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圆月不在,他们索性载了满船的星辉。
姜临捧住了风澈的脸。
他从眉心细细地吻,柔软的唇瓣划过精巧的眉骨,剐蹭过眼皮的褶皱,落在眼尾。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风澈的眼眶,修长的指尖抚着下颌,轻轻地抹着耳垂。
夜色里,风澈觉得风有些引人发醉。
既然这里远离喧嚣,醉了便醉了,不如不醉不归。
【作者有话说】
猜猜时间界里面来的是谁?
咳咳咳,不要担心寿命的问题,我说永远在一起肯定会
第130章 满船清梦
风澈时常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被采yang补yin的书生,山间的精怪不知节/制,总是要吸gan他的jing气。
偏偏姜临ru得太shen给得太多,填得肚子发涨的时候,风澈拽着他让他停下,姜临委屈地保持不动,还要拿灵力帮他揉。
风澈好不容易chuan了口气,就看见姜临红着脸,指尖an在他的肚皮上:“大乘期修士的东西都是灵韵,可以滋/养……你刚刚很累,正好拿这个填补损耗……”
暖洋洋的灵力注ru,风澈舒服得忘了骂人,没反应过来姜临说了什么,就发觉那些东西已经被xi收了。
肚子重新bie下来,姜临满意地拍了拍:“是不是好多了?”
风澈瞪大眼睛,腿又被jia起来huan住姜临,姜临的手lan着他,居然把他抱了起来。
风澈:“卧槽?你——”
他没反应过来,重力作用下直接ding到了头,风澈几乎要晕过去,慌忙间lou住了姜临的脖子。
见他贴得近了,姜临诡计得逞,微不可察地笑了一声,顺势吻他的唇,舒服地喟叹了一声:“不说话当你同意继续啦?”
破碎的声音从喉咙里yi出,风澈呜呜咽咽地抓他的脖子:“我……哈……哪里……说,呃……说,过……”
“zha gan……啊……老子……了……嘶……”
“你……特么的……是人???”
姜临暗暗用吻堵住他的嘴,抹去他的眼泪:“那怎么办?我给你传灵力?”
他表情太委屈,说得好像自己吃了多大的亏一样,风澈浑身发抖,闭上眼:“不用……”
姜临点点头,加kuai了速度:“那说明你可以承受住?”
风澈:“……”
风澈睁开眼,发现胳膊上还趴着姜临。
后半夜晕过去了,忘了太多东西,也不晓得姜临什么时候睡着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姜临泛红的脸颊,再次肯定自己被这货xi gan了jing气。
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hen ji,用灵力半天才消除,这会儿还疼得龇牙咧嘴,姜临现在又白又水灵的,等会儿能qia出/水了。
风澈气得懒得动,躺在甲板上发呆,才发现又是一个崭新的清晨了。
太阳又升起来了,风澈眯着眼,想起了前几天追逐它的疯狂。
他以前从不屑做这种事,为了看到一个景色就倾尽所有力气,他觉得幼稚又不值得,可现在,他觉得和姜临疯这一次,还挺有意思的。
所谓兴之所至,情之所钟,要是不轰轰烈烈一次,怎么能称得上爱过呢?
