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灵通脑袋灵光的大臣知晓今日甄家的事就有结果,干脆就没准备奏事。有看不清情况准备在今日奏事的此时也都没了心情,只想快点下朝到衙门吃早点垫垫肚子。
赵钰也饿着肚子,自然没心情再说什么,便示意刘康准备退朝。
“陛下,臣有本奏。 ”鸿胪寺右少卿被长官和同僚推出来,顶着周围大臣们杀人一样有如实质的目光欲哭无泪。
赵钰原本都打算拔腿走人,又被迫坐回去。
“讲。”
右少卿咬了咬牙,暗想回衙门后定要敲那臭不要脸的家伙一笔,害得自己在陛下面前落下个坏印象。
“戎狄使者团即将抵达京城,不知陛下准备以何礼节招待?”
赵钰沉吟片刻,略微思索一番才道:“比之往年减去三成,你们与礼部尚书商议了拿个章程给朕。”
“这...陛下,外宾向来以上宾之礼相待,只有增的没有减的,于理不合啊。”右少卿的额头沁出些许细汗,往年为了彰显大国礼节都是怎么盛大怎么来,今年若是这样寒颤怕是会让戎狄不满。
不说鸿胪寺的官员为难,就连不少朝臣面上也都带这些不赞同。还有几个御史跃跃欲试,只是碍于不了解新帝不敢贸然进言。
赵钰冷声道:“打了败仗还指望朕好吃好喝的招待,走的时候连吃带拿?想都别想,就这么定了。”
说完便示意刘康,刘康连忙大声唱道:“退朝。”
柳安慢慢退出去,敷衍的和谢齐志寒暄几句便忙到御花园转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就往宣政殿去,他今日看到甄家的结局心中五味杂陈,憋了一肚子话想和赵钰说。
赵钰回宁寝宫后就一叠声儿说道:“快给朕换便服,朕要出宫。”
刘康也不意外,取出先前穿过几次的旧衣裳服侍赵钰穿好。又一一将身上贵重的装饰换下,一番动作后出现在眼前的就是个寻常的富贵公子哥儿。
赵钰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有些满意的左右看看,摇了摇折扇笑道:“点几个人暗中保护就行,刘康随朕一同出宫。”
刘康笑着应下,正要去吩咐马车时喜春进来道:“陛下,柳安柳大人来了。”
赵钰不知是什么事,毕竟刚下早朝没多久不该有大事才对。停下动作道:“快请进来。”
他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皱眉,这样见臣子着实不妥。但他嫌换衣裳麻烦,再加上要出宫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便坐在龙椅上安心等着。
柳安在殿外看喜春去通传便松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和陛下说什么,只是很想面对面和表哥说话。
他的母亲在自己两三岁就去了,和母亲的形象在他心中也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每当他被继母以及弟弟羞辱、被下人怠慢后却总会幻想如果母亲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舅舅和表兄虽说像是忘了自己的存在一样不闻不问,但他能活到现在若说没有他们的暗中接济保护是不可能的。对他们来说可能只是随口一句话,但对自己却有大恩。
更别提将自己安排到李将军的军营,让自己有机会展现自己,这才有了建功立业的机会。
如今苏家早已被平反,作为罪魁的甄家也被抄家灭族,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儿了。
作者有话说:
写到感情戏就卡,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写呜呜呜
赵钰确实没有特意吩咐要保护两个表弟,但他作为太子手底下也是有人的,他们会自发的关注贾琏和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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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观刑
柳安一进殿便察觉到不对,惊奇的发现赵钰身上的衣服颜色不怎么鲜亮,像是穿过几次似的。
乾朝的织物染色工艺虽说很好,但固色效果却很一般。一件颜色鲜亮的衣服洗几次颜色就淡了,穿是能穿,但看着不大体面。
更别说皇帝这样的身份,同一件衣服穿两次就算节俭了。不过颜色虽淡了,却更凸显出表兄的温和,瞧着也更让人亲近。
赵钰在他刚进来便笑着说道:“别多礼了,快过来坐。”
柳安面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微微拱手,清透白皙的指尖从袖中露出些许道:“多谢表哥。”
他也并不扭捏,赵钰让坐下便坐下。赵钰见了面上笑意更深,嘴上有些抱怨道:“还是你好些,寻常召见那些老夫子好说歹说都不坐,活像坐了我就要砍头一样。”
柳安闻言抿着嘴笑了笑,坐下后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赵钰眼带疑问的看过来才有些犹豫道:“臣只是忽然想起甄家的事。”
赵钰怔愣了下,没想到柳安过来不是因为正事。但他想起柳安三四岁便没了娘也有些怜惜,目光柔和的说道:“甄家伏诛是好事,姨母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说着便站起身,用折扇敲了敲桌子有些促狭的道:“要不要一起去午门外瞧瞧?”赵钰在从江南回来后对某些血腥的事抵抗力提高,也想亲眼看着甄家人受刑,便开口邀请柳安一同过去。
他也知道柳安看上去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但手上功夫却并不弱,不然也不敢去军队搏出身了。再加上他在西北待了这么久,总不至于连这些也看不了。
柳安听赵钰安慰自己眼睛一酸,眼中泛出些许水光。赵钰没想到柳安这般情态,更是柔声安慰几句,柳安这才缓过来。
他的声音带着些许嘶哑,有些不好意思道:“听表哥的。”
两人便一同乘车绕了小路往午门去,快到的时候柳安掀开车帘往外看去,只见一片乌压压的脑袋。他有些惊讶的说道:“为何人这样多?”
