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都抬着眼睫，点头。
可是裴渡看容都不像是非常生气或者委屈的模样，把小宝宝抱在怀里。
或许这是个不太敏感、情绪稳定的宝宝，又或者宝宝的家教很良好，容祁叔叔教育小宝宝要对每个小朋友宽容。
这时候，他们帐篷里进来了一个哭着的幼崽。
容都定睛一看，哭着的幼崽竟然是江百珂。
江百珂流着泪，红着眼，看见容都醒了，走过来：“呜呜，对不起。”
容都显得有点糊涂，他不知道为什么江百珂哭上了。
那是因为裴渡刚刚出去冲奶粉的时候，又去说了一顿江百珂。以及裴渡刚刚把容都抱回来时，就告诉了工作人员这件事。
或许是小导演姐姐和工作人员去跟江百珂谈话，所以江百珂这才红着眼被带过来对容都道歉。
“呜呜，”江百珂一直在哭，张着嘴，之前他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狼狈。
容都抬起了浓深的眼睫，不解着看着江百珂。
怎么还会有人翻脸比翻书还快？不过容都忘了，这是幼崽。
幼崽翻脸比翻书快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尤其是江百珂背后还有个江千越。
江千越上门来了，他带着江百珂，江百珂哭得哭哭啼啼的，而江千越也跟小幼崽的容都说：“你手还疼不疼了？”
容都摇摇头。
江千越就骂他弟弟：“都怪这个土匪，把你拐去他们帐篷。你要是不疼，没事就好。不然他到他爸爸那里还得吃一顿打。”
江百珂主要被他们那组的导演姐姐说哭了，说得他也很委屈。
他还说自己什么都没干，就是去抱容都了。
导演姐姐说，他都不需要你抱，你为什么还要抱他。把他都弄疼了，小宝宝不说话而已。
后来吵了一架，江百珂就被他哥哥江千越带过来跟容都道歉了。
江百珂哭得也太伤心了，张着嘴上气不接下气，“我又没有怎么你，大家都在说我骂我，呜呜。”
容都也被哭得有点不好意思，他说：“别哭了。”
江百珂声音也收不住：“你让我不哭就不哭了吗？”
容都一阵：“……”
江百珂又哭嚎几分钟，最后他红着脸，抽噎着：“我能跟你一块睡觉吗，”这一点，江百珂是真不死心。
没等容都摇头，裴渡第一个拒绝：“不可以。你回去睡觉吧，别哭了。小宝宝也原谅你了，是吧，小宝宝？”
还得是裴渡，他三言两语收拾残局，问向容都原谅没，容都点点头。
裴渡就对江千越说：“回去吧，天气太冷了感冒就不好了。”
然后江千越就带着他这个逆子般的弟弟回去了。
他们走后，裴渡去把帐篷的门贴好，走过来。
容都又重新挂回了裴渡的身上，于是裴渡用被子盖住他脸。
“你睡觉要听故事吗？”
容都趴在裴渡的肩膀上，摇摇头，他不用听什么故事入睡的。
“容祁叔叔不讲故事么？”裴渡还想着今晚和小宝宝睡帐篷，还准备了好几个睡前故事。
“他不讲。”孙儿哪有给祖宗讲故事的道理。
“那你想听吗？”裴渡温柔地抱着容都。
“我想听裴渡的故事。”容都想知道，这个世界的幼崽，每个幼崽的家庭和成长起来的条件一样吗？
他那个年代就不一样了，穷人有穷人的活法，富人有富人的快乐成长。他小时候家里条件也不太好，带着一个弟弟。
不过年代太过久远了，好几百年了，容都记不清楚了。总是记得他弟弟很淘气，与他容都相比，又显得笨笨的，可爱的。总被年长几岁的他带着。
裴渡对他的心情，应该就像是他小时候对待弟弟的那样心情吧。
可裴渡对自己更多的是，呵护，关爱，还有一点宠溺。
如果是亲人的话，会带那么一点恨铁不成器在。
小时候家里没有活做的时候，容都就会去私塾附近偷偷听课，会早早认得几个字。他就会回来把自己学到的写一遍，把借来的书上面所有字都认回。
如果弟弟有想识字的想法，他就会教弟弟认字。
裴渡轻声回答说：“我家庭很平凡, 是个普通的，有点小幸福的家庭，”
雪团子像是听进去, 若有所思。
“那都宝呢？”而裴渡反而问向了容都。
从小宝宝, 称呼换成了都宝。
裴渡之前听过大人私下讨论, 说过一两句容都在福利院带过两个月。裴渡以为只是说的别人。
后来有一次摘掉收音麦, 他的爸爸裴凉对裴渡说：“渡宝要疼爱和照顾每个小朋友，”
裴渡略微沉思地问：“嗯，容都以前在福利院待过是吗，”
裴凉有点惊讶，被他孩子听见了大人的几句闲聊。“听说而已，应该不是真的。”他的爸爸安慰他。
