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三个案发现场依次按顺序看完,西海晴斗呼了一口气,决定暂时将太宰治放到另一边,将有关“X”的思绪理了大半。
太宰治什么的……反正他自问现在自己身上的马甲还算稳,敌不动我不动,暂且先看他还有什么动作再说好了。
而有关“X”的线索,他目前在三个现场内已经搜查到了许多,大致已经在心里有所猜测了——不会是《无名蜡像馆》小说主角的原型本人,那家伙的的确确是真的死在了他的手上,死掉的人也不能复活;而能够了解那么多东西的,除了他们两个……也就只有曾经被他说“死”在了他手上的妻子了吧?
也是被他塞进小说里,充当第一个案件中的受害者的原型。
所以她才会既知晓有关这些案件、还有有关七年前的“望月薰”的过去的那么多讯息,还没有在现实中犯下什么与小说里的第一个案件对应的案件。
因为那起案件对应的受害人就是她本人,也还没有死。
他记得她也是个有点棘手的异能力者来着……所以她是来为了丈夫复仇的?
虽然搞清楚了“X”到底是谁,但这样的话事情好像更难办了啊……再加上还突然多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要干嘛的太宰治,这是要乱成一团麻线吗?
西海晴斗忧愁地叹了口气,一边开着“羽渊千秋”的马甲喝了口咖啡,继续辛苦加班;一边开着“望月薰”的马甲不抱希望地点开论坛翻了翻试图摸鱼——嗯,也还是同往常一样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动静。
只能将希望暂时寄托了“羽渊千秋”的身上了。
只能让他早点快速地把“X”的所在地找出来,快速先把她给解决掉,再去解决有关太宰治的问题了。希望能一切顺利……吧?
然而“望月薰”的右眼皮却突然不争气地跳了两下。
此时的西海晴斗还未能从这些已发生的事情中,看出那些不对劲的真切来源。
直到两天后,到一切都以一种他从未想过的、堪称“虎头蛇尾”的姿态尘埃落定,再次打开论坛看到更新。他才能真切地,将一切都完整地印证出一个不可思议的正确答案。
第222章 第三位玩家
“八年前,彼时还游荡在东欧的著名情报贩子死魂灵,曾经接到过一起调查委托——关于一对恶名昭著的,名为洛伦佐·霍桑和格温多琳·黎曼的连环杀手夫妻。
这起委托他完成得很好,但可惜结果也只成功了一半——因为向他发布这起委托的委托人,在收到资料的前一天死在了格温多琳·黎曼的手里。
委托人死掉了,资料却还没到对方的手中,死魂灵的任务完成度于是也打了个折扣,最后的委托费也没办法拿到手。
于是,死魂灵开始将目光盯到了格温多琳·黎曼的身上。
洛伦佐·霍桑和格温多琳·黎曼对于死魂灵的调查与追杀自然有所察觉,在发觉无法杀死死魂灵之后,这对夫妻一起开始了逃亡之旅。
但在逃亡了一个星期后,最后再次出现在死魂灵的面前的,只剩下了受伤的洛伦佐一个人——这对夫妻之间发生了内讧,最后以洛伦佐杀死了格温多琳、在死魂灵的面前祈求他放过自己为结局。
死魂灵却拒绝了洛伦佐的请求,最后还是杀死了他。
故事本应到此结束,随着洛伦佐和格温多琳的死亡、以及一年后死魂灵的死亡,也无人再得知与他们有关的事情。
但没有人知道,八年前的洛伦佐以巧妙的手法骗过了死魂灵,格温多琳并没有死亡,而是假死逃离了东欧。
而在洛伦佐死后的七年后,也就是在一年前,有一名推理小说家写出了一本名叫《无名蜡像馆》的小说,而巧合的是,里面发生的故事、以及小说里的许多角色,全都带上了洛伦佐·霍桑和格温多琳·黎曼这对杀手夫妇,以及他们曾经杀死过的人的痕迹。
后面的故事于是又发生了新的波澜。
假死的格温多琳见到了那本《无名蜡像馆》,而后一心认定死魂灵那位写出这本小说的作家就是死魂灵本人。
于是在一个多月前,她化名为福岛京子来到了日本横滨,企图把那位作家,也就是她眼中的死魂灵找出来。
那位作家将自己的现实讯息隐藏得很好,而她也并不相信景凡出版社给出的有关信息就一定是全部的,是正确的,也不认为以看似是唯一与他有联系的出版社与编辑的性命能够威胁到他……说不定还会打草惊蛇。