甄家主要在江南活动,就算京城百姓痛恨贪官污吏也不应这样激愤。毕竟被水淹的是江南而并非京城,京城百姓为何这样真情实感?
赵钰也向外看去,算了算时间有些迟疑道:“这个时间该砍的都砍了,也就那四个还在行刑。”
他们二人对视一眼均有些不解,待马车驶近了才恍惚听到百姓都在激动的骂着什么,好像是有人带头。柳安凝神细听,有些犹豫道:“好像是有被甄家害过的人在带头骂,百姓一听都气的不行跑过来骂。”
赵钰有些惊讶的看过去,正对上柳安有些无辜的眼神。赵钰顿了顿才夸赞道:“你听力不错。这里人这样多不好进,不如我们从后面绕过去到严尚身旁去看?”
虽说这样一来会有些显眼,但也好过人挤人都挨在一起。衣裳皱了还是小事,万一有人认出他要刺杀连个防备也没有。
刘康听了便将马车赶到那边去,上前去和衙役交涉,又取出令牌。衙役们连忙让开,一时间整个氛围都变得更加严肃。
这些衙役寻常专管这些事儿,身上气势本就极为压迫。这会儿为了特意表现更让不远处的老百姓害怕,说话的声音都不自觉小了些。
刘康交涉完便回来回话,小心扶着赵钰和柳安下了马车。
出了马车周围喧闹的声音便没了遮挡,听到的声音瞬间大了不少。这会儿就能清晰的听见前面有几个读书人拿着厚厚一叠纸怒骂,上面写的似乎都是甄家的罪行。
他们的口音还带着南方特有的柔和,一听便知道那是南方过来的。又有几个大汉抬了几面大鼓不断敲击,很有几分气势。
“甲子年甄应时强抢民女致死,打死受害人一家!丁卯年甄应嘉贪污赈灾银导致大坝坍塌,伤亡数百户!庚午年...”
“咚咚咚!”
“狗官死的好!”
“我可怜的女儿啊——”
“听说甄家在江南无恶不作,被咱们圣上抄家了!你是不知道,昨天...”
“你们来晚了 ,之前那可是十几个人头一起砍,那叫一个壮观!”
柳安对声音敏感,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吵得他想捂耳朵。赵钰不经意间看到柳安微微皱着的眉头便想起什么,一双大手忽然覆在柳安的耳边。
赵钰凑近柳安的耳边道:“太吵了,咱们快进去。”
温热的气息打在柳安耳边,柳安下意识的抖了抖身子。他脸色有些发红的看着赵钰,顺着他的力道往里面走。耳朵上的两只温热的手掌存在感太强,一时间竟只能听到自己心脏怦怦跳的声音。
赵钰没多想,只是见柳安有些难受便下意识这样做了,反倒让后面跟着的刘康心里忐忑。周围的衙役面上仍是威武,但眼中明晃晃的激动还是显示出他们内心的不平静。
噫!这男的是谁?和陛下有一腿?我是不是该当没看到?
刘康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背后竟有些湿冷。他见两人走了也不好多留,忙跟着一起离开,只是离开之前语气带着些许威胁到:“今日的事诸位还是不要外传的好。”
赵钰和柳安到监刑台不显眼的地方站定,亲眼看着那几个人被捆在行刑凳上,刽子手拿着龙鳞匕首片肉。那肉薄如蝉翼,放在阳光下甚至能看到肉的纹理。
几人的惨叫声不绝于耳,但看的人只觉得心里痛快。
赵钰的手仍没有放下,柳安此时也没有心思想这些。他看着下面哀嚎的四人,眼前出现的却是千千万被甄家坑害的人。
被爆出来的事只有这些,那还没有被爆出来的呢?