于是，这个秘密一直在裴渡心里扎根很久了。
怪不得这个小宝宝不会哭, 不会闹。应该是……他在福利院就知道, 有时候哭闹, 并不会得到更好的对待。
有时候或许只能看着, 比自己更受老师和领养家长们青睐和疼爱的小朋友得到重视和关心, 所以才会这么乖巧，不会争抢, 也不会计较吧。
容都听见裴渡问自己, 他不知道该是回答400多年前他的小时候，还是应该回答他在这个时空幼崽的身躯经历的童年。
所以他略略地思索了一会儿, 而裴渡以为他戳到了容都的伤心事。
裴渡立即淡笑地回答：“我忘了, 都宝只有三岁，都宝的记忆里应该只记得开心的事情。”
虽然笑着说着, 可是裴渡却贴向了容都, 头颅枕在了容都的后颈侧, 抱住了一会儿容都。裴渡的神色略有一丝落寞，他不应该问容都这个问题的。
真糟糕，怎么能问小宝宝这样的事情。
他现在总是有记忆的，回想起他以前的、或许是真的发生过不好的回忆呢？
“我们不想了，要是你想告诉我，也可以的，我会听小宝宝说的。可只要你不想，就不需要回答。”裴渡的指关节略勾住了一下容都的短幼指头，想要勾勾容都的手，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像他如何说，都是会戳伤这个小宝宝的。
容都眨了一下眼睛，他被裴渡略微有点紧地拥在了怀里。
他想了一想，在宋怡澜家里待的日子。宋怡澜很忙，把他丢给保姆阿姨。
有时候宋怡澜的妈妈，也就是自己外婆会上门收拾一下自己，看见自己，总会激起外婆对自己生父的气恼和不忿。所以后来他见到外婆的次数也少了。
幸好他是个老灵魂了，丝毫不在意大人们落在他身上的偏执滤镜和有色眼镜的目光。
“我以前和麻麻一起住，”容都一边回忆，一边慢慢地说道，“麻麻家里很大，有阿姨，麻麻很忙，麻麻需要工作，这样才能给予我更多。”
容都说的给予更多，确实，宋怡澜给予过他不少，丰裕的食物，暖和的衣服，小朋友口中经常出现最多的玩具，宽裕的住所。有时候，还会给自己偶尔看一两次电视。
他觉得比起，古代那些养不活的底层百姓的孩子，这样的生活已经非常奢侈。
而他又不是极容易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消耗的人，他一边享受着这些宋怡澜给予他的物质生活，一边观察着宋怡澜的情绪变化。
后来宋怡澜把他扔去了幼儿园，一开始是寄宿幼儿园，可还没多久，又把他接回来了。再后来，他也有点忘记了，他到福利院的前因后果。那段时间宋怡澜经济状况遇到了点问题，而且她情绪波动更大，还会伤害身边人，那时候，他醒来就在了很多小朋友的福利院了。
“后来，我去上学了，可只上很短的几天，我又被送回家了。”容都回忆着，记忆力宋怡澜会在他面前哭泣，歇斯底里，辱骂那些男人，有时候事后会分外后悔在自己面前情绪失控，从而会把自己拥入怀抱，安抚自己，告诉他“妈妈并不是刚刚那样的人，妈妈只是太伤心了太愤怒了”。
裴渡垂着眼睫，听着容都的故事，他也意识到，自己抱得容都太过紧了，于是轻轻地放开容都，容都后背靠在了裴渡支起来的膝盖，软软的犹如一块软糖般的他，坐在裴渡的怀里。
他还观察到，容都陷入回忆时，脸上是淡然的、极为平静的神色。
“我麻麻因为……”她因为我，很痛苦。容都想了想，宋怡澜的生活和情绪的崩溃，很大概率是因为突然有了他，可是他避免说出了自己，自己这个身躯的年龄大概是不会知道这样的事实吧，“她因为工作、生活的压力，她很痛苦。”容都可以观察出，宋怡澜的失控，生活因为这么一个突如其来冒出来的小婴儿，陷入了从来没有预料过的死水和深渊中。
“那你爸爸呢，他那时候不在你妈妈身边吗？”裴渡听着容都那波澜不惊的话语和语气，他的内心却积压下一片冰山。
哪个爸爸？生父吗，容祁吗。当然他们都不在宋怡澜身边。
其实容都也不知道，容祁和宋怡澜的真实关系。在他这个身躯有记忆的开始，他没见过容祁。除了容祁福利院接他，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容都想了一下，“那时候，粑粑不在麻麻的身边。”他诚然地说了出来。
裴渡虽然是6岁小孩，虽然他不知道在镜头面前，这样的话可能会引起争议和对某个别人的网暴，可是良好的家教和极高的情商，让他给了容都所说的那个“粑粑”一点台阶和圆场的话：“粑粑那时候应该也在忙于工作吧。”