他侧过头,发现姜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
姜临在专注地看他:“我会一直等你,”他似乎和风澈一样想起了太阳与霞光的那个承诺,声音温柔:“我宁愿相信时间是一个漫长的圆,那么多轮回转世,总有一个是真正的你。”
“别再说什么只有这一世……我那么偏执,你一直都明白,我道德感不强,如今坚守的底线,不过是因为你爱这世间。”
他眼角有泪,晶晶亮亮的:“如果真的只有这一世,我很难不保证自己会找到你的下一世,带着你的记忆,强行让你回来。
可是我知道,如果你这样醒过来了,即使我瞒得再好,你终会有知道的一天,到时候会恨我害了一个无辜的人失去了一生;如果我用尽办法修改记忆,真的成功隐瞒了这一切,对着你的脸,我会在愧疚和懊悔中质疑一生,这究竟还是不是真正的你。”
他一点一点把风澈的手放在心口:“所以,我会和你一样,拼尽全力珍惜你这一世,然后带着和你的一切,等待你回来。”
他闭眼吻了吻风澈的手心,而被眼皮遮盖的眸子里,是克制和疯狂。
这颗看似永远不会停下跳动的心,在遇见风澈的那一刻才彻底拥有了生机,倘若风澈不在,它也该陷入死寂。
他才不信时间轮回循环往复,所说的一切不过是安慰风澈的说辞。
风澈走后,于他而言,生命已经没有了意义,此后毕生所求,唯有求死随风澈而去。倾尽所有,破除往生,哪怕是天道也别想拦他。
时间一晃过去,算起来风澈已经领着姜临在外面浪了小半个月。
比起反思自己是不是玩得太放肆了点,他反倒对“风澜究竟是怎么替他瞒的”这件事比较好奇。
但出于愧对好兄弟的心理,他先给风澜传了个音:“我估计快被我哥抓了,你还顶得住吗?”
风澜听见他的声音,手一抖,表情悲愤:“你知道我这半个月编了多少理由,给你伪造了多少证据,还给你发了多少传音吗?你居然才想起问我?”
风澈:“额,那我赶紧回去?”
“好像不用了,”风澜看着门口的风瑾:“家主……已经知道了。”
“是早就知道了,让风澈赶紧滚回来,姜家家主朝我要了几天人,替你挡了好久了。”风瑾冷冷淡淡地瞥过来。
风澈挠挠头:“能不能……”
“不行,”风瑾立刻猜到他要说什么:“别耍赖,赶紧让人家回去,这事儿没闹大,没几个人知道你大婚前把新……新娘拐出去了,不然对姜少主本人的名声也不好,懂不懂?”
“懂了——”风澈瘪瘪嘴拖长音,老老实实地答:“我给他送回去,然后再回来?”
风瑾沉思了一下,还是准了:“到姜家别闹事,道个歉忍耐一下,姜疏怀骂你……你就……骂回去再赶紧跑回来。”
风澈噗嗤一笑。
“楚家夏家的请帖还等着你去送,最近这两家不是很太平,别管那么多,送完就回来,明白么?”风瑾加了一句。
风澈一听皱了皱眉头:“怎么不太平?长老院要动楚无忧?还是那夏如箫还没放弃追杀夏笙辞?”
风瑾顿了顿:“不是我们想的走向……只能用出乎意料来形容,楚无忧目前状态很好,有人猜测他背后有人相助,手段决策几乎不像是被惯大的纨绔,反而像是从小摸爬滚打爬上来的继承人……只是夏笙辞,他消失了。”
风澈欲言又止,风瑾不便多说:“回来再行商议,先送好你家那位。”
风澈点点头,等他切断了传音,姜临看过来:“还是我送你回去吧?”
风澈指着脚下:“我有飞舟,当然得我送你。”
姜临摇头:“姜疏怀肯定得骂你,我不喜欢他骂你。”
“那就送到姜家外城。”
姜临半天不说话,像是在权衡利弊,风澈一抬眼,发现姜临在直勾勾地看着他:“怎么了?”
“我想送你回家,再御剑回去。”
“为什么?”
