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扮作熟悉的人还是陌生人,眼前的这个家伙总能在第一眼看穿她的伪装,这也让贝尔摩德反而更较起劲来。
“原因嘛,唔,因为伏特加没跟在身边?哈,开个玩笑,或许是因为我太熟悉你了,所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我都能在第一时间认出来哪个是你。或许是存在有某种心灵感应?”
西海晴斗倾身贴近贝尔摩德,手指轻挑起她身前散落的一缕金色的长卷发在指间绕了绕,笑盈盈地冲她眨了眨眼睛。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易容成琴酒……不过虽然这次你的易容堪称完美无瑕,连语气也模仿得该死的一模一样,但是答应我吧,下次别再用琴酒的脸来见我了,让我们坦诚一点,不好么?”
这女人的易容真的是越来越逼真了,再多看几次,他真的怕他梦里都是“琴酒”朝他抛媚眼的模样。
那绝对会是一个无比可怕的噩梦。
“哦呀,难道不是因为我的易容技术太糟糕了,糟糕到只要你还没瞎,就能一眼看穿我的伪装么?呵呵,君度你的这双眼睛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呢。”
贝尔摩德表情丝毫不变,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半真半假地抱怨,将“又爱又恨”这几个字咬得无比暧昧。
说话间,她向西海晴斗的方向再度靠近,脸颊与他近乎贴在了一起,直到近到几乎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呼吸,掀起妩媚多情的眼眸与他对视,手指轻巧地靠近西海晴斗的眼睛,像是想要触碰,又像是要干点别的——就在即将触碰到他的前一秒,她的手腕被西海晴斗松松握住,动作被迫停在了半空中。
“我这双眼睛可是很贵的。一个淑女不应当这么记仇,贝尔摩德。我向你道歉,这都是多少年前的往事了?”
西海晴斗叹气,伸手制止了她靠近的手指,抬眸看向她的眼中满是无奈。不过是多年前的一次中二发作,至于她记到现在么?怎么说呢,他现在听到这句话居然意外地感觉到了一种羞耻——这就是黑历史被人当面说出来的感觉么?
太近了……这个距离远远超过了安全距离范围,是属于亲密距离的范畴。
如果现在坐在这里的是琴酒,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贝尔摩德推到一边,脸上浮现出隐忍着压抑怒火的表情,那也是贝尔摩德最乐此不疲逗着琴酒的原因;如果是波本,他会选择制止她的同时自己退后,脸上露出假惺惺的微笑和一丝不耐烦,与过往中的贝尔摩德本人有着几分相似;如果是一些其他的男人……他们只会在贝尔摩德的靠近之下脸红心跳、呼吸乱掉节奏,心思肤浅得一眼就能让人看穿。
然而君度却不会进也不会退,他只会像这样,以这种轻如鸿毛、轻轻一动便能挣脱开的力道制止她再靠近一步的动作——让人摸不透他到底是不是欲拒还迎。
然后用这双金色的眼瞳注视着她,脸上带着浅薄的微笑看着她,眼中什么情绪也没有,又像是能看穿一切,呼吸和心跳都分毫不变——带给贝尔摩德无尽的挫败感。千面魔女难得完全看不透一个人。
贝尔摩德善于利用自己的言语动作引诱各种人,其中包括男人也包括女人,她能轻而易举地从他们或者她们的各种细微反应中揣摩出各种人的性格和心中的想法,并乐在其中。然而君度的反应向来都是没有反应,像是在看一块石头——这也同样是贝尔摩德最为痛恨的反应。
她既想要在好奇心的驱动下试着再近一步看透他,却又在那双亮得过分的眼睛的注视下不得不“主动”退后一步。
最后仍是她先退后了一步。
“我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尤其是这句话一点不会忘记的。况且我也不是什么淑女,而是魔女——这不是君度你说的么?”动作又一次被中止,贝尔摩德神情自若地收回手指在唇上点了一下,而后笑着向后重新与他拉开距离,仿佛一切都再自然不过。
“A little surprise.只是看来这个惊喜的效果打了点折扣,下次我易容成君度你的模样去找琴酒怎么样?”
“这个主意不错,下次琴酒再找我的话,我会将你推给他的,魔女小姐。”
西海晴斗对贝尔摩德的心理活动一概不知。他顺着她后退的动作松开缠绕在他指间的长发,眼睛微弯,流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这可太妙了,给他提供了一个新的思路——以后他再贩剑、啊不是,不小心惹到琴酒生气的话,说不定可以假装自己是贝尔摩德易容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大明星这次从美国这么急匆匆地回来,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你的电影拍完了?”西海晴斗低头将桌子上的加拿大威士忌端起微微摇晃,一饮而尽。
据他所知,贝尔摩德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洛杉矶拍她的电影么?
