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嘶哑,不像正常人的声音,像被什么隔着一样:“王爷,属下刚从北疆回来,猊族已经集结大军,偷袭了我们的城池,不过好在杨将军有王爷的叮嘱,暗中做好了准备,并没有什么伤亡。”
君长阙坐在桌子后面的椅子上,指尖轻叩桌面,问:“可以将乌沁劫走了,对外宣称猊族的本意根本不是和亲,而是要让王朝承担谋害他们公主的罪名,名正言顺的起兵进攻我朝。”
“劫走乌沁后,将猊族已经起兵的消息传到宫里,坐实猊族假意和亲之事。”
带着面具的男人点头:“属下明白。”
说完正事,君长阙看着他的面具,问了一句:“你进宫了?”
男人迟疑了一下,点头:“是。”
君长阙“嗯”了一声:“见到人了,你有何想法?”
男人苦涩的说:“属下已经成了这个样子,她也成为了属下可望不可即的存在,只要她好好的,属下已经不敢有什么想法了。”
君长阙道:“你兀自放弃,她却一直在追寻你的踪迹,她不信你已经死了,对于她来说,你亲自出现在她面前,告诉她事情的经过,再让她选择,对你们才算公平。”
男人想到那一句呢喃,神色微怔。
云珏听得莫名其妙,归影拉着他走了出去,来到角落里。
云珏低声问:“怎么回事?”
归影也低声说:“宁贵妃入宫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爱人,你应该知道。”
云珏瞪大眼眸:“是他?”
“嗯,”归影点头,“当初宁家和太后为了让宁贵妃入宫,私下断了他们的婚约,而他的存在,又让皇帝觉得膈应,他们就先后对他动手了,宁家放了大火想让他死于意外。”
“大火刚起来不久,皇帝的人晚了一步,就进入大火将昏迷的他捅了几刀,以示完成任务。”
“他命大,或者说是恨意和对宁贵妃的担忧,支撑着他从火场爬了出来,不过他的脸被火烧毁了,所以戴着面具。”
“王爷也是在五年前找到他的,那时他陷入苦痛中,不敢出面见人,是王爷替他查明了真相,将宁贵妃的事情告知他,他才逐渐的走出来见人。”
第192章 需要他帮忙
云珏皱眉,感慨道:“是这样啊,他可真惨,不知道他们还有没有机会再在一起?”
归影淡声说:“就看他们能不能放下心结了。”
他低垂下眼睑,掩饰住心里的想法,若是解不开心结,他或许只能以这样的态度和云珏在一起,而不能更近一步。
云珏笑容灿烂:“那还是我们好些,我可要好好珍惜和小影子在一起的机会。”
归影看着他的笑容,将心里的想法驱逐出去,确实,不管之后他们会如何,现在好好在一起才是真实的,为了不确定的未来,将现在的安心抹除,那是蠢人才做的事。
他眼角不自觉的勾起,藏了一丝温柔,云珏看在眼里,笑容更甚。
就这样一点点的走出阴影吧,他会一直陪在归影身边的。
两人之间气氛温和,戴面具的男人走出来,从他们身边经过,看着归影沉默寡言却耐心的听着另外那个男子笑意盈盈的说着什么,两人关系极好的样子,微微失神,停顿了一下,自然的离开了院子。
曾经,她也在自己面前露出那种明媚的笑容,他听着她说一切有趣的事情,两人还谈论过未来,只是那些东西,已经化为了废墟。
再不复存在。
他知道王爷的心思,也知道王爷支持他找寻自己的幸福,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了。
她更加高贵美丽,他却只能戴着面具,遮掩自己见不得人的面容,也遮掩了那样残缺破烂的过去。
又何必出现,扰了她的安宁。
只等着大局定下之时,王爷放她自由,让她能有机会去寻找之前向往的风花雪月,他便无所求了。