“这样距离远一点,可以和你待得久一点。”
这么一点小事,他却眼里满是期许,风澈心里一软:“那,那就你送我,你回去的时候飞舟放你那儿。”
姜临眼角弯了弯,心情大好:“好。”
到了风家外围,风澈刚想把飞舟给姜临,姜临却按住了他的手:“飞舟太耗费灵力了……”
风澈手上的动作停住,有些迟疑,怀疑他反悔了:“不是,你一个大乘期……”
“可不可以给我渡一点?”姜临指尖碰上风澈的唇,轻轻按了按,把风澈没说完的半句话封了回去。
明明姜临现在和以前那副脆弱的模样毫不沾边,但当他面露无辜,风澈对上他的眼睛,就觉得万不可让失落的情绪遮盖住这样的神采。色令智昏已经上头的风澈立刻忘了刚刚盘算的哄姜临回去,答应道:“好……”
他才不管姜临是真的因为灵力耗费过多,还是单纯地想接吻,总归不能委屈姜临。
姜临十分满意他的回答,抿嘴一笑,向着自己的方向扣住他的后脑,坦诚道:“其实,我只是想亲亲你……”
风澈嘟囔一句:“猜到了……想亲就直说……搞什么弯弯绕绕。”
这人接吻之前费尽心机,看上去一肚子弯弯绕绕,嘴唇相贴的刹那就像变了一个人,毫不含糊直截了当。
也不知道亲了多久,风澈感觉眼前一片模糊,被亲的有些chuan不上气,姜临还贴心地给他渡了口灵力,风澈这才缓过来。
姜临松开他的唇,风澈低低地笑:“不是说好我给你渡么,你怎么还反过来了?”
姜临老实道:“感觉你要憋死了……”
“哈哈哈哈,”风澈乐:“你这山间的精怪,自从遇见我便缠上我,还要xi gan我的阳气……”
风澈抬眼看见姜临乐得不行,又紧紧地搂住了他:“那我岂不是要达到这夜/夜/笙/歌的水平,才能对得起这精怪的名号?”
风澈锤了他一下,刚想挑衅,又想到姜临本人的实力,难得老实地闭上嘴。
他话音刚落,滚烫的吻就沿着耳廓吻下来,沿着下颌再tiao起下巴,重重地吻下,最后又吻了回来。
空气愈发焦/灼,眼看着局势要控制不住,姜临猛地后退一步,松开了风澈。
“再这样下去,似乎对我惩罚比较大,”姜临微微一笑:“要回去了,未婚被发现在外面私会,对我的名节不好。”
他笑眯眯地咬着“名节”这两个字,风澈翻了个白眼:“对对对,名节最重要,姜大小姐赶紧回去吧。”
“飞舟就算了,”姜临踩上“无渡”,笑道:“我家穷,我叔叔肯定会把它当聘礼收了。”
风澈一想到姜疏怀那老狗,心想也是,飞舟是他的就算了,偏偏是借的,肯定不能便宜了姜疏怀。
搞了半天,姜临压根没想用飞舟,就是想多陪他一会儿,顺便接个吻而已。
风澈拿他没办法,由他去了。
姜临站在“无渡”上浮空而起,原本已经飞得很远了,风澈心里有点舍不得,注视着那道流光,打算等姜临飞得看不见了再离开,却发现他拐了个弯又飞了回来。
“无渡”在风澈面前骤然停下,姜临衣袍还因为灵力的缘故在空中飘浮,他伸出一只手,就这样弯下腰按住风澈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经扣住了风澈的下巴。
“你……”风澈后半句被姜临的唇tun没,姜临齿关yao得有点狠,像是要磨利尖牙。
他这会儿倒是不管不顾,什么姜家少主的名节,什么私自幽会的隐蔽,什么日常坚守的君子之风,剥掉了全副武装的皮,姜临眼里只有满满的爱意和难填的yu壑。
他是想要在这一吻里汲取力量,支撑他自己待到大婚当天。
风澈反应过来,开始一点点地回应他,直到气喘吁吁地分开。
风澈唇上唇里都火辣辣的,红肿充血晶晶亮亮,姜临抬起手指抹了一把:“这次真的走了。”
风澈理智回笼,心想不能这么你来我往了,不然等会儿俩人都别想走了:“走吧走吧,姜疏怀那老登又要发疯了。”
姜临朝他一笑,终于御剑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小情侣真腻歪(指指点点)
老规矩,不要讨论car的内容啊啊啊啊
第131章 来者不善
风澈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发烫的脸,正打算动用空间界闪进风家,忽然感觉到一道颇为明显的目光在身后逡巡。
他不动声色地四下观察,也没察觉到杀意,掐在掌心的空间界散了,改为了风盘。渐行渐远,就连风澈正式跨入风家地界时,这道视线仍然不知死活地粘在他身上。
对方没有恶意,似乎只是单纯地看着,风澈本想试探着等对方出手,可那人追到了风家结界里,不是风家人都说不过去了,还在这里和他兜圈子。
风澈心下疑惑,是不是他回去太晚,风澜又不好意思催他,干脆出来盯着他怕他跑了。
他走走停停到了内门地区的竹林里,那人也跟着他一起走走停停,就是迟迟不露面。
风澈皱了皱眉,转头问道:“风澜?”