于是为此她专门精心策划了数起案件,伪装成与《无名蜡像馆》中情节相同的模样,试图将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塑造成那位作家的狂热粉丝,以“X”作为代号,还在在现场留下了实则是对于望月久留美的,实则是死亡邀请信的示爱信。假装是模仿作案,但实际目的是将那位被她认定为,是死魂灵的伪装的作家钓出来。
以她的能力,想要杀死死魂灵很困难。但借此将横滨警视厅与异能特务科的目光都聚集在这几起案件中,再利用这些力量来对付死魂灵,或者将他过去的一切都暴露在所有人的面前,就成了一件相对简单的事情。
就连她在这几起案件中看似是对了对应小说中出现的被害人而杀死的人,也是为了找出死魂灵而精心挑选的猎物。
也没有人会想到她的目的是为了这些——聪明人总是更容易相信他们自己推理出来的内容,比如杀手的目的,是为了利用舆论杀死那位作家本人;或者直接杀死作家本人。
除了死魂灵本人出现杀死她之外,似乎没有人能够再阻止她的想法。
但一旦死魂灵重新现身,她的目的也同样达成了一半。
这就是你为死魂灵写下的剧本。
而你之所以挑中了我,也是因为你在调查之后,发现了我与港口黑手党的人有所联系,而不管我的结果是活下来还是死掉,都同样会将你的计划推动一大步。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了。我说得对么,格温多琳·黎曼小姐?”
太宰治正坐在椅子上。
带着靠背的椅子被摆放在一片废墟之上,周围到处都是破败的瓦砾,地面看上去很不平整,四条腿的椅子似乎也有些歪斜,但太宰治却坐得很平稳,身上的衣着也勉强整洁。
他身上还穿着那件西海晴斗曾经见过的黑色大衣,因为高度的缘故衣角自然垂落在地面,因此沾上了不少的灰尘,似乎还有一些其他的痕迹,旁边则是散落了一地、沾满了黑褐色和灰色痕迹的登山绳。
然而此时没人有空注意到这些微末的东西。
黑色微卷发的少年双腿乖巧地并拢,一本略有些厚重的书籍摆放在他的腿上,他垂下眸子,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书中的内容,还在不急不缓地将柔软的纸页翻过下一页。他口中说话的语调平淡至极、也平稳至极,从头到尾都没有变过一星半点。
那件黑色大衣穿在他身上显得略有些宽大,将他本人衬托得像是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子。按照年龄来说,也的确是这样——他目前只有14岁,距离成年的确还有很久,脸颊上的婴儿肥甚至才刚消下去不久。
但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神,就不会再有人会有这样的想法——那双鸢色的眼眸像是处于中心的漩涡、像是快要湮灭的黑洞,能将人的所有思绪想法全都绞死在里面。
太宰治看向正坐在他对面,他所询问的对象。
格温多琳·黎曼。
“按照你的计划,如果一切顺利的话,现在死魂灵以及异能特务科的人,应该都已经到了呢。”
黑发的女性与他一样坐在椅子上。
典型的西方人长相,鼻梁高挺、轮廓深邃,只是脸色看上去很是苍白虚弱毫无血色,像是快要晕倒了一样。棕色的眼眸半合着,长发散乱,头发末端黑色的染发剂颜色褪掉了一半,形成了黑色与金色斑驳交织的丑陋颜色,脸颊与鬓角的边缘处还残留有易容面具的痕迹。
和太宰治坐姿端正的模样不同,那位女性看上去几乎是瘫倒在了椅子上,身上破破烂烂的黑色宽大外套几乎将她的上半身全都埋在了里面。
被她此时正用手捂住的右腰处还有一个被子弹洞穿的痕迹,不知道已经出现了多久,现在还有新鲜的血液在不断地从伤口处涌出,从她手指的缝隙间滴落到地面上,形成了一个还在扩大的圆形。
在听到太宰治的询问后,她正吃力地抬起头,身体下意识地抖了一下——像是在害怕他一样。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昏暗中传来嘶哑的女声,音量低到几不可闻。
“不否认的话,我就当小姐你都承认了。”
太宰治微微笑着合上手中的书。封面上《无名蜡像馆》的字样在昏暗的空间内格外清晰。
“如果我告诉你说,死魂灵与望月久留美,并不是同一人呢?”