赵钰目光平静的看着下面激愤的百姓、痛苦的罪犯,更坚定了自己要走的路。百姓不是傻子,把他们当傻子的人只会翻船。
两人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都没说话,赵钰忽然说道:“回宫吧。”柳安沉默的点点头,和赵钰等人一同回去。
而此时牢里的女眷们原本都想拖着不肯自缢,却被衙役们按住直接拴上白绫。她们此时都穿着囚衣,一个个都瞧着可怜的很。
“你们家这样的大罪原都是砍头的,只是陛下想到女眷到底不一样才赐留全尸。太太奶奶们别让我们难做,自觉些上路也少受罪。”
有个衙役不忍心劝了几句,被一边儿的衙役拉住。“你快收收你的好心,她们现在瞧着可怜,放印子钱、毒杀婢女、拐卖人口时可是狠心的。”
“就是,这里边儿没一个干净的。就连那几个没长成的也就那小哥儿和那小姑娘身上干净,其余的有一个算一个最轻的都是把人打残。那大的姑娘看着端庄,手上也沾着几条人命嘞。”
“赶紧弄完吃酒去,别在这儿磨叽了。”
贾琏和王熙凤在屋子里商量事儿,自有小丫头们在外看着人。
王熙凤压低声音道:“这甄家的罪名我瞧着有一项盘剥重利的,这可是个大罪名?”
她不过略认识几个字,其他罪名与她这个后宅奶奶无关,唯有这盘剥重利...据她所知不少掌家太太们都在外放印子钱,就连自己姑妈也是如此。
原都说这是个解人危急的法子,姑母与自己说起也说的是积德。她不念书可并不傻,知晓这不过是对外粉饰一二,却没想到竟还是重罪。
贾琏在屋内不安的踱步来回走动着,听王熙凤这样说也没疑心她做了这些出格事。“我的奶奶,这可是砍头的大罪!旁的钱都能要,就这不能沾。”
王熙凤心下有了计较,面色顿时有些为难。贾琏一看她这般顿时警觉起来,忙问道:“可是咱们府上有人放印子钱?”
她不过刚嫁给贾琏几年,这会儿和贾琏正是蜜里调油的恩爱夫妻,自然比姑妈亲近些。嘴上不免露出口风道:“京里不少太太放呢,二婶她...”
说着给了贾琏一个意会的眼神,贾琏深吸了口气。“好奶奶,横竖这事你别沾,一分家跟咱们再无关系的。”
王熙凤点头应承下来,同样想到贾琏的皇帝表哥。旁的不说,有这层关系在他们夫妻俩是不担心的,皇帝再如何也不至于砍了亲表弟。
“二爷,昨儿的事?”
昨晚贾琏带消息回来正好赶上晚膳,一大家子都围着老太太伺候用膳。老太太一听这消息脸色就变了,唬的李纨忙把哥儿姑娘们带走。
林表妹本就生得单薄,老太太向来疼爱。只是不知前几日发生了什么,竟也有些冷着林表妹的意思。昨儿被吓了那一下,整晚都没睡好。
贾琏摆摆手道:“别提了,你在内宅不知道,今儿一早甄家人就被拉到午门去了。”
“啊!”王熙凤被唬了一跳,“怎么这样快?昨儿老太太还说要联系亲友故旧救上一救的,今儿就被砍了?不过砍的好,先太太可不就是被这些老亲算计的吗?”
“可不是,我这表兄也是个厉害人物,才登基一个月就把甄家拿下了。”贾琏喝了口茶水才缓过劲,“上次咱们撺掇着二叔去还银子,好歹也算一回。柳表兄也看中我会来事,这些日子也给安排了差。”
王熙凤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有些高兴道:“这横竖也是个正经事,总比在家闲着好,爷们儿在外有本事我脸上也增光。”
贾琏也颇有些志得意满,搂着王熙凤一起坐在美人榻上,点着她的鼻子笑道:“日后封侯拜相,也让你当个诰命才行。”
王熙凤登时脸色羞红,又强势说道:“这可是二爷说的,要是挣不来这诰命,二爷可怎么赔我?”
