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淮卿至今任然记得大皇子一家被血洗的那?一夜,血流成河,整个京城都弥漫在一股血腥压抑之下,那?冲天的气氛笼罩着京城久久不?散,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当时闻淮卿就明白了,皇上比起先皇更狠,更冷血,更残暴更无情,他们皇家的人?仿佛都天生?冷血,没有感情可?言,权势意味着一切。
皇上登基几?年之后,他那?些兄弟们死的死,残的残,或者?犯错被罚守陵,或者?被贬偏远封地,总之,他的血亲们一个一个都在各种理由之下在他身边慢慢消失,直到他的皇位逐渐稳固,再也没有人?能够撼动。
当然,孙岐山的投效给?了皇上很大的助力,二十万孙家军驻守西南,孙岐山不?仅灭掉了祸乱的匡义军,更守住了大尧的西南边陲线,而更重要的是,他也给?了皇上坐稳龙椅的底气,可?终究这皇室是烂透了啊,从根上就烂了。
皇上刚刚登基那?几?年,为了稳固江山倒也做过一些利民利国之事,然而终究亡羊补牢,且也没坚持多久,这些年皇上比之先皇可?以?说是变本加厉,且随着皇上年老,他的疑心?病也是越来越重,即便是闻淮卿每每也总是小心?谨慎,指不?定哪天闻家就会举家覆灭。
至于这两年,新一代的角逐又开始了,皇子们明争暗斗,那?没能活下来的三皇子就是个例子,实?际上皇宫里更多的是没有机会出生?的孩子,能顺利出生?都已经算是幸运,今年更甚了,几?位争得越发明目张胆了,别说闻淮卿本就不?想参与这种权利争斗之中,说句大逆不?道?的,上一代好歹有个大皇子让大尧有点指望,可?这一代的皇子却?没一个成器的,都是一群废物,但那?些个皇家的恶劣基因他们是一样不?少?。
闻淮卿因此更加厌烦,仿佛他们在饿狗抢屎,有什么好抢的呢?
当然从小饱读诗书的闻淮卿不?可?能说出这么粗俗的话,但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他只是双眼税利的盯着孙子柏道?,“你?想说什么?”
孙子柏一笑,“我先问外公一个问题啊。”
“你?说。”
“如果?我说些大逆不?道?的话,外公不?会打我吧?”
闻淮卿的眉头狠狠一跳,总觉得孙子柏说的可?能不?是简单的大逆不?道?的话,可?能是那?种他听了能要他老命的话,于是他立马谨慎道?。
“倒也不?是非说不?可?,你?可?以?不?说,我不?问便是。”
“外公,”孙子柏哭笑不?得,不?过他立马无赖道?,“既然外公已经开了口,作为外孙便无论?如何也要为你?解答了。”
“大可?不?必。”
“要的要的。”
“你?到底说不?说?”
