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早扔掉了等死的幼崽,非旦没被饿死在野外,到野狗群里做了王。
成弘量想要这枚早早丢掉了的弃子重新回到棋盘上,在他的提线下上演殊死厮杀的戏码。
他做梦。
成箫冷静地想。
或许有一天他真的会匍伏在成弘量脚边露出颈侧,他希望那天来到时,成弘量做好了被他咬死的准备。
这会儿已经过了饭点,是公司规定的午休时间。这个点不少人会结伴出来,或抽烟或谈天,又或者?是想找家公司外的饭店改善伙食。
这种时候没太多人会关注谁回来了谁又走了。成箫掐着这个点的时间,把车开到了公司附近。
但他没想到,今天公司的大门前却零零散散围了一些人。有员工,也有高层,或掩饰、或不掩饰,兴致盎然地看着门口的这场闹剧。
成箫静静地坐在车里,抽离身份,剥离情绪。车载蓝牙连接了手机,铃声狂响,他也没管。
如果他只是个过路的看客,大概会做出以下猜测。
让一个衣着华贵精致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堵在门口闹了三天,这公司的老板要么伤天害理,要么是把人家害得家破人亡了。
猜测过后一阵唏嘘,踩下油门,离开是非之地,转眼也就把看见过的这一幕忘的一干二净了。
凭什么他就不能是一个看客。
铃声断了。
铃声又起。
成箫将视线从窗外移回,抬手,按下了接通键。
“喂?你人在哪儿?小李说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打不通。”
柳卿的声音急迫:“她又来闹了,这次不知道雇了什么人和她一起,他们要硬闯,保安拦不住。”
“我看到了。”
电话对面,柳卿愣了愣:“你看到了?你在公司楼下?”
“嗯。”成箫道。
“现在怎么办?要报警吗?”
一簇火焰在狭小的车内空间腾地燃起,香烟的味道弥漫开来。
“妈来找儿子,儿子不让进门。报警是判她有罪还是我有罪?”
柳卿陷入了沉默。
“带她上楼吧。我一会儿就上去。”
电话挂断。
成箫抬起手,让烟在嘴里走了一圈,又吐了出来。
静静坐了片刻,他解锁了手机,点进了微信。
坐上飞机了吗?他打字道。
对面很快回复了消息。
“还没呢,再十分钟就上了。”
跟着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陆玖年带着口罩和帽子,坐在行李箱上,冲他比了个耶。
成箫将烟反着夹在手里,把照片放大再放大,直到陆玖年眼里的笑意清晰可见。
动作间,烟头点在了手背上,他也没察觉,点了保存,退出来看陆玖年的新消息。
“得飞三个小时,落地我就给你发消息。”
“刚刚收到上一个试镜的通知,说我过了,顿时就不想去现在这个了。”
“要么我趁余忆南去厕所溜回家吧?”
“算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成箫看着他不断蹦出来的消息,嘴角勾了勾,给陆玖年发过去了个“摸摸”的表情包。
陆玖年的消息没停。
“你这会儿到公司了吧?”
“一切顺利吗?”
成箫打字的手停了停。
烟灰的灼热,于此时才在肌肤上浮现了痛感。他胡乱拿湿巾按了按,单手敲了简单的一句回复。
“一切都好,不用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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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点还有一章哦
成箫走进办公室里时,柳卿已早早等在了里面。
“你来了。”他听见开门声,转身迫不及待走向成箫,“她现在人在隔壁。”
“先不管她,”成箫低声道,“分公司情况怎么样?”
“白敬远走了。他递交辞呈以后,核心B组的人走了四分之三。”
“每个人递上来的理由都不一样,什么家里人生病的,要回去结婚的,返乡干基层的,重新读书去的……”
柳卿努力压抑着怒火,低声道:“简直是装都不想装了,跳槽跳的光明正大。”
成箫头疼道:“查到他们现在就职的公司了吗?”
“大部分流向了一家叫REIN CORE 的企业,比我们还要晚两年成立,各方面的实力都不算出色。我实在想不通,他们给出了多少的价格,能从我们这儿挖走这么多人。”
“不是价格的问题。”成箫道。
柳卿愣了愣:“那是什么?”
“REIN CORE 的最大控股人是终伟泽。”
“这个人从我到成家起,就跟在成弘量身边。后来成弘量退二线,他就转到了成灏手底下办事。”
“成灏?”柳卿震惊到话都说不出来,“他还有没有下限了?挖墙脚这种事他也吩咐人去做?”
