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单独跟父亲独处后,陆景融难堪的脸色,自己不在家时陆景融立刻搬出去的果决,还有顾青松当初骂父亲人渣的话语……
一个个细节突然涌现在温自倾的脑海中,在他的心中强硬地拼凑出了一个不好的念头,而这个念头足以击溃温自倾全部的心底防线。
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这样的。
温自倾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
林尽忠就是故意让你瞎想的,他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把你打倒,好为自己的儿子报仇!
不要胡思乱想!不要胡思乱想!
温自倾在一遍遍的默念中,终于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林尽忠,冷声道:“所以呢,你跟我说这么多,是想表达什么意思?你今天绑我过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林尽忠见状笑了笑,“怎么回事,你温自倾不是自诩正义吗?又是成立基金会,又是救助福利院,怎么到了你父亲这里,就双标就起来呢?”
温自倾额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可他还是在强忍,“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话?”
林尽忠闻言看着他额上的青筋,轻笑一声,“信不信你说的算吗?”
“我很好奇你现在心里是怎么想你父亲的,不过怎么想都没关系,因为这辈子他是没机会听到了。”林尽忠笑着道。
“你什么意思?”温自倾的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
“哦,你哥可能还没跟你说。”林尽忠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他轻笑一声,然后一字一句地宣布道:“你爹,秦正,他已经死了。”
林尽忠的话犹如冰雹般,重重地砸进了温自倾的耳中。
他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入了冬,他整个人也在刹那间被冰封住, 变得萧条又颓靡,仿佛成了一株干黄的枯木……
从知道父亲进监狱, 到他猥亵强.奸别人,再到如今的死讯。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温自倾心中那个高大慈祥的父亲形象就轰然坍塌了。
毫无防备, 来的是那么猝不及防, 让温自倾彻底呆愣在原地,失去了言语功能。
林尽忠却是很满意温自倾现在的模样。
他得意地拍了拍温自倾的脸颊,笑容满面,“怎么不说话了呢?刚才不还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吗?怎么放到你爹身上突然就不说话了呢?”
温自倾任由他拍打着脸颊,毫无反应, 他像是个碎了的陶瓷娃娃,面色苍白, 支离破碎。
大脑一片混沌,思绪缠绕在一起,反反复复回荡着的全是林尽忠刚才的话。
太多太多的消息,爆炸似地强烈冲击着他的大脑,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梳理,分辨不出哪一个让他更为绝望……
然而, 温自倾的脸色越是苍白无助, 林尽忠的心中越是肆意畅快。
林尽忠肆无忌惮地笑着,“怎么了, 是颠覆了你心目中那个慈祥和蔼的父亲形象吗?没想到吧,对于那些被强迫的人来说, 你父亲是个比世恒还要恶毒的坏人。”
见温自倾不说话,林尽忠笑容更甚,“如果不是你爹恶名在外,世恒怎么会注意到你?”
“他欺负你,怎么不算是给那些被胁迫的人报仇?报仇又怎么算得上是凌辱?我们又是凭什么给你温自倾道歉?”林尽忠有着一套自圆其说的歪理。
哪怕是到现在,林世恒已经进了监狱,林尽忠也没有认识到这都是林世恒的错,他始终坚信是温家的这些人害了他的孩子。
“你被欺辱霸凌又怎么样?都是你爹秦正的错,所以你要怪就怪你爹秦正,谁让他不知检点!你还要怪你自己,谁让你不长眼,投胎做了秦正的儿子!”
“不是的,不是这样!你胡说!”温自倾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他连胜反驳,怒斥道,“林世恒是罪有应得!”
凭什么受害者有罪论!
纵使他爹真的做了那些混账事,也自有法律来惩罚他!这根本不是林世恒这样的恶人,对自己霸凌的理由!
温自倾拒绝了林尽忠的洗脑,嫉恶如仇,再次重复道,“林世恒他就是罪有应得!”
林尽忠闻言却是突然怒了。
他涨红了眼,恶狠狠地冲上前去,想要甩给温自倾一拳,却被已经挣脱了绳索的温自倾拦下。
温自倾甚至反手将他拿下。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什么!不想要钱了啊!”
林尽忠没有占到便宜,预收愤怒地喊来了一旁看戏的夫妻二人。
俩人反应过来,自然死赶忙上面苍茫。
温自倾自己当然抵不过他们三个人,于是又被重新绑住,重重地扔在了地上。
林尽忠重重出了口气,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如今落到我手里,便自认倒霉吧!”