几?个来回之后闻淮卿刚刚提到嗓子眼的那?点子氛围都被他搞没了,闻淮卿有些气急败坏,这小子一定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见外公不?再紧张戒备,似是做好了准备,孙子柏这才收敛神色继续道?。
“外公,皇室早就烂透了,从里到外泛着腐臭的味道?,早在三十年前李家皇室就烂了,早在三十年前,李家就该亡了。”
虽然知道?这小子没好话,可?孙子柏一出口还是惊得闻淮卿一口老血差点没把自己憋死,他的脸一瞬间又惊又愕,身体也下意识紧绷,没办法,这种忠君思想是刻在骨子里的。
“你?,你?小子……可?真敢说啊。”
孙子柏见他神色缓和才继续道?,“事实?虽然扎心?,但事实?就是事实?。”
这一次闻淮卿抿着唇没有否认,孙子柏却?继续用更大逆不?道?的语言,将李永裕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摆在闻淮卿面?前,其实?这些闻淮卿反而比孙子柏更清楚,但孙子柏从一个全新的角度给?闻淮卿展示。
他给?他说百姓们一家几?口人?一年的收入,说权贵们随便一口漱口水的金贵,他给?他说百姓辛苦一年却?还是有大半年在饿肚子,说一斤粮食可?以?养活几?个人?,说边疆将士如何用干辣椒来抗冻,说什么野菜最有饱腹感,他给?他讲野菜团子吃到嘴里是什么味道?,讲哪种树皮吃完会拉肚子。
他又讲权贵一个眼神能让多少?人?死得悄无声息,朝廷的一个决定会让多少?百姓几?辈子都压得喘不?上一口气,他讲一个昏庸的决策者?会给?整个时代带来怎样严重的影响……
孙子柏讲得很平静,闻淮卿却?听得越来越紧绷,直至后来他浑身发凉再也听不?下去?。
好的天家能庇佑百姓,能成为百姓的天,可?恶的天家本身就是百姓最大的苦难来源,他们高高在上,罔顾生?死,他们压得百姓喘不?过气来,将他们逼入绝路,死路。
孙子柏却?还没说完,如今的皇室就是一坨烂肉,烂到令人?作呕,然而导致大尧百姓苦不?堪言的却?不?仅仅是皇室这坨烂肉,还有那?些凌驾于大尧之上的世家,他们权势滔天,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们轻松掌握着整个大尧的生?死,命脉,他们随便一个决定不?仅能左右皇室,更能颠覆天下。
他们带给?百姓的压迫一点都不?比皇室少?。
皇室,世家,权贵,还有不?少?在封地称王称霸的诸侯……孙子柏一个一个的点,听得闻淮卿是眉头越皱越紧。
“他们就是大尧的毒瘤,是烂透了的烂肉,大尧的百姓有他们,何其可?悲。”
闻淮卿无言,他当然知道?,可?正?是因为知道?他才无力,整个大尧都在腐烂,他区区一个闻淮卿能做什么?拯救大尧?别搞笑了,他能护住自家人?,护住一方百姓已经算是不?容易。
孙子柏却?继续下猛药,“外公,若不?想让整个大尧都烂掉,就只能将这些毒瘤全都拔出去?了,一点一点的将腐肉全部挖掉,清除干净,否则,大尧迟早尸横遍野,不?,用不?了太久了,不?知道?多少?人?会因此而遭殃。”
蹭的一下子,闻淮卿惊得站了起来,他从未想过这个外孙会有这么恐怖远大的志向,小小年纪不?仅格局放眼天下,就是他的眼界都远远不?是一般人?所能达到的,当然,最让人?震惊的还是他这魄力,这逆天而上的魄力。
这岂止是要逆天啊,这根本就是要屠天了。
只觉得什么东西在胸腔翻涌,让他整个人?都有些激动,闻淮卿活了一辈子情绪都没有这么激动过,他眼睛不?自觉的瞪大,他无意识的凑近孙子柏,而后双眼紧紧盯着他道?。
“可?是自古改朝换代,哪一次不?是惊天动地,你?说是为了百姓存亡,可?不?知你?若是如此大动干戈,给?百姓带来的伤害只会比他们更多,到时候天下大乱,世家也必不?会善罢甘休,他们有私兵 ,有看不?见的势力遍布天下,你?又该如何应对?”
“西南几?十万大军卷入混战,到时候天下必然一片大乱,没有什么比战争带来的死亡更恐怖,到时候尸横遍野,百姓流离失所,瘟疫,灾害,饥荒……那?时候百姓又岂能安生??”
闻淮卿步步紧逼,他只怕孙子柏是那?野心?昭昭之徒,却?要打着为天下百姓的旗号,可?孙子柏的眼神里却?没流露出半分退缩,反而迎着闻淮卿的质问逐渐变得坚定,锐利,直到最后势不?可?挡。
“外公,若是我可?以?在乱世来临之前就终止乱世呢?若是我可?以?不?大动干戈就将这一块块腐肉挖掉清除呢?”
