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泊岩说吃了，低头在他颈肩闻了下，问：“你吃的火锅？”
林忱点点头，让他摸自己的肚子有多鼓。
刘泊岩的手覆上去，轻叹了口气说：“你就不怕明天拉肚子？”
“应该不会吧，”林忱说，“我吃之前特意喝了一大杯豆奶。”
“有个屁用。”刘泊岩伸手推开他，“快去洗澡，一身火锅味，臭死了。”
林忱美滋滋地去洗澡，第二天到公司果然拉肚子了，一早上去了厕所三回，中午都打不起精神。
“我不去吃饭了，你自己去吧。”他趴在桌子上虚脱地对同事说。
同事关心地看他：“你要不要请假去医院？”
林忱摇头，请假全勤可就没了，于是说：“我经常这样，拉一天就好了，没什么事。”
同事在他再三确保没事之后，才离开了办公室。
林忱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小啜了几口后，趴在桌子上刷手机。
他在等刘泊岩的电话，一般吃完火锅第二天刘泊岩都会打电话关心他，说几句好听的话，叮嘱他白天不要乱吃东西，晚上回家给他做爱吃的菜。
不过今天手机很安静，直到休息时间都快要过去了，刘泊岩的电话也没有打来。
林忱点开微信，又退出去，再点进去，犹豫了几秒，装作若无其事地点开朋友圈。
他不很上心地随意往上划着，突然看到一条朋友圈，是齐烨半个小时前发的。
-[图片]
点开图片，是齐烨拍的食物，林忱觉得有些眼熟，应该是离公司不远的一家中餐厅。
但更让他眼熟的是照片里只出镜了一只手的人，那只手的轮廓、手腕上戴的表以及只出现了一丁点的袖口都让林忱瞬间认出是谁。
刘泊岩在和齐烨吃午餐？
就在离林忱不到3公里的地方，那两个人见面了，但却没有一个人告诉他，甚至刘泊岩连条敷衍的信息都没发过来。
林忱愣了很久，还是没忍住起身走到外面走廊，拨通了刘泊岩的电话。
走廊楼下有其他人在抽烟，能听到几人对话的声音。
听着手机听筒传来的机械声，林忱莫名心慌，在电话即将接通之前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想没什么好说的，刘泊岩就算和齐烨吃饭又怎么样，他打电话过去能说什么。
林忱收起手机回了办公室，这时同事也回来了，还特意给他打包了一份粥。
“谢谢。”林忱说，但没有胃口，只把粥放到一旁。
过了半个小时，可能刘泊岩看到林忱打过去的未接，回了电话过来。
林忱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顿了几秒才接起来。
“喂。”
“吃饭了吗？”刘泊岩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常，还如往常沉稳。
“嗯。”
“吃的什么？”刘泊岩又问。
林忱扫了一眼桌上没有开封的粥，说：“喝了粥。”
“你拉肚子尽量少喝粥，会胃酸。”刘泊岩顿了下，又说，“我在你公司楼下，给你带了汤，你下来拿一下吧。”
林忱不是很情愿、又带了些期望下了楼，直到看到刘泊岩手中拎着的袋子和齐烨发的照片是同一家店时，才彻底拉下了脸。
刘泊岩看他脸色不好，只当他是拉肚子不舒服，把袋子递过去：“刚打包好，还热着，你趁热喝。”
林忱不明白这算什么，和齐烨吃完饭，觉得对不住他，所以再施舍般地给他打包点东西吗？
他僵着身体，不愿意接。
刘泊岩奇怪地看他，顾及到身边人不少，所以没碰林忱，只问他：“怎么了？”
“我不想喝，你拿回去吧。”林忱低声说。
“你——”刘泊岩话还没说完，林忱就转身回了公司。
他听到刘泊岩在后面叫他，但没停住脚步，直接进了电梯。
林忱不知道自己是在跟谁怄气，刘泊岩能记得他拉肚子还给他送汤就已经够好的了，难道还能要求他这辈子不再见齐烨吗？
那样未免太为难人。
一整个下午林忱萎靡不振，做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到下班的时候刘泊岩来接他。
林忱在楼上不想下去，可又知道躲不过，只能磨蹭着等办公室人都快走完了才慢悠悠下楼。
刘泊岩在车里玩手机，右侧车门发出响声，下一秒林忱钻进车里。
他转过头看林忱，林忱的脸色还是不好看，不知道是因为难受还是在闹别扭。
“还拉肚子吗？”刘泊岩没有着急启动车。
林忱沉默摇摇头。