“不……可能。”格温多琳挣扎的动作幅度明显大了一些,对着太宰治嘶吼着,表情都变得狰狞了起来:“他就是、死魂灵!”
“我看到了那些,讯息的,绝不会、认错!”她的眼神固执得可怕,带着深不可见的怨毒:“那就是他!”
在读到那本书的时候她几乎是立刻将小说里的女主人公和她的丈夫与她的丈夫和她自己联系到了一起,在读完之后更是很快地将那个叫做“望月久留美”的作者与死魂灵联系到了一起。
那些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事情,只有死魂灵本人才能够真正地知晓那些内容。
“你真是个听不懂听人话的人啊,而且愚蠢得叫人想要发笑。”
太宰治叹息般说,嘴角的笑容轻盈中带着丝嘲弄,声音甚至还透着温柔:
“仅仅凭借着那些所谓的‘讯息’就固执地认定了一切,你就没有想过望月久留美的创作讯息也是从其他人手中得知的可能性么?”
格温多琳紧紧抿唇,一言不发。
太宰治轻快的声音还在继续响起:“你甚至不敢再与他接触、或者见他一面来进行确认,只一心固执地认定望月久留美就是死魂灵这个等式……是害怕被他发现自己的踪迹,然后像是八年前的洛伦佐一样死在他的手中么?”
“恐怕洛伦佐本人都要被你的愚蠢行为给气到从坟墓里爬出来了吧——啊,不对,我忘记了,他根本就没有坟墓嘛。”
“杀人诛心”恐怕就是这样了,格温多琳最为在乎的就是洛伦佐,当下瞬间被他过于刻薄的简短几句话语就给气到直接从口中呕出了一口血——脸色瞬间又红又白,看着居然倒是比之前多了几分生气来。
但她的手指动了动,还是没能再做出任何其他的动作——她的四肢已经在之前的审讯中被太宰治全都折断了。
她闭了闭眼睛,像是要掩盖对于眼前的少年的恐惧,虚弱的言语从苍白的口中吐出:“闭嘴……你这个魔鬼……我根本没有!”
太可怕了。
眼前的这个少年。
明明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顺利……但是从她将他带到这个废弃工厂的深处以后,一切都出错了。
她不明白他的那些针对她的药剂都是从哪里带过来的,而且她的异能力也完全对他不起作用。
而他用在她身上的那些审讯手段更是熟练得过分,更可怕的还要是他对待她时那种完全不把她当做一个人类、一个生命体的态度。
那种感觉足以让任何一个有生命与智慧的人类感到极大的恐惧,就连她这样的杀手都完全无法抵抗。
完全无法想象他过去到底有经历过什么才会变成如此可怖的模样。
还有他的那双眼睛……真的能有人能够完全看穿人的内心么?她在他的面前仿佛什么秘密都不存在,一切都赤裸地袒露在他的眼中。
格温多琳的内心对他升起难以言喻的抵触与害怕来。
“诶?可是我还想继续说下去呢。”太宰治起身走到格温多琳的面前凑近,微微弯下了腰,唇边的笑容连一丝弧度都没有发生变化,声音带着冷酷的恶劣:
“让我来当一个好心人,给你做出解答吧?”
“其实你的内心还是在害怕,害怕望月久留美真的就是死魂灵本人吧?为什么无论如何也不承认望月久留美有可能并不是死魂灵,而是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呢?是因为你本人其实早就想过了吧?但他一定要是死魂灵才行——不然你要如何克服掉自己内心对于死魂灵的恐惧呢?要如何说服自己,不给洛伦佐报仇,不再像八年前逃掉那样再次在死魂灵面前逃跑呢?”
“所以,望月久留美一定就是死魂灵。甚至你还在不断地给自己加深这一认知。他绝不可能是其他人。对于其他的一切只需要视而不见就好,杀死了望月久留美就是杀死了死魂灵,杀死了望月久留美就能够报仇成功了。死魂灵会死在你的手中,你不需要再逃跑了。至于真正的死魂灵本人?谁会在乎呢?反正你不会。”
太宰治的声音连嘲弄、冷酷都消失了,脸上的笑容虚无、酷烈,而后彻底消失在了唇边。
他对她做下了最后的判决:“这才是真正的真相啊。”
——被完全地否认了。
连同她现在所有的、所剩的一切,连同她整个人,都全然地彻底掀翻、否认了。
“不……不是、不是啊啊啊啊!!!我不是啊啊啊啊啊啊——!!!!”