风吹竹叶簌簌作响,风澈盯着空无一物的身后,见对方没有声音,忽然意识到,那似乎不是风澜。
小时候虽然风澜喜欢当他的跟屁虫,但是只要被他抓包,会立刻跑出来承认,可这人分明没有一点风澜那样的自觉,看似是想让风澈主动过来找他。
“到底什么人鬼鬼祟祟的?”风澈一边问着,一边朝着那人的方向走去,那人似乎也没有动弹的意思,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风澈发现他。
竹林里,那一身黑衣若隐若现,看身形,风澈没来由地觉得熟悉,有些迟疑:“你是风家人吗?”
“不是。”那人低低的声音在粗壮的竹子后传来,风澈顿了顿,手上戒备的动作有些发紧,又重新酝酿起法阵来:“既然不是,你如何进来的?”
一阵沉默过后,那人叹息一声:“是我。”
他从竹子之后走出,风澈盯着他的脸,有些发怔。
“姬之遒?你还活着?”他的语气难以置信,记忆从脑海中涌现出来,一时千回百转。
当初姬之遒帮助自己谋反,让姬水月麾下的姬家子弟追随于他,倘若真的是求权,姬家不在乎血统高低贵贱,姬之遒就该在自己死后继承姬家家主之位。
可风澈听说,如今姬家家主之位仍然空悬,他还以为姬家后来发生了内斗,姬之遒早在其中死了,如今争来争去也一盘散沙。谁知此时姬之遒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纵然有千言万语的感慨,他也始终没忘了风家结界可不是一个姬家人能破的:“风家大阵防备任何非风家的人,未有令牌者不得入内,你是如何进来的?”
原本姬子诺的记忆里,姬之遒修为不高,但偏偏能够在姬子诺审判前独自闯进裁院地牢,就已经说明姬之遒这个人身负许多秘密,风澈不得不防。
再加上烨城的事情,季知秋承认了封印不假,可姬之遒究竟是失职还是纵容,总归是有待商榷的。
他现在和姬之遒根本没有一点利益纠葛了,早该老死不相往来。阔别二百载,姬之遒知道他死而复生不难,但到掌握行踪的地步,如今还过来找他,就很值得风澈怀疑此行的目的了。
姬之遒低着头,密竹的叶影落在他半张脸上,影影绰绰看不清他的神色。
他似乎还是风澈记忆中那副寡言少语的神态,斟酌良久后才缓缓开口:“姬水月回到姬家了。”
这一句话像是平地炸起一声惊雷,风澈表情变了变。
风澈其实早就知道,姬水月对于“渡世之咒”的部署还没死心。
在边城那会儿,风澈看见阵眼中央的咒法和“渡世”极其相似,后续看见姜月儿就是姬水月,夺舍归来杀了夏、楚两位家主,就已经知晓姬水月的想法了。