“当然了,看在温明珠的面子上,你在这里好声好气地磕三个头,跟我儿子林世恒道歉,我便不为难你,我知道事情都是你哥温致仕做的,冤有头债有主,我跟他算账,不会为难你。”
温自倾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嗤笑一声,满是不屑,“林世恒他也配?”
“我如今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得猖狂了,原来因为有你这个爹,子不教父之过,他之所以沦落到今天的地步,全是拜你所赐!”
同样的话语,温致仕曾经也说过。
林尽忠闻言像是被踩了痛楚,他瞬间抓狂,额上青筋暴起,怒吼道:“你胡说!分明就是你们使计陷害了世恒!你们先是挑拨我大儿子跟我们决裂,然后又害得我小儿子进了监狱!”
“都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你跟世恒道歉,我让你在这里跟世恒道歉!”林尽忠说着说着突然愤怒了起来,他揪着温自倾的衣领,不依不饶地大吼着。
温自倾对着面红耳赤的林尽忠,一字一句,冷然道:“你、做、梦。”
纵使他爹有万般不是,那也不是林世恒作恶的理由。
“林世恒他就是个恶人,落得如今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
“你个混账玩意儿,你在说什么!”林尽忠彻底被惹怒,他对着被五花大绑的温自倾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看得一旁的夫妻二人是满脸的震惊。
“你他妈的干什么!我们只是想勒索点钱财,你这样打,闹出人命怎么办!”男人一把将林尽忠拉开,不满地问道。
“就是,你这老头子想我们都死吗!”女人话里里也全是不满。
他们被要债的催得紧,实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林尽忠找了过开,是他点明了温自倾的身份,他们才想着狠狠敲诈温家一笔,可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想过要牵扯上人命啊!
林尽忠被拦了下来。
他扫了眼夫妻俩,拳头捏的死死的,眼中更是晦暗不明。
但他到底也没再动温自倾,而是转身,出了厂房。
于是,朵朵的舅舅舅妈开始行动,二人用温自倾的手机给温致仕发了温自倾被绑着的视频,他们张口就要五百万,还威胁温致仕不许报警,不然就撕票!
他们想的是,有钱人不在乎这么点钱,正所谓破财免灾,他们又不会真的伤害这人,到时候拿了钱就跑,谁也追不上他们。
夫妻俩心里盘算的很是美,然而过了一会儿便觉察出了不对劲。
男人尿急,想要出去上厕所,却发现厂房的大门被一把大锁从外面锁上了。
这里是远郊,厂房又已经废弃,除了屋里三个人,就只剩刚刚出去的林尽忠了。
男人将大铁门拽的哐哐响,也不见人来,便朝着门外吼道:“怎么回事啊!老头,开门啊,我要撒尿,你开门啊!”
然而,并没有人回应他。
男人骂骂咧咧,隔着门缝看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林尽忠来来回回的身影,他怒吼道:“你干什么呢!憋死了!老子让你开门,你听到了没有!”
林尽忠依旧不理会他们。
他将提前买好的汽油围着厂房一桶一桶地泼下,做完这一切,他最后冷眼看向了门内。
温自倾毫无疑问地该死,也让温致仕尝尝失去至亲的滋味。
至于那对蠢笨的夫妻。
林尽忠冷笑一声,呵,贪财又没有脑子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这就应该是他们的结局。
于是,当温致仕和陆景融他们找来的时候,破旧的厂房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滚滚浓烟像是一片乌云一样,笼罩在厂房上方。
陆景融看到火势的一瞬间,便停滞了呼吸。
这样的场景太过于熟悉,曾经他的倾倾便是被这样的火焰无情地吞噬,而他却被人流挤着,纵使倾倾就在眼前,可他却依旧无能为力。
倾倾,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等我啊,倾倾!
陆景融在心中无声地呐喊着,他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蜷缩,整个缩成一团,疼到他整个人开始抽搐。
可即便如此,陆景融依旧没有停下靠近的步伐,他朝着火场一步步逼近,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一次,再没有谁能阻拦他。
他身后,温致仕同样在朝着厂房跑去,他浑身上下也是抑制不住地颤栗,眼中更是一片猩红。
这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警察通知他去认尸的时候,他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胸中的怒意比这漫天的火势还要大。
这些伤害了温温的人,统统都给他去死!
