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兽群一直将褚涯他们护送到快进城才停下脚步，嗷嗷呜呜地和他们告别。待到黑狼消失在城里，它们也转头奔向福利院，冲到推车旁，各自叼起一袋玉米翻越高墙。
豹崽也叼了一袋玉米，但它个头不大，只能四爪倒退着往墙下拖。黑白豹赶紧将自己那袋丢进高墙，又跃出来帮它。
黑狼在大街上飞驰，旁边巷道突然响起枪声。沈蜷蜷转头，看见一名中年人从巷子里跑了出来，身后还追着一群丧尸。
“你看，沈喵喵你看！”
眼见中年人就要被丧尸扑倒，沈蜷蜷放出了精神力，在那些丧尸被定住的瞬间，褚涯的精神力便刺入它们颅脑。
黑狼和褚涯心意相通，冲过去叼起中年人后背，一个纵身跃上街旁二楼，再顺着楼梯往上，迅速到了六层。
待褚涯将追上来的丧尸全部击杀，黑狼才将中年人放在楼梯间。中年人已经被吓得面无人色，两只脚发软地靠着墙壁，手里还紧紧攥着半块豆饼。
“谢，谢谢。”他牙齿都格格打着颤。
褚涯皱起眉：“你没有找地方藏着吗？现在还在外面乱跑？”
“对呀，你现在不要到处跑，人变异种会咬死你的，它们很凶。”沈蜷蜷也道。
中年人缓过气，解释道：“昨天爆发丧尸潮的时候，我正在大街上，就近藏进了一间房。那屋里什么都没有，我得赶紧出来找点吃的，不然后面饿得没有力气，再想找吃的也不行了。”
褚涯没再说什么，走出楼梯间，打开了最近的一间房，看见里面虽然没人，但水龙头和厨房齐全。
“你就在这儿住着，别到处跑了。”
“哎哎，不会跑，不跑。”
待到中年人进屋，褚涯又接过褚宝龙扛着的麻袋，打开后取出七根玉米给他。
“这够你吃几天了，那几大势力肯定会想办法清除丧尸，你再坚持一下。”
“谢谢，太谢谢了。”中年人不断感谢。
听到这里的声音，旁边的门也陆续打开，几人探头探脑地往外看。目光落到褚涯旁边的玉米袋上，都有些挪不开眼。
“弟弟，可以卖给我两根吗？”一名上了年纪的人问道。
“也卖给我两根吧，昨天到现在没吃过东西。”
“弟弟，我多给点钱，家里还有病人，卖给我四根吧。”
褚涯没有应声，却提起麻袋走了过去，挨个房间往里递进玉米。沈蜷蜷也跟了上去，抱起玉米往那些房门里递。
“五根吗？我没钱了，就买两根吧。”门内的人递出一张皱巴巴的钞票。
褚涯将那钞票挡住：“不用钱，这些玉米送给你们。”
沈蜷蜷也一脸老成地回道：“不用钱，这些玉米送给你们，吃吧。”
尽管他们的声音都放得很轻，但褚涯在下楼时，五层也有人探出了头，学着楼上人的称呼：“弟弟，弟弟，能给我两根玉米吗？”
黑狼和布偶熊分守住楼梯上下口，褚涯拎着袋子往前，准备给他们分玉米。但他们似是担心玉米会被分光，或是已经习惯了抢夺，直接就猫着腰跑过来，争先恐后地将手伸进了袋里。
“这根是我的，你他妈从袋子里拿不行？”
“你已经拿了这么多了，还在拿？”
“你管老子拿多少？”
几人只顾往自己怀里塞玉米，褚涯和沈蜷蜷都被挤到了一旁。有已经抱不下太多玉米的人干脆脱掉衣服，将玉米兜进去，接着继续抢。
“滚！都给老子滚！”一名膀大腰圆的大汉直接提起玉米袋，旁边的人伸手去夺，大汉竟然掏出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脑袋。
“这些玉米全是我的，谁要和我抢，就看你的脑袋能不能硬过子弹。”大汉满脸狰狞地道。
通道里安静下来，还在抢玉米的人都停下动作。大汉一手举枪，一手去拿其他人怀里的玉米，将它们又重新放回了口袋。
