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
秦禹苍目送他进了别墅,在路的尽头被孙管家接下,身影一同消失在绿化带后。他没有立即离开,反而靠在车上,从怀里拿出烟来点了一支。
从大门的栅栏中可以看到一条幽静的路,远处是那片绿植做的影壁,让人看不到内里的情景。
就像是一个牢笼。
这就是一个牢笼。
许多年前在这里,夏泽笙经历过什么,又带着什么样的期待和秦骥结婚呢?
他是不是曾把秦骥当做了唯一的期望?
他又等待了多久,才等来了离开夏家,去往二沙岛居住?
这些问题的答案,如今已经无从知晓了。
甚至连秦骥都葬身大海之中。
夏泽笙还活着,在被夺去一切后,依旧回到了这个属于他的牢笼。
他不是秦骥。
这辈子他是秦禹苍,已经挣脱出属于秦骥的命运。
早就做好打算,离得远远的,看着他们在得知自己的死讯后,为了一份遗产大打出手、丑态百出……
只是他没有想到,在这被淤泥塞满的死潭中,还有一颗蒙尘的珍珠。
稍稍擦拭,就已经露出了皎洁的光华。
那支烟抽烬,他掐灭了烟头,并妥帖的收在自己的大衣外兜里,然后再次抬眼看了看夏家大门。
心里已经有了些决定。
于是转身上车,开了出去。
他回自己的住所拿了护照,然后就上了绕城,往机场方向开的时候,他打了个电话。
是给秦瑞的。
“爸。”等秦瑞接通电话后,他说,“我要去趟瑞士,来去要一个周左右……对,是的……今年除夕,我不能回家吃饭了。十分抱歉。”
第24章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百达银行当日的值班经理之一梅.奎克在即将打烊前,接待了一位很低调的客人。
是一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
他穿着不太适合这个冬天的薄呢子风衣,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似乎刚下飞机便直接过来。提交了一个不记名存单号给柜台客服,并要求:“希望由你们的当值经理为我提供后续服务。”
哪怕作为不记名存单,这也是一个比较少见的存单号。
因为这个存单号开头很特殊,仅限于本行提取,不支持任何其他分行或者网络银行的代支取。
梅.奎克看到这张存单后,立即安排这位中国客人进入了VIP会客室,然后在核验账户及密码无误后,便亲自去金库中打开了这个账户专属存储柜。
里面是一个电脑硬盘,被塑封在一个真空包装。
梅.奎克将这个硬盘送到了年轻人手里,对方拿起来看了一眼,对他说了一句谢谢,便要离开。
梅.奎克其实很好奇,这个硬盘里到底装了什么,让对方愿意支付每年高昂的存储费用。
可是他并没有问出口。
对于一家经营了上百年的银行来说,这样有着秘密的客人见过太多了。
这位来自中国的年轻人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将以往一样,从隐蔽的通道送这位客人离开。
然后转身又投入了自己的工作中。
秦禹苍在离开百达银行后,在商场买了一台全新的电脑和连接线,然后就近找了一家酒店开了房。
他先下载了一个比特币钱包,接着花了一点时间,将硬盘里的数据进行读取,并输入了一个32位的中英文和符号混杂的验证码。
很快,他通过了验证。
进入了比特币钱包,212个比特币安静地躺在钱包内。
2009年6月,比特币诞生不过五个月,但是已经引起了投资领域内不少人的关注。
秦骥也是其中之一。
他按照网上的教程,挖掘和购买两百多个比特币。
那时候,他只是隐约觉得比特币也许能开启新的掘金浪潮。但是对于比特币的上限能到哪里并没有特别清晰的认识。打算离开秦家的想法和敏锐的直觉,让他做出了后续的决定——他将那块儿硬盘拆下来,送到了瑞士百达银行总部,交付了二十年高额的存储费用。
于是这块儿硬盘,成为很偶然的一次未雨绸缪。
按照今天的汇率,一个比特币价值约合41300美金,307749元人民币。那么212个比特币则……
秦禹苍将这212个比特币拆分成小额的十几份,以略低于市场的价格,分别挂在了Bitstamp、MTGOX、Coinbase等平台上。
很快,便有不少买家闻风而来,陆续完成了交易。
十几次小额比特币交易,在币圈来说并不算大事,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整一个通宵,秦禹苍都没有休息,大概在第二天早晨九点的样子,他已经完成了资金的回笼,扣除手续费后,他的银行账户里如今趴着大概883万美元,如果兑换成人民币,价值在6300万以上。
这是一笔足够让任何人心跳加速的财富。
可是秦禹苍的表情平淡,看向账户内的财富,就像是看着纸上的一串普通数字。他没有欢呼,也没有庆祝,等到早晨十点,伦敦交易所开市,他已经带着这笔巨额财富,毫不犹豫地投身进入了新的战场。
毕竟,要让九霄珠宝屈服,六千多万,远远不够。
他需要更多的钱。
而股市里,遍地是钱。
当天下午时间16:00,伦敦交易所下班,富时指数在7691.59收盘。
他看了一下证券账户内的收益情况。
靠着短线买卖的方式,今日他有三只股票带来了超30万美金的收益,剩下十二支亏损。整体打平,略有获利。
秦禹苍没有因为这个不算高的收益而气馁,要在股市里抓到大鱼,就要有足够的冒险精神,开始也许只能赚到小笔盈利,但是很快会像滚雪球一样的多起来。也许某一次押大运,就能赚的盆满钵满。
这是一种赌徒心态。
可是谁说商海里的投机者,不是赌徒呢?