厂房内部,温自倾还在努力用墙棱磨着绳索。
然而第二次的捆绑明显比第一次结实得多,他废了好大的力气,手腕都磨出了血,也不见绳索短接,而且现如今厂房内只剩他自己一个人了。
那夫妻二人眼见老头丧心病狂地要烧了整个厂房夜,于是彻底慌了,再顾不上什么敲诈勒索,开始想办法逃出去。
男人本想把锁拽开,但他的力气根本没办法撼动u型的大铁锁,只能放弃,最后二人是合力将厂房内的大铁桶移到了窗户下面,高高堆起后,俩人一起总算是从窗户翻了出去,结果跑了没两步,便被温致仕的人抓住了……
火势越来越大,消防队还在赶来的路上。
温自倾依旧没能挣开绳索,他被捆绑着,动都动不了几步,更不用说翻窗户逃走了。
熟悉的热浪朝着温自倾一波接一波地赶来,那种炙烤的疼痛感再次袭来。
温自倾的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一点一点开始变得涣散。
所以,死亡又要来临了吗?以相同的方式?
那么重来一世的意义是什么?
是看到林世恒恶人伏法,是曾经处在黑暗中的自己被救赎,是他更懂得怎么爱自己。
重来一世的意义似乎已经有很多了,温自倾觉得也许是自己太贪心了吧,他觉得不够,他真的还有好多遗憾。
他还没有弄清楚父亲的事,没有去看父亲的坟墓,甚至他还没有弄清楚曾经的陆景融是不是受过委屈……
温自倾心里突然变得酸涩又愧疚。
难怪哥哥总是对父亲不屑一顾,冷嘲热讽,而陆景融也是一副避他如同蛇蝎的厌恶模样。
是他自己太迟钝,瞎了眼睛,没有看出他们这些行为背后的真相。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那个时候的陆景融,父母的离世,他父亲的骚扰,以及他哥哥的嘲讽。
那个时候的陆景融,内心该是多么的绝望啊。
可笑他总站在自己的角度上,以为陆景融是对自己厌恶至极,所以才不愿在温家别墅久待,却从没想过,陆景融竟然会遭受这样的待遇……
可他们谁都没有跟自己说出父亲的本性,就只是为了维护他心目中那个高大慈祥的父亲形象。
炙热的火焰烤干了温自倾眼眶中的湿润,他眼睛愈发地酸疼。
灼热的空气更是毫不留情地挤压着温自倾的生存空间,他呼吸艰难,逐渐模糊了意识。
又或许是他忧思过重,他竟然隐约看到了陆景融的身影出现在了火海中。
那个高大的身影踩着火苗,坚定又执着地朝着自己一步步走来。
医院里。
医生正在手术室里面忙碌着,外面一群人或坐或站,却都是同样的焦躁不安。
威廉坐在长椅上,他捂着肚子,深蓝色的瞳孔里写满了懊恼,“都怪我,如果不是我这该死的肠胃炎,自倾便不会被他们劫走!”
沈牧航拍了拍他的背,安抚道:“别瞎想,跟你没有关系,这些人既然动了这样的心思,总能找到自倾落单的时候将他劫走,是这些人的问题。”
威廉虽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心里依旧愧疚,尤其是看到另外两个人狼狈的样子,他心中更加愧疚了。
另外两个人就是陆景融和温致仕。
从到了医院,他们便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并肩站在手术室门口,痴痴地望着大门,再没有别的动作。
温致仕整体还算体面,陆景融毕竟练过的人,体力不是常人能比的,不等温致仕进入到火源中心,他便已经将裹得严严实实的温自倾抱了出来。
所以,反观陆景融则是满身的狼狈。
衣服被烧烂了不说,身上头发,就连鼻孔里都是黑灰,而且胳膊上还有皱巴巴的烧伤,旁人看了都替他疼,可他却像是没感觉一样,依旧在门口站着,不为所动。
最终还是沈牧航看不下去,喊来了医生,让医生在这里帮他处理了伤口。
处理伤口的时候,陆景融全程没有反应,他一双眼睛像是被钉死在了对面,紧紧地盯着“正在手术中”几个字。
直到灯突然灭了,陆景融不顾还在给他包扎的医生,直接冲了上去,急切地问道:“医生,他怎么样了?”