君长阙走了出来,站在院中,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乌云会遮蔽光明,但是最后总会重新归于安宁。
“王爷,我听说你又要去北疆了,是真的吗?”秦玄来到王府,看起来是赶过来的,衣角都有些凌乱,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看着他问。
眼底的情绪压抑在深处,不曾展露分毫。
君长阙眼神平和的看着好友:“应该就这几日,你来的正好,我刚要去找你帮忙。”
他毫不展示需要自己帮忙的心思,自然而坦荡,在他眼里,自己还是那个值得信任的莫逆之交,并没有什么变化。
秦玄平复了一下情绪,一甩折扇,悠闲的扇着,神色自然的问:“帮什么忙?王爷也需要我帮忙?说来听听。”
他真是关心则乱,三年前君长阙忽然去到北疆的时候,他也是提心吊胆的,时刻关注着他的安危,又在那边增添了许多店铺,不求生意好,只为了能第一时间知道他的消息。
听见他英武,知道他受伤,看他受人爱戴,一切的一切,他都了解得清楚。
直到他回到京城,这才放心些。
现在他又要去那个地方了。
这次肯定比之前更危险。
他了解君长阙的抱负,之前没有将猊族赶尽杀绝,这次势必要清算到底的,防止猊族这个野心勃勃的族群卷土重来,又威胁北疆的百姓。
君长阙与他这个商人不同,他天生就是站在最高处,受人敬仰的存在。
除了陌言灼能让他无所顾忌的向前,他根本站不到他身边。
遗憾,又觉得这样才是最合理的。
不过就算不能以那个身份站在他身边,他也能以朋友的身份,和君长阙正常的相处,提供帮助。
君长阙看着他纨绔的笑容,低笑一声:“这事还只有你能做到,我要将乌沁带走,送回猊族去,让猊族没有借口反咬一口,用我和陌言灼的人手太明显了,所以要借用你的商队。”
秦玄听着他说起陌言灼时熟稔的亲昵,握住折扇的手指动了一下,笑道:“就这点小事,没问题,我亲自选人去,保证不会影响王爷的大事。”
一瞬的情绪变动,君长阙明锐的感知到,他们之间到底还是疏远了一些。
君长阙迟疑了一下,对于要说的话也有些难以开口。
秦玄看在眼中,有些懊恼,都是他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君长阙察觉到,连朋友之间正常的帮忙都不好开口了。
是他自己单方面的爱慕君长阙,却弄得对方如此为难。
君长阙为人赤忱,所以不愿让自己去做什么事了,不是疏远也不是断绝往来,只是因为他不确定提出来的事情,自己答应帮忙,是看在朋友的份上,还是因为喜欢。
若是因为喜欢,君长阙就不会提帮忙的事情,那样他会觉得是利用自己的感情。
拿不准两者之间的界限,索性直接不提出来。
即便这个决定,对他的计划有很大的阻力和代价,他也不想利用自己。
秦玄无奈的笑了一下:“王爷,就算只是普通百姓,面对如今的局面,提出帮忙,也是正常的吧?若是王爷觉得不合适,那就等平定一切后,按照朝廷方面的奖赏来弥补我就是了。”
君长阙做了决定:“那就当我给你借的吧。”
再拒绝下去,那真是和断绝往来没什么区别了。
秦玄松了口气:“行,王爷说吧,我记着。”
他还不想和君长阙疏远,往后他会尽量调整好情绪的,让两人恢复正常的朋友关系。
君长阙正色道:“我将摄政王府以及我铮王府的银钱都拿了出来,又变卖了一些铺子,筹到了一些钱,但是还远远不够,我想给你借些钱,还需要你让人分散的去各国购买棉麻,粮食和铁矿等东西,尽快供应到北疆去,越多越好,能买多少是多少。”
“为什么?”秦玄疑惑,“就算是冷天快来了,也没必要一副倾家荡产的架势吧?”