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抬头看了看天色,忽然意识到今天应该是除夕。打开手机,给秦瑞发了一条微信,说了句恭喜发财,收到了一条语音。
凑进去听,是秦瑞骂他是个不孝子、过年都不回家的留言。
他连忙按了暂停。
然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做好了心理建设,想了想,打开了夏泽笙的聊天窗口。他们两个人几乎没有对话,唯一一次,还是夏泽笙那天晚上睡了自己之后逃跑,给自己写的留言。
【谢谢你。】
夏泽笙说。
秦禹苍多少有点好笑。
他两辈子在夏泽笙这里收获了很多个第一次:第一次感觉心力交瘁,第一次被人说自己是个好人,第一次发生亲密关系后对方毫不留情地走了。
夏泽笙的背影还在他脑海里。
不过三天没有见面而已。
秦禹苍却忽然有些想念起来,想念他偶尔袒露真心时的泪,想念他隐约带着的茉莉花香味,想念他出神后看向自己的笑,也想念那个黑暗的夜里紧紧搂着自己全身心依赖自己的人。
他按下了语音通话键。
原本没有期待夏泽笙能回复。
可是很快却接通了。
“禹苍,新年好。”夏泽笙的声音响起。
秦禹苍有些诧异:“你现在可以对外自由联系了?”
“因为方建茗那封遗嘱的原因,夏泰和对我很失望……也失去了非要掐断我对外联系的理由。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他。”
说到这里,夏泽笙笑了。
他一笑,不知道为什么,电话这头的秦禹苍感觉自己的心情也好了一些,连带着两三天没有休息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今晚除夕夜,你有什么安排?”夏泽笙问他,“和瑞叔一起过吗?”
“说到这个,我来了欧洲……”秦禹苍把自己不回家秦瑞一通大骂的事情讲给他听,果然听见夏泽笙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
也许是因为除夕夜的原因。
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似乎都可以先放一放。
于是那些压在人们心头的负荷,也都松动了一些。
“你呢,今晚怎么过?”秦禹苍问他。
“一会儿夏晗要回来。”夏泽笙说,“我要和他一起陪夏泰和吃年夜饭……”
一个不招人喜欢的小子。
“夏泽笙,新年你有什么愿望?”秦禹苍问他。
“我的愿望都实现不了。”夏泽笙说。
“说来听听。”
“我啊……我想想要处理好九霄加工厂的问题,想要调查游艇事件到底幕后黑手是谁……”夏泽笙顿了顿又说,“我还想要重新读书,更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说完了笑了一声:“是不是很天真,三十多岁了还想七想八。”
话音未落,天空炸开了巨大的爆竹,声音从话筒里一瞬间传递数千公里,让远在瑞士的秦禹苍听得一清二楚。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秦禹苍说。
“啊?你说什么?”夏泽笙在爆竹声问。
“你的愿望会实现的。”秦禹苍对他说,“以及……新年快乐。”
这次,夏泽笙听清楚了,他笑了笑,回道:“你也是,新年快乐,禹苍。”
挂断了电话,夏泽笙从窗户看出去。
夏晗站在院子里冲他挥手,烟花还在不停地飞上天空。
——你对于未来的第二次婚姻对象有没有什么要求?