刘泊岩抬手碰了下林忱的头发，沉着声音问：“你怎么了？”
林忱侧着身体，头靠在车窗玻璃上，过了一会儿才说：“饿了吧。”
刘泊岩皱起眉：“中午给你送汤不喝，现在凉了也不能喝了。”
林忱往后面看了眼，中午被他拒绝的袋子还放在后座，刘泊岩甚至还给它系了安全带，即无语又好笑。
刘泊岩抬手碰了下林忱的手背，启动了车：“再忍一会儿，到家了就马上做饭。”
进家门后刘泊岩先拿了盒菠萝蜜给林忱吃，又说晚上炖猪蹄，林忱最喜欢的黄豆猪蹄。
林忱窝在沙发上一口口吃着菠萝蜜，太甜了，吃完他的心情也恢复了。
他觉得自己是条家养小狗，被主人踩到尾巴会委屈地哼唧，但主人要是摸摸他的头，就又会高兴起来，完全忘记刚刚尾巴的痛。
所以他走到厨房，从后面抱住刘泊岩精瘦有力的腰，如果有尾巴此时应该会摇得很欢。
刘泊岩正在切菜，感受到林忱的动作，放下刀，抓住他的手腕问：“你洗手了吗？”
“没有。”林忱刚说完，刘泊岩就抓着他的手腕扯到洗手池前，让他洗手。
林忱不情愿地打开水龙头，洗完后转身将湿漉漉的手贴在刘泊岩脸上，趁他没反应前扑过去亲了口他的鼻子。
“林忱！”刘泊岩感受到脸上的湿意，抬手就要逮人。
林忱得意笑了两声，像鱼一样灵巧地逃出厨房，刘泊岩无奈立在厨房里，不知道林忱怎么一下难过一下又变得高兴，让他摸不着头脑。
晚饭林忱吃了两碗饭，将白天没吃的量都补了回来，瘫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刘泊岩把碗筷扔进洗碗机，走过来问他：“发售日是今天晚上吗？”
“是。”林忱点点头。
“几点？”
“10点。”林忱摸出手机看了眼，立刻坐起来，“还有半个小时！”
林忱手很臭，不论是游戏里抽卡还是生活中抽奖，从来都是感谢参与那波的。说到这点，就不得不提到齐烨，他的手可谓是神之一手，仿佛开了光，就没有他抽不到的卡，大学的时候林忱没少蹭他的好运。
今晚是新游戏机的提前发售，数量有限，采用了抽签的方式。林忱从得知这个消息就觉得与自己无缘了，但他还是不信命，拉上刘泊岩和他一起抽，能中一个就行。
到了十点，林忱虔诚地跟神祷告完点开电脑，不出所料，没中。
他不气馁，又登上刘泊岩的账号，比看他自己的结果还要紧张，点进查询键的时候手指都在微微颤抖。
“不不不，还是你来点吧，我手太臭了。”林忱把鼠标让给刘泊岩，刘泊岩面无表情直接点了下。
“啊——”林忱失望地喊了一声，趴在桌上谁也不怨，就怨自己，很是伤心地说，“你肯定是跟我待一起太久了，被我传染了。”
刘泊岩不懂林忱的执念，问他：“等游戏机正式发售再买不也一样吗？”
“哪里一样！那样我不就比别人落后一大截了吗？”林忱说。
刘泊岩扫视了一圈书房里的游戏，说出现实：“你现在这些游戏每天都玩不完。”
“我玩不玩是我的事，但我必须拥有，这是两码事。”
刘泊岩不懂，他从不玩游戏，但现在已经很晚了，他知道该睡觉了。
于是他拽起林忱，不让他继续沉浸在抽签没中的悲痛当中，塞进浴室洗澡然后上床睡觉。
晚上房间关了灯，林忱睡不着，找虐一样登上论坛看其他玩家抽中的帖子，嫉妒得快要发狂。
刘泊岩已经在旁边睡着，林忱偷偷看手机，把亮度调到最低，然后在帖子里回复。
-高价收，有出的滴。
林忱在黑暗中等着哪位好心人回复他，还没等到，就先收到齐烨发来的图片。
他点开，然后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旁边的刘泊岩微微动了动，似乎要被他的动作吵醒，林忱悄声下了床，抓着手机跑到书房。
-你也抽啦！你手气也太好了吧！啊啊啊啊！好羡慕！
林忱语气十分激情地回复完，又再次点开齐烨发来的图片看，确认上面就是他和刘泊岩没抽中的游戏机。
可恶，这么多年过去了齐烨手气还是这么好，羡慕死他了。
-很难抽吗？
齐烨轻飘飘的几个字狠狠嘲讽了林忱，他正准备打字回复，齐烨突然打电话过来。
林忱接通了，听齐烨在那边说：“你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林忱不愿承认自己是因为没抽中游戏机才睡不着的，嘴硬说：“我平常就睡得晚。”
齐烨轻笑了声，问他：“下周去A市出差我看有你们部门，你会去吗？”
下午的时候同事好像跟林忱提过这个事，但因为他当时没精神，就没仔细听。
“好像会去吧，你也去吗？”他问齐烨。