君长阙眸光动了一下,道:“你应该知道摄政王近来去平定灾难了吧?我们找人算过,在十一月份北疆将有一场前所未有的大雪,那场大雪若是降下,就是没有战争,那北疆的军民都不好过。”
他们要应对的,不仅是战争,还有天灾。
前世朝廷知道那场灾难的时候,已经死了无数的人。
越写越爱我家阙宝。(●''●)
前世这个时候他还没上位。
前面改变的几件事情都在他上位以后发生的,延续的时期又长,差点让他忘了,父皇在位期间发生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在京城争权夺势,没有去到北疆,猊族时不时骚扰,实在严重了,才让陌言灼和镇国公府出面镇压,来来往往多年没有进度,只能确保一定的平衡。
灾难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父皇让户部发布银钱赈灾,吃干饭的户部尚书说国库银钱不足,父皇发了怒,用奏折将户部尚书的头砸破了,才逼迫他拿出两百万来赈灾。
银钱还被层层贪墨了。
本来知道灾情就晚了,朝廷再一耽搁,灾民死里逃生后,又被冻死饿死,还被各地官府强行驱逐,那真是一场人间炼狱。
最后是他主动请缨,前往灾区,临去前,他带人到各位大臣的府上强行要求大臣捐款赈灾,即便是父皇同意的,朝臣也记恨上了他。
想来就是那样得罪了不少的人。
这一世他提前有了预警,户部尚书江亦寒肯定也会最大程度的支持他。
加之与前世一样都在背后帮忙的秦玄。
他可以让北疆军民最大程度的度过这场百年不遇的灾难。
猊族也不能趁火打劫。
秦玄感觉到他有些不自然的神色,并没有怀疑什么,只是想到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以及流传出来的那些关于天煞孤星的流言,觉得君长阙是不是因为那些烦恼。
他才不信什么煞星之说,他与君长阙认识多年,就没有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要说君长霄是那个什么煞星转世,他还要认可一些。
肯定是什么人在背后搞鬼。
好借助那些事,让君长阙不能争夺皇位。
若是这次雪灾的事再产生什么影响,那百姓还不得信任那些流言蜚语。
秦玄严肃点头:“我知道了,我会让人去做的。”
君长阙轻轻勾唇:“秦玄,有你这个好友,是我的荣幸。”
秦玄心头一动,露出一丝不让人反感的自傲神色:“是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谁与我交朋友,可真是走了大运。”
他眼底轻掠过一抹温柔,我能认识你,才是我的荣幸。
皇帝听到乌沁失踪的消息,立刻命人去召见乌商进行责问,却发现乌商也已经离开了行宫。
他直接认定这件事就是猊族的阴谋。
过了半日后,有关猊族进攻北疆的事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
又听闻杨玉辰将军被奸细偷袭受伤,北疆群龙无首。
在温渊和君长霄等人的推动下,皇帝总算下令让君长阙带三十万大军出征。
在他离开的那日,皇帝微服出宫,与温渊一同站在城门上,看着穿着银色盔甲身披白色披风的君长阙骑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意气风发的年轻皇子,一身凌厉,立在那里,就能让人安心。
皇帝眸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渊看着铮王殿下的背影,在心里想,总算到了最后的时机,且看京城如何风起云涌。
皇帝幽幽的问:“你觉得,年前他能否将猊族除去,然后回到京城?”
温渊不知道皇帝的意思,也不知道他想做什么,思索着说:“猊族人向来不服气我朝,觊觎我们的疆土,且心狠手辣,若能除去,也是一大功绩。”
皇帝嗤笑:“是啊,百姓对于猊族已经深恶痛绝,谁能让他们出了这口气,谁就能成为他们信奉的神。”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已经走远的背影一眼,转身:“回宫吧。”
温渊跟着转身,余光在人群中看了一眼,看到站在人群中的君长霄,对方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又掺杂着嫉恨。
他收回目光,跟着皇帝往宫里走去。
回宫的路上,皇帝的轿辇撞到一个人,那人看见是他,连忙磕头:“皇上,皇上救命啊。”
一个黑色人影在不远处的出现,看见有人,立刻退了回去。
皇帝挥手:“拿下他。”
他倒是要看看,是谁在他的皇宫里,胆大包天的想杀人。
他这个皇帝似乎还没死呢。
暗处的侍卫追了过去,很快将一个男人抓了过来。
皇帝冷冷的说:“扯下他的面罩。”
面罩被摘下,露出一张皇帝有些熟悉的脸。
皇帝诧异:“你是琉云身边的人?”
他转身去看那个摔在自己轿辇前的人,是个普通的小太监,已经吓得瑟瑟发抖。
皇帝质问:“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你身为琉云副统领手下的亲卫之一,居然在皇宫里追杀太监?”
被接了面罩的男人没有说话,死死的瞪着那个小太监。
皇帝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那个小太监:“你来说,放心,只要你没错,朕保你一命。”
“是……是,皇上。”
小太监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才道,“奴才是内务府的洒扫太监,在御花园打扫的时候,不小心偷了个懒,醒过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话,怕被人发现奴才在偷懒,就不敢出声。”
“然后听到有人在谈论乌商王子的事情,说是如果不是有人暗中帮忙,那乌商王子肯定逃不了。”
听到这里,皇帝问:“是谁帮忙,你听见了?”
