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逐渐沉入梦乡，秦楚那边传来的声音渐渐变得微弱，最后完全消失在了朦胧的梦境中。
小一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他模模糊糊地梦起了之前那些对他投以怪异眼神的人，那些眼神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就在他试图摆脱这些记忆的时候，突然间，他动了动耳朵，仿佛听到了一些声音——那是一种充满兴奋和饥渴的吼叫声，密密麻麻的，越来越近。
小一在这些叫声中猛地惊醒了过来。
第19章 感染者夜袭
此时，其他人正蹲在大厅的角落里，身上披着衣物，神情沉重、脸色疲惫，显然整夜都没有入睡。
他们看到小一突然坐起来的动作，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他。
“怎么了？”伊百千正提着枪站在入口附近，小声询问着。
“你们听到了什么声音吗？”小一问。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摇了摇头。
“秦楚呢？”小一又问。
“秦队去基地的其他地方进行探查了。”季叶回答说。
伊百千朝着小一走了过去：“怎么了？你听到了什——”
“嘘！”小一打断了伊百千，对着所有人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随后他指向了大厅的入口方向，示意其他人靠拢，跟在他身后朝着外面停车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秦楚刚刚完成了对整个军事基地的调查，但并未收获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只是得知了有一名基地成员在执行任务时被感染，但没有及时上报。第二天，这名成员变异成了感染者，开始攻击其他人，导致整个基地沦陷。
眼下，他们的情况十分不明朗，基地沦陷、城市被封锁，他们下一步该前往什么地方？又该怎么才能和总部取得联系？
或许加油站遇到的那个女人口中提到的避难所是个可选方案。如果那些人真能与外界取得通信，情况或许会有好转，但……
秦楚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回走。
他刚踏进大厅，小一便急匆匆地冲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急忙朝外跑去。
“我们得走了。”
其他人早已经在伊百千的保护下上了车。
“秦队，小一，快快快！”
孙楠焦急地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着秦楚和小一二人。一看到他们上车，孙楠立刻踩下了油门，车辆急速启动。
秦楚坐进了车里，目光紧锁在伊百千身上，语气沉重地询问：“发生什么事了？”
伊百千一边回望着车窗外的黑夜，一边紧张地解开枪的保险栓，然后指向小一。
“你问小一。”
小一跪在座位上，透过后窗，眯着眼观察着车后方的情况。
“有一只注视者正在看着我们。”小一描述道。
“它开始挥动着手臂，然后……它身后涌现出了一大群其他感染者，估计有二十多只，全部朝着我们的方向冲了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伊百千吃了一惊，他也转头看向后面，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我用眼睛看到的。”小一小声咕哝着，“如果你仔细看，你也能看到。”
秦楚瞥了小一一眼，对着伊百千转移了话题：“我们曾担心的情况终究发生了，那些变异感染者已经开始学会如何合作了。”
“草！那群混账东西！”伊百千愤怒地咒骂了一句，接着问小一，“你看到了哪些类型的变异者？”
小一回想着秦楚曾经向他介绍的感染者类型，然后回答道：
“奔跑者，和蛮横者。”
季叶抱着孙潇潇坐在副驾驶座上，她焦急地望着后视镜，但只能看到车灯照亮的一圈区域，而更远的地方一片漆黑。
她不禁对着孙楠催促：“孙楠，再开快点。”
孙楠满头大汗，紧握方向盘，回应道：“我已经开到最快了。”
“车再快，也快不过奔跑者。”秦楚沉重地说着，他拔出了腰间的刀，准备着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斗。
果然，短短几分钟，奔跑者们的尖叫声就响起在了他们的车后。
车里的人刚一听到它们的声音，那群长腿感染者就已经纵身跳上了车顶，孙楠根本来不及操控车辆进行闪躲。
“上帝保佑！上帝保佑！上帝保佑！”