“还没确定呢，所以先问问你，”齐烨说，“如果你去的话，我就也去，当去玩了。”
林忱正色道：“麻烦你端正一下工作态度好不好，出差也很累的，哪有时间玩。”
林忱不喜欢出差，在公司都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回家跟刘泊岩哭诉，然后在出发前几天就一直黏着刘泊岩，似乎他不是去3天而是去3年。
最后刘泊岩都烦他了，巴不得趁早把他送走，好不让他在家里以出差的名义作天作地。
第二天林忱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去确认出差名单，上面果然印着他的大名。
他揉了揉脸，摆出哭丧的表情，去领导办公室演戏。
领导根本不吃他这套，看这么多次自己都会演了，让林忱别在这里耽误他工作，滚出去。
林忱只好滚出去，悲伤地给齐烨发消息。
-下周出差真的有我，你也快一起来吧，我见不得你自己在办公室待着。
齐烨可能在忙，过了半个小时才给他发了个笑嘻嘻的表情，不知道是单纯想笑还是在嘲讽。
晚上林忱把出差的消息带回家，刘泊岩问他哪天出发，又问去哪里，待几天，最后说知道了。
林忱不高兴，说不想去。
“你和同事一起出差吗？”刘泊岩问他。
“对啊。”
“你们部门的？”
“好几个部门一起，这次人还挺多呢。”林忱说着叹了口气，很不明白去这么多人，少他一个又能怎样。
因为知道林忱有离家焦虑症，所以在出差前这几天刘泊岩变着花样做饭，每一道都是林忱爱吃的。
林忱吃得泪流满面，更不想去出差了，仰头问刘泊岩：“要不我辞职吧？去你们公司当保安。”
刘泊岩闻言笑了下，低头摸他的脸：“我们公司可招不起这么俊俏的小保安。”
林忱把他的手拽下来，捏他的骨关节，很后悔地说：“早知道当初就跟你一起开公司好了。”
刘泊岩毕了业就直接创业了，林忱当时想跟他一起，被他劝住了，说创业初期不赚钱还得倒贴钱，让林忱去找别的工作赚家用。
林忱被赚家用这个词激励到了，满怀大志地对刘泊岩说让他放手去创业，挣钱的事就交给他做。
创业初期确实很苦，刘泊岩一分钱都要掰成两半用，每天起早贪黑，晚上还要陪客户喝酒，一周有一半时间都是喝得烂醉回家。
那个时候把林忱心疼坏了，怎么说都要辞职去帮他。可刘泊岩哪里忍心让他受这个苦，后来下了酒局就先去卫生间把自己抠吐，等胃里的酒和食物全都吐完再用凉水洗把脸，才装作精神抖擞地回家。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向家里出柜，但已经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一居室，连林忱的游戏机都摆不下。
第二年公司终于开始盈利，刘泊岩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个房子，和林忱一起搬过去后，就牵手回家出柜了。
出柜那天晚上，刘泊岩带着一身的伤对林忱说以后如果工作不开心可以随时不干，他会养他一辈子。
刘泊岩不说爱也不说喜欢，这句保证被林忱当做全天下最甜蜜的情话，珍重地藏在心里，时不时就要拿出来重新回味一下。
至少那个时候，刘泊岩想过跟他过一辈子。
出差当天林忱没让刘泊岩送他，怕在机场碰到齐烨，到时候大家都尴尬。
到酒店的时候，因为齐烨高一个等级，可以住单间，把林忱这种需要住标间的员工羡慕坏了。
他想去国外名校读研就是有用，跟他一样的年龄，回国入职直接节约好几年的时间。
因为不是一个部门，下午林忱没怎么和齐烨搭上话，到晚上吃饭的时候才凑过去，心怀不轨地问：“你的游戏机发货了吗？”
齐烨看他一眼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调出物流消息给他看，说：“等出差回去差不多就到了。”
林忱眼睛一亮，满是期待。
齐烨没让他失望，果不其然接着说：“等到了借你玩。”
林忱开心吃完饭，早早回房间和刘泊岩视频，同屋的同事回了房间才挂断。
同事和他一个部门，平时关系不错，但还是头一回一起来出差。
他们闲聊了一会儿就关灯准备睡觉，林忱躺在床上睡意刚酝酿一半，就听到隔壁床传来震天雷般的呼噜声。
林忱很不能接受，同事平常瘦瘦弱弱，戴副眼镜看起来斯文得很，怎么打起呼噜竟能宛如十个大汉？