“若是如此,外公可?愿意助我。”
闻淮卿的眼睛一点点瞪大,他瞳孔颤动,一时间情绪翻涌,脑中震动又复杂,半晌他都没说出来一个字,然而孙子柏的眼神却?始终清澈又坚定,那?坚定让闻淮卿生?出一股强烈的冲动。
许久的沉默之后,孙子柏终于等到了闻淮卿的回答。
当夜,孙子柏在闻淮卿的书房里待了整整一夜,直到天蒙蒙亮孙子柏这才从闻淮卿的书房离开,没有人?知道?祖孙俩这一夜都说了些什么,两人?的神色也并无异常,孙子柏甚至还在离开侯府之前开开心?心?的与外婆舅母们吃了个早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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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的百姓近来因为孙世子的事格外热闹,不?少?世家也是战战兢兢,生?怕这狗东西又作妖,好在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将四大世家都招惹了一遍之后忽然就消停了下来,不?少?人?还以?为他是怕了,只怕是被四大世家私下教训的惨了,却?不?想没两天就传出消息,这个小世子终于有人?制得住他了,那?就是闻相。
要知道?闻相可?是百官之首,关键闻相就连四大世家家主的面?子都可?以?不?给?,仅凭这一点就知道?闻淮卿是个厉害的人?,当然,最重要的是,闻相是那?孙世子的外公啊。
听说小世子上那?相府登门拜访却?吃了闭门羹,敲了三次门都被拒之门外,想来这样的惹事精外孙闻相也是瞧不?上的,不?过这小世子最是脸皮厚,最终还是死皮赖脸的进了相府,这不?,最近这几?天小世子就安生?了嘛。
原来是被外公制住了啊,而且听说闻相还要带着世子到四大世家去?赔礼道?歉呢,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要知道?,闻淮卿此人?一贯高傲,又洁身自好可?谓刀枪不?入,他一直与四大世家保持距离拒绝亲近,也不?给?好脸色,总之是个极难沟通之人?。
萧元赫听到此事的时候对此嗤之以?鼻,闻淮卿那?老东西最是高傲,那?朝堂之上哪个不?是他们四大世家之人?,唯独此人?油盐不?进,偏偏他又很有才学,皇上估计也是想用他来稍微制衡一下四大世家,因此对他格外宠信,这倒是让此人?越发没有自知之明起来。
不?过萧元赫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不?过一个丞相而已,给?皇上提些无关紧要的建议也无所谓,他想听便听,不?想听也完全可?以?用萧家的人?左右朝局,关键是闻相此人?势单力薄,他没有丰厚的家族底蕴,只有他那?一家子,他也不?发展势力,所以?单纯就是一个虚职不?足为惧。
至于说他要带着那?小崽子登门道?歉,那?更是扯淡,闻淮卿可?是出了名的倔驴,他会低头?更何况孙子柏那?厮更是个会挑事的,他要是知道?怕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事了,所以?总结而言,就是那?小子又要搞事了,而闻淮卿多半是被他这坏心?眼的外孙给?诓骗了。
想到这里萧元赫忽的就期待了起来,不?管是落在他手里的小世子,还是被耍了的闻淮卿,都让他很是期待呢。
其他几?家其实?也是相同的想法,只不?过萧元赫没想到,闻淮卿竟然真的带着孙子柏来一家一家的登门道?歉了,且,谁能想到,第一家竟然是他们萧家。
好家伙,那?小子他是真敢啊。
闻相的面?子萧元赫还是要给?的,于是很快,祖孙俩就被萧家下人?领着来到了正?堂。
这是孙子柏第一次正?式见到四大世家的家主,萧元赫,威严中透着审视,虽然面?上对闻相恭敬,可?实?际上举手投足之间都是倨森*晚*整*理傲,那?眼底更是透着久居高位的轻慢。
除了萧元赫之外,萧家下任继承人?萧蓦恒以?及其他几?位萧家重要成员也都在。
“闻相真是好福气呢,”萧元赫悠悠道?,“只是以?前都藏得紧,大家竟不?知道?闻相有个这般了不?得的外孙。”
“过奖过奖。”
“跟世子比起来,我们萧家这些个后辈可?真是自惭形秽,瞧瞧,世子才来京城几?天呐,这就被搅得天翻地覆了,世子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了。”
面?对萧元赫的阴阳怪气,闻相面?不?改色,反倒谦虚了起来,“萧国舅过奖了,这孩子皮得很,你?可?别再夸他了,小心?尾巴都翘到天上去?。”
萧家众人?目瞪口呆,竟是从不?知道?闻相是这么一个厚颜无耻之人?的,好赖话听不?出来吗?