容都只点点头，或许吧，他心里说道。
“我去一个很多小朋友都会在的地方，”这句话被后来网友普遍认为是幼儿园。容都眨了眨眼，他其实并不觉得自己惨，或者自己可怜。
可是他只要换个角度一想，如果他不是几百年的老灵魂，而是一个跟这个身躯同样年龄的小孩灵魂，他会不会伤心，会不会失落呢？这当然是无法回答的。毕竟他不是。
“后来，我就和粑粑来参加节目了。”容都的三言两语，把他这个在这个身躯经历的事情，说了出来。
裴渡尤其是听见容都说，他去过一个很多小朋友都会待的地方，心肉还是止不住地一惊，完全是痛苦，有一种真切的心痛感。完全是从生理迸发出来的。
他知道那是哪儿，那是福利院啊。
那是要么大人不在，要么被大人抛弃了，才会去的地方。
裴渡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当着镜头说的，于是他把缠在了容都身上的收音麦解开，把他和自己的收音麦解脱下来扔得远远的。
略贴在了容都面前，裴渡小心地问：“那你……讨厌你妈妈吗？”
容都眨了眨眼睛，可是眼睫下的他眼睛是一片清澈，没有水光，也没有雾气。平静的、淡然的、也是顺从逆境的。
“不讨厌。”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有自己的不容易，宋怡澜的选择，容都没有怨言，但他不会认可。
比起普通人，一代巨商的容都已经是有的常人可能无法经历的万千苦难和逆境，他更有自己清晰的思维和生存的见解。
活不下去，人会做出很多逆反社会规则和世俗羁绊的事情。
如果一个人情绪遭遇这么多磨灭，或许冲动做出错事，也是在情理之中。只不过，这会让那个人日后时常陷入后悔和否定自我的痛苦挣扎中。
“那你……去很多小朋友待的地方，你难过吗，有人会欺负你吗？”裴渡眼中已经出现了水花，视线有点朦胧，可是他努力地挣动一下，视线又恢复了短暂的清明。
有人欺负我吗？
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当然会存在弱肉强食，恃强凌弱。世界上没有哪一片角落是公平的。更没有所有的角落都会沐浴在阳光下的情况。
“当然，会有大的小朋友抢小的小朋友东西时候。”容都想到，他在福利院看见别的小朋友欺负更弱小的小朋友时。
有的时候，他看见后，会找办法，把大的小朋友抢到的东西，要了回去，再去还给被抢的小朋友手中。
那些小幼崽看他就很神奇，他们不知道容都是用什么办法的。
如果说老灵魂这点事情都做不到的话，那他这么多年养成的心机和城府是白养了的。
经常这么次数多了，容都会被那些大的、或者凶的小朋友威胁和针对。
只不过，容都基本都会化解。化解不了的话，容都只能有时候记下来，下次找机会一并报回去。
容都的性格不是圣母，他太懂这些色厉内荏、以强欺弱的家伙们了。有时候斗一斗，耍点小手段，这些恶霸的小朋友就会吃到被老师训斥的苦头，容都会开心一会儿。
“你被抢过吗？”裴渡不敢相信，这节目聚集的已经是最好条件的家长呵护下的幼崽们了，怎么在大片光明中，还会有自己身边亲近的人，曾经或者正在活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中。
作者有话说：
还有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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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都点点头, 他当然也被抢过。
裴渡表情渐渐地痛苦，有些憋住的巨大情绪，悲伤, 和异常得愤怒。他眼中闪烁着泪光, “他们, 不是人, 不是小朋友。他们是魔鬼。”
哪里是魔鬼呢。这就是人性，有时候，人比鬼神更可怕。
世界上最不可直视的两样东西，一个是太阳，另一个便是人心了。
容都却被裴渡的异样略怔忪到了。
容都不知道，这么小的幼崽也会感同身受。