“身体上没有烧伤,检查结果也都没有问题,救出来的比较及时,不过人还在昏迷中……”
医生说明了温自倾的大致情况,听说并无大碍,现场的人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医生说完,却是皱眉看向了陆景融,以他直观的判断来讲,眼前这人比屋内躺着的人受的伤要严重得多。
温致仕也注意到了医生的目光,他扭头看向身旁已经没有人样的陆景融沉默了半晌。
然后,抿了抿嘴唇,他开口轻声道:“去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别让温温醒来担心。”
陆景融闻言一愣,他看向温致仕的目光中多了许多的诧异。
这样关心的话语,温致仕只对温自倾说过,他在温家住了这么久,甚至没听他对秦正说过……
温致仕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眼中的惊诧。
他抬手放在嘴边,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警局那边还需要我去做笔录,你照顾好温温,我先过去了。”
既然已经确认了温自倾没事,那他就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那些伤害了温温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说完,温致仕便匆匆离去了。
陆景融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时怔住,所以这是温致仕对他的认可吗?
另一边,那夫妻二人对于自己绑架温自倾的事情供认不讳,同时他们还供出了林尽忠,以及他放火想要烧死他们所有人的行径。
于是警局发布了通知,开始全城逮捕林尽忠。
但林尽忠异常的狡猾,警局派出多方警力,花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依旧是没有结果。
没有抓到林尽忠,反倒是温自倾提前醒了过来。
这几天昏迷的时间里,他做了一个梦,异常真实的一个梦,他站在上帝视角,静静地看着梦里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了饭桌下,秦正用脚尖暧昧地摩挲着陆景融的腿,而后者面色难堪地将腿挪开;他又看到秦正将陆景融叫进了书房,言行放荡,陆景融忍无可忍摔门离开;他还看到在陆景融的公司里,秦正强行凑上去要抱陆景融,却被后者狠狠甩开,摔到了脚踝……
梦境是如此的清晰,以至于温自倾醒来的时候还清楚的记得。
而且所有的所有,都能跟上一世的细节对上……
温自倾猛然睁开眼睛,然后便看到了趴在床边,闭着眼睛熟睡的陆景融,还有他臂膀上丑陋的烧伤。
所以,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他看到的陆景融不是幻想,而且真实的。
这一次,他没有死,是陆景融冲进熊熊大火,将他救了出来!
热气在一瞬间充盈了温自倾的眼眶,他抬手,想要触碰陆景融,然而指尖却的是止不住地颤抖。
咫尺间的距离,温自倾的指尖甚至能感受到陆景融温热的鼻息。
可就在这一刻,温自倾犹豫了。
他想起了就在前不久,他还对陆景融说了一些冷漠拒绝的话语……
然而下一秒,温热的脸颊便主动贴上了他的指尖。
温自倾抬眸,一眼便撞进了陆景融化不开浓情的黑色眼眸。
第68章
窗外的阳光正好, 耀眼夺目,万道光芒穿过淡薄的云层,挥洒在屋内的两人身上, 为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
映衬着屋内的两个人,缱绻温柔, 如同一副美好的画卷。
温自倾身上还套着宽大的病号服,他一双杏圆的眼睛微微睁圆,像一个是误入尘网的仙子, 。
纤细白皙的指尖上, 是光滑细腻的触感。
温自倾刚才看着陆景融的睡颜动了心,他心疼陆景融经历过的一切,不自觉地抬手,想要触碰,脑海中却突然闪过前不久他对人说过的决绝的话语。
于是伸出的手指顿住, 温自倾开始犹豫是不是可以靠近。
他当时说了那样的话,陆景融会不会……生了他的气……
正当温自倾踌躇不安的时候, 却不曾想下一秒,他犹豫是否靠近的人便主动靠近了自己。
温热的脸颊接触到指尖的那一刻,像是有一股电流钻进了温自倾的心间,酥酥麻麻的,让他指尖微颤。
温自倾惊诧的抬头,然后便落入了陆景融漆黑的眼眸中, 那双眸子像是藏着深不可测的情感, 如同黑夜的苍穹般,静谧之中却又充满了真挚。
陆景融觉察到了床边的动静, 立即便睁开了眼睛,然后看到了倾倾停在自己脸颊前的手指。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 直接主动靠近,然后目光灼灼地看向倾倾,无声地诉说着自己的心迹——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向你靠近。
这一瞬间,温自倾像是读懂了陆景融眼神中的含义。
他呼吸一滞,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随即像是一头小鹿突然闯进了他的心门,开始扑通乱跳了起来。
他也没有收回手,指尖依旧停留在陆景融的脸颊上,暧昧的氛围如同游丝般,在俩人中间流转着。
“自倾你终于醒了!”