再看孙子柏,他竟还真的不?好意思起来,仿佛刚刚萧元赫对他是多大的赞誉,“萧家主过誉了,这都是我该做的。”
萧家众人?:“???”
“对了,这次来就是想跟您解释一下,萧家老太爷的事真不?是我说的,也不?知道?是哪些乱嚼舌根的造谣传谣,我发誓真不?是我,”孙子柏仿佛看不?见萧元赫变得阴沉恐怖的神色,继续解释道?,“唉,这些天杀的长舌鬼,惯会乱嚼舌根,也不?知怎么的就造到了你?们家老太爷的头上,他们怎么的敢的啊?”
萧家众人?:是啊,怎么敢的啊?
“我听到了都吓一跳,本想当晚就来萧家致歉的,可?无奈这几?天一直都不?太平,”孙子柏说得平常,“京城的夜晚比我们苏城还热闹,也不?知道?哪里找来那?么多阿猫阿狗的扰人?清梦,天天晚上闹腾,所以?拖到现在才来,想来萧家主大人?有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计较的吧?”
萧元赫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说他不?是故意的萧元赫打死都不?信,还有,什么阿猫阿狗,他们萧家训练有素的杀手在他眼里便只是阿猫阿狗?
这不?是来道?歉的,这是来挑衅的啊。
萧元赫微微眯起了眼睛,很快将情绪收敛,而后才皮笑肉不?笑道?,“世子既然说了不?是故意的,那?便不?是吧。”
“不?过京城不?比苏城,世子没见过的阿猫阿狗多得是,以?后世子出门还是小心?些为妙。”
孙子柏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这样啊,那?就多谢萧家主提醒了。”
孙子柏一番装傻充愣,竟是生?生?将紧张危险的情况化解了,闻淮卿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喝着茶,倒是挺淡定的。
火药味十足的道?完了歉,萧元赫面?无表情,若不?是顾忌旁边这个碍事的闻淮卿,萧元赫是真想就地把这小子打个半死,他亲自动手那?种,最好给?他打残了,只剩一口气,不?过身为萧家家主他也不?是那?么沉不?住气,最终也只是神情淡淡。
可?就在他准备送客的时候,孙子柏又厚颜无耻的开口了,他想见见萧亦焱。
用他的话说,萧亦焱是他的朋友,他们在苏城的时候就是很好的朋友,只是因为孙子柏以?前有些混账,误会之下与萧亦焱发生?了一点小矛盾,而后萧亦焱就来了京城,两人?因此许久没见,孙子柏很是想念,如今知道?他就在萧府,自然要趁着今日见一见的。
至于什么误会,自然是秦默,天知道?他娶了秦默才知道?他是萧亦焱深爱之人?啊,而且两人?那?是两情相悦,孙子柏表示,他知道?此事之后便歇了对秦默的心?思,不?仅还了他自由身,这次进京还给?带来了。
对于孙子柏睁眼说瞎话的本事闻淮卿可?谓叹为观止,萧元赫自然也知道?他在鬼扯,萧亦焱在苏城的一切他早就调查得清清楚楚,但他并没有戳穿,他料想孙子柏见萧亦焱是有什么目的,或许这才是孙子柏今日此行的真正?目的。
想到这里,萧元赫心?里便有了计较,让萧蓦恒带着孙子柏去?找萧亦焱,倒是闻淮卿,不?得不?在这期间硬着头皮与他厌恶的萧元赫坐在一起继续尬聊。
萧亦焱对孙子柏找他不?意外,但意外孙子柏竟然直接来萧家见他,如此明目张胆,简单直白到让人?无话可?说。
萧家也是自信,不?仅亲自将人?带来,还连个监视的人?都不?派,他们只是笃定萧亦焱在孙子柏与萧家之间必然会选择萧家。
“世子,”萧亦焱眼底有些复杂,“二皇子那?里的桥,我已搭好。”
他离开苏城之前就说过,他来京城是做孙子柏的马前卒,他会为孙子柏入京铺好路,他也确实?做到了,只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世却?是出乎他自己的预料的,如今他有些进退两难,这导致他现在见到孙子柏心?里便有些迟疑,甚至不?知如何面?对。
孙子柏却?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辛苦了。”
孙子柏言语之间甚至不?吝对他的赞赏之意,这让萧亦焱的心?里越发怪异,于是他忍不?住问出口,“世子对我,就这般放心?吗?”