孙楠紧紧握着方向盘，使出全力转动着方向盘，车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勉强将车顶上的感染者甩了出去。
但后一秒，更多的奔跑者扑向了他们的车辆，它们狰狞的手臂拉扯着车顶的金属，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窗户外面！窗户外面！”季叶被突然贴在了窗户上的感染者吓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草！”
伊百千迅速将窗户开了一条缝，将枪口伸了出去，哒哒哒，不断地对着那群奔跑者开火。每一次开火都伴随着枪的强烈反作用力，震得他的肩膀窝生疼。
秦楚的车窗外也突然扒上来了几道扭曲的面孔，恶心的咆哮声从那肮脏的嘴巴中迸发而出。
秦楚迅速抽出了腰间的枪，手指触及扳机的瞬间，他的呼吸立即变得沉重起来，手开始颤抖不止。
“秦楚，小心！”小一在他背后大声提醒道。
秦楚一咬牙，把枪扔在了一边，在感染者敲碎车窗之前，他率先打开了车门。
冷风凛冽，夹杂着浓重的血腥气息，扑面而来。
秦楚伸出脚，用力踢向那些抓住车门的感染者。感染者们被他踢飞了出去，远远地摔在了后面，发出了凄厉的嚎叫。
“队长！感染者太多了！想个办法！”伊百千对着秦楚喊道。
“爸爸，再开快点！”孙潇潇也焦急地呼喊着。
“已经最快了！已经最快了！”孙楠手忙脚乱，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车顶上的奔跑者在不断摇晃着他们的车辆，车辆在混乱中左扭右拐，根本无法控制。
“捂住耳朵！”秦楚突然高声对着所有人喊道。
随后他从兜里掏出了一颗手榴弹，用牙齿咬开了引线，紧接着打开了车门，计算着手榴弹的投掷路径，然后用力将手榴弹扔了出去。
手榴弹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奔跑者群的中心。
一声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冲击波向四周扩散，车后的感染者被炸弹的威力炸飞，可怖的惨叫声在爆炸的余音中四处回荡。
“草！炸死那群该死的！”伊百千爽快地吼道。
“终于……”
所有人刚松了口气，突然，小一伸出手指指向后方，大声喊道：“看那里，小心！”
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全都瞪大了眼睛，几乎完全忽略了仍在外面扒拉车窗的几只奔跑者。
第20章 车辆坠毁
其他人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全都瞪大了眼睛，几乎完全忽略了仍在外面扒拉车窗的几只奔跑者。
只见爆炸产生的强烈火光点亮了整个黑夜。
远远望去，在奔跑者的后方，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声，另一群感染者追了上来。
与奔跑者截然不同，这些感染者的身材矮小到难以置信，仿佛被压缩过的侏儒般。而且它们极其笨拙，远远地落在了后方。
但它们却拥有巨大的力量，肌肉扭曲得宛如蠕动的蚯蚓般，轻而易举地就举起了路边的车辆。
它们将目标锁定在众人的车辆上，大声吼叫着将车辆投掷了过来。
无数车辆在空中翻滚、坠落，以令人胆寒的速度朝着众人的方向砸落。
“我嘞个大爷呀……”伊百千张大了嘴巴。
“闪避闪避闪避！”季叶对着孙楠急促地呼喊着。
孙楠迅速瞥了一眼后视镜，心脏剧烈跳动着，仿佛要跳出嗓子眼里。
“大家抓紧了！！”
孙楠用尽全力大声吼着，然后他猛地一拧方向盘，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了火花，车辆陡然转向，然后驶向了旁边的下坡路。
“各位一定要抓稳了！”
车辆冲下了山坡，速度迅猛而惊人。
车厢内的尖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中每个人都紧紧抓着座椅和抓手，但车辆的颠簸和速度让他们完全失去了控制。
“前面！停停停！”有人在失声呼喊。
“停不下来！”
“停停停！”
“停不下——”
砰的一声！
车辆猛然撞击到了前面的一棵树干，发出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金属与金属的碰撞声在车厢中回响，伴随着其他人的痛喊声。
混乱中，小一被猛烈的冲击力抛向了前方，剧痛瞬间席卷全身，犹如烈火焚烧着他的神经，令他的身体痉挛不已。
“秦楚……秦楚……”
小一在混沌中无意识地呼唤着秦楚的名字，但随着剧痛不断加剧，他的意识逐渐模糊，黑暗渐渐笼罩了他的视野。
“小一！我在这儿！”
“喂，坚持住，小小一！”
“醒醒，坚持住！”