褚涯一直没有出声，只牵着沈蜷蜷站在一旁，但脸色已经冷了下来。沈蜷蜷则一脸茫然地牵着他衣角，小声问：“他们在做什么？是在抢玉米吗？”
“是的。”褚涯回道。
“我最讨厌抢别人东西的人。”沈蜷蜷立即竖起了眉头，目光很凶地盯着他们。
“你们不能抢东西！”沈蜷蜷知道外面有丧尸，所以没有大声说话，但语气却很用力。
大汉看也没看沈蜷蜷一眼，将所有人怀里的玉米都放进口袋后，直接拎起袋子就要回自己房间。
但他刚跨步，便发现手里的袋子被人给拉住。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那只指节修长的手上，再顺着往上，死死盯着褚涯的脸。
“松手！”他喝道。
褚涯一脸平静地看着他：“这是我的玉米，我不准备送给你们了。”
“我看在这玉米是你弄来的份上，不和你计较。”大汉举起枪对准褚涯，“你现在走吧。”
“我不走会怎么样？”褚涯问。
大汉嘴唇动了动，手指搭在扳机上又放下，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快滚。”
大汉话音刚落，手臂便突然软下，枪支掉落在地，人也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沈蜷蜷已经冲上前，照着他踢了一脚，凶狠地压低了声音：“我打你，你敢凶沈喵喵？你以为我不知道，滚滚滚才是好听的话，滚就是在凶人？”
大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反应让周围的人顿时明白，他这是中了向导的精神力束缚。
临亚城的哨兵向导都进了各大势力，没想到面前的少年居然是向导。不过他们马上就反应过来，在这种时刻还能提着玉米袋到处跑的，难道还会是普通人？
大家都看着褚涯不做声，目光里露出了畏惧，大汉的精神力束缚已经消失，却也被黑狼按住了脖子，依旧躺在地上没有动。褚涯也没管他，只重新拎起玉米袋，再拉上还在骂骂咧咧的沈蜷蜷往楼梯口走。
“你们抢东西，都不是好人。”沈蜷蜷皱起脸摇头，“都好坏。”
黑狼松开爪子，和布偶熊一起跟上，布偶熊看见地上躺着一根玉米，又赶紧捡了起来。
褚涯在众人的注视中走到楼梯口，又停下了脚步。他敞开玉米袋口，从里面取出了六根玉米，一排搁在了地板上。
“原本我是打算给你们每个人六根玉米，但现在不行了，每个人只有一根。”褚涯目光淡淡地落在众人脸上，“不要以为比别人狠，靠抢夺就能获得更多的食物，也许反而会让你们失去得更多。”
褚涯牵着沈蜷蜷下楼时，沈蜷蜷疑惑地问：“他们抢玉米，我们还要给他们吗？我们又不是抢不过他们。”
褚涯一步步往下走，嘴里低声道：“他们抢玉米，是因为害怕接下来会再也找不着食物。虽然他们刚才很恶劣，但也没到就让他们饿死的地步。而且一旦他们被逼上绝路，转头又会抢别人的东西，那时候这些活人会变得比丧尸都要可怖。现在多一个活着的人，就多一份对抗丧尸的力量，我们也就多一份希望。”
褚涯说完这一通后，只垂头看着脚下楼梯，沈蜷蜷张了张嘴，又揽过旁边布偶熊的肩，用气音问它：“他在说什么？”
“嗷。”布偶熊摇摇头。
沈蜷蜷又看向褚涯，煞有介事地点头：“我知道了，你说得好好，嗯，好好，我们抢玉米，就多一份希望。”
褚涯勾起嘴角，沈蜷蜷又补充：“但是那是人变异种。”
褚涯清楚沈蜷蜷固执地称丧尸为人变异种，是觉得丧尸太像人，但是如果那是变异种，他就不会那么难接受。