成箫捏了捏眉心:“老田还撑得住吗?”
“他说暂时控制的住局面,让我们不要太在意分公司那边,先把总公司内鬼清算干净。”
“嗯。”成箫撑着桌面,对柳卿道,“总之你告诉老田,让他先……”
他话还没说完,办公室外传来了尖锐的叫喊声。
“成箫呢?!滚开!我要见他!”
“女士!你不能……”
办公室的门被暴力推开,成箫闻声看过去。
面前的女人年过五十,却不见衰老的迹象。无数昂贵护肤品和医美堆砌了她冻龄的脸庞,漂亮却也僵硬,此时正因情绪激动牵扯的肌肉而挤在一起,不自然又奇怪。
在成箫的记忆里,蒋曼妮似乎一直是这个模样。就连表情语气都没怎么变过。
嫌恶、讨厌、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成箫站直了身,扭头对柳卿道:“你先出去吧。”
柳卿看了眼成箫,抿了抿唇:“我就等在门外。”
成箫点了点头,柳卿于是推门离开。
办公室里一时间只剩下两个人。
成箫没什么表情地看向蒋曼妮,语气淡淡。
“你发什么癫?”
蒋曼妮先是愣了愣,她似乎没料到成箫会对她说话如此不客气。
这还是自成箫被迫和成弘景摊牌后,她第一次见到成箫。
可很快,她脸上的茫然变转为愤怒。
“你怎么说话的!我是你的长辈!”
“长辈?”成箫冷睨,忽地笑了声,“自己说这话,也不怕折寿吗?”
“你跟我一毛钱血缘关系也没有,算我哪门子的长辈。”
他抬脚,到到了电脑桌后,眼也没抬,应付面前的人道:“有事说事,没事就滚。你儿子前脚给我找过麻烦,我没心情现在还要应付你。”
他的话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蒋曼妮,一瞬间,她整个人变得歇斯底里起来。
“你还有脸提阿灏!你有什么资格提阿灏!”
“阿灏也好,小彦也好,乐然也好,你连他们一根手指头都比不过!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你还敢抢他们的东西?你算什么狗屁!”
成箫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抬头,表情玩味。
“抢?原来送到我手边,逼着我接过去的东西,叫做抢啊?”
“你放屁!”蒋曼妮瞪着成箫,眼睛通红,“你就是个废物,一个不学无术的垃圾!弘量就是一时被你蒙蔽了,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有本事的人了?”
“这座……这栋楼,还有这个办公室……”她忽然走了起来,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四处摸索,“都是你骗了弘量的钱建的,是不是?”
成箫如同看小丑一般看着她,冲她笑道:“是啊,我骗了他十几个亿,搭起来了个草台班子,我日日夜夜让俊男美女再我办公室跳舞,谁跳的好我赏他二十万,钱全从成弘量的卡里扣。”
“你!败类……败类……”
“弘量怎么会把家产分给你这种败家子……”
蒋曼妮喃喃自语,似乎这样的问题,她已经自问过无数次,却无数次得不到结果。
成箫转着钢笔的手一顿。
“家产?”他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我原以为只有股份而已。成弘量还挺大方的。”
他面前,蒋曼妮如遭雷劈。
“什、什么……股份?为什么还有股份!”
她眼睛猩红,她搜罗大脑,试图用最恶毒的话,让面前的人失态、崩溃、不知所措。
“为什么?你……你就是个私生子……一个杂……”
“是啊,我就是个杂种。”
成箫将笔丢在桌子上,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了蒋曼妮。
他于蒋曼妮面前站定,看着她的眼,无比认真。
“但你宝贝儿子想要却没有的东西,我这个杂种看都没看一眼。”
“开心点吧,成夫人。”
“你心心念念的股份,会落到你儿子手里的。”
“因为我嫌脏,我没要啊。”
蒋曼妮大叫着朝成箫扑过来,成箫闪身退后几步,她的高跟鞋一崴,整个人撞在了成箫的书桌上。
杯子笔本顿时撒了一地,发出巨大响声。
门外的柳卿一把推开门,紧张的看向屋内。
“杂种…..杂种!”