中午的时候,夏泰和不经意间问他。
这意味着,夏泰和对于遗产获得彻底失望,打算把他的最后价值发挥出来,折价打包卖给某个愿意与夏家结盟的对象。
刚才伪装的轻松这会儿全都消散了,只剩下忧心忡忡。
夏泽笙叹息一声。
他早已不再抱有幻想,生命会出现什么奇迹,让自己实现所有的愿望。
夏府的年夜饭,显得有些冷清。
偌大的餐厅里,只有三个人坐在餐桌前吃饭,厨房阿姨端上来的汤,明明热气腾腾,盛入汤碗,送到每个人面前的时候,因为这份冷清,而显得带了凉意。
夏晗是坐不住的,喝了两口汤,就把椅子挪到了夏泽笙旁边,问他:“我前两天的演唱会你看了直播没有?”
前两天连手机都没拿到,怎么看直播。
夏泽笙摇了摇头。
“那昨天晚上H台的综艺,你看了吗?”夏晗又问。
夏泽笙看他,又摇了摇头。
夏晗有点失落:“上次我跟老头子说了你的行踪,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我没有生你的气。”夏泽笙小声道,“你专心喝汤,花胶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夏晗还想说什么,就听见夏泰和缓缓开口:“专心吃饭。”
他瞪了老头子一眼,有点不服气,但还是回去敷衍地喝了两口汤。
然而这边夏泰和开了口,便没有打算停下来,他看向夏泽笙,缓缓道:“初五我打算去南华寺礼佛,你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好。”夏泽笙说。
“也安排了几个青年俊才,对你心有所属的,在南华寺相见。你也多看几眼。”
夏泽笙一愣,他没想到夏泰和这么心急。
还不等他开口,夏晗已经忍不住开口问:“老头子,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相相亲咯,万一遇见合适的良人呢?”
“那也不着急这么几天吧?”夏晗问。
“这事情可不是你说不着急,得问你哥。毕竟,阿笙已经恢复自由身,秦骥的遗产也没什么希望,难道不应该尽快寻找到合适的对象,再组成家庭吗?”夏泰和缓缓地说,然后问夏泽笙,“还是说……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打算?”
他的眼神变得锐利,紧紧盯住夏泽笙。无形的眼神带来的压迫感,让夏泽笙有扼住咽喉的错觉。
“我没什么打算。”他说,“干爹说让我见谁,我就见谁。我总不可能一直待在家里。”
回房间的路上,夏晗忽然停下脚步,问他:“夏夏,我不想让你跟别的人结婚了……你,不要结婚好不好?你和我在一起。”
“不,我——”
“你又要拒绝我?”夏晗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在了墙上,看着他问,“我来夏家就是你带着我长大,我们是最熟悉的人了。为什么要和别人走,这么着急离开我?”
“我没有要离开你,阿晗。”夏泽笙说,“你哥哥曾经付出了那么多来护住我,我不可能放下你,独自离开。”
“那你和我在一起,我带你走。”夏晗说,“老头子替我签的几个经济约都快到期了。我完全可以不再签约,带你离开。只要你跟我在一起。到时候,老头子管不到我们,我们就可以一直开开心心地在一起了,不是吗?”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夏泽笙说。
听到这里,夏晗顿时爆发出强烈的喜悦,“夏夏——”
“我可以和你在一起。”夏泽笙看着他,眼神清澈,“只是不是以你想要的那种方式。”
夏晗的眼神迅速地冷了下来,布满了阴霾,他盯着夏泽笙,问:“上次在我家里我说过的话,你是不是没有听懂。你看看我,夏夏,你看看我……我可以帮你对抗夏泰和,也可以给你所有一切你想要的东西。我只要你待在我身边,陪着我,可以吗?”
“你说得没错。你现在已经足够有力量……”夏泽笙回答他,“只是……我现在不可能,未来也不可能,给你想要的东西。我挚爱的人,是秦骥。”
“可是秦骥已经死了。”夏晗说,“而且他是个大烂人,他不值得你的爱!”