她既然没有放弃对着天下所有参与审判的人复仇,肯定用了某种办法保留曾经的记忆,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像前世那样心急,打算先杀当年在裁院下了判决的人。继风行舟姜寻予之后,楚凌夏鸿鹏已死,她彻底杀干净了当年的“主谋”,就该轮到她一直想动的世人了。
边城也是她的一场试验,禁地碎裂戾气逸散不可能引起连绵半月的兽潮,甚至引来了那么多渡劫期凶兽——她肯定改良了“渡世”,打算日后大规模实施。
但单凭她本人的能力,再加上受限于轮回的时间,她想要在所有边陲城市布下“渡世”,再达到前世身为姬家家主时发动的“渡世”的规模,引发足以灭世的兽潮,恐怕至少几千载才可以。
早些时候有季知秋做帮手,可能还快一些,如今季知秋已经被风澈杀死,倘若姬水月不是姬家只手遮天的家主,就再也没人会执行她的计划了。
因此,她有回归家族的意思,几乎是必然。
只不过,风澈以为姬水月前几个月刚刚踏入轮回,倘若是最快的转世,也要在忘川耗费上几年,可她偏偏这么早就回去了。
要么是她本身记忆留存了如何尽快渡过忘川的办法,要么就是她压根没有经过忘川这一步,直接进了轮回。
忘川会让死后的灵魂忘记前尘,其实是出于一种保护作用。洗涤罪孽,使灵魂中的戾气出来,维护下一世的安稳,才不至于业障缠身,肉身受累。那些多智但早夭的孩子,其实大多数就是因为忘川没有洗清,使他们隐约记得一些前世的技巧或经验,显得早慧,到最后却因为戾气压身,孱弱的幼/体承受不住,才过度早夭。
假如姬水月真的没过忘川,想要维持这一世回归姬家的计划,也会立刻去夺舍一个躯壳,延续自己的性命,增长修为,谨防提前步入轮回。
风澈受姬子诺记忆的影响,很多时候都企图为她的行为争辩一些合理的动机,可对于他个人的观念来说,为了兄长平反没错,可拿那么多被夺舍的人的人生去换,用天下人的命去血债血偿……未免太过极端和偏执,即使她再值得同情与可怜,也让他忍无可忍。
风澈皱了皱眉头:“她还没死心吗?”
姬之遒抬起眼,摇摇头,神色莫名:“她说,世人本就与她无关,早些年为了报仇,她干了很多让哥哥讨厌的事情。如果哥哥回来,她把天下交给哥哥处置,届时,要杀,要罚,要留,全权交给,姬、子、诺。”
他尾音咬得极重,像是许久没有喊出过这个名字,神色里带了一丝悠远的怀念,还有风澈辨别不清的情感,似是兴奋,又似是悲伤,扭曲在他的眸中,盯得风澈有些发毛。
风澈回避开他的目光:“裁院审判世人判决的人,只有魂飞魄散的结局,姬子诺连轮回都没有,又如何像姬水月想的那般回来?”