威廉提着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冲了进来,看到病床上清醒了的温自倾,他顿时激动地喊出了声。
威廉这一嗓子,惊得温自倾慌乱地收回了手,他将手背在身后,只觉得指尖莫名的滚烫,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
温自倾心虚地低下了头。
啊啊啊,他要怎么跟陆景融解释自己刚才的行径啊……
好在陆景融并没有问起这件事,他第一时间按了床头的呼叫铃,然后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突然闯进来的威廉。
后背被他的眼神看的后背发凉,h
陆景融波澜不惊地收回了视线后,他又看向了温自倾,瞬间,他的眼神又变得温柔似水,“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
温自倾脸上还带着些许的红,他摇了摇头,回了句“没有。”
虽然他说了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但保险起见,陆景融还是喊来了医生,帮他好好检查了一下。
在得到了医生确定的答复后,陆景融和威廉也终于是放下心来。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陆景融垂下眼帘,轻声问道。
温自倾听着他低沉温柔的声音,则是一时间恍惚。
他好像很久没有听到陆景融的声音了,再次听到,心跳便像鱼儿上了钩一样,不自觉地被勾着,与之同频。
“嗯,是有一点饿了。”
温自倾听到了自己回应陆景融的声音,软软糯糯,黏黏糊糊的,带着点说不上来的娇气。
反应过来的温自倾“唰”得一下子红了脸。
啊啊啊啊啊,老天爷,他在干什么!怎么能发出这种声音啊!
一定是睡的太久了,声带重启错误了,这娇里娇气的声音怎么能是他发出来的!
温自倾很想咳嗽两声,找回自己原本正常的声音,却又怕自己的动静引起俩人的注意,只能悄悄地抬起舌头,努力压着喉腔中的空气,无声地咳着。
陆景融注意到了他可爱的小动作,勾了勾唇角,问道:“想吃什么?”
温自倾闻言,装作自然的样子轻嗯了一声,然后正常道:“喝点粥就行了,麻烦你了。”
陆景融应了一声好,然后便出去买粥了。
“你可算是醒了,昏迷的这段时间,我们都担心死了。”
陆景融一走,威廉便忍不住唠叨了起来,“那天是我的问题,如果不是我肠胃炎犯了,你就不会被坏人劫走了。”
“跟你没关系。”温自倾安抚了他,又问:“我哥呢?”
醒来的时候,温致仕没有在他身边,他是有些惊讶的,以他对他哥的了解,一定是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
“这些天,温致仕也是一直都在这里的,今天早上接到了警局打来的电话,好像是说劫持你的嫌犯交代了什么事情?”
威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是太清楚,“我也不太确定,你哥没有跟我说,总之就是接到电话后,他就匆忙地离开了。”
温自倾闻言视线定焦,然后渐渐失神,变得模糊了起来,过往的记忆纷纷涌上心头,他不自觉得捏紧了手心。
他一直尊敬爱戴的父亲原来是个猥亵强.奸犯,被他的哥哥亲手送进了监狱,而且林尽忠还说它父亲秦正已经死了。
更让他难过的是,种种蛛丝马迹都表明,上一世的陆景融好像受到了父亲严重的骚扰……
难过,酸涩,不敢置信,无能为力,种种复杂的情绪如同潮水般,朝着温自倾袭来,瞬间便将他淹没。
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温自倾整个人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阴霾,他弓着脖子,驼着背脊,失神地坐在病床上。
威廉觉察到了他的不对劲,有些紧张地问道:“怎么了,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温自倾艰难地动了动脖子,摇头说了句”没有”,他原本还想挤出一抹笑容,可嘴角像是坠了铅一样沉重,根本无力抬起。
威廉皱了皱眉,还是觉得温自倾的状态很不对,他不敢轻举妄动,于是又跑出去找医生。
于是,偌大的病房里,只剩下温自倾一个人。
温自倾弯着脖颈,努力压抑着自己汹涌的情绪。
空荡荡的房间似乎让他的情绪找到了发泄口,于是繁杂的情绪开始肆无忌惮,想要任意发泄。
温自倾尝试着深呼吸来调整自己,可还是抑制不住豆大的泪珠滚滚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