雪团子垂眼又重新抬起来，清许地说：“我被抢的次数很少了。他们都是抢不敢反抗, 说话还不利索, 或者不招人喜欢的小朋友的。”只会欺软怕硬。
“抢的次数少也是抢, ”裴渡眼中已经滑落泪珠, “他们也一定欺负过你吧。”
容都回忆了一些片段, “每次我告诉老师，顺便, 会把他们故意破坏那个地方的公共措施的罪证揭露, 他们就会倒霉了。”
说着，容都眨眨眼, 又奇怪地看向了裴渡, 他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个小幼崽会哭了。难道是自己说得太可怕, 或是太悲惨了吗？
其实并不悲惨, 容都自己有时候还乐在其中。多人的地方, 就会有小的勾心斗角，或者会被不公平对待。只要动一下脑筋，把自己能力培养起来，运用到合适的，一样能把这些可恶的坏蛋惩处了。
雪团子伸出笨拙的小手去，轻轻地摸了一下裴渡带有泪痕的脸。
“为什么……哭？”幼崽稚嫩的声音，好奇，也有点不忍，问向了裴渡。
雪团子想帮他擦眼泪，可是裴渡却握住了雪团子有点冷的小手，牵住他的小手，“我感到很难过。”裴渡将心里的感受说了出来。
“不用难过，”容都轻声说道，“已经过去了。而且，以后或许还会遇到的。”
“为什么以后还会遇到？”不知道是幼崽裴渡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或是说，幼崽的裴渡已经有足够能力和信心面对日后人生的风吹雨打，所以裴渡会说这样的话。
“这只是人生路上的提前预习和演练而已，”说着一些现代的词语，容都知道，困难不会解决一次，再也不出现。遇到的苦跟头，也不会只摔一次，从此就一帆风顺道路平坦的，“他们只会增长我解决困难的能力和信心。他们在某一个方面，是来帮助人们的。”
裴渡略不解，可是听到后面时，发现，这个幼崽，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短腿。
这个幼崽，是曾经被抛弃在福利院，又被家长找回来，经历了许多、也看过许多的幼崽。
“这是你自己的想法？”裴渡眼中的泪光没有刚才那么饱满，脸上也坚毅了一些。
“是很多人遇到困难后，都会有的想法吧。”这句话谦虚低调了。容都的声音有点稚嫩了，有的词语会吞音，还会有点囫囵吞枣的词句表达，所以他们不怎么会太过怀疑，容都内核是个成熟大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虽然已经在心里告诉自己别掉眼泪了，可是裴渡还是忍不住眼角湿润。他略低下头，想不要再容都面前落泪。语气中全然是心碎的心疼。
可是，容都远比裴渡想象中，要更为荣辱不惊，淡然不迫。也更加强大豁达，自洽和自融。
我会更加保护你。心里的这一句没有说出来，裴渡的眼前如同断线的珠子。
这个幼崽，看着外表是那么小少年般。居然会在他面前落泪。雪团子找出了他衣兜里容祁放的真丝手帕，略微掂起身体，小手够到了裴渡的脸边，轻轻擦拭裴渡的泪痕。
“不要哭，不难过的。”这不算是难过的事情。这只是容都一次聊天中说出来的他过往的事情经历而已。世界上比这还要悲惨一百倍一千倍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我不会让这里的幼崽欺负你，”裴渡的眼角被擦了一下后，裴渡已经深呼吸，不要再泪光闪闪了。
因为已经摘下了录音同步传到直播间的收音麦，所以裴渡说的话，不会被录进去。
“这里没人欺负我。”容都那张雪□□润的脸颊，抬着，有些惘然。这里真没人欺负他，就连江百珂，也是因为想和他玩而过分在他面前博取眼球和存在感而已。
我会照顾你的。这句话，裴渡说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没有做到最好。
好几次了，比如白天把容都一个人落在树林里。又比如，刚刚让容都被江百珂那样揉着争着箍着地抱着，那样会弄疼这个小幼崽的。
裴渡很是自责，可是容都似乎看穿了他心里的想法，说：“你不用难过，我在这里很快乐。有的小朋友只是想和我做好朋友。”
还帮忙着安抚着裴渡，裴渡也略微抬起了略湿的眼，点头，“好。”我会更加比起以前，细心地关注你。
后半句的完整话裴渡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暗地忖道。