秦楚焦急的声音近在耳畔，小一想要回应他，但剧痛和疲惫使他根本无法保持清醒，最终彻底晕倒了过去。
“实验对象001，实验内容，注射试剂Z-47，以评估其对神经系统的影响。”
耳边响起了机械而又冰冷的声音，小一艰难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
眼前先是一片模糊，然后视野逐渐清晰。
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的天花板，周围是一片白色的墙壁，没有一丝装饰，也没有一扇窗户，显得封闭和压抑。
小一转动着眼珠，看到周围正站着几个身着白大褂的人。他们戴着手套，面容被面罩所遮掩，只露出了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小一皱了皱眉，动了动手腕，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锁在了一张冰冷而坚固的台子上。铁链和皮带紧紧束缚着他的腕部和踝部，禁锢了他的四肢。
此时，一个白大褂朝着小一走了过来，白大褂胸前的DNA螺旋图案在小一眼前一闪而过。
“实验的首次阶段，执行初始注射，量取一毫升试剂Z-47，旨在唤起神经系统的初级生理反应，考察实验对象001对试剂的生理和神经耐受性。”
白大褂的话语传入了小一的耳中，但具体内容无法辨认，只有模糊的余音回荡在他的意识中。
随后，只见白大褂举起了一支注射器，注射器的透明管体中装载着鲜红色的液体。
小一的脸色瞬间一变，从平静到惊恐，他呆滞地注视着注射器，瞳孔扩大到了极限。
“放开我！”
小一歇斯底里地咆哮着，用力挣扎了起来，身体在铁链和皮带的束缚下剧烈扭动。
“实验开始。”白大褂冷漠地说。
小一瞪大了眼睛，眼睁睁看着注射器的针头离自己越来越接近，越来越近，他能感觉到冰冷的针头触碰到了自己的皮肤，然后毫不留情地刺进了自己的血管中。
那一刻，小一猛地闭声，身体瞬间变得僵硬，疼痛如潮水般涌遍了全身。
他开始双眼充|血，呼吸急促，心脏跳动异常，就像岸边奄奄一息的鱼一样剧烈颤抖着，仿佛即将窒息而亡。
在一座昏暗的山洞中，受伤较轻的秦楚、孙楠等人将车上的其他伤员安顿在了一个还算安全的山洞里。
季叶急忙处理伤员的伤口，而秦楚和孙楠则又往回折返，回到他们撞在了树上的车旁，竭力在熊熊燃烧的车辆里抢救那些还能使用的物资。
“千万不要让伤口碰到水，知道吗？”季叶一边给孙潇潇小腿上的伤口进行消毒，一边对着她嘱咐道。
“嗯，谢谢叶姐姐。”孙潇潇咬着嘴唇，忍受着那消毒液洒在伤口上的灼痛。正当她不经意回头时，突然察觉到了小一那边的异常情况。
“叶姐姐，小一哥哥好像在抽搐。”孙潇潇着急地提醒着。
季叶闻言，急忙赶往小一的身边。她轻轻掀开了小一的眼皮，震惊地发现他的瞳孔涣散，眼白布满了红血丝。
一股慌乱情绪涌上心头，季叶急忙对着一旁的秦楚喊道：“秦队！快来看看，这孩子好像有点不对劲。”
秦楚听到呼唤，急忙走过去，在小一旁边蹲了下来。
小一浑身抽搐着，满头大汗，漂亮的小脸紧巴巴地皱在了一起，额头上青筋凸显，好像正在承受着什么难以言喻的痛苦。
“秦队。”季叶犹豫了下，最后还是开了口，“这孩子……他真的没有被咬吗？”
秦楚抿紧了嘴唇，生硬地回答：“没有。”
“但……这是典型要变异了的症状……”季叶不禁后退了一步。
秦楚眼神一冷：“如果他变了异，我会马上杀了他。”
“可是……”
季叶试图再说些什么，但这时，小一在昏迷中突然无意识地低吼了起来。
“放开我……”他的声音充满了混乱和恐惧，仿佛陷入了无法逃脱的噩梦之中，“放开我！放开我！”
“小一。”
秦楚眉头深锁，他紧紧握住了小一的肩膀，用力摇晃着他，想要将他从噩梦中唤醒。
“醒醒，小一。”
但小一毫无反应，他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断重复着“放开我！放开我！” 的呼喊。
秦楚抬头看向季叶。季叶无助地摇了摇头，面对小一的这种情况，她也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突然，季叶惊恐地张大了嘴巴，指着小一，对着秦楚尖声提醒道：“小心！秦队！”
在季叶的尖叫声中，秦楚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见躺在地上的小一突然间睁开了眼睛。他瞬间抓住了秦楚的肩膀，以惊人的力量将秦楚狠狠地压倒在地。
“秦队！”
孙楠和孙潇潇父女二人正在另一边照顾着昏迷不醒的伊百千，他们也察觉到了这边的混乱，急忙跑了过来。
秦楚费力抵抗着骑在他身上的小一，一边对着小一耳边高声喊道：“小一！清醒点！”
但小一听不进任何话语，他原本清澈透亮的灰色眼眸此刻变得赤红如血，野兽般的狂热和暴戾已经彻底控制了他的思绪。
“你给我清醒点！”