小夫妻俩又嘀嘀咕咕说些家里的隐秘事儿互通有无,把口风对一致。
作者有话说:
根据几位小天使的意见将过继改成黑科技生子,不过是孵蛋模式不用自己生(突然感觉有点搞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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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钰柳安两人回到马车上,一时间也不想不到要去哪里。
又因为方才两人之间莫名暧昧的氛围,柳安原本就有几分情思,这会儿心里更是小鹿乱撞。赵钰并未意识到什么,坐在马车里用指尖敲了敲膝盖。
“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赵钰好容易出宫一趟并不想回去,更何况现在宫里肯定乱作一团,他可不想回去被人缠着。
柳安摇摇头,他一时间竟想不起到哪儿去好,在京中将近二十年也没去过什么好玩的地方。
赵钰想了想便道:“不如今日就去庄子上看看。今年雪灾,还不知明年是个什么情况,也得早早准备起来才是。”
虽说这些棉花数量少,但产量应当不低。若真如系统图片上所展示的优质棉种亩产八百斤,那可比现在亩产不到三百斤好得多。
这么多好棉花虽然散不到百姓手中,但以此置换官宦勋贵人家的乾朝棉花可是绰绰有余的。自己再设棉官与盐官、铁官一等,专管与百姓买卖棉花、棉种一事。
百姓多种植木棉自用,而棉花一向是官宦勋贵家才种的,让棉官收拢起来也便宜。
这不过是个初步设想,到底要如何实施还是看棉花种出来的情况才好。别让棉花水土不服品相不好,想的再好也白搭。
柳安做事一向细心谨慎,又将赵钰放在心上,办差自然没有马虎过。此时听赵钰要突击检查也不慌张,算了算距离有些为难道:“陛下,若是现在到庄子上只怕要在哪儿用午膳。不如下午再过去?”
陛下未登基时虽说在宫中处境艰难,却也都是锦衣玉食金尊玉贵养着的,到了庄子上怕是饭食不合胃口。倘若吃坏了脾胃也不好。
赵钰一听便察觉到柳安的意思,有些得意的扬眉道:“你可莫小瞧了朕。当年去治水吃的苦头可比一顿饭多多了,后来去监工吃食都和百姓们一样。又到了东海那边平叛,为了鼓励军士也是一同起卧用饭,现如今都还有赞扬的。”
柳安也听过这些传言,只是毕竟是在西北,稍微传了一阵子就被旁的事压下去。他后来见了陛下只觉得矜贵,还以为不过是百姓感激传出来的话有些夸大,没想到是真有其事。
他身子微微前倾,托着下巴笑着问道:“陛下那时可还习惯?”
赵钰闻言更是得意,但顾忌到身份还是压下带着笑意的唇角。面上波澜不惊道:“朕当时身为太子本就该这样,说什么习惯不习惯的?”
说着心情也有些郁郁,眉宇间不免带出些许来。□□皇帝是带兵打天下,也格外注重军士的待遇。可即便上层如此,真正分到军士手中的却没几个钱。
尤其是较为偏远的地方,全看当地官员的良心,一时不察军士的东西都被克扣完了。偏偏他们大多又不识字,只以为军中规矩如此,也少有诘问上官的。
而百姓只有更惨的,尤其他向来以为江南百姓生活的和京城差不离。谁知到了实地一看,竟不如一些地处偏僻但有好的父母官的百姓。
官场向来如此,他想把棋盘掀了都比慢慢改造来得容易。
柳安本想夸赞几句,但看赵钰心情有些不佳,眼神一转便大致猜到了。他柔声安慰道:“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去除官场弊病需要时间。”
赵钰拍了拍柳安的手,笑道:“朕自然是做的最好的,朕只是太过年轻而已。”
太过年轻,掌权太少,手下可用的人也少。
但柳安却不这样认为,他的目光带着温柔的安抚,看着赵钰认真道:“陛下这样的年纪刚好,若是陛下再长大些只怕便没有这样的心气儿了。”
陛下的手段虽然稚嫩却已经可以尝试与朝臣抗衡,又有这样的锐气与野心,自然比在官场摸爬滚打长了精明世故好上太多。
柳安忽然有些庆幸陛下未能早早入朝,否则与朝臣的关系加深,必不会有如今的陛下。也许会成为太宗皇帝一样善于制衡朝堂的皇帝,却不会成为眼前这个心心念念国事民生的人。
这话显得没头没尾,但赵钰却清楚柳安在说什么。可见有时候就连一个经历的不同都会将人塑造成全然不同的模样,就连自己也不清楚自己会变成什么人。
赵钰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大有遇到知己之意。柳安是少见的合自己心意的人,就连齐志有时也不能与自己达成一致。
