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复沉默了好几秒，才不太确定地开口问道：“追随者指的是救世主保护协会的那群人？”
“对。”黑发少年露出感慨的神情：“他们这种时候也是干劲十足呢。”
那种不是邪教胜似邪教的精神状态竟然还诡异地起了效果，成功把不少人的理智拉回了及格线。
听到宿星原的形容，徐半梦又是被硬控片刻，随后像是想起来什么一样，说道：“自杀率啊……遇到这种接二连三的恐怖灾难，还能有这样的自杀率已经很难得了。”
她合理怀疑这是因为现在人的心理素质经过宿星原的荼毒后有了很大的进步和提升。
“所以宿星原猎人才是最需要小心的人。”
秘书的声音传了过来。她的目光落在黑发少年裸露出来的手腕处皮肤上：“现在情况能稳住的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是宿星原猎人的存在。如果有一天被发现您也瘟疫缠身……人们情绪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黑发少年眨了眨眼睛。
他笑着说道：“哎呀，被发现了。”
他将袖口挽起，果然在上面有浅浅的一层黑紫色斑点，在格外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只不过斑点到现在为止还只停留在最开始的阶段，也只有手臂上有一小段，看起来并不严重。
“我对自己的运气从来不抱有任何期望，开奖后果然是第一批感染的。”黑发少年的语气仍然十分轻快：“不过我的体质要特殊一些，所以到现在为止没用过任何药物情况也不严重。如果全世界都感染了，我大概也会是最后一个死的，在这一点上不需要担心。”
宿星原放下袖口，面前的弹窗又开始了跳动。
【当前死亡人数：61348】
从第三天零点开始，死亡人数就不断上涨。像是徐半梦这样有药剂师团队和一些勉强有用的高级药剂储备的人当然能多撑一点时间，但对于一些体质较差的普通人来说，撑到第三天就已经是极限。
更别说在这之前很多人还刚从宿星原的小木屋中出来，大概连带着精神状态也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就更没什么能力在这样越来越严重的痛苦中多撑下去了。
黑发少年的脸上还带着惯性的笑，那双碧色的眼瞳深处，却是极致的平静与理智。
按照这样的速度，只有四天的时间来研制应对这次灾难的药剂。
时间很快来到第四天。
莉法的药剂天赋可能受到眷顾，但她的身体却意外对这次疫病反应剧烈，只是感染了不到一天，她就已经几乎要丧失行动能力。
金发少女坐在工作台前，金色的长发因为数日的不眠不休而变得暗淡，原本漂亮的面庞上此时全是无法见人的溃烂，然而她却像是没有关于身体的痛觉，半点都没有关注此时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何种危险的境地，只将注意力全部投注在了坩埚和身旁几乎堆满了的成摞的资料上。
“还不够……时间还不够……”
她呢喃着说道，话说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嗓音原来已经嘶哑到了这种地步。
“没事的。”
不知何时，黑发领主出现在了工作台旁。他熟门熟路地递过来新采集好的材料，随后打开了莉法放置在一边的手写研制资料，快速地翻阅了起来。
宿星原确实没有点亮药剂技能，但这并不代表他无法理解或者记不住莉法写下来的这些东西。而莉法此时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在乎宿星原的行动，她的双目中充斥着可怖的血丝，用尽一切办法调动着身体的肌肉，好让自己能够分毫不差地在合适的时候将适当的材料加进坩埚之中。
时间还不够……！
身上各个地方传来的痛楚已经连最高等级的止痛剂都无法掩盖。莉法的大脑开始昏沉，她的眼前也出现了重影，原本要伸出去的手微微一滞，倏地脱力落在了桌面上，打翻了不远处随意放置起来的那些失败品。
她死死咬着牙，不断试图重启自己再也不受控制的身躯，几乎能感受到嘴里浓郁的血腥味。
必须起来……继续……！
“可以了。”
一直安静浏览资料的黑发少年似乎放下了手中的手稿。他走上前，把滑落下轮椅的莉法拉了起来。莉法能看到他手腕上的紫色斑点，那样的痕迹让她大脑再次一阵嗡鸣。
她失败了。
不止是那些想要活下去的普通人们，她甚至连领主都救不了。
如果是老师在这里，是不是就能……
“我说，可以了。”
黑发的领主打断了她的思绪，扬起一个没有任何阴霾的笑容。