“嗯，对，人变异种，我给刚才那些人玉米，就是想大家一起对付人变异种，不能人变异种还没动手，我们就自己把自己打败了。”
沈蜷蜷这次听明白了一些，似懂非懂地点头：“我们要别人和我们一起打人变异种。”
“是的。”褚涯揉了把他的头发，由衷地表扬：“真聪明。”
沈蜷蜷顿时笑开了花，得意地瞥向布偶熊和黑狼。布偶熊急急忙忙嗷了一声，褚涯道：“你也聪明。”黑狼顿住脚，转头看着褚涯，他又道：“还有你，都一样聪明。”
见三个都得意洋洋，褚涯也露出了浅笑：“走吧，我们要赶回去做饭了。”
第123章
返回碧涛楼时已经十点过, 褚涯刚打开大门，许忘铎和几名轮值休息的研究员就迎了上来。
“我们急死了，在全楼上上下下找你们, 生怕你们出事。”
“外面那么多丧尸，你们去哪儿了？我们几个去了食堂找你们, 也没找着人。
“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我刚才去外面拿了点吃的。”褚涯举起手中的玉米袋，“我现在就去蒸玉米。”
“去外面找吃的？那太危险了。”研究员道。
褚涯笑了笑：“没事, 就在附近, 而且我是哨兵，你们如果发现我没在楼里也别担心, 更别去找我，我过会儿就会回来的。”
这群研究员刚才去食堂找过他, 指不定就是每人拿条铁棍，丧尸来了完全没有反抗能力。万幸两只量子兽已把周围的丧尸清理干净，他们才没有出事。
“好的，现在知道了。”研究员估计也有些后怕, 接过了玉米袋，“你们这一脸灰的，快去洗个澡, 我去蒸玉米，等会儿蒸好了端你们房间去。”
沈蜷蜷原本正靠在黑狼身上，闻言立即站直了身体：“其实一脸灰洗脸就行了, 不用洗澡, 身上又没有一脸灰。”
研究员怔了下：“啊对, 洗脸就行了。”
待到研究员们离开, 褚涯也带着沈蜷蜷往楼上走，许忘铎却突然在他身后喊住了他：“褚涯。”
褚涯转身，许忘铎道：“是去种植区的吧？我以前见过这种麻袋，是种植区才有的。”
褚涯没有隐瞒：“是的，种植区。”
许忘铎神情有些复杂：“现在外面到处都是丧尸，我们这一群成年人，却要让你们两个孩子去找吃的。”
“许博士，我之所以没说去种植园，就是不想让你们担心，或是有心理负担。”褚涯想了想，“但您站在我们的角度想想，如果我们留在碧涛楼，让你们这些普通人去外面找吃的，那让我们这两个哨兵向导也太难堪了。”
沈蜷蜷听得似懂非懂，却一脸老成地频频点头，还转头对布偶熊道：“说得好好。”
“嗷。”
不过褚涯这话的确说得漂亮，许忘铎看上去果然好受了些，褚涯便和他道别，牵着沈蜷蜷上楼。
许忘铎看着褚涯的背影，只觉得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心思细，行事说话也非常稳重妥帖，隐隐有些他父亲的影子，想来以后的成就也不会低于他的父亲。
褚涯虽然弄回来了玉米，但这栋楼里有近二十人，而且回来的途中还分出去了一些，所以这些玉米也只够大家吃上两天。
吃过晚饭后，褚涯在水龙头下冲洗两副碗筷，客厅里传来扭打和争吵声，是沈蜷蜷和布偶熊又在抢东西。
他快速刷着碗，觉得两个小的都会为了玩具天天打架，而外面那些人若是没了食物，又会抢成什么样？到时候丧尸还没动手，自己把自己全弄没了。
褚涯将碗筷放好，擦干净手，将倒在沙发上扯头发揪脸蛋的两个分开，再把他们争抢的那东西拿来，发现就是一条橡筋。
这是给沈蜷蜷扎头发时多出来的，一直放在卫生间，平常沈蜷蜷和布偶熊看都不会多看一眼，现在为了它抢得鸡飞狗跳，褚涯很是不能理解。