他按了按眉心,感觉说出这一堆话后,内里神魂莫名有些躁动:“她把一切推到一个早就死了那么久的人身上有什么意义,世人与她无关,这就是她杀尽天下人的理由么?若我是姬子诺……看见自己良善的妹妹到了这种地步,即使世人害我……也绝不可能认同她的做法……”
那些纷纷扰扰的,不属于他的记忆涌上来,风澈灵府一震,自己的记忆在抵触旁人的记忆入侵,两相冲突,他有点恶心,坚持着说完:“宁教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有些东西,坚持是自己的事,管世人如何看,如何分说……”
姬之遒上前一步,一脸关切,却不像是关心风澈本身举止的怪异,反而像是在盯着他躯壳里困着的灵魂:“所以说,既然姬子诺不会允许她这样,也就更不会允许我……你提醒了我,不能保存完整的记忆,还要适当调整。”
他轻飘飘的话落在风澈耳边,风澈思绪混乱,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但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尽量维持着冷静,掐着腰间的令牌按了按。
姬之遒看见他的动作,与其说是没在意,不如说是没放在眼里,轻轻地笑了一声,眉峰的小痣扬起一抹骄矜的弧度:“你知道吗?你天真、太信任别人——有时候和他真的很像,或许这就是我一直留你到现在,观察了那么久的原因。”
风澈神思不在对方的话上,反而瞥见了那颗极其有特色的小痣,恍惚间像是回到了姬子诺的记忆里,姬之遒还是那个意气风发心直口快的少年的时候。
那些记忆陆续涌上来,风澈正神游着,姬之遒已经一步一步向他走来了。
忽然,一道复杂的法则之力笼罩在两人上空。
竹林树叶浮动的沙沙声响骤然停止,风凝固在空气中,数不清的落叶在空中悬停,周遭时空法则被影响的瞬间,风澈迷蒙的大脑瞬间清明,立刻发动了空间界远离这片区域。
他方才是怎么了,为何姬子诺的记忆几乎攻占了他的神智……他面色苍白,内视了一次灵府附近的咒法,发觉果然是它在作祟。
它已经全然苏醒,正源源不断地输送着咒法之力,向着风澈的神魂包裹而来,却像是春风化雨,太过循序渐进又太懂潜藏自身,让风澈在不知不觉中被影响了这么多。
姬之遒面色不虞地看着上方逐渐显露完整轮廓的法阵,鎏金的日冕沉沉地砸落在地,银色的五芒星刻印在四周,下一瞬间,一道尖锐的破空声自日冕正中央传来。
来者一身黑衣,身上破损烧伤的痕迹太多,条条缕缕在身后翻飞,甚至可以看见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血口还在滴滴答答地渗血。
他的气息让风澈隐约有些熟悉,偏偏面上戴着一块漆黑的面具,想必是那人用灵力和法阵凝成的,彻底遮掩住了真容。
加之他速度太快,风澈只隐隐辨别出是一个男子,只不过他飘飞在身后的满头如月华一般的银发太过显眼,风澈看了又看,忽然反应过来:这人身上戾气太重了,怕不是失了智走火入魔?
那人抬指阵成,一道离火法阵叠加雷霆呼啸着直奔姬之遒面门。
对方纯熟到极致的奇门手段让风澈有些惊奇,联系到满头银发,风澈心想难道是风家还没死的什么老前辈?
那人刚一冲出时间界法阵的范围,四周原属于这个时间的沉重法则之力开始涌动起来,无数古朴的刻痕化作条索附着在他周身,想要阻止他出手。
他冷冷地朝天际一瞥,时空的法则之力仿佛被这一眼吓得怯懦了一瞬,那些繁复的链条消散了大半,但为了维持着些许尊严,只挂了细细的一条缠绕在那人手腕脚踝。
然而那边,姬之遒硬接了这一下,面色微微一变。
所谓的烈焰雷霆都不过是障眼法,其中蕴藏的空间界才是那人的真实目的,银色的五芒星暴露在空中的那一刻,姬之遒反应过来了,那人也跟着整个人消失在原地了。
下一瞬间,风澈视线追随到姬之遒身后,对上了那人的眼睛。
他说不上来那是怎样一双眼瞳,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瞳孔周围弥漫的猩红覆盖了眼睛原有的颜色,只能看清像是某种狩猎的猫科动物一般的竖瞳闪着幽光。
风澈有种被盯上的错觉。
那人扬起瘦得伶仃的手,将一道法阵贴在姬之遒眉心。
姬之遒猛地向后一扯想要挣脱,那人身影一飘,风澈回过神来时,他凑到近前,已经揪住了自己的衣领。
“就站在这儿看着,别特么来插手,如果我杀不了他,今天你就要死。”他哑着嗓子,一开口像是破碎铜铃的哀鸣。
风澈没来得及问他究竟是谁,那人手颤抖着死死扣住他的灵府,瞬间压制了那道咒法,吼道:“姬之遒,季知秋,如今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