“是的。我爱的人,已经死了。”夏泽笙回答,“他值不值得,已无从评判。”
夏晗恨恨地看他。
“我等着你后悔,等着你来求我带你走的一天!”过了好一会儿,他松开夏泽笙的手,冷冰冰地转身而去。
夏泽笙看他离去的方向,松了口气,松开因为紧张而紧攒的双手,冷汗已经湿透了掌心。
快要到凌晨十二点的时候,秦禹苍给梁丘鹤发了个微信祝新年快乐,还给他发了一个红包,不多,就200.
但是梁丘鹤开开心心地收了红包,说了一句:“多谢老板!”
接着秦禹苍又给童昊去了个电话,说了声新年快乐。
童昊有些诧异:“你从来不做这种嘘寒问暖的事,有什么突发情况吗?”
“我现在在瑞士,计划五天后回国,有些事可能麻烦你在国内提前代办。”
“你说,需要我做什么?”
“将我们这几年手头零碎购入或者代持的九霄珠宝股票整理一下,等到港股年后开市后立即全部抛出。”秦禹苍道,“另外咱们从上个月通过融券的方式,以债务形式从散户手里融入的九霄珠宝股票,现在有多少股?”
“这部分陆陆续续融了大概六十万股,月底债务就到期,我正在发愁利息钱从哪里来。”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秦禹苍道,“只是还不够,需要尽可能多的股票。不过短时间内有这样的需求可能会引起市场警惕,希望能分散到几个户头来买进。”
“融券需要大量现金,这笔钱你从哪里来?”
“我三天后给你账上打款一千万。”秦禹苍说。
“你要做什么?”童昊直觉不妙反问他。
“我要做空九霄珠宝。”
电话那头的童昊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用一千万来追涨,我可以理解。但是你想用一千万做空九霄是不是有点太儿戏了。九霄节前收市的时候,市值68个亿,共计6.77亿股,就算用一千万来融券,扣除各种利息和杂费,也共计不过能融到三百万不到的股份,你拿着这点股票想要真正撼动九霄珠宝,可能性太小了。”
“我们这三百万股不过是抛砖引玉。大头戏还是在其他大户那里。”秦禹苍说。
“哪个大户?”童昊问。
“夏泰和。”秦禹苍说完这个名字,童昊似乎有些被说动了。
“你继续讲。”
“九霄珠宝在10年前后接受了泰和集团的投资后,夏泰和的券商公司便常年持有九霄珠宝股份约5%。”
“九霄珠宝有他的投资,夏泰和不可能把股票借给你做空自己的资产。”
“为什么不可能?”秦禹苍说,“如果我能给到他足够高的利息,填补他这五千万资产,并且远超他后续产生的利润,他为什么不把股票借给我?”
“……那是一大笔钱。”童昊不得不提醒他,“你要做的事情更是一场豪赌。”
秦禹苍笑了笑:“是,很大一笔钱,更是一场豪赌,可是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一旦做空九霄珠宝成功,我们所能得到的会非常可观。”
“好,我明白了,等你打款过来。”
“三天后,你会拿到钱,初五就开始,不要停,融券市场上有多少九霄股票,就吞多少。”
“有时候我觉得你好像不是我们的同龄人。”童昊挂电话的时候叹息。
“怎么这么说?”秦禹苍问他。
“你看问题的角度,不太一样。更超前一些。”
秦禹苍笑了笑:“童昊,你已经是我遇见过的很厉害的年轻人,对商机、对金融相关,足够有远见卓识,我没比你强多少,不过胆子大一点而已……”
他看了一眼时间:“我们就不要再互相恭维了,等回去再聊。另外,帮我查询一下春节后,夏泰和的行程。新年快乐。”
“知道了,你也是。”说完这话,童昊关断了电话。
于是整个世界只剩下秦禹苍一个人。
在瑞士,中国春节的影响力也不算小,此时此刻即将凌晨,便有烟花燃起,远远的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得清楚。
像是宣布他即将开战的鼓点。
燃起了新的斗志。
三天后,秦禹苍抛掉了在伦敦交易所账户中持有的所有股份,完成了空仓操作,然后将所有现金都转入了自己在百达银行的私人账户,又通过百达将所有英镑转为了人民币。
明明还可以赚更多。
他倒是一点不留恋。
四天时间,在股市里浅浅打了个来回。
见好就收,也是一个好赌徒应该具备的素质。
秦禹苍的资产已经从初始的6300万人民币,上涨到了一亿两千万,童昊在白云机场接机后,他将其中的一千万打到了童昊账上。
童昊习惯了他迅速搞钱的能力,很麻木地问:“你炒股赚了多少?”