他打开抽屉再拿出一条，刚要关上抽屉门，看见黑狼目光幽幽地看着自己，便又取出一条。
三个拿着各自的橡筋，总算是安静下来，但还没过上两分钟，便都不感兴趣地将橡筋搁回了茶几。
褚涯去了趟实验室，找研究员们要了一个可以录音的扩音器，开始录制预先想好的话。
“我是褚涯……”
褚涯将这一段删掉，继续道：“我是碧涛堂手下……”
他录了两三遍开头都觉得不太合适，沈蜷蜷在旁边看得稀奇，只笑个不停：“好好笑哦，我是褚涯，我是碧涛堂手下，怎么这么好笑，哈哈哈。”
“我是福利院……”
嗯，好像这次还可以？
“我是沈蜷蜷。”但一直盯着褚涯的沈蜷蜷突然探过头说了句。
“你别打岔，等我把话录好。”褚涯叹气，沈蜷蜷却倒在沙发上笑：“好好笑哦，哈哈哈，好好笑哦，我是福利院，我是沈蜷蜷。”
“我是福利院——”
“我是沈蜷蜷！”
“嗷！”布偶熊也凑过来脑袋。
黑狼原本在一旁安静地趴着，现在竟然也仰头开始嗷呜。
“你们别再捣乱了，让我录几句就好。”褚涯将之前的抹去，盯着沈蜷蜷：“这次你还要捣乱吗？”
“不了。”沈蜷蜷郑重摇头。
褚涯便继续：“我是福利院——”
沈蜷蜷一下扑了过去：“我是沈蜷蜷！”
“嗷嗷嗷！”
“呜……”
褚涯不知道我是福利院这句话有什么好笑的，沈蜷蜷只要听到就笑得无法收场。后面他干脆不要这句，直接讲重点，但沈蜷蜷和两只量子兽依旧在旁边捣乱，录这短短几句话也录了半个多小时。
晚上九点，两人都洗漱上床，黑狼则驮上布偶熊去了楼底巡逻。沈蜷蜷虽然闹着不想睡觉，但今天确实太累，躺下没两分钟就睡着了。褚涯关上灯，听着街上不时响起的丧尸嚎叫，也强迫自己进入睡眠。
第二天一大早，沈蜷蜷还在酣睡，褚涯起了床，去小厨房冲泡果汁，又煮了两根玉米，再端着果汁和玉米回到了房间。
褚涯给沈蜷蜷穿衣时他依旧在睡，直到将果汁和玉米端在嘴边，他才抽抽鼻子醒了过来。
“嘿，果汁。”沈蜷蜷露出迷蒙的笑。
“来喝一口，醒醒神。”
沈蜷蜷咕噜噜喝了一大口，被这酸甜的口感激得终于清醒过来。
“玉米哦……”他伸手去拿玉米，褚涯却拨开他的手，“粘手，我给你拿着，你就这样啃。”
两人吃完这一顿早饭，沈蜷蜷以为自己又可以逃脱洗漱，加快脚步就往门口走。但今天却没能如愿，被褚涯捉去卫生间，花了两三分钟给他快速地刷牙洗脸。
“哎呀，明明很忙嘛，我要忙着去掰玉米，干嘛还记着洗脸呢？洗脸这种事，本来就可以不干，大家都不洗脸多好嘛。”沈蜷蜷不高兴地嘟囔。
“洗脸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
褚涯关上房门，左手提着扩音器，右手牵着沈蜷蜷下楼，黑狼和布偶熊也赶紧跟上。
清晨的长街上晃动着一道道丧尸身影，四处安静无声。但当黑狼冲入大街时，丧尸们立即嘶吼着追了上来，让这片区域再次沸腾。
褚涯按下了扩音器播放键，并交给了身前的沈蜷蜷：“抱住了。”
“好！”
“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已经断粮的幸存者，在临街醒目的位置挂上白色或浅色布条。还有三天食物的幸存者，在临街醒目的位置挂上深色布条。哈哈，我是沈蜷蜷……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已经断粮的幸存者，在临街醒目的位置挂上白色或浅色布条……”
褚涯的声音被扩音器传向这片区域，一遍遍重复着，只是每一段结束后都有稚嫩幼童的声音响起：“哈哈，我是沈蜷蜷！”