他在床上瞪着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过了一个小时，呼噜声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林忱认命地爬起床，准备去再开一个房间。
本来他睡眠就弱，这些年和刘泊岩在一张床上睡惯了，离开他就会睡不好。现在再加上震天雷的呼噜声，真要一起睡，他怕明天自己会猝死。
前台小姐姐很可惜地告诉林忱已经满房了，林忱如遭雷劈，不明白自己命运为何如此多舛。
他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想出最后一个办法，试探性地给齐烨发消息。
-你睡了吗？
幸运的是，齐烨回复得很快。
-没有，怎么了？
-我能去你房间借宿一晚吗？我被呼噜声吵得没办法睡觉。
林忱想他和齐烨这么多年没见，一上来就提出要和对方睡觉固然显得有些轻浮，但当年大学的时候他们俩没少在酒店一起睡觉。
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一条出路，总比回去满是呼噜声的房间或者在酒店大厅一楼的沙发上睡觉要强吧。
-来呗。
齐烨很爽快，这让林忱稍微安心了点。
他问了房间号，坐电梯上去的时候，齐烨已经把房门打开等着他。
林忱走进去，一点都不见外地直接扑在床上，跟齐烨诉说自己的不容易。
齐烨边听边笑，问他睡眠这么浅以前出差都是怎么办的。
“所以说我很讨厌出差啊！除了和刘...”林忱差点说漏嘴，赶紧收回音，“和我们部门的小张一起睡，他睡觉很安静，像死了一样，我每次都尽量和排他一个屋，不过这次他没来。”
齐烨坐在书桌前摆弄电脑，没听出来林忱的停顿，对他说：“你先睡，我弄个东西。”
他把房间灯关了，只留一盏台灯。
林忱安心躺进被窝，对周围安静的氛围感到很满意，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齐烨上床的时候他醒了一次，但齐烨动作很轻，躺在旁边就不动了，所以没多久林忱就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林忱去前台开房间，但前台依旧摆出可惜的表情，说这几天房间都满了，没办法空出房间给他。
林忱又问附近有没有其他酒店。
齐烨在旁边劝他：“你跟我挤两天吧，过两天就回去了，再换酒店也麻烦。”
林忱想了想觉得也是，于是就这么定了。
晚上林忱先去洗澡，出来的时候接到刘泊岩打来的视频。
他本来想出去接，但齐烨已经去洗澡了，外面没有空调又有点热，于是索性接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出现刘泊岩雄俊的五官，背景还在办公室，每次林忱出差他都会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你怎么还没回去啊？”林忱一看到就立刻问。
“有点东西没弄完，马上就回去了。”刘泊岩看到林忱头上的湿发，对他说，“把头发吹干再睡觉。”
林忱毫不在意地伸手摸了摸：“等下它自己就干了。”
他不喜欢用吹风机，每次吹完都感觉头皮干得快裂了。
天高皇帝远，刘泊岩隔着屏幕管不到他，只能口头教育，说头发不干睡觉会头疼。
“知道啦，我会等干了再睡的。”林忱嫌他唠叨。
“嫌我唠叨就别做会让我唠叨的事。”
“你还管我，你自己大半夜不回家，在办公室待那么晚干嘛呀？”
“我马上就回去了。”
“我的头发也马上就干了。”
刘泊岩被气笑了，想伸手捏林忱的嘴，让他不许再继续叭叭，但隔着屏幕捏不到。
“还有几天回来？”刘泊岩问他。
一提到这个，林忱委屈地掉下嘴角，抬手比了个两天的手势。
“回来我去接你。”
“不用了，我中午到，还得回趟公司。”林忱担心刘泊岩辛苦，当然也怕他碰到齐烨，毕竟他和齐烨在同一家公司的事他还没告诉刘泊岩。
突然，浴室门响了一声，传来齐烨的声音：“林忱，浴巾你放哪里了？”
林忱吓得手一抖，大脑没多想，慌乱地挂断了视频，生怕被刘泊岩听出不对劲来。
“我怕弄湿，放柜子里了。”林忱心跳如雷，但没忘记答话。
“哦。”齐烨关上浴室门。
林忱坐在床上，咬牙想该怎么和刘泊岩解释，不过他应该没听出什么吧，毕竟隔着距离，而且齐烨的声音也没那么好认....