格温多琳睁大了双眼,明明想要否认,却只是发出了非人类一般的大声尖叫嘶鸣。
那双眼睛里只剩下了空洞的、简直要将一切都一同拖进深渊里冻结的恐惧与绝望。
仿佛是从灵魂之中升起的绝望和恐惧。
从最开始她见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仅有十四岁的少年起,就一切都出错了。
——大错特错。
现在甚至连她自己都恍惚地无法分清,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真的是这样想的么?她真的没有这样想过么?她真的是在用这些自己一遍遍地给自己洗脑、说服自己么?
格温多琳的思绪变得无比的混沌、混乱。这种感觉让她痛苦不堪。
太宰治的话语不断地重复着钻进她的耳朵里。
……真的没有么?
……是有的吧?
……那个叫做“望月久留美”的作家,真的是死魂灵么?
……或许不是吧?
她已经完全分不清了。
“这样就完全崩溃了么?”
太宰治声音在空荡的空间内响起,带着索然无味的平静。
他仿佛变魔法一般取出了一支手枪。枪口正对着格温多琳的眉心。
“真是无趣的表现。时间也差不多了吧,那就这样让你去死好了。”
“顺便,你真的很蠢。”他曲起手指。
扳机被扣起。
“砰——”
枪声响起的瞬间,工厂外挂在干枯树枝上,仅有的一只黑色的鸟被惊起,振动着翅膀向着远处飞去。
几分钟后,西海晴斗与异能特务科的樱井踏进这座废弃多年的工厂的内部后,见到的还活着的人就只有一个太宰治了。
已经被他查到是“格温多琳·黎曼”的女性倒在地面上,眼神空洞、瞳孔已经要开始扩散了,眉心的位置上还留有子弹穿过的空洞。
诡异的是,她的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像是解脱的笑意?
西海晴斗完全怔住。
“来晚了哦,不管是异能特务科还是望月老师本人。”
太宰治歪了歪头,黑色的睫毛眨了几下。
他无视掉站在他面前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姿态,伸手拦在西海晴斗身前向他拔出了手枪的樱井,声音听上去毫无异样。
“一点也不盛大有趣的戏剧现在已经落幕了呢。”
他甚至连枪都没拿出来。
……来晚了么?
西海晴斗的心里泛起一丝困惑来。
但这的确是他所能做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从今天早上让“望月薰”从“羽渊千秋”的手中拿到所有有关“X”、也就是格温多琳·黎曼的资料,再到现在找到她的具体位置到底是在哪里,并且排除掉所有的烟雾弹选项、一路追踪过来找到这里……也就过去了六个小时不到吧?
当然如果他身边没有这位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来自异能特务科的精(笨)英(蛋)成员跟着,还没能甩开的话,时间说不定还能再缩短一个小时。
这种速度在他眼里还算很慢么?西海晴斗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说不定从这家伙被绑到这里到现在,也就过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吧?
……甚至如果再仔细算一算,如果把他们赶来中途,因遇到了来自港口黑手党的阻力而消耗掉的时间也给去掉,西海晴斗甚至还能再将这个时间缩短将近一个小时……
说不定太宰治刚被绑、甚至都不一定来得及被绑,他就已经找到格温多琳了。
西海晴斗现在甚至有种怀疑他们中途遇到的那些港口黑手党的家伙,说不定还是太宰治派过去的冲动。
但是转念一想这又怎么可能呢?太宰治被绑结果反过来帮着劫匪拦着他们干嘛?
他完全没必要……也没有理由来做这种事。
正常人大概都会有这样的想法吧。
……违和感。
西海晴斗微微皱起眉,一言不发地看向太宰治,眼神一错不错。
前所未有过的、强烈的违和感从他的心中升起。
——一定有什么,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稳住,不能慌。他应该还能苟住。
西海晴斗的心情忽然变得格外冷静。
起码太宰治现在看上去,对他没有抱有任何恶意。
但这本身就是一件不对劲的事情。
“我认识你么?或者说,你认识我么?”