小太监看了一眼被抓到的那个人说:“是琉云副统领,奴才就是听到这里,才惊讶出声的,结果被他们听见,就来追杀奴才。”
小太监伏地痛哭,“如果不是遇到皇上,奴才已经死了,奴才就是偷个懒,不至于掉脑袋啊。”
皇帝沉默了一下,吩咐身边的侍卫:“去将琉云叫来,朕要亲自审问,让他们对峙。”
在侍卫领命离开的时候,那个被抓到的男人嘴角流出血迹,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气息。
畏罪自杀。
这是任何人的第一反应。
琉云来的时候,一脸正色的朝皇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皇帝神色冷漠:“你看看,他是不是你身边的人。”
琉云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诧异的点头:“是臣身边的人,怎么会在这里?还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皇帝冷凝着他:“朕也想问,发生了什么事。”
琉云的神色逐渐严肃,似才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有关。
他看了看地上的那人,又看了一眼小太监,将身上的令牌拿出来,跪在地上:“不知道皇上听到了什么消息,但是既然皇上心有怀疑,臣也不好继续待在这个位置,还请皇上收回臣的权力。”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琉云,眼神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时候,冷啸赶了过来,刚好听见琉云最后一句话,也跪在他身边,神色焦急的说:“皇上,此事定有误会,不能就这么撤了琉云的职位,臣愿替他担保,这事与琉云无关。”
本来皇帝还在迟疑,看见两人如此情深义重的样子,神色彻底冷了下来:“已经有人招供,琉云私自与敌人勾结,且暗中提醒对方,将人放走,还有什么误会?”
“即日起,琉云职位暂停,羁押至大理寺,等候处置。”
冷啸打算替他理据力争:“皇上……”
琉云却直接利落的将令牌给了皇帝身旁的人,态度恭敬的说:“是,臣遵旨。”
冷啸拧眉:“琉云,你快解释啊,你没做过,怎么能认罪?”
谁说的他是认罪?琉云在心里想。
皇上已经不想看他们求饶,坐上轿辇离去。
琉云起身,被两个侍卫看着,他淡淡的偏头看了冷啸一眼:“冷大人,我怎么不记得,我与你关系有这么好?”
琉云说完,面无表情的跟着侍卫走了。
冷啸站起身,唇角勾着一丝得意的笑容,随意的拍了拍衣角。
他也知道两人关系不好啊。
对于自己的拉拢视若无睹就算了,还在某些时候干涉他的行为,他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听话的人在自己手下?
现在好了,禁卫军以后都是由自己来掌管,他想让他们做什么,都没人来干涉了。
地上的小太监偷偷的看了一眼冷啸,眼中隐晦的传出一丝讨好的神色。
冷啸从他身边走过,低声说:“放心,我会让你去到一个好地方的。”
小太监满意的低下头,快速的离开了原地。
猊族中人听说杨玉辰受伤的消息,又发起了一次进攻,被杨玉辰命人打退。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
他回到房中,将身上的盔甲和外衣脱了下来,为了做戏做真,把军中的奸细引出来,他假意放松了警惕,让那人出手刺杀他,他也是真的被伤到了心口,再深一点就会死去。
趁着他重伤,军中的奸细被悉数拔除。
也不枉他白白挨了一刀。
他低头咬着纱布给自己换药,换了一半,想起来伤兵营最近增添了许多伤兵,他犹豫了一下,随意的将纱布堆在胸口,就去了伤兵营。
刚走到门口,他做好心理准备,去掀帘子,就听到里面嚣张的声音说:“你过来,先帮本少爷看看,他们这些贱命,有什么好在意的?”
“本少爷可是陈御史的侄子,宫中陈妃娘娘的哥哥,五皇子的舅舅,可不是你们能比的。”
杨玉辰一听这话,脸色就拉了下来。
在他的地盘,什么东西敢这么嚣张?
他一把推开门帘,走了进去,冷嘲道:“陈少爷怕是不知,你口中的陈妃娘娘,已经因为偷情被皇上赐死了,你还有什么底气在这里叫?”
方才嚣张的陈少爷一愣:“你说什么?”