蒋曼妮挣扎着起身,她的头发早已凌乱不堪,眼泪把整个脸的妆容晕花,显得人有几分可怖。
她于崩溃中大笑,抬手指向成箫。
“我早该知道的!我早该知道的!”
“小偷,哈哈哈哈,小偷!”
“你和你妈一样!都是觊觎别人东西的贱……”
“啪”得一声,蒋曼妮没说完的话,被一个响亮的耳光打了回去。
她尖叫一声,捂着自己一侧的脸,不可置信地看向一侧的地面。
成箫上前两步,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腕,把她整个人拽了起来。
蒋曼妮被迫和他对视,整个人都抖了起来。
成箫只觉得愤怒使他的嗓子肿胀到难以发声,双眼也充了血。
他从牙关里挤出来一句。
“如果你再敢提起她一个字,不出一个星期,你等着给你儿子收尸。”
柳卿喊来的保安终于赶到,将成箫和蒋曼妮拉开。
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柳卿叫不回成箫的理智。
遣散众人,柳卿一手按着门把,一手在通讯录里,迅速着翻找着陆玖年的名字。
他点了拨打,却无法打通,下一瞬,手上的门把一紧,办公室被由内至外锁上。
成箫靠着门板,一点点滑坐了下去。
他的脑子里重复闪回着零碎的画面,并不完全,但却那么致命。
他站在女人的身旁,七八岁的身子拼了命地想要遮盖住女人的身影。
高跟鞋踹在她身上,也踹在年幼的他身上。
谩骂声一句一句传入她的耳朵,“贱货”“狐媚”“小偷”。
她跪在高傲的贵妇人膝下,膝盖是弯的,脊背却是直的。
“曼妮,我求求你。”
“箫箫还小,他还要上学,我真的不能丢了工作。”
贵妇人动容地宽恕了她的一切“恶行”,而当她第二天回到工位时,等待她的是开除的通知,和贴满了谩骂语句便利贴的桌面。
回忆铺天盖地,成箫觉得,自己有些撑不住了。
他抬头看向天花板,眼神空洞又无力。
“对不起。”
又一次让你听到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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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成,睡觉!
“唉!来几个人帮我把下学期的书一起搬上来!”
扎着高马尾的女孩儿扶着班门框,向门内探头,冲屋内众人喊道。
她抬手指了几个人,点到的人不情不愿地慢吞吞起身,带着情绪站在了她身旁。
“还有你。”
她走到了教室第二排,靠走廊侧窗户的位置,敲了敲身前人的桌子。
成箫埋头写字的手一顿。
他放下笔,将面前的练习册收了起来,推开椅子起身。
“去哪里搬?”他问道。
“不是叫你搬书,”女孩儿摇了摇头,冲他指了指后门,“吴老师叫你过去找他。”
成箫点了点头,绕开了门口堵着的众人,朝教室后门旁的办公室走去。
等他人离开,周围的人才敢和为首的女生打听情况。
“哎,班主任找他干嘛啊?”
“不知道。”女生耸耸肩,“反正没坏事,他好学生嘛。”
成箫推门走进办公室时,吴立群正接着一通学生家长的电话。
成箫没出声打扰,安静站在靠墙的一边等待。
他穿着灰白相间的校服,领口系地规规矩矩。衣摆有些泛黄,像是同样的衣服,被不讲究外面料地洗了好多次。
刚上初中的年纪,他个子并不怎么高,只是有些太瘦,衬得整个人看上去纤细修长。他的头发有些凌乱,还有点长,不怎么有型地耷拉在额前。
那时的他没办法用“张扬”“肆意”这种词来形容。他很普通,标标准准的学生样。
吴立群的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接完,他看见站在门边的成箫,冲他招了招手。
“蒋箫?过来吧。”
成箫抬起脚,走到他身前,恭敬道:“吴老师。”
吴立群抬眼看着面前的男孩儿,察觉到了成箫的拘谨。
“不用紧张。”他推了推眼镜,放缓了声音温声道,“我找你来不是因为你有什么问题。”
?他将面前桌子上的成绩单拿起来,递给成箫。
?“这个学期末的成绩已经出来了,这上面写着的是你三个学期的综合排名。”
成箫怔了怔,一时竟有些犹豫要不要拿起来看。
吴立群暗暗观察着他的反应,笑着开口:“?不用担心,是很不错的成绩。”
成箫于是拿起来看了看。
?年级第五。
毕竟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情绪免不了都写在脸上。他面上露出些喜色,整个人都更生动了些。
“这就开心啦?”吴立群笑道,“那我要是告诉你,还有好消息呢?”