沈蜷蜷抱着扩音器，虽然被丧尸追赶着，却也嘿嘿地笑：“你听到我的声音了吗？”
褚涯将冲到近处的几只丧尸击杀，大声回道：“听到了。”
“好听吗？”
“非常好听。”
黑狼这次没有直接奔向种植区，而是跑过了这片区域的每条大街小巷。扩音器的喊话声引来了更多的丧尸，它便不断切换路线和街道，让紧追不舍的丧尸不至于聚集太多。
“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已经断粮的幸存者，在临街醒目的位置挂上白色或浅色布条……哈哈，我是沈蜷蜷！天使福利院无偿分发食物……”
黑狼跑过数条大街和巷道，褚涯觉得这一片区域的人应该都已经听到了喊话，才让它去了种植区。
今天他们依旧去的昨天那栋种植楼，到达玉米地后，褚涯推来一架空推车：“开工！”
“好！开工！”
“嗷！”
沈蜷蜷一边掰玉米一边高兴地问：“我们又要去福利院了吗？”
“晚点再去。”褚涯估计有些幸存者已经饿了两天了，得把吃的先给他们送去。
“那这些玉米全是我们吃吗？”沈蜷蜷问。
褚涯道：“不，今天这些玉米是要分给别人吃的。”
“别人是谁呀？”
“就是那些已经没有食物，正在挨饿的人。”
“挨饿呀，那太可怜了。”沈蜷蜷点了点头：“我们就多掰一点吧，送给别人。”
待到装完一整车玉米，褚涯才带着沈蜷蜷离开了种植区。因为不想引到太多丧尸，这次便没有开扩音器，只让黑狼拖着装满玉米的推车在街上兜圈。
两人两量子兽都尽量不发出声音，褚涯快速将发现他们的丧尸击杀，沈蜷蜷看见哪只丧尸想张嘴大吼，立即就是一个精神力束缚，布偶熊也会飞出自己的胳膊，将那闹腾的先杀掉。
“精神力攻击，精神力防御。”沈蜷蜷无声地念着，又转头去看褚涯，“我们为什么在这里转圈圈？不是要把玉米送给别人吗？”
褚涯仰头看着左右的楼房，压低了声音：“我们正在找那个别人。”
“怎么找？”沈蜷蜷也跟着仰头看。
“你注意看啊，哪扇房门或者窗外挂着布条，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别人。”
虽然刚才已经播放了快一个小时的重复喊话，褚涯相信这片区域的幸存者都能听见，但现在他却没看见有任何房子外挂着布条。
这让他再次有了清晰的认知，临亚城的人永远对别人保持着怀疑和戒备，除了自己，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哪怕在缺粮挨饿的情况下也是如此。
“那里有布，那里有！”沈蜷蜷突然指着左边二楼。
褚涯循声看去，道：“那是拖布，不算的。”
“拖布怎么不算呢？拖布也是布的呀。”
“那拖布靠在墙边水槽里，只代表主人爱干净，不代表主人现在在家，需要我们送去食物。”
“……噫，行吧行吧。”
黑狼拖着装满玉米的推车继续兜圈，却依旧没有发现有房间外挂着布条。
褚涯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眼见越来越多的丧尸被引来，他拍了下黑狼：“走吧，最后再转一圈。”
黑狼加快了脚步，刚拐入另一条街，沈蜷蜷突然叫了起来：“布哎，挂着布的，那房子外挂着布。”
褚涯原本以为又是拖布之类的东西，但顺着沈蜷蜷手指方向仰头看去，整个人不由愣住。
前方那栋钢铁楼房有些眼熟，是昨天他们分玉米结果差点遭抢的那栋楼。而当时发生这件事的第五层，虽然一整排房屋都大门紧闭，但有五间房门外都挂着布条。