这么想着，林忱低头扫了眼屏幕，不知何时刘泊岩已经给他发了消息。
-你和谁一个房间？
果不其然，下一秒刘泊岩就又发来一条。
-刚刚说话的人是齐烨？
林忱不知道是该担忧自己的谎言即将被拆穿，还是该佩服刘泊岩的耳朵，竟然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精准听出齐烨的声音。
他抓着手机不敢回复，没几分钟，刘泊岩就失去了耐心，打了电话过来。
林忱挂断了，手机安静了几秒，又继续响起铃声。
没办法，林忱只能穿上拖鞋，走到房间外面接电话。
“林忱，”刘泊岩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妙，跟平常要发火的前兆一样，“齐烨为什么会出现在你房间里？”
林忱蹲在墙边，用手绞着额前的头发，认命地坦白实情：“我们一起来出差。”
“你们住一个房间？”刘泊岩的声音快要压不住火。
林忱解释：“本来不在一个房间，但我那屋的同事呼噜声太大了，我就来和他睡了。”
刘泊岩很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被气死了。
林忱很忐忑，想说什么，又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一个劲地折磨自己的头发来消解心中的焦虑。
刘泊岩终于活了过来，后牙都快被咬碎了，问林忱：“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没什么好说的嘛....”林忱嘟囔。
刘泊岩冷笑一声：“你好得很。”
电话被挂断了，林忱举着嘟嘟嘟响的手机，感觉自己死期临头。
可他又想不明白，不就是没告诉刘泊岩他和齐烨成了同事吗，这点事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他都没计较他俩背着他一起去吃午饭，刘泊岩又有什么资格跟他生气。
他站起身，踢着拖鞋回了房间，齐烨已经洗完澡，头发吹得干爽，转身看他：“你去哪了？”
“去外面接了个电话。”林忱说完坐在沙发上，心里堵得慌。
他想如果回去刘泊岩拿这件事跟他翻脸，他就也要问问他和齐烨吃饭的事。
毕竟他现在也算是正儿八经的男朋友，不管刘泊岩心里喜欢谁，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得对他保持忠诚才对吧。
要是刘泊岩敢说他喜欢齐烨，要和他分手，那，那林忱也没办法。
齐烨催促林忱上床，然后关了房间灯，躺在他旁边。
林忱心里装着事睡不着，翻身的时候，突然听到齐烨问他：“睡不着？”
“嗯。”林忱应了声。
“要不要给你唱个催眠曲？”齐烨声音带着笑，显然在调戏他。
林忱不用，但他忽然很好奇一个问题，可能是黑暗中的气息让他觉得很像大学时和齐烨通宵打完游戏躺在床上，你一言我一句地讨论刚刚的BOSS怎么打才更好的感觉，于是脱口而出：“齐烨，你现在是单身吗？”
齐烨翻了个身，侧躺着看林忱：“是啊。”
“你在国外没有谈过吗？”林忱问。
“谈过，但时间都不长。”
林忱听出他的话音，不由问：“你谈过几个啊？”
“两三个吧。”
“中国人吗？”
“都有。”齐烨笑了下，“你怎么这么八卦？”
林忱抬手摸了摸鼻子，但又觉得这不算八卦：“我是关心你好吧。”
“你问这么多想给我介绍对象吗？”齐烨把胳膊放在脑袋下面枕着。
我只是在打探情报。林忱在心里偷偷说。
“你现在有想贪恋爱的想法吗？”
“我又不是小孩，都这个年龄了，没有想法才奇怪吧？”齐烨说。
“那你在国外谈的...”林忱在心底悄悄提了口气，才慢慢问出口，“是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啊？”
齐烨在黑暗中看着林忱，过了好一会儿才对他弯了弯眼睛，回答他：“男朋友。”
在林忱的前二十年人生当中，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喜欢刘泊岩，甚至大脑都没长出这根弦，就算有人告诉他这个世界上还有喜欢刘泊岩这种选择，他也会觉得天方夜谭。
因为刘泊岩是他哥们，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是小时候一起挖泥巴，老了也要死在一起的可以交命的兄弟。
用喜欢这种词来形容他和刘泊岩简直是对他们友情的侮辱，甚至爱都不能够形容。如果非要说，林忱只能说他愿意为刘泊岩上刀山下火海，命都可以给他！
就这么坚定着，突然有一天刘泊岩对他出柜了。
出就出吧，当时林忱信誓旦旦地说不论刘泊岩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又或者喜欢动物都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情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