良久,他忽然开口,镇定自若地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框。眼镜背后,原本平静的桃花眼中泛起一丝真切的困惑,声音倒是一如既往的如死水般平淡,且毫无波澜。
“这位,港口黑手党的,”他顿了顿:“……不知名成员君?”
“……那么现在我们认识了。”
太宰治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有些奇异的,轻缓的笑容:“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太宰治。我知道望月老师也是她想要对付的人,对吧?”
……甚至态度还挺友好的?
西海晴斗飞快地眨了下眼睛。
而且情绪很稳定的样子。就是多了点对于“太宰治”来说,本不应该有的紧张。
西海晴斗似有所觉。
“那么,太宰君。”他态度自然地冲他点了点头,直接问道:“这个人是你杀死的么?”
太宰治轻轻点头。
“我本来是想要看看,敢来绑架港口黑手党的人的家伙是不是哪个敌对势力派过来的新人,结果她只是单纯地……想要杀掉随便一个与港黑有关的人而已。”
太宰治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只好先干掉她了。”
望月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就只是因为这些么?”
他的语气并不带有任何敌意或是攻击、防备的意味,然而太宰治缩在外套长袖下的手却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他无言地点了点头,原本智珠在握的心中却忽然泛起一丝地不安。
……再想想,他刚刚的回答是有哪里出现什么问题了么?
他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
对了,是那个、他的身份的问题么?
“她想要杀掉我,所以被我杀掉了,不是很正常么?不然的话,现在这里死掉的就是我了。”
太宰治说:“至于别的什么东西,港口黑手党并不在意。”
望月薰向他点了下头,眼中的冷漠和戒备逐渐消散,像是在对他的话表示肯定。
“她也同样想要杀掉我,也杀掉了很多其他人。”
他说着,眼风不在意地扫了眼倒在地上的格温多琳:“这样看来,她就这么死掉也挺好的。”
而后他又看向樱井,顺口道:“樱井君,可以结案了。”
——答对了。
太宰治放下心,脸上露出了一个无辜乖巧的微笑。
没错……与他之前在脑海中所预想的结果毫无差别。
……啊?真的吗,这就可以结案了吗?
被两个人的眼神注视着,樱井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望月薰、又看了看太宰治,心中叫苦不迭——
虽然但是,望月老师,你就这么相信一个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说的话吗?万一他说的都是骗我们的呢?而且望月老师你的警惕也消失得太快了点吧,这可是港口黑手党的人诶?他刚刚才杀了人吧?
……还有就是,港口黑手党居然连13、4岁的小孩子都不放过么?总之不愧是港口黑手党。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吧?”
望月薰还在问。
最后的最后,樱井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大概就是这样结案了吧。”
西海晴斗努力保持着面上一幅从容不迫的姿态看向坂口炳五,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气说道。
“这样的结果不是很好么?”他说:“对每个人来说都可以松了口气吧。”
“虽然这个结果有点奇怪到让人完全想象不到……但的确未尝不是一个好结果。”
坂口炳五表示同样。
而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西海晴斗表面上还是装得很好的,起码坂口炳五是被他的模样给哄住了的,倒也没怀疑他是不是与太宰治之间另有什么关系……虽然实际上两个人的确没什么关系。
大概没人知道,在说到这里的时候西海晴斗内心可谓是相当的茫然,与坂口炳五几乎如出一辙。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意外”。
这起连续了好几天、引起了异能特务科与西海晴斗高度注意的案件,以一种无人想象得到的结局拉下了帷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对于异能特务科来说,其实如果不是格温多琳将这几起案件闹得太大、导致几乎所有媒体都知道了,这就只是一起普通的“异能力者谋杀案件”,“试探望月薰”同样只是一件可有可无的顺手为之。
因此只要有一个结果,不管那个结果是什么,异能特务科都能接受。
“虽然有点像是虎头蛇尾。”西海晴斗想。
但这样的结局也没什么不好的。
……好吧,实际上或许是相当好。
格温多琳在犯下第四起案件,挑选下手的对象时选错了人,选到了港口黑手党的人身上,好巧不巧的是那个人还不是普通的港黑成员,对方也是一名异能力者——更是一名特殊的,拥有能够无效化所有异能力者的异能力的,名为“人间失格”的异能力。
所以这回她可谓是自己主动跳进了死亡的巢穴里,直接被对方直接反杀掉了。
甚至完全没轮到西海晴斗和异能特务科去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