那显然是从衣服上裁剪下来的布条，有些还带着暴力拉拽的线须，但不管是黑色衬衫的一块前襟，还是深蓝色T恤的一条袖筒，清一色全是深色系。
这些深色布料在向褚涯传递一个信息：我需要食物，但我的食物还能支撑我度过三天。
褚涯在奔驰的黑狼背上仰头看着那些布条，沈蜷蜷也发现了这栋楼很熟悉，惊讶地小声道：“是昨天那些人哎，是他们挂的布。”
“褚宝龙，拿玉米。”
褚涯一声命令，和他背靠背坐在黑狼背上的布偶熊立即探出身，从推车上抓起一条装满玉米的口袋，而褚涯也将套在黑狼背上的绳索解开。
推车在街道上慢慢滑行，黑狼冲进楼道，顺着楼梯迅速往上，褚涯和沈蜷蜷便将跟上来的丧尸击杀。
黑狼停在五层，褚涯看着那在风中微微漂浮的布条，拎着玉米袋上前，在每间房门外的地上搁了六根玉米。虽然这些人表示他们的食物还能支撑三天，但现在只有他们挂出了布条，那提前给点也没什么关系。
“我也来，我也来。”
沈蜷蜷跳下黑狼背，接过褚涯手里的玉米，将它们摆在挂了布条的房门口。
待到几间房都放好玉米后，褚涯牵着沈蜷蜷往回走，那些紧闭的门扇陆续启开了一条缝，有很小的声音传了出来：“谢谢。”
褚涯将沈蜷蜷抱上黑狼背，听见背后有人问：“沈蜷蜷，要我做什么吗？”
褚涯一愣，沈蜷蜷却哎了声回应。两人转头，看见正是昨天拿枪抵着别人头抢玉米的那名大汉。
大汉迎上褚涯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但立即又看了回来：“沈蜷蜷，你可以把我带上，我帮你去送玉米，我有枪，能打丧尸。”
“你是要跟着我走吗？你是不是说要跟着我走？你为什么要跟着我走呢？”沈蜷蜷满脸震惊地三连问，接着又道，“可是沈汪汪背不了那么多人，你不能跟着我哦，不能。”
他连忙去扯身旁的褚涯，小声道：“我不要这个人跟着我。”
“我知道。”褚涯安抚道。
大汉反应过来，那扩音器里反复重申的名字不是面前的少年，而是这个幼童，顿时有些尴尬。褚涯便道：“他叫沈蜷蜷，我叫褚涯。”
“褚涯是他的外号，你可以叫他的名字沈喵喵。”沈蜷蜷在旁边补充。
大汉张了张嘴：“我叫王威，嗯，沈……沈……”
“叫我的外号吧。”褚涯淡定道。
“褚涯，我可以帮你去给别人送玉米。”
褚涯道：“现在不需要你帮忙，我自己可以了，如果有需要的话再来找你。”
大汉神情有些黯然，却又自嘲地笑了笑：“我知道我只是个普通人，不光帮不了你，还会成为你的拖累。行，如果你有需要的话再叫我吧。”
褚涯侧头看向盯着自己的沈蜷蜷，抿了下唇，将手里的玉米袋打开，从里面取了一部分出来。
他指着搁在地上的一小堆玉米：“这栋楼里应该还有不少幸存者，你将这些玉米分给他们。”
大汉立即来了精神：“昨晚楼下都还有脚步声，应该是有人想出去找吃的，结果又被丧尸给吓了回去。你放心，这些玉米我一定分到他们手里。”
褚涯带着沈蜷蜷和两只量子兽往楼下走，大汉又道：“褚涯，天使福利院的势力点在哪儿？我想加入这个帮会。”
褚涯脚步顿了顿：“天使福利院不是什么帮会。”
大汉显然并没相信这个说法，只认为褚涯现在并不想收他。他之前没有听说过这个帮会，但一名少年居然都能是向导，而且还带着更小的孩子在丧尸群里来去自如，足以证明帮会实力非常强大，只是很低调。
这乱世里找个强大倚靠非常重要，褚涯现在不收他没关系，毕竟昨天他表现得不好。但如果接下来好好表现，那还是有加入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