他从抽屉里拿出份文件,递给了成箫。
“校领导那边综合考虑的你的情况和在校表现,决定帮你申请助学补助。之前联系你报名参加的数理尖子生培训营也给你留的名额,费用笑里面来出。”
他看向成箫,后者正将文件紧拽在手里,看得认真仔细。
他目光不自觉的柔了下来。
“领完通知了,就早点回家。你妈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作为班主任,他了解班上每个学生的情况。而这无数个学生里,成箫的情况算得上比较特殊。
他是单亲家庭,只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姓也是随母姓。
成箫的母亲,那个朴素却美丽的女人,吴立群也只在每学期末的家长会上能?见到。
第一次见她时,她虽然衣着普通,?面带愁容,但气色不差。她来敲他的办公室门,求他帮一帮她和她的儿子。
“?我知道这种要求很过分很无理,也知道我一个稳定工作都没有的女人,说这种话出来很难让人信服,但这笔钱我会还您的,一定会。请您相信我。”
她语气恳求,却不卑微。她向他鞠躬,这时吴立群才想起她口中的“蒋箫”是哪个孩子。那个男孩儿爱笑,懂事,每次在路上遇见他时,总会朝他鞠一躬。
或许是想到了那个孩子,他动容了,选择了帮助他们。
?自那之后他的卡上每到月末便会规律性的多出几百或几千块,他便知道?了她真的在努力还钱,为她自己赚回体面和自尊。
再几次见到她时,她的面色一次比一次差。后来他才知道她流了一次产,还得上了棘手的肺病。
吴立群不太明白,为什么有些时候不幸总会于一个人身上重复降临,也弄不明白怎么会有像她一样的人,无论怎么受摧残,依旧不弯脊梁。
她这次会开心吗?
毕竟儿子就是她生活的全部。
吴立群忽然希望成箫能快点回家。
“这几个,结一下。”
怀里抱着的东西放在小卖部收银台上,成箫指了指,对面前的收银员道。
“今天放学这么早啊?”陈英一边扫商品码,一边问道。
“不是,”成箫摇头,“我今天没晚留。”
“哦,这样。”
陈英从柜台下掏出塑料袋子,替成箫把东西装了进去:“给你装好了,一共四十三。”
“还是记在你妈账上了。”
成箫接过袋子,小声道:“谢谢陈叔。”
“客气。”陈英摆了摆手,“对了,你妈她最近怎么样?还能来上班吗?”
成箫脸上露出了笑:“她身体好多了。就是心情还是不太好。”
“我妈说再过两个星期,她就来帮您打下手。”
陈英闻言松了口气。
“不急,还是得先把病养透彻。”
门口的铃声响了,零星进来了几个客人,陈英冲成箫道:“行了快回去吧,我也来客人了。”
“替我跟你妈道声好。”
成箫从小卖部出来时,赶上下班的点。街上的行人和车子都多了起来。
他和蒋曼容租住在离学校不远的街区,紧挨着农贸市场和老人才市场,拥挤熙攘。蒋曼容生了几场大病后,他们就搬到了这里。
蒋曼容文凭不错,读过大学,还是最不错的几所之一,她身体还好的时候,找到过几份不错的工作,他们跟着蒋曼容的工作地点住,要比现在住的好上一些。但她总是莫名其妙的被辞,工作换了一个又一个,租房地点也跟着变了又变,到最后反倒是病倒了不能干活了,才安顿了下来。
成箫站在街道旁,狭小的路口没有红绿灯,电动车自行车机动车挤在一起,行人在缝隙里穿梭着抵达街对面。
成箫踮着脚小心翼翼从中穿行而过,好不容易到了路对面,抬手发现陈英给他的袋子破了个小洞。
他盯着看了看,最后把袋子抱在怀里,用胳膊堵着,往家里走。
成箫那年十二岁,但有些东西他不是不懂。
蒋曼容仍然年轻,病痛没能带走她的美丽,她本身的性格也好。无论是陈英,还是吴立群,屡屡向他们伸出援手,都并非是大公无私。
他们有所求,但不代表他们不是好人。成箫年少,却分得清真心和别有图谋。
无论是陈英还是吴立群,都能给蒋曼容有保障的生活。成箫盼着蒋曼容好,但他也知道,蒋曼容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
她不是没有将自己托付给过别人,不是没有相信过别人。但她一片真心换来了那个男人的骗婚跑路,到最后钱也没了,孩子也没保住。
她的身体也是从那个时候垮掉的。
不仅仅是身体状态在变差,蒋曼容的心理状况也越来越堪忧。
大病要花钱,积蓄都用来医治自己。蒋曼容一心觉得,是她自己想要追求幸福的自私,害了成箫。
没有钱,成箫被迫放弃了太多资源。竞赛,夏令营冬令营,尖子班……
她活在自己强加给自己的愧疚中,一日比一日颓废。
迈进楼道,成箫拉了拉书包背带。
那里面装着漂亮的成绩单和培训营名单。
她看了,心情会好一点吧?