“除了制作药剂之外的部分，可都是我的任务啊。”
「保证治疗药剂被成功做出」是宿星原的任务，而「宿星原永远可以相信」。
就像是一句强力的咒语，金发蓝眼的药剂师的神色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下来。她的双目逐渐合闭，研究室内归于一片寂静。
宿星原的目光扫过她还未完成的手稿，将已经失去生机的药剂师的尸体带回了领地。
【死亡人数：87525】
宿星原带回来的药剂师死去，而他感染的事实也飞快传播开来。与此同时，世界各地感染者的病情的恶化再次加速，死亡人数再一次激增。
宿星原的记忆力还算不错，他再次确认了一遍过去四天里莉法让他帮忙收集的所有材料，最后回到了和宁百泉约定会面的地方。
这位向来喜欢保持着一张冷淡神情的宁副长也已经坐上了轮椅，说话也变得艰难了。他没有回头，而是从那扇落地窗里看向窗外，往日这个时间点这里附近的街道上都是人来人往，而现在这里仿佛成为一座死城。
【死亡人数：100000】
【任务失败】
“我已经把莉法小姐的研究资料全部交给曾经辅助她工作的药剂师们，但她走之后，研究速度立刻下滑了一大截。可能等有了结果，人类已经死得差不多了吧。”宁百泉的眼镜早就摘了下来，他笑着摇了摇头：“果然事情解决后去聚餐这种话不能随便说。”
宿星原一言不发地听着。
宁百泉说道：“你难得耐心听人慢慢讲话。”
“收集支线语音也是一大乐趣。”宿星原回复道。
这句话后，谁也没有再出声。宿星原站起身，没有再往宁百泉那个方向看去。地图上代表猎人协会副会长的绿点已经消失，耳边的呼吸声与心跳声也从更远的地方传了过来，就没有必要再去确认情况了。
第六天，人类世界居民几乎无一例外沦陷进了瘟疫之中。
第十五天，人类所剩无几，这种诅咒般的瘟疫开始降临在动植物上。
第三十天，宿星原的状态也受到了影响。
也就是在这一天，他终于遇到了悄无声息来到他身边打探消息的天神。
这位天神的气息隐匿几乎做到了极致，哪怕是宿星原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祂的到来，但虽然正体无法立刻锁定，扎眼的红色血条却依旧稳定发挥。
“初次见面。”
黑发领主完全不像是看到了敌人一样笑着说道：“我猜打开灾殃魔王禁制的任务就是你完成的吧？这么说来，似乎你就是害死我得力副手的罪魁祸首呢。”
黑影似乎也没有想到宿星原能发现祂，顿了顿，说道：“无论你怎么想，人类全灭和那个药剂师的死亡都已经成了事实，你再怎么迁怒我也没办法改变。”
“迁怒？”黑发少年惊讶地重复了一遍：“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
他微笑着抽出刀：“哪怕没有这次事件，我也依旧不会放过你们的，所以现在充其量只能是……”
雪亮的刀光雷击般闪过，转瞬之间便抵达了黑影的颈侧，直接将祂从被影子保护的奇异空间中击退了出来！
“——泄愤而已吧？”
光明正大地说出了“泄愤”这样的字眼的救世主笑吟吟地看着祂，脸上大片的深紫色纹路恍惚间将那两颗小痣也染上了异色，非但没有使他显得丑陋，反而让他平添了一层更加浓郁的、暗堕般的崩坏感。那双绿色的双瞳，在这样暗色的衬托下变得更亮、更加令人感到仿佛被什么野兽盯上的不适与悚然。
黑影突然产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宿星原的状态和祂们想的完全不一样，似乎就连实力，也没有削弱到祂们预想中的程度。
祂单独一个不是宿星原的对手，必须——
【切换称号：绝境投机者】
【-在血量剩余1%、且攻击击中敌方弱点时，您的攻击威力将提高200%】
【技能：血肉智者】
【-将99%的体力转化为智力】
【技能：满天星】
【技能：渡火】
【您已击中敌人的弱点！】
【您打出了［暴击］！！！】
在那极长的血条清零的瞬间，黑影骤然爆炸，只剩下1%体力同时没有进行任何防御措施的宿星原几乎是同时也被清空了体力，作为天神的黑影能够清晰地感知到黑发少年生命力的突然消失。但不同的是，黑发少年抬起头，眼中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普通得就像在做清理魔物的日常任务，而不是在与天神的战斗中也搭上了自己的命。
就在黑影怀疑黑发人类真的是个疯子前，祂看到对方突然绽开了一个笑容。
“一会儿见。”
他这么说道。
【您已死亡】
【死亡自动读档中…】
【读档成功】
时间重新倒回瘟疫即将开始的这一天。
宿星原合上书, 确认了一遍现在的时间后，拿起了一旁桌子上放置的纸笔。
二十分钟后，他出现在了莉法的面前, 重复了之前的对话。
