,一片的金黄色,伴随着桂花的香味,和自己府上相比,他喜欢的观赏物更为热烈,存在感极强。
除了两棵高大的桂花树,就是满院子的姹紫嫣红。
他则喜清雅的竹和兰。
不经意看过去,桂花树上,有几道划痕,他走过去,确认那些划痕是剑痕。
看起来很新,应该是早晨才有的。
想必君长阙就是在这个地方练剑的吧。
桂花纷飞,身着黑衣的男子执起长剑,一招一式皆是凌厉杀机。
他心情不好。
为什么?
是因为早朝的事情吗?
陌言灼迟疑了一下,他也不想这样委屈他,但是皇帝忌惮心思太重,他又刚回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他,希望他犯错,继续被皇帝不喜。
特别是君长霄那里,肯定是闲不住的。
本想过段时日再让他慢慢的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但是他要是不高兴的话,君长霄那里,就得改变计划了。
“摄政王也喜欢桂花?”淡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陌言灼回头,对方已经换了一身简便的红衣出来,肌肤如雪,狭长的眉眼上挑,无端透出几分妖冶魅意,腰间一根黑色腰带勾勒出纤细的腰肢,发丝亦用红色发带随意束着披散在身后。
愣了一下,才回答:“还好,挺……香的。”
君长阙缓缓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只有陌言灼知道,他说的香,是指人。
“摄政王要和本殿说什么?”
“杨玉辰,”陌言灼说,“他虽然接受了原本属于你的军功,但是,他永远是你的人。”
他在向他表态,希望他不要怀疑他。
君长阙抬眸,看着认真的摄政王,摇摇头:“那是他自己的功劳,本殿也不在意。”
“是我的错,没有劝动君长霄插手这事,是我自作主张提了这个主意,你不要生气。”
他皱眉说,“你若是不喜欢,我会跟皇帝提议,给你应得的赏赐。”
清冷如冰的摄政王,遇到任何事都能稳如泰山,在他面前,在一件他根本不在意的事情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君长阙动了动指尖,半晌,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摄政王多虑了,本殿说不在意,便是真的不在意,本殿与他同生共死几年,清楚他的为人。”
就算信错了人,权当他眼瞎。
再者,他本也不是为了结交这类人才上的战场。
又是不在意。
“可你很不高兴,”陌言灼看着他,“是因为什么?”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们并不熟悉,这个询问已经过界了。
君长阙看了一眼树干上的剑痕,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说了个答案:“水土不服,烦躁。”
不是生气才会那样没有克制,还能是因为不爽。
确定他没有因为杨玉辰的事情不高兴,陌言灼神色微松:“吃烤肉吗?”
“什么?”
话题跳转的有些快,君长阙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烤肉,”陌言灼耐心极好的重复,“不管什么,你说了,我给你烤。”
君长阙顿了一下,想到在清橒小筑吃过的鱼,点头:“归影,让人准备食材。”
归影应声离去。
这个时候正是日光最热的时候,吃烤肉简直就是在挑衅自己的身子承受能力。
天气本来就热,还要在火边经受烟熏火烤。
这宛如千年冰山的摄政王,会被折腾成什么样子?
莫名的,君长阙有些期待。
不是为了那口吃的,也足够让他静静地等待着亲眼见识那一幕的乐趣。
食材很快就准备好了,还有人将一张躺椅搬了出来。
陌言灼轻声安排:“你坐在那边吧,待会儿烟雾才不会熏到你。”
炭火很热,也没有看着他乖乖的坐在躺椅上的样子让人火热。
一手拉着宽大的袖子,一手将一只羊腿放在火架上,又连续放了好几块肥瘦相间的猪肉,静静的等着翻烤。
君长阙看了片刻,躺了下去,看着阳光透过的桂花,闻着逐渐混合着桂花香气传来的烤肉味,伸手在袖中摸了摸,没摸到那把在马车上用的折扇,想着自己换衣服,或许是放在房间里了。
愣了愣神,闭上了眼睛。
难得的没有想睡觉的心思,脑海里断断续续的想到一些事情,思绪不知飞到哪里去。
“殿下,好了。”
轻柔的声音在耳畔落下,君长阙睁开眼,坐起身子,羊腿散发着的香味刚好也萦绕在鼻尖。
眼眸往泛着汁的羊腿往下看,递过来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好看得就像艺术品。
“殿下,是怕烫吗?”陌言灼低声问。
“哦,多谢。”
伸手将羊腿接过来,记着他说的烫,很小心的咬了一口,外酥里嫩,不知道放了什么佐料,毫无腥味,也未干扰到羊肉本身的味道。
比起北疆的烤全羊,也不遑多让。
君长阙起身,走到院子口,对着归影吩咐了几句,重新回到椅子上坐着。
不一会儿,归影带了一壶酒和一碟有着冰块的果盘进来。
在他的示意下,果盘放在了陌言灼身旁。
抬头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勾,仿佛昙花一现。
君长阙:“……?”
他看起来根本没察觉到抢了别人手中的酒的不自然,还能看着他,面色冷静的喝了一口。
“这是哪家酿的酒,感觉挺清醇的,殿下推荐一下?”
君长阙冷冷的说:“三皇子府酿的,只此一家。”
陌言灼诧异抬眸,轻笑:“那我有口福了。”
“摄政王这么会做菜,想来酿酒技术也不差吧?”漫不经心的话不知是挑衅还是期待。
“殿下想喝我酿的酒吗?”陌言灼浅笑着看着他。
君长阙不可思议的问:“怎么?摄政王喝了本殿的酒,却不打算还回来?”
“自然是要还的,不过得等一段时日了。”陌言灼不再逗他,颔首答应下来。
殿下的生辰在中秋之后的九月底,之前那些年,都没好好的过,去北疆那边倒是过了,都是旁人帮他过的,自己却是从未到场。
前世帝王更愿意待在自己的寝宫赏月喝酒,偶尔过一次,他都是让人准备的礼物,既不珍贵,也不算特殊。
以后,他会陪着他过每一个生辰,以及每一个值得庆贺的节日。
得了回答,君长阙不再盯着他,认真的吃着自己手中的肉。
归影做事一向周全,酒盏也准备了一套,他又给自己重新倒了一杯。
咬一口烤肉,喝一口桂花酒,烤肉的香味混合着桂花酒的清香,味道实在好。
和在北疆围着大火吃烤全羊和喝奶酒时一样。
淡漠的眉眼柔和下来,他走过去坐在火边:“摄政王也吃吧,等会儿在本殿的府上饿死可就不好了。”
冷硬的话有着些许关心,陌言灼眸中隐藏了点点星光,深邃璀璨。
君长阙忽然觉得,凭摄政王的本事,还不至于为了君长霄如此低声下气的为自己做东西吃。
可能是真心想要和他交好。
“摄政王当年不是极为厌恶本殿,怎的本殿这次回来,摄政王愿意与本殿接触了?”
最开始是因为愧疚想要报恩,后来慢慢的对这个人上心,希望他好,陪在他身边。
若是这样说,君长阙肯定是不信的,他又没有前世的记忆。
而他对君长阙的心思,更是不能说出口。
“一年前,本王有事去了一趟北疆,刚好目睹了殿下杀敌的场景。
“那时殿下中了箭,还是将敌寇领头人的脑袋摘了下来,本是敌寇大举进攻,还暗中派人偷袭,我军措手不及,注定伤亡惨重的战役,转败为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