组织里的人大多在黑暗中行走,鲜少有人会将自己的真面目暴露在明面上,不过这其中不包括贝尔摩德——美国的著名女明星莎朗·温亚德和黑衣组织的成员贝尔摩德有什么关系?高超的易容技术与组织boss的偏爱给予了她肆意的底气。
“早就拍完了。我早该在三天前前就回来的,可是谁让我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呢?君度你大概还不知道。”
贝尔摩德唇边的笑意忽而变得冷酷,她在西海晴斗的耳边冰冷地吐出了一句话:“宫野家的那个继承了她父母天赋的‘小天才科学家’,雪莉,那个女人要回国了。boss还把那间实验室交给了她。”
她的口吻骤而变得阴冷,“小天才科学家”这几个字在她的口中显出一种讽刺与痛恨的意味,像是有某种更深层次的意味隐藏在其中。
西海晴斗先是一怔,而后表情也冷凝了一瞬。他收敛起脸上的笑容,开口却是纠正她:“以她的年龄,我想她应该被叫做女孩。她倒果然是个天才。”
与贝尔摩德相比,他的反应只能用“平淡”来形容。
贝尔摩德似是不太能接受他的态度:“你要说的就只有这个?”
“不然呢。”西海晴斗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看了她一眼。
“但是难道你还能拦住她不让她回来?回国就意味着她的实验又有了新的进展吧……啧。你我都明白,boss不会放任雪莉一直在国外待着。她迟早有一天会回来。贝尔摩德,冷静一点。”
“我不信你真能这么一直平静下去。”贝尔摩德冷笑,“雪莉回来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都清楚。况且,你刚才也提到了她的年龄,那你也应该想到一件事——boss同样不会放任她在国内一个人待着。”
西海晴斗的眉头挑了起来:“……应该跟我没关系吧?”
不应该吧?
“反正那个人不可能是我,让我天天见到那张脸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一想到要和她待在一起我就打心底里觉得厌烦。真没想到到哪里都避不开她。”
贝尔摩德说着,看向西海晴斗的眼中多了一分幸灾乐祸:“至于你……亲爱的,低烧整整一个星期才好这件事连我都知道了,你猜boss会怎么想?总之你的可能性要比其他人要大得多。这条情报算我免费送给你的,不用谢。”
西海晴斗嘴角一抽:“饶了我吧,让我去,boss真的不怕我和她一起死掉么?”
他看上去像是会照顾小孩的样子么?他自己照顾自己都快把自己给照顾没了。
“我倒是觉得,琴酒比我靠谱多了,不然找他怎么样?”他摸了摸下巴思考,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琴酒,他的老搭档既然都能将他照顾得半死不活,那照顾雪莉应该也差不多能活?至于其他人……卧底通通不做考虑。
贝尔摩德却似乎理解错了什么,向他抛去了一个诧异的眼神:“呵,我还真以为你一点怨气都没有呢……看来君度你可比我要心狠多了。”
金发女郎的气似乎在瞬间消了下去,心情多云转晴,她起身准备离去,笑盈盈地对着他飞了个飞吻。
“最后再告诉你一句吧,雪莉回来的时间应该是在三天内。这杯酒算我请了,欢迎回来,君度。”
第42章 第一位玩家
贝尔摩德离开后,西海晴斗又在沙发上坐了将近半小时,将桌上的几杯酒一饮而尽,最后才转身拿起外套,踏着轻缓的音乐走出这间酒吧。
嘛,既然怎么说至少也得把酒喝完……毕竟是贝尔摩德请客,浪费酒就是浪费他的钱,这多不好。
将酒吧的门再度打开,迎面吹来的冷风瞬间驱散了身上的热意。西海晴斗将手上的黑色大衣重新套在身上,将扣子一颗颗扣紧,思维忍不住有点发散——这个时候就很感谢作为组织成员都穿黑色大衣的好习惯好作风了,既能装逼又能防寒,非常万能,谁用了都说好。
喝了酒自然不太好开车,西海晴斗给下属打了个电话,而后将手插在大衣口袋里,走在街道上思考贝尔摩德告诉他说的那些消息。
雪莉……也就是宫野志保,西海晴斗是见过她的。而他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在三年前,那时候她还是11岁,他去美国出任务的时候顺便见过她一面。
也不能说是顺便……大概就是听从组织要求,把自己送过去给她当了回“小白鼠”,顺便给宫野明美当了回“快递员”,帮她给宫野志保捎了个小礼物。时隔三年,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忘了他。