成箫隐隐有些期待。
他加快了步伐,朝小区门口走去。
一直以来,他回家走的都是同一条路。但不知为何,今天的小区门口似乎格外拥堵,一些行人无所事事地晃悠在门前,像是在看什么,还有些骑着车子的人把车停下,对着小区门口正拍着什么。
成箫小心地绕开人群,走进小区前,往旁边看了眼,明白了交通堵塞的原因。
小区街道的斜前方正停着一辆漆黑的轿车,流线的车型,车头上立起的名牌昭示了它的价格不菲。
成箫不知道这样的车究竟值多少钱,只知道无论多少,它都显得和这片街区格格不入。
这或许就是它被围观的缘由吧。
成箫转过视线,没再看那辆车,抬脚迈进小区。
傍晚的时间,小区的院子里总是很多,但今天要格外多一点。似乎都在兴致勃勃地聊些什么,成箫猜测,多半和门口的名贵的车有关。
不知为何,成箫似乎感到有人在看他。他向亭子里看去,众人又似乎只是在聊自己的事。
他向自家楼道看过去,那里站了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他们抽着烟,互相交流着,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低着头从那几个人面前走过。而如果他没有感觉错的话,那几人几乎是目送着他走上了楼。
是他想多了吗?
成箫有些不解。
这样的人,怎么想,也不太会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他强迫自己忽视各种思虑,吸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迈至家门口。
开心点。
他暗暗想。
他带回家的是好消息,是能让蒋曼容高兴的好消息。
他提起个笑容,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开了锁,用力推开了门。
“妈!我回来了!”
他甩掉鞋子,把买来的东西随手扔在鞋柜上,摘下书包,慌慌张张从里面掏出成绩单和文件,抓在手里,从玄关往客厅跑。
“我跟你说,吴老师告诉我了个好消息!他说我能……”
他话没说完,就愣在了原地。
客厅里,蒋曼容正坐在一侧的沙发上,她面前,坐着成箫不认识的男人。
男人的穿着和楼下站着的人有些相似,可气质却更偏向人们口中所说的上位者。
或许是听见了他的声音,男人转过头看向了成箫。成箫看着男人的面容,不知怎么地,觉得有些熟悉。
“小箫?”蒋曼容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紧张地看向成箫,“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我……”成箫抓紧了手里的东西。
出于一种直觉,他不想让自己要说的话被男人听见。
蒋曼容见他半天说不出话,小声问道:“怎么了?”
成箫小心翼翼地看了男人一眼。
注意到他的举动,蒋曼容似乎才回神,有些生硬地开口。
“看我,我都忘了跟你们介绍。”
她走到成箫身旁,扶着他的肩,对男人道:“这是小箫。”
她又将成箫向男人推了推。
“小箫,”她艰难开口,“叫爸爸。”
他忽然不太明白蒋曼容的意思。
这个男人日后会变成他的继父吗?他们又要搬家了吗?
他都不认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会对蒋曼容好吗?
他咬了咬唇,小声开口。
“我能先叫叔叔吗?”
蒋曼容怔住了。
她有些慌乱的拍了拍成箫的肩,低声斥责道:“说什么呢?这是你爸爸啊……小箫,你得叫爸爸。”
“没事,不急。”男人沙发上站起身,走到了成箫面前。他微微弯腰,视线和成箫平齐。
他语气温和,面色和善,像是不想让成箫感到冒犯或害怕。
“是我缺失他的童年太久了。”
他扶住了成箫的肩,温声道:“没关系的小箫,你叫我叔叔就行。”
那是成箫第一次见到成弘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