“不算给你这一千万,大概还有一个小目标。”秦禹苍说。
“一个亿?”
“是。”
“我说咱们要不干脆直接退休吧。一辈子都衣食无忧了。”童昊开玩笑。
秦禹苍拒绝:“暂时还不行,我答应了某个人要替他办一件事。”
要实现他的新年愿望。
“让你帮我查的那件事你查到了吗?”
“夏泰和得行踪?”童昊说,“他昨天去了南华寺,在南华寺礼佛,而且还带着夏泽笙。”
秦禹苍想了想:“那麻烦你送我去南华寺。”
“刚回国就往韶关跑,不休息一下。”
“时间紧迫,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就要打对手一个措手不及,免得他们反应过来。”秦禹苍道,“而且南华寺有佛祖保佑,向来灵验得很,说不定就能成。”
“行,那我们现在就出发。”童昊把车径直开上了高速公路,往南华寺方向去,走了一会儿他说,“圈子里最近有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
“夏泰和这次去南华寺礼佛,带上夏泽笙的原因,是着急要找个下家接盘夏泽笙。我看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请了不少中年大叔在南华寺相见。”
“这么急吗?秦骥的葬礼还没有办。”秦禹苍即便早有推测,此时也有些诧异。
“夏泽笙目前继承秦骥遗产无望,对夏泰和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不如乘着这几日遗嘱还没有正式生效,夏泽笙还没有完全贬值的时候,找个人把夏泽笙娶走,说不定还能有所获利。”童昊唏嘘,“也难怪夏泰和能走到今天,他这种切头且为的投机商人思维,没几个人能学得来。”
车子在四个小时之后抵达南华寺,秦禹苍收拾收拾准备下车,童昊忽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不打算追求夏泽笙吗?”
“我改变主意了。”秦禹苍对他说。
这个回答震撼童昊足足一分钟,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问个清楚,秦禹苍却已经消失在了南华寺进山人流中。
过年期间,来南华寺拜佛的人是平时的十来倍,整个南华寺里面挤满了来进香的人。
老广们总爱在这个时节到寺庙里插三炷香,然后祈求来年发大财。
对于来礼佛好几日的居士,有专门的庭院安置他们,夏泰和这样级别的,交的钱足够,得到的庭院也是最舒适的。只是到了念经的时候,也得跟着僧人去大殿。
如来佛祖的脚下开辟了一块区域,放上了精致的蒲团,与普通游人们隔离开。秦禹苍看着时间,已经快要不到晚课,果然等了不到十五分钟,便看高僧带着夏泰和一行人从后面的小路带入了殿内。
夏泰和穿着一件灰色的僧服,在僧人引导下跪在最前面。
在他右手边是夏泽笙。
也做居士打扮,穿着灰色的僧服。
也是奇怪,这统一制式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夏泽笙穿上后,就有些得道成仙、立地成佛的禁欲感。连在烛火下念诵经文的样子,都分外动人。
秦禹苍欣赏这样的景致,也没有着急去找夏泰和。
等了半个多小时,晚课结束了。
游人们也因为时间太晚,陆续离开,殿内人少了,等到夏泰和等人路过的时候,秦禹苍便迎了上去。夏泽笙看见他,愣了一下神,很快就装作不在意,不再看他。
他掩饰得很好,身边的夏泰和并没有察觉出端倪。
“新年好,夏老爷子。”他打招呼。
夏泰和看他,问:“你是?”
“我是秦禹苍,您寿宴那日,和蒋一鸿上门祝过寿。”
“原来是你。”夏泰和问他,“也是来南华寺烧香的?”
“是啊,大过年的,谁不想求个来年财运呢。”秦禹苍说。
“嗯,南华寺是南粤第一宝刹,六祖慧能曾在此坐悟道,确是一方宝地,很灵验的。”夏泰和赞同。
“我不是求佛。”秦禹苍看着夏泰和,笑着说,“我是想来拜真财神的。”
夏泰和略微反映了一下,便已经听懂了秦禹苍的意思:“后生仔,财运这东西除了佛祖,谁也不能帮你得到。在商言商,你应该懂得。”
“确实是在商言商。”
“好,看在你特地来南华寺的份上,我给你一点时间,把你要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想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说。
夏泰和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你想做什么?”
“我准备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没有生气,又重复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