容都看裴渡终于没有伤心的神色了，他又如最开始那样，乖乖地贴在了裴渡的怀里，脸颊贴在了裴渡温热的体温上。
“喜欢裴渡，裴渡不要难过了。”
幼崽轻轻的声音，原本分量很轻，声量也小小的。可还是被裴渡捕捉道。
幼崽表达的喜欢向来直接和大方，而容都也觉得，这个时代比他以前生活的时代要开放、自由和勇敢多了。动画片里的主人公，都是热情勇敢大方的。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
所以，他对裴渡的好感也大大方方地表露出来。
裴渡听着这句幼崽勇敢的表达，他内心原本听到那些难过的、不公正的事情而心碎时，这一会儿，却被幼崽的爱意神奇地黏痊了。
这一下，裴渡更轻声，却不飘然的声音，掷地道：“我也喜欢，容都。”
很快，外面传来了工作人员或跟他们的导演小姐姐们的声音：“睡觉啦啊小宝宝们，快睡觉。明天还要冒险的。”
裴渡小心地抱着容都，而他躺下来时，怀里的容都也很自觉地从他怀里滚落下来，钻进了小被窝里。
两个人各自躺好后，第一次盖同一张被子，帐篷的灯通过外面工作人员手中的开关，变得黯然了下来。
“哇，灯暗了。”容都很少会这么惊叹的语气，他一定是觉得裴渡不开心，而说话来分散裴渡的注意力。
裴渡也回应着他，“嗯暗了，看来叔叔姐姐们催我们睡觉了。”
“裴渡一个人睡觉会害怕吗？”他身边的小宝宝问向了自己。
怎么会，裴渡却眨眨眼，故意地说了一句：“会害怕，所以想和都宝一块睡觉。”
而这个时候，直播间的弹幕急坏了：
【啊啊，女婿和我都宝在聊什么，女婿都哭了，怎么哭了？】
【第一次看裴渡哭，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听不见他们说话呢？】
【他们的麦被裴渡摘了，我猜应该是裴渡觉得他没有保护好都崽，让江小魔王刚刚那样对待都崽吧。】
【啊心疼女婿，大可不必掉眼泪的。】
【裴渡一定是内疚了吧。呜呜想听听他们到底说了什么。】
【啊啊女婿怎么年纪小小就知道摘收音麦？小小年纪就这么成熟，我都崽不嫁你都不行，哼。】
【他们两个人在小被窝里说悄悄话呢，哈哈，我看都宝表情，好像在说话惹女婿高兴。】
【嘿，我都总真厉害，还会哄裴渡。】
【可不是，都总既会哄因为都总受伤而气坏了的容祁，又能哄难过哭泣的裴渡。这样的我都到哪儿找。】
【啊啊啊，他们俩居然在同一个小帐篷里睡觉了。这是我不付费可以看的内容吗？】
【哈哈友友你来迟了，刚刚看见他们抱抱又贴贴。我都宝还给女婿擦眼泪呢。】
容都细细琢磨着这句话，会害怕，所以想和自己睡小帐篷。
他在想，这句话真实成分有多少。
容都不应该这么迷糊的，毕竟他已经是见过大风大雨的百年老人了。可是偏偏在情感上，却第一次有了一点满脑子浆糊的错觉。
裴渡看见雪团子居然真的在思考自己这句话，还有点当真了。
他说：“我开玩笑的。”
容都这才恍然大悟，哦哦。
可是他贴在被窝里，被窝并没有裴渡的怀里暖和。
容都皱着眉头，两个人都是仰躺着，看着那盏悬在了帐篷里的黯然的电灯泡。容都伸出了手，有点糟糕的语气：“我手冷。”
“我来帮你暖和它。”裴渡看见了容都伸出被窝的两只小手丫，他便把容都的两只手抓住，放进了被窝，用自己手掌的体温，摩/擦和贴热着容都的手心和手指头。
这样的话，容都只能侧着身体，在帐篷内淡然的灯光光线下，看着裴渡垂着眼，给自己暖和摩/擦着手的仔细认真。
或许是自己看了一会儿，裴渡也抬起眼来看自己：“手一到冬天就很冷是吗。”
容都乖巧点点头。
“我让我爸去村里给你买暖宝宝，放在手心里，就不会冷了。”裴渡说着。
容都在这个时代还没见过暖宝宝是什么，不知道是什么高科技，居然也叫宝宝。
容都眨眨眼，雪白的脸面上透露了一丝惘然：“暖宝宝……？它比你的手还要暖吗？”
裴渡听见这句话的时候, 还认真地想了想，是自己暖，还是暖宝宝暖。
他垂着眼, 脸颊略有了一丝热气：“呃。有的人可能会觉得暖宝宝暖。也有的人……”后半句, 裴渡便脸热地说不出来了。
容都想, 那他可能是后者。他觉得裴渡就很暖, 天生体质如同火球般的人，自动就会发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