“……我相信您。请给我一点时间, 我整理一些需要带上的东西。”
快速将对话进行到这里后, 宿星原停止了进度的继续推进。
“或许你还需要带上这些。”
下一秒, 一叠新鲜出炉的手稿就出现在了莉法的面前。
“这些？”
莉法动作缓了下来, 不由得露出几分好奇的神色。她接过宿星原递过来的手稿，随意翻看了几页, 越翻表情就越显得古怪。
她能认得出来这是领主的笔迹，后面有几页墨迹甚至都没有干，能够看得出来这是刚刚才赶工好的内容，研究的是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和了解过的一种瘟疫。可是这上面的研究思路和排版，怎么看都和自己的习惯相差无几，甚至让她有一种这就是自己写的手稿的复刻版本的感觉。
她抬起头看向对面的领主, 而黑发领主熟练地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莉法：“……”
她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一奇怪的现象，反正领主身边总有奇迹发生。
她收好手稿, 想要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行李整理一遍, 就看到黑发少年随手出示了她需要用到的工具之一。
莉法：……？
莉法有些茫然地看向工作室的角落——那上面的一堆备用物品全都分毫不落地进入了领主的异次元口袋中, 根本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办到的, 甚至连要带的东西都分毫不差，不需要携带的还都原原本本地保存在原地。
黑发领主露出爽朗的笑：“放心，我都准备好了。”
等莉法反应过来, 她已经出现在了位于人类世界的新的实验室中。
瘟疫如期而至, 所有的症状和果然和手稿上的一一对应。由于这手稿就像是她自己写出来的东西, 她根本不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去理解和验证，仿佛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进行一样, 自然而然地继续研究了下去。
甚至在药剂配置过程中需要用到的材料，也基本不需要她开口，就被黑发领主送到了她的工作台上。
在这样被加速了一般的进度中，时间很快来到第三天的上午十点。
莉法发现自己的手腕上出现了紫红色的斑点。
她的目光有些暗淡，却没有出现其他任何情绪，而是将袖子重新扯下来，给自己打了一针止痛剂，准备再次投入进工作之中。
就只剩下一点了。在这种时候不能因为任何事情分心。
“好巧，我也有这个。”
头顶突然传来了黑发领主的声音。
莉法抬起头，果然在一旁的柜子顶上看到了蹲在那里的黑发少年。
她现在对于喜欢爬高上低的领主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对方话里的意思，就看到黑发少年挽起了袖口，露出那一节同样带有紫色斑点的手腕。
莉法：“……”
莉法（尖叫）：“领主大人——！！”
刚刚沾染瘟疫精力还十分旺盛的金发少女的一嗓子把宿星原都给震了一下，他目光游移了一瞬，摊手说道：“瘟疫开始第一天我就中招了，运气不好我也没办法啊。”
“您应该早点告诉我的。”莉法不赞同地说道，同时心里不可控制地泛起了一丝焦躁。她能够无视自己的身体状态和疾病加深的程度，但她几乎不能允许这样的疾病再多在领主的身上待上一天。
黑发少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从高处轻巧地跳下了地面，走到莉法的工作台前，拿起她新记录的手稿来。
关注点转移到了自己熟悉的领域，莉法的神情定了定，说道：“很快我就能够配置出根治疾病的药剂，只需要再多一点点时间就好……一定会让您平安无事的。这几天您也不要再来给我送材料了，您的身体健康对领地的居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得对，但是。”看完了手稿，宿星原将它们放回原地，露出了一个让莉法感到些许不妙的笑容。
“读档开始。”
——【读档成功】。
时间再次回到莉法还没有动身的那一天。
宿星原熟练地默写起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摞手稿。
虽然莉法还能再撑个一半天，但反正早晚都得读档，没必要再让药剂师在那种痛苦至极的情况下还继续带病上班。宿星原自认为自己还是有那么一丝良心在的，还不至于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