这么一算她今年也就才14岁。从美国回来也就意味着她在美国的学业全部完成了,要正式接手有关“ATPX4869”药物的研究项目了。
贝尔摩德是APTX4869药物的前身银色子弹的受害者,而银色子弹正是宫野姐妹的父母所研制出的药物,宫野夫妇死后组织又要培养宫野志保对它继续研究,贝尔摩德一边痛恨宫野志保,一边又无法不关注她,她对于宫野志保的消息极少有出错的时候。
在有关“银色子弹”这方面,贝尔摩德自认和“君度”是同一战线的,“君度”也是贝尔摩德唯一可以谈论相关内容之人。有关“银色子弹”、有关宫野志保的事情贝尔摩德或许会瞒着其他人,但她对西海晴斗所说的却绝不会有欺骗。
也就是说,贝尔摩德所说的宫野志保将在三天内回国这件事几乎是铁板钉钉了。
虽然说宫野明美一直生活在日本,但就算宫野志保回国,组织也不会让她们姐妹两个生活在一起。按照贝尔摩德话里的意思,要是他没有猜错的话,意思是boss会在日本这边再顺便给宫野志保找一个“监护人”?而且大概率是他?
虽然西海晴斗第一个想法就是“boss也不怕他一个怒从心头起哪天把宫野志保给干掉了,或者他这个看上去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生活废柴’更照顾不好她”。但转念一想——由他来当这个“监护人”似乎也未尝不可?
这是多好的送过来的蹭漫画镜头的机会啊,作为重要的主线角色,宫野志保不可能不在目前的漫画里露面。
说不定不仅能在现在蹭蹭,还能在未来主线开展以后宫野志保的“回忆”里再蹭几个“回忆杀”……这要是错过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这么一想简直百利无一害。西海晴斗的眼眸“唰”得亮了起来。感谢贝尔摩德,给他及时送来了这么一个好消息。
心情不错,西海晴斗转身走进了一家便利店,采购完零食后,又顺手在酒架上拿了瓶sherry。
仔细想想他就是宫野志保的“监护人”的最佳不二选择!卧底人员全部pass,贝尔摩德和她不对付pass,琴酒和伏特加还有其他人太凶pass,只有他,长得帅心肠好,还和宫野志保是旧相识,多么完美的监护人人选,这不选他都说不过去。
这么一想,西海晴斗就心情颇好,就连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还没道歉都没生气。
……等等,那个人……他头上有个名字?
西海晴斗脸上的笑容逐渐褪去,这还是他在离开横滨之后头一回在什么人身上看到有名字浮现。虽然由于他走得太匆忙,一瞬间就拐到了便利店的另一边他没来得及看清,但的确是有名字的没错。
——这意味着刚刚撞了他的那个人也是个会在漫画里有戏份的角色。而根据柯学定律,一般情况下他不是凶手就是被害人……由此可以判断,这间便利店说不定过一会就要发生什么案件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已经发生了。
西海晴斗的脑子转得贼快,现实中只过去一秒钟的功夫,他下意识地向四周望了望。
坏消息:也没有发现有头上顶着“工藤新一”名字的小孩在。好消息:见到了一个“萩原研二”。
西海晴斗眨了眨眼睛,恍然又想起来松田阵平。说起来他之前之所以会认识松田阵平也是因为在便利店被人抢劫了来着……总不会这次又来一次历史重现吧?
他拎着便利袋,这回也不着急了。慢悠悠地又逛了一会,赶在萩原研二后半步向柜台方向走去。结果就在柜台处,他又看见了那个头顶着名字,带着头罩和鸭舌帽的男人站在柜台前。
他抬起头在男人的头顶停留了一下,这次名字看清了——「水尾彰 7-Eleven便利店抢劫犯」
哦豁。这个便利店果然要倒霉。
但是还行……至少不是这回是整个便利店,不只是他被抢。西海晴斗有一丝欣慰。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升起,西海晴斗将目光从水尾彰身上移开,刚准备离远一点,便听见收银员催促提醒般问了一句,而后水尾彰身体轻微地抖了一下,向玻璃门外的方向看了一眼,接着猛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支枪,对着他大声喊了一句:“别乱动!”
……是在喊他么?