在军营这个地方,若不是杨玉辰同意,是没有人能随意将信件传进传出的,是以陈少爷确实不知道京城的事情。
他们这些来到军营镀金的贵族子弟,有些确实铮铮铁骨,称得上世家贵族培养的继承人,也是确实想来真切的学习什么的。
也有一些是想着走个过场就回去的浪荡子弟,或是被家族随意推出来的,或是因为宠溺纵容得不知天高地厚的无能之人。
这个陈少爷就是第二种。
就像此时,明明他好手好脚的,却占据了一张严重的伤兵躺的床榻,唯独脸上一小条伤口,还结了痂,就躺在那里颐指气使。
他应是躲在人身后,在战场上跑的最快的那种吧,和他一道的士兵有些连腿脚都断了,还有的已经将命留在了战场上。
乔蓉蓉带着妇人和女孩们来替伤兵包扎伤口,让陈少爷这个放浪的玩意看上了,就有了方才的事情。
他还挺遗憾的,没有一早就装病来这里。
军营枯燥,军规严格,根本没人敢随意骚扰良家妇女,只有两情相悦之下众人见证后的明媒正娶。
陈少爷已经憋闷了许久。
杨玉辰淡声说:“本将军说,莫说你只是个无名无姓的鼠辈,就是皇子来了,在本将军面前,也没人敢这么放肆。”
他上前,将他一把拎起来,扔在了地上,掏出帕子擦了擦手指,有些局促的站在乔蓉蓉面前,柔声问:“他没有吓到你吧?”
受伤的士兵们已经包扎得差不多了,见到他们的将军这副样子,眼底露出戏谑的神色。
他们将军这是铁树开花啊!
也是,乔小姐这样坚韧不屈的女子,也只有将军能相配,以后他们就有将军夫人了!
乔蓉蓉摇摇头:“没有,多谢将军。”
这个陈少爷根本没有病,方才就是杨将军没来,她也打算给他扎一针,将人扔出去。
不会让他留下来耽误其他士兵养伤。
乔蓉蓉说完,垂下眼眸,看到他胸口沁出的鲜血,露出着急的神色:“将军您流血了,快坐下,我给您止血上药。”
杨玉辰唇角已经翘得老高了,还是很硬挺的说:“本将……我皮糙肉厚,不碍事。”
乔蓉蓉皱着眉:“将军有保卫家国的职责,如今敌军兵临城下,将军可不能出岔子,该好好配合军医治疗的。”
杨玉辰红着脸,声音小了下去,乖乖点头:“是,乔小姐教训得是,是我大意了。”
身旁响起“噗呲”的笑声,不用看就知道那些士兵看着威武的杨将军低声下气的样子会有多好笑。
杨玉辰抬眼,冷冷的睨了四周一眼。
众人默契的移开视线。
一起来的妇人们也以温和善意的眼神看着他们。
希望单身一人的乔姑娘能寻个伴,不至于没有依靠。
两人之间气氛极好,旁边的人也愿意给他们腾个地方。
毕竟他们杨将军一向冷酷,整日都是公事公办的态度,如今有了一点人样,他们可不能耽误了。
不过他们支持两人,被扔出去陈少爷也忘记了杨玉辰说的关于陈妃已经死亡的事情,
他嘲讽的出声:“呵,原来你这个贱人是攀上了别的男人,这才对本少爷的话置若罔闻。”
他高傲的看着杨玉辰,“还有你,杨大将军,别以为你很牛气,你不也只能在这个破地方待着吗?真以为皇上那么重用你?劝你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本少爷,等本少爷回了京城,还能替你看望被留在京城里的家人。”
“本少爷方才就觉得这女人眼熟,现在想起来了,她就是前些时日摄政王带人清剿的那伙匪徒之首的女人,本为大家闺秀,却委身匪徒,早就被人玩烂了,还装什么清纯呢?”
“杨大将军,你可得感激本少爷揭穿了她的心思,否则你就要了一个烂货,她以为躲到这个地方来,就没有知道她的过去了吗?”
“你杨大将军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被这个女人勾引了,还不如将她送给本少爷,毕竟我们之前就有了首尾,本少爷不嫌她脏,如今她已经是本少爷的暖房丫头了。”
随着他喋喋不休的得意声音,乔蓉蓉替杨玉辰包扎伤口的手一顿,垂眸仔细的将最后的包扎完成。
看着他们没有反应,陈少爷从怀中拿出一串珠子,在人前晃了晃:“看见没有,这串珠子,就是她头上戴的那支簪子上取下来的送给本少爷的,她可是等着本少爷带她回京呢。”
乔蓉蓉没有去看在场人的脸色,她站起身子,往陈少爷那边走去。
杨玉辰张口叫她:“乔小姐……”
他叫了一声,又不敢随意说话,怕刺激到她。
就算听了陈少爷方才的话,他也不信乔小姐的傲骨之下,会是那样的女子。
她肯定吃了许多的苦,才走出过往,才坚定的站在北疆这块土地上,如同寒风凌冽中挺立的松木。
他的心中只有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