他一声轻叹,抓住柳安的手上下摇了摇道:“知我者,柳安也。”
随后便扬声吩咐道:“去城郊几个庄子上,不必提前通知。”
刘康原本竖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猛得听赵钰吩咐愣了一下,随即便吩咐车夫往京郊去。他此时心情有些放松,看样子陛下也只拿柳大人当知己,这才好。
娘娘当初将自己救下来对自己有大恩,临走前吩咐自己照顾好小殿下。虽未提及几个姐妹留下的孩子,但他也暗中让人注意着。
他看着柳安和陛下越走越近心里也是着急的,自己虽是个阉人没有体会过感情之事,却也觉得这不是个好东西。上皇后宫的那些破事他都一清二楚,前朝也有不少皇帝和所谓的真爱闹个天翻地覆,最后也是悲剧收场。
在他看来柳安做个贤臣就好,总能留下一段君臣相得的佳话,可比两人瞎折腾强。
京郊离得不远,他们也总算是赶在午膳前到了第一个庄子。
赵钰掀开车帘看了看,笑道:“瞧着打理的不错,比一路见过的庄子好。真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刘康和柳安对视一眼拱手谢过,柳安又笑着对刘康拱手道:“还是刘总管时常照看,否则我人微言轻也是徒劳无功。”
刘康也没推辞,笑着拱拱手算还礼。又下了马车前去跟庄上镇守的禁军交涉。不多时庄头和此地镇守的百户就连忙出来,见是刘康过来忙行礼道:“见过总管大人。”
庄头是个活泛人,他带着笑脸奉承道:“今儿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康微微朝着马车拱拱手,面上带着笑意道:“当今心系民生,听闻柳郎中在庄子上种下的棉花很是不错,特意出宫一探究竟。”
庄头听了这话有些惶恐,一脸惊慌道:“陛下来了?这时间到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进上,这可怎么好啊。还请总管大人千万支招。”
他有些紧张的搓搓手,虽是庄子上的庄头却也没有见过皇帝。那可是真龙天子,难不成他今天也能招待一回?
这可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好事啊。
刘康只笑着说:“当今再和善不过的人,你和百户一同去磕头拜见过便安排些清新爽口的就行。很不必大操大办。”
庄头喏喏的应下,跟着百户一同去拜见赵钰。
赵钰被刘康扶下马车,见是个中年军官和一个身穿细棉质衣服的壮实的汉子,眼神闪了闪温声道:“快起来吧。”
皇庄的庄头大多是继承来的,也有不少是内务府选上来的。皇庄的庄头算是正经录用,不算卖身为奴,也有不少俸禄银子。
他看了眼一旁的柳安,柳安微微摇头示意先轻放此事,赵钰也就只当没发现异常。庄头请了安就连忙下去张罗饭菜,又喊了自己儿子过来领着他们转庄子。
皇庄的路比外面的好走不少,走起来不必担心一踩一脚泥。赵钰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儿连年的收成可有变化?”
庄头儿子还有些胆怯,喏喏垂头恭敬道:“回陛下的话,近年来风调雨顺,收成只有增的。”
赵钰和柳安对视一眼点点头,笑着问了些庄子上其他事。他这些日子每天都特意检查一遍种子的地点以及生长情况,因此也不着急去看那些种子。
柳安和章荣抓的紧,自然没人敢顶风作案。况且现在不过是刚刚种下看不出成效来,等长好了才是需要严加防范的时候。
“这会儿棉花刚到苗期,看着比往年同期的棉花壮实多了。”庄头的儿子原本还有些拘束,说多了才慢慢放开。又见皇帝这样的尊贵人也听自己说话,不自主就卖弄起来。
赵钰时不时的点头示意自己在认真听,听到那人说起“每年收获的棉花活像白花花的羊毛”时忽然心头一动。他自己也有几床炮制好的羊毛被子,怎么现成的东西却想不起来了呢?
何必远求棉花,近前不正有大把大把的羊毛可供取暖吗?等戎狄来了便索要牛羊作为赔礼,再签订合约开互市,到时候就有不少牛羊可用。
只需要考虑如何让百姓有钱去购买牛羊即可。这样一来牛可以耕地,羊可以养着剪毛做被褥,又可以喝或售卖羊奶,岂不便宜?
不过单单让百姓家中藏银就是老大难,下面的那些人是什么样子他都一清二楚,还是要先整顿一番官场风气给他们紧紧皮才是。
赵钰兀自沉思没有反应,在庄头儿子看来便是自己说错话了,登时有些结巴。柳安悄悄捣了一下赵钰,赵钰才回过神应和。
作者有话说:
知我者鲍子也出自《史记·管晏列传》,文里有化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