秦楚怒吼着，手已经抽出了别在腰间的军刀。寒光闪烁在刀刃上，映照出了他阴沉的表情。
小一对秦楚的怒声充耳不闻。
他低下了头，凑到了秦楚的肩窝前，鼻尖微微颤动，深深嗅着秦楚身上的味道，宛如一只狮子在嗅探着自己捕捉到的鹿。
“喂，臭小子！”
秦楚呼吸沉重了起来，他咬紧了牙关，手中的军刀贴在小一的脖子上，但他却迟迟下不了手。
“天啦，小一……”
后面的季叶、孙楠和孙潇潇纷纷别过了脸，不忍心去目睹接下来的场面。
“臭小子，如果你又在和我开玩笑的话，我会要你好看。”秦楚的眼神中闪烁着一抹沉重和其他别样的情绪。
就在小一即将张嘴咬住秦楚的脖子的那一刻，秦楚用力握紧了军刀。军刀划破了对方的皮肤，鲜血顺着苍白的皮肤滑落了下来。
“该死的……”
秦楚深深闭上了眼睛，心里郁闷至极，堵得他喘不上气。
就在他以为一切即将结束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声迷茫而又懵懂的声音：“桂花……”
紧接着，小一的身体突然颤抖了一下，然后猛地失去了意识，倒在了秦楚的身上。
秦楚感受到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一时之间愣住了。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秦楚才渐渐回过神来。
他缓缓收回了比在小一脖子上的军刀，双手一摊，吐出了一口长长的气息，心头的拥堵终于得到了疏解。
“秦队！”
季叶三人赶紧跑了过来。季叶小心翼翼地检查着小一的呼吸和脉搏。
“他怎么样？”秦楚问她。
“只是晕过去了。”
季叶轻轻掀开了小一的眼皮，惊讶地发现他之前赤红的眼睛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变回了清澈而平静的灰色眸子。
“这……太奇怪了。”季叶轻声喃喃道。
当小一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
小一的视线中出现了秦楚正握着军刀与感染者在洞口外搏斗的身影，而孙楠和季叶则紧握着手枪在一旁努力为秦楚提供支援。
但无论是孙楠还是季叶，他们的射击技术都表现得相当糟糕，子弹不仅没有命中目标，甚至几次差点误伤到秦楚。
最终，为了避免给秦楚造成更多麻烦，孙楠二人不得不舍弃了手中的枪支，转而用从树上折下的粗壮树枝与迎面而来的感染者展开搏斗。
“你醒了。”
孙潇潇蹲坐到了小一的身旁，手里捧着一只保温瓶盖子，盖子里盛满了清澈的水。
小一接过了她递过来的水，仰头喝了下去。
“他怎么还在睡？”小一留意到了躺在他旁边的伊百千，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略带疑惑地对孙潇潇问。
孙潇潇尴尬地挠了挠头，轻声解释说：“百千哥哥受了重伤，目前还在昏迷之中。”
“好吧。”
小一感到身体有些僵硬，于是他站了起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了下筋骨，然后开始环顾四周。
他发现他们正身处在一个山洞中，这里似乎成了他们临时的避难所。
山洞内透着一股湿润的气息，墙壁上还可见一些岩石和青苔的痕迹。
秦楚和孙楠、季叶三人从山洞外慢慢地走了进来。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血迹，表情疲惫不堪，几乎一整夜都没有合过眼睛。
“哎哟喂……”
孙楠痛得龇牙咧嘴，一屁股坐在了一块冰冷的石头上。
季叶提着医药箱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关切地查看着他刚刚在外面被蛮横者抓伤的手臂。幸运的是，他只是被抓伤了，而没有被咬伤。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秦楚经过了小一的身边，不太自在地瞥了他一眼。
“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一微笑着，突然注意到秦楚头发里夹杂着一片绿色的小叶子。他的眼神明亮起来，伸手过去，想要将那片叶子拿走。
秦楚盯着他伸来的手，脑海里浮现出了昨晚他趴在自己身上的场景，情不自禁地怔愣了一瞬，然后迅速拍开了小一的手。
小一有些受伤地看着秦楚：“你怎么了？”
秦楚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生硬：“抱歉。”
他绕过了小一，径直走到了伊百千的身边。
他蹲下身，假装全神贯注地检查伊百千的身体情况，但他怎么也无法忽视小一盯在他后脑勺上的那道灼热的目光。
这目光搅得他心神不宁。