西海晴斗不确定地左右看了一眼——水尾彰站在柜台旁边,萩原研二站在柜台靠后一些侧边的货架旁,他站在另一边的货架旁,他们三个人刚好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构型。收银员在柜台后站着。
甚至萩原研二距离水尾彰的直线距离还要更近那么一丢丢,收银员更是就在他的身后,但水尾彰的确是双手持枪一错不错地对着西海晴斗,而后又坚定地喊了句:“别乱动,抢劫!”
西海晴斗:……
到、底、是、为、什、么?
他想不通。难道是他看上去比那个女性收银员和旁边的萩原研二看上去更弱么?
不应该吧?他身为组织成员的威慑力到底在哪里?怎么这回又是他??
【恭喜你,宿主。】系统的声音适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听上去颇有种幸灾乐祸的味道:【情景再现了,抢劫犯看中的还是你。】
便利店的门在水尾彰刚刚掏枪说话时便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身材更加高大威猛、同样口罩鸭舌帽两件套的男人从怀里掏出了一支左轮手枪,走到水尾彰的旁边先是在他肩膀赞赏般地拍了一下,而后将枪对向了收银员:“抢劫!把钱都给我交出来!”
「水尾健 7-Eleven便利店抢劫犯」。头顶的名字与水尾彰只差了最后三个音节不同,一看就是一家人。这年头连抢劫犯都是家庭兄弟作案了么?西海晴斗听从水尾彰的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思维发散。
他的脸色本来就比一般人要苍白上许多,不言不语一动不动的样子任谁看上去都觉得他像是被吓傻了一样。水尾彰紧紧盯着他的眼神也放松了些许。
【我想不通。】
西海晴斗在脑海中和系统对话,语气里有种风雨欲来的平静:【这些抢劫犯干嘛不盯着萩原研二来盯着我?没品味的东西。】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会有什么事,看水尾彰的身形与走路的姿态也不像是什么练家子,更不像是杀过人的。水尾健的眼神倒是比水尾彰要凶一些,持枪的东西也更老练一点,但同样也不像是手上沾染过人命的。况且他旁边有萩原研二这个正儿八经的警察在。他只需要安安静静地当他的柔弱人质就好了。
……虽然说按照原剧情,萩原研二这个时候人其实已经下线了,但是他现在还活着,应该还不至于因为这两个便利店抢劫犯下线吧?
系统绞尽脑汁给了他一个不算安慰的安慰:【额,或许是他看出了宿主你身上隐藏的散的组织成员的黑暗气息,冥冥之中被你吸引了?宿主你不是说过有什么,反派之间的吸引力么?】
西海晴斗:【……安慰得很好,下次别安慰了。】
和他们放在一起被叫“反派”总觉得他身为反派的格调都被拉低了。
第43章 第一位玩家
深夜十点多,人本来就少,此时便利店内的人除却兢兢业业上班的收银员,店里的客人也就西海晴斗、萩原研二以及更里面的一个年轻的上班族女性。
萩原研二在水尾彰拿出枪的那一刻手指条件反射般摸向腰间摆出警惕的姿态,而后强行顿住松开手——忘记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现在身上没枪。
两名持枪犯人,门口有一辆车,不确定他们在外面是否还有其他同伙,后进来的那个男人应该还学过格斗;包括他在内有四名人质,其中一名人质收银员在他们手中,剩下的两个一个是普通的年轻女性,勉强还算镇定;另一个也正是刚刚被犯人用枪指着的年轻男性,他的脸色看上去甚至比那个在两个犯人之间的收银员还要白……看上去简直像是被吓傻了一样一动不动,萩原研二甚至有点怀疑他会不会晕过去。
萩原研二松开皱紧的眉毛,冷静地在心里思索该如何破局:他一个人贸然对上两个手中都拿着枪的犯人不是明智之举,况且更优先的是需要保护身边人质的安全。不能轻举妄动。
两个犯人将他们三个人赶在了一起,正在搜刮便利店里的钱财。萩原研二温顺地举起双手蹲坐在地上,侧头小声地安慰身侧面色苍白如纸、面无表情的白发男人:“你没事吧?别担心,他们应该只是想抢劫钱财,不会伤害人命的。”
这话也是说给另一位女性的。主要是两个人之间,那位女性虽然表现得也很害怕,但她的状态看上去比西海晴斗还要更稳定一点——在萩原研二眼里,他这幅模样与惊吓过度到呆滞没什么区别。
年轻的女性强忍住心里的害怕,闭着眼睛点了点头。
西海晴斗回过神,扭头看了他一眼,向他的位置靠了靠,小声用气音问他:“你是警察么?”