萧亦焱是真的费解,萧家是四大世家之首,无论?是财富和地位都显赫得让人?望而却?步,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孙子柏就算背后有四十万大军撑腰,可?小小一个平南侯世子在萧家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依旧不?堪一击,他想不?明白孙子柏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对抗萧家。
再者?,孙子柏明知道?他的身份可?能与萧家有关,却?还是放任他回到萧家,且放心?的让他继续为他做事,这换任何人?身上都想不?通,他就不?怕萧亦焱背叛他投入萧家吗?
孙子柏却?道?,“不?是对你?放心?,我只是相信自己的判断。”
“我认为你?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而这个选择或是我想要的,或对我起不?到任何影响,所以?不?是对你?放心?,你?可?以?理解为是我的自信。”
萧亦焱心?里一凛,孙子柏的意思很明显,且他说话时那?双明亮锐利的眼睛就那?么盯着他,仿佛他所有的心?思都瞒不?过他的那?双眼睛,萧亦焱莫名有种无所遁形之感,只听孙子柏继续道?。
“萧亦焱,如今我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做任何选择,萧家也好,皇家也罢,但不?要背叛我。”
萧亦焱闻言却?猛然一震,他在离开苏城之前听过一模一样的话,可?那?时候他只是惊骇于孙子柏对皇室没有任何敬畏的魄力,可?是此刻他却?只觉得一瞬间的手脚冰凉,萧家,或是皇室,孙子柏为什么会这么说。
萧亦焱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你?早就知道??”
孙子柏却?只是淡淡一笑,萧亦焱惊得后退了几?步,他不?敢置信,此人?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些隐秘的,甚至早在那?个时候他就知道?了,怎么可?能呢。
难怪了,难怪在苏城的时候孙子柏就曾给?过他暗示,暗示他与萧源的父子关系有问题,而后又故意在他面?前讲前大皇子的惨剧,他以?为那?只是对他的警告,却?不?知道?从一开始这人?就知道?一切。
“看样子,你?是有事瞒着本世子呢。”
孙子柏依旧淡定,他嘴角带着笑,可?笑不?达眼底,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明明很好看的一双眼睛,这样眯起来有种玩世不?恭的随意感,很是让人?着迷,萧亦焱却?只觉得这是危险的信号。
萧亦焱苦笑了一声,他也以?为自己有事瞒着世子,可?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笑话呢。
萧亦焱初来萧家的时候并没有引起多少?注意,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萧启敖身上,而萧启敖在苏城虽然耀武扬威,在萧家却?只是个不?入流的小角色,他回京之后早就把萧亦焱丢到了一边,萧亦焱因此也不?敢轻举妄动,虽然怀疑自己的身世可?能与萧家主有关系,但萧家家主身份贵重,一般人?根本就没资格见到,却?不?想一次偶然的机会他撞上了出门礼佛的萧家主母。
萧亦焱永远记得当时的场景,萧夫人?看到萧亦焱的时候先是一顿,随后竟是惊恐的叫出了声,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人?竟被吓得连连后退了几?步,直到跌到地上。
萧亦焱完全没料到这样的情景,下人?们惊慌失措,护卫们也是鱼贯而出,眨眼将他包围起来,而后就见萧夫人?指着自己惊声叫道?,“他是谁!谁让他进来的,来人?,快给?我撵出去?,撵出去?!”