把大脑中记下的所有东西都写下来后，宿星原都觉得自己能考个药剂师资格证了。或许等事情结束之后，再把生活技能捡起来建设一下也不是不行，毕竟到时候就没敌人给他打了，日子还是有些无聊的。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手稿来到了莉法所在的位置，进行了读档前的一系列对话。
只不过这次莉法比上一次反应更大，她在完整地看了一遍手稿后，甚至有些怀疑人生地说道：“虽然还没有完全吃透，但怎么看研究进程都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而且还和她的思路相差无几，看着这叠手稿就有种看自己曾经写过的作文一样有一种诡异的熟悉感，真是见鬼。
她再次抬头看向把这些手稿拿出来的黑发领主。
黑发领主快乐地比了一个耶。
莉法：“……”
瘟疫如期而至。
只不过这一次，仅仅在第二天的下午五时，金发药剂师制作出的一支新的药剂，就已经在病人的身上得到了明显的效果。
而到了第三天早上七点，整整一夜不眠不休持续进行改良工作的莉法，就得到了最终的能够根治疾病的药剂。
她深吸了一口气，虽然药剂制作出来了，神色却没有变得更加轻松，对宿星原说道：“这支药剂配方里的好几种材料都非常稀有，我恐怕没办法做到大批量的生……”
黑发领主抬起手，源源不断的打包好的材料从他的掌心落下。
“……产。”
莉法看着那些堆成小山的材料沉默了一瞬。
宿星原竖起大拇指：“只需要提前大规模栽种，然后再用上一些小小的催熟技巧。”
系统商城出品高级肥料，你值得拥有。
很快，高级药剂师们就被全部召集到了一个支持多人协作的工作间，开始不眠不休地进行起这种药剂的批量制作，只不过他们的作用更多只是为莉法打个下手，最核心的部分还是需要她亲自操刀。在业务熟练之后，速度更是直线提升。
十点时莉法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紫斑，这次她没有再给自己打上一针能够让自己集中注意力的止痛剂，而是飞快灌下一支药剂，看着紫斑刚刚出现，就飞快消退了下去。
第四天流程更加清晰明确时，宿星原直接把领地里能够进行批量生产的药剂工厂搬了过来。
宁百泉和徐半梦他们知道这件事后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后者更是就差直接说“你小子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搞了这种好东西”了。
再仔细想想之前某次和宿星原一起行动时，似乎经历过抵达工厂后发现里面的设备都不见了的事情……
果然有句古话说的好啊，罪魁祸首总是会在合适的时间自己现身。
流水线生产的速度非常可观，很快成箱的药剂就被分装起来加速运往世界各地。终于在第六天即将到来时，最后一个患有这种瘟疫的病人也恢复了健康。
整整凝重了好几天的气氛，这时才稍微放松了下来。
过度疲劳的莉法则直接瘫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自己的大脑都在头骨内六亲不认地转圈。
不过就算是这样，在发现宿星原现身时，她还是打起了精神，少见地带着点骄傲说道：“您看，我果然是您的领地内最厉害的药剂师。”
虽然很累，但看到这么多人都因为自己的努力得救了，那种被什么东西充满了一样的心情是无法简单描述的。
而且在这一过程中，领主似乎并没有感染过这种瘟疫，也算是这段时间里最幸运的事了吧。
想到这里，她的目光不受控制的落在了黑发领主的手腕处，那里被衣服的布料遮挡了起来，从而让人没办法看到布料下到底是怎样的情况。
莉法的心中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她很快就又放松了下来。袖子遮挡住手腕是很正常的事情，领主也确实偶尔会戴一戴手套。药剂都已经研发出来了，领主大人总不至于还坚持带病上班，他又不是什么受虐狂。
隐约从莉法的神情中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的宿星原：“……”
这次没把生病的事告诉任何人，果然是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
当然，他绝对不是因为身上带点瘟疫似乎还有点好玩才这么做的，他完全没有什么受虐狂这样奇怪的癖好。只不过他猜测这轮灾难结束的标志是瘟疫的消失，也就是说只要这里还存在着一个患病的人，这个世界就不会继续进行下一场灾难，而正好他还有点事想趁着这个机会去做。