他的声音极小,又是靠近在萩原研二身侧近处说的话,不仅那个年轻女性没有听到,就连萩原研二也差点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什么?”他望向西海晴斗的眼神中有些愕然——他是怎么猜到的?
西海晴斗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又问他:“那等一下那个后进来的就交给你了?他们没有其他同伙。”
而后又扭头对着年轻女性稍稍提高了音量:“待会离我远点。”
虽然说是“问”萩原研二,但他的语气却更像是在说肯定句。
这句话……他想做什么?萩原研二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等一下,你要做什么?等等,冷静点,你不要冲动……”
他这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神完全不像是他猜测的木然害怕……那个眼神根本就是单纯的“平静”而已。
收银台边的水尾兄弟的抢劫进度已经接近了尾声,听到动静,水尾健拿着枪朝他们比划了一下,恶声恶气地:“喂,你们在嘀嘀咕咕什么呢?”
“你们身上都有带钱吧?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也都给我掏出来!”
他给了身边的水尾彰一个眼神,两个人带着收银员一起走了过来。
“咳、咳咳……救、救命……”
西海晴斗忽然脸色一变,脸上的表情变得痛苦而扭曲,身体向下佝偻起,手抓住胸前的衣服,大口大口地一边喘气一边咳嗽,俨然一幅急症发作的模样。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症状给吓了一跳。
在他身侧的年轻女性吓得一下子往旁边挪了一步,下意识闭上眼睛惊恐道:“啊!要死人了!”
“怎、怎么回事?!”
水尾彰手足无措地转头看向水尾健:“阿健,他不会是要死了吧?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他这是、他这是自己发病了吧?!又不是我们害的!说不定是装的!”
水尾健慌张地大声掩盖自己的胆怯给自己壮胆——说到底“抢劫”和“杀人”的罪名和处罚可不一样,他们只想着抢劫可没想过真的要杀人啊。
接收到西海晴斗的眼神,萩原研二“慌张”地半站起身与他拉开距离,向水尾兄弟的位置挪了几步:“他、他好像是真的发病了!啊,这样下去不会真的会死人吧?!”
——他是疯了么?
萩原研二忍不住在心里想,明明他甚至完全不认识那个人,为什么要听他的话配合他的动作行动?居然还相信了他的话,真是见鬼。
一边想着,他又诚实地往收银员旁边又挪了半步。
西海晴斗仍在继续“表演”,水尾兄弟走到他前方几米,萩原研二“害怕”地拉住走过来的收银员。水尾健犹豫着推了推水尾彰:“你去看一眼?”
倒霉,早知道他一开始就不拿枪对着这个看上去风一吹就倒的家伙了。像这样看上去病病歪歪的男人果然是真的有病!
水尾彰苦着脸握着枪向前试探性地靠近西海晴斗,蹲下身体查看——他不会真的会死吧?不会算在他们身上吧?
——这就是最好的时机了。
西海晴斗抬起头,握紧胸前大衣的手迅速松开,一只手紧握住水尾彰向他伸过来的持枪的手的手腕,另一只手对着他的脸直接狠狠揍过去一拳!
——这就是最合适的时机了。
萩原研二看到西海晴斗抬头的那一刹那,脑海中划过这样的思绪,眼疾手快地将收银员朝着后方一拉,而后借着推力向前突进快速靠近水尾健,近身格斗出手,一拳打在了他拿枪的右手小臂上!
“砰!”“啊——!”
就在萩原研二与水尾健打斗,一声枪响猝不及防突然响起,与其同时响起的还有水尾彰爆发出的突然惨叫。
“哥!”水尾健惊得再顾不得萩原研二,动作停顿下来,赶忙扭过头看向水尾彰的方向。
糟糕,有意外发生了!他果然不应该脑子一热听那个陌生男人的话这么贸然鲁莽行动!心中懊恼,萩原研二却也知道现在不是能分心的时候,咬牙抓住时机将水尾健的枪一脚踢向远处,又趁着他防守空旷再次给了他一拳。
直到迅速将水尾健压倒制服在地,萩原研二这次有空抬眼看向西海晴斗和水尾彰——
只见身穿黑色大衣、身材瘦削的白发男人笑眯眯地将犯人踩在脚下,犯人的手枪掉落在他身侧的地上,犯人倒在地上握住手臂痛苦呻吟,血液源源从他的手臂滴落在地面上,流淌出一小片血泊。
“这是怎么回事?”萩原研二愕然,将提起的心稍稍放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