秦楚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声音稍微提高地询问季叶：“百千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季叶一边为孙楠包扎着手臂，一边回答他：“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能今天晚上就能醒过来。”
“运气不好呢？”
季叶略显犹豫地停顿了片刻：“可能需要三四天的时间。”
“三四天……”秦楚默然陷入了沉思。
在其他人各自忙碌的时候，小一悠哉游哉地走到了山洞口。
外面是一片茂密的树林，他们的车撞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车头严重凹陷，冒着浓浓的灰烟，显然已经无法再行驶了。
小一踏过了几具感染者的尸体，走出了山洞。山洞的右侧伸展着一条清澈的河流，河水涔涔，发出潺潺流淌的水声。
小一来到了河边，清澈的水面映照出了他的倒影，但倒影中的自己对他而言却十分陌生。
他不由自主地蹲下了身，正准备将手伸入水中，背后突然传来了秦楚阴森森的声音。
“我劝你不要去碰这些水。”
小一一愣，停下了动作，转过身来疑惑地注视着秦楚。
秦楚指着倒在河边的几具感染者尸体，目光凌厉地盯着小一：“如果你愿意和那些东西成为朋友，随便你怎么碰都行。”
闻言，小一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声嘟嚷着说：“对不起。”
秦楚微微叹了口气，缓步上前，与小一并肩站在了一起，一同凝视着河面的方向。
“你昨天似乎做了个噩梦？”秦楚突然开口道。
小一望向秦楚，向他投去疑惑的眼神。
“你昨晚……”秦楚迟疑了一下，最终选择暂时不向他提及昨天发生的事情，“看起来睡得不太好。”
“哦……”小一别扭地绞动着手指头，似乎不太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
“梦见什么了？”秦楚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小一默默地低下了头，凝视着脚尖，一时之间没有做出回答。
秦楚并不心急，他静静地等待着小一的回应。
约莫过了三四分钟后，秦楚听到小一那边传来了轻微的动静。
他侧头看向小一，只见小一的脸色异常苍白，难受地捂住了腹部，似乎因为回忆起了不好的经历而全身发抖。
秦楚敛下了眸子，开始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他伸出了手，想要拍拍小一的肩膀安慰他。
“抱歉。我不该问你——”
话音未落，下一秒，小一突然扑进了秦楚的怀里。
一阵浓烈的铁锈味冲进了秦楚的鼻腔，令他的身体瞬间僵住。双手笨拙地悬在了小一的背部上方。
“我梦见了他们。”小一闷闷不乐地说着，“我梦见他们像往常一样带着我们进入到一个白色的房间里。”
秦楚控制着自己内心的纷乱，轻轻将手搭在了小一的背上：“然后呢？”
“他们让我们躺在冰冷的台子上，然后开始对我们注射各种试剂。”小一深吸了口气，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我讨厌那些试剂，每次注射到我的血管中，我都觉得非常痛苦，好像要死了一样。”
小一的声音越来越低，他紧紧揪住了秦楚胸前的衣服，由于回忆起那些痛苦的经历，他又开始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秦楚聆听着小一的话语，唇角轻抿，目光深沉，竭力思索着。
白色的房间？注射试剂？小一曾经提到那些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他还提到他有一个朋友叫小二，而且小二是一只老鹰……脑海中的碎片开始拼凑，莫非……
“小一，你还记得你是当时从什么地方逃出来的吗？”秦楚沉声问道。
小一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当时四处都是火光，场面一片混乱。”
“火光？发生了爆炸吗？”秦楚心中的猜测逐渐开始得到了证实。
“爆炸？”小一的声音微弱而迷茫，“也许吧，我也不确定，当时所有人都很慌张。”
“小一……”
秦楚犹豫了几秒，随后放柔了声音，几乎像对待一个受伤的孩子一样，缓缓开口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你是从ABERC实验室里面逃出来的吗？”
出乎意料的是，小一感到十分困惑：“可是我从未听说过那个地方。”
秦楚轻轻握住了小一的肩膀，温和地注视着那双湿漉漉的灰色眼睛，语气中充满了耐心：“那么，你对这个标志有印象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