萧亦焱一头雾水,他自认相貌堂堂并没有吓人?之处。
那?萧夫人?似是吓到了才那?般失态,但就在护卫们动手的时候,萧夫人?又让人?暂时先把他关起来。
萧亦焱是极聪明之人?,当时便想到了一种可?能,萧夫人?的惊慌可?能跟自己的长相有关,比如说,会不?会是自己长得像什么人?,而那?个人?让萧夫人?畏惧,而这样一张脸的出现让她始料未及,这才那?般失态。
那?会是谁,娘亲吗?
萧亦焱想到极力反对自己入京的娘亲,想到她那?仇恨又恐惧的眼神,自己的身世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个惊天秘密,可?他与娘亲根本就不?像,一点都不?像,这一点萧亦焱可?以?肯定,他因此依旧迷惑。
但萧亦焱怎么都没想到,当晚他就见到了萧家家主萧元赫,而后更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那?么从他口中得知了自己的身世,萧亦焱至今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容易,以?至于显得那?么不?真实?。
萧亦焱说,他的确不?是萧源的儿子,但也不?是他萧元赫的,甚至就连从小护着他长大的娘亲都不?是他的亲娘。
萧元赫给?他讲了个故事,前大皇子李永安的故事。
这个故事跟孙子柏给?他讲的大体相同,只是孙子柏讲的是大众知道?的版本,而萧元赫却?是深知内情的。
众所周知,当年的萧家就是大皇子党,萧家倾尽全力的支持大皇子,不?仅给?他提供物力财力各种支持,萧家嫡长女也嫁给?了他,然而大皇子却?是不?知足,他等不?及皇上归天,竟然意图谋反。
他背着萧家培养大量私兵,秘密筹划了一场逼宫弑君的谋反行动,萧家完全被蒙在鼓里,所幸消息泄露,萧家提前知道?了这件可?怕的事。
然而萧家乃大皇子党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这就意味着大皇子一旦败露萧家也必然受到牵连,那?时候的萧家地位还不?及现在,倘若皇上联合其他三大世家来对付萧家,那?么萧家必亡。
情况紧急,最终萧家当机立断选择大义灭亲,转而加入二皇子党,并且在大皇子动手之前将他的密谋昭告了天下,皇宫因此避免了一场逼宫,而大皇子一家因此被满门处决,一个活口都没留。
萧元赫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一阵感慨,他眼底甚至还有泪,他说他与前大皇子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而前大皇子妃还是萧元赫的亲妹妹,他们不?仅是君臣关系,更是亲人?,萧元赫因此为大皇子感到惋惜和悲痛。
“他不?该那?么急的,有萧家帮他,那?个位子迟早是他的。”
萧元赫说着抹了抹泪,“是我对不?起他,可?我也没办法,我不?能让整个萧家为他陪葬,还有我那?可?怜的妹妹,她还怀着孩子啊。”
萧亦焱当时只觉得心?里复杂,他无法对萧家主感同身受,甚至下意识的怀疑他这些话的真实?性,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前大皇子是被冤枉的,或者?还有什么世人?不?知道?的隐情。
再者?就算大皇子有了谋反之心?,就该落得那?样残忍血腥的下场吗?那?些不?及十岁的孩子何其无辜,那?些刚刚出生?的孩子何其无辜,还有即将临盆的大皇子妃又何其无辜?
想到这里,萧亦焱陡然惊觉,为什么又是这个故事,他到底与这个故事有什么关系?
萧元赫的声音却?在这时候闯入他的脑海,“你?,是大皇子唯一的血脉。”
“你?说什么?”
萧亦焱当时被惊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身体晃得厉害,脑中更是嗡鸣作响好半晌回不?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