除此之外，就只有他最适合携带瘟疫了，毕竟要是换成普通人，能不能撑过三天都是一个未知数，而这点小毛病在他身上，也就表现为随着时间的推移掉血快点还是慢点而已。
宿星原回到领地之中。
堕天使正好在等着他回来，看到他后，没有瞳孔的双目微微一动。
“你的身上带有疾病的秽气。”它直言说道。“我听说莉法已经把药剂研制出来了，你为什么不服用它？”
宿星原：“因为有一件事让我很在意。”
在上次读档之前，他一直等待着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相继死去，就是想要看看等到最后会发生什么。既然现在已经差不多证实，只要还有人患有瘟疫，新踏入那个世界的存在就会有患病风险的话，那为什么在那一次中，明知道这次灾难还没有过去，天神却能够毫不顾及地降临在他的身旁，对他进行窥伺？
祂们就不怕自己也染上这种半点都不讲道理的诅咒吗？
如果说是神明就能够免疫瘟疫似乎也不太说得通，毕竟就连宿星原这样各种意义上都超越人类极限的身躯都会被影响，向来谨慎的天神是不会轻易以身犯险的。如果不是有足够的把握确定自己会没事，祂们会有的做法应该是静待他的死亡，或者等到他离开这个世界后再伺机出手才对。
“我记得，你的祝福甚至可以令普通人类起死回生。”宿星原突然说道：“那个新的天使神呢？祂的能力和曾经的你一样吗？如果不一样，那会是什么？”
堕天使微微一愣，随即便有些反应过来了宿星原是什么意思，回答道：“我们虽然名号相同，但能力只会相似，不会一模一样。我对祂的能力也不是很了解，只知道祂的战力很强。”
黑发少年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碧色的眼瞳却泛起了些微的冷意。他的脸上带着惯性般的微笑，手中却将背包里的物品重新整理了一遍，又把已经不适合他现在等级的装备替换了一遍，随后，他开启了【自动寻路】。
金色的路线逐渐汇聚。发现情况有些不对而悄悄摸下来，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的黑影微微一僵，似乎看到黑发人类的目光穿过升腾而起的金色光点，精准而毫不犹疑地落在了祂的身上。
在陡然升起的、越来越浓重的不祥中，黑发人类的语气带着异样的轻快说道：“看来这次神国是非去不可了……光与影相伴而生，你们的感情应该不错吧？”
“堕天使。”
黑影动作一顿，反应过来后就要上前，却看到六对漆黑的羽翼骤然在它的身前打开。
“拦住祂。”
第227章
堕天使现在已经不再代表着光明, 但也还是具有克制黑影的能力，更别说宿星原给了一部分领地的权限给这位管理员，黑影在这里, 就相当于只身投入了敌方的大本营。
当然, 它本身也十分乐意为领主分忧, 眼前的黑影是它最恨的存在之一。
宿星原那句“光与影向来相伴而生”更是点燃了它从不被忘却的恨意。
它不知道宿星原是不是故意说出的这句话, 但这句话确实具有一箭双雕的效果。它看着黑影身上的神力波动立刻剧烈了起来, 发出一声短暂的嗤笑。
它不会杀死祂，但它会将祂在这座领地里折磨到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然后等待回归后的领主的收割。
金色的光芒彻底汇聚，但这次不再是一条单薄的线，而是逐渐演变出一扇巨大的门，它面向年轻的领主，试探性地延伸出能够使人攀登的阶梯来。
黑发领主耐心地等待着。
这扇门仿佛光影造成的错觉或者信号不太好时的图像般时断时续，用极高的频率不断闪烁, 构成门的金色光芒涌动得越来越快，最后像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在领地内的高空之上停止下来。
宿星原抬步上前。
黑影的反应更加剧烈, 从一开始的不可置信到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想要冲过来阻止他, 却再一次被堕天使拦下来。
黑发人类没有回头，他只是轻飘飘地说道：
“再往前的话，就用你的头来叩门。”
这句话不含有任何实质性的杀意, 似乎毫无威慑, 却让黑影的动作猛地一滞。
宿星原顺利地推开大门。
这扇门似乎依然试图证实他的身份, 好让这位新晋的神明以后不再需要寻找这扇门就可以随时回到神宫之内，可无论它怎么共鸣, 黑发人类体内的魔力仍然没有分毫的更改，也不曾出现一丝一毫的神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