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落叶和尘土被风卷到了半空,不停的打着转儿,天空中的太阳也被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一朵云挡住了,屋子里一下子暗了下来。
骆翊鸣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了电灯,久违的白炽灯照亮了这个屋子。
无端的,可能是好久没有这么明亮的灯光,骆翊鸣一下子还有一点儿不太适应。
想了想,他还是关了电灯,静静的坐在一片昏暗的房间,看着窗外的飞沙走石出神。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窗外的风没有停,办公室门倒是先被人打开了。
宫队长走了进来,他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表情,不知道是喜是怒。
他把一沓文件放在桌子上,指尖轻轻敲着桌面。
“你不应该给我解释一下?”宫队长看着他的眼神带着犀利和戒备。
骆翊鸣一摊手,一脸无奈的看着宫队长。
“我说了,我只是给你们一个建议,有一个这样的设想,具体怎么做,那得看你们,我一不了解二不懂,你让我解释这不是难为我呢么?”
屋子里还是没有开灯,昏暗一片,窗外的风裹挟着石子敲打在窗户上,“噼里啪啦”一阵响。
宫队长盯着他看,忽然窗外闪起了一道闪电,屋子里有短暂的一瞬间明亮,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声。
两个人无声的对峙着,骆翊鸣在宫队长的眼睛里看到了闪电的亮光,亮光下面隐藏着浓浓的杀意,一片冰寒彻骨。
“你不想说,我就不强问了,”宫队长收回了目光,把桌子上放着的文件推到骆翊鸣面前,“你看看这个吧。”
他对情绪隐藏的很好,再抬起头来的时候,眼睛里什么情绪也没有了。
骆翊鸣走到门边打开了灯,状似不经意的透过门缝看了看外面的情形。
门外的警卫已经不在了。
他拿起那份文件,重新坐回沙发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翻看着。
正如骆翊鸣所料,文件里其实也没写什么,有关于怎么检测出来那副尸骨就是宝骞的,这一类都没有提及丝毫。
冗长的一篇报告里,有用的不过几句话。
“已确认此尸骨为宝骞。”
“死亡时间大致为前天凌晨,身上多处伤口,为利器划伤,却都不是致命伤。死亡原因暂定为溺水身亡。”
“体表略显浮肿,且有多处损伤,口中稍带水渍,瞳孔放大,且有出血现象在黏膜上,耳膜因水压造成破裂出血,肺内大量积水,且有泥砂进入口鼻。”
“否认自杀,其他证据正在收集中……”
“……”
骆翊鸣一挑眉,这看起来就像个尸检报告。
他把报告放到桌子上,推还给宫队长。
“宫队长,您给我看这个,我也看的不是太懂,要不您还是给我解释一下吧。”
骆翊鸣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手轻轻在那份报表上敲了一下。
“太官方了。”他给这份报告下了一个定义。
宫队长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带着几分疑惑,还有一种,骆翊鸣看不太懂的东西。
他抬手翻了翻日历,“今天是逢平年七月十八日,也就是说受害人,也就是宝骞死于逢平年七月十六日凌晨,溺水特征明显,后被人挪放到树林里。”
顿了顿,他转过头来盯着骆翊鸣:“你还有什么其他疑问吗?”
“十六日凌晨,你们能不能精确到几点?”骆翊鸣皱着眉,手指轻轻摩挲着下颌。
“当日晚,我还跟宝骞说过话,不过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出门,说完话我就回房间了,后面我也不知道。早上起来的时候,有人跟我说,在我昨日早上离开家后,看到宝骞出门,那按照你的说法,宝骞当时应该已经死了,怎么有人会看到他出我们家的门?这不符合逻辑,怎么解释?”
说罢,他拿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茶水已经有些凉了,茶叶泡开后,与水充分混合,初入口带着淡淡的苦味儿,过后舌尖便是弥漫着一股甘甜。
宫队长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他皱着眉沉思了一会儿,等到骆翊鸣把一杯茶喝完,茶杯放下时与桌面发出轻脆的碰撞声,他才终于开了口。
“这份报告是我亲自出的,死亡时间差不可能超过一个小时……”
“所以,您是再说我说谎?”骆翊鸣一挑眉,打断了他的话,“其实我今天来就只是想知道,那尸体是不是宝骞,没有别的意思,但是,您想问什么,还请您明说。”
“你!”宫队长语气里多了几分愠怒,“我们只想破案,还受害人一个清白!”
他提高了语气,等着骆翊鸣,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从我进警署开始,你们就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先是走廊里的表彰板,然后是你问我如何检测身份,接着是门口站着的那个警卫,现在你又拿出来这个报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骆翊鸣靠在沙发上,目光落在地板上,看起来就像是在走神。
宫队长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走到门口轻轻把门关上。
“你不属于这个世界,对吧?”他背对着骆翊鸣,垂着头,语气里也满是伤感。
骆翊鸣一愣,抬起头开看着他的背影,只觉得没由来的一阵心酸。
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甚至于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宫队长的背影。
过了许久,宫队长转过身来,他好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里满是决然,他好像已经默认了骆翊鸣不属于这个世界,甚至猜到了他来自哪里。
“你出去以后,赶紧退出系统,他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系统了,所有系统内的人都没有善终。”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抖,说出的话更是让人心惊。
骆翊鸣眉头紧锁,他好像听懂了宫队长的话,但是……
“你曾经是系统里的?能不能说清楚一下”
宫队长叹了口气,“我只能说这么多了,我们这些人都是被系统监视的,说多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我只跟你说,不要轻易的相信系统里的任何人,你永远不知道他们把你当成什么,当不当成人。”
他说完这句话,屋子里忽然安静了。
墙上的钟敲了十一下,已经是上午十一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已经小了下来,天空中飘起了细细密密的雨丝。
宫队长打开窗户,一股凉风裹挟着雨丝灌进了屋子,空气里满是泥土的气息,骆翊鸣也深吸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就如同这天气一样变幻莫测,有的时候上一秒还是晴天,下一秒就飞沙走石,而在过一会儿,又是轻风细雨,谁说的准呢。”宫队长一脸惨淡的靠在窗边,雨丝打湿了他肩头的制服,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蔫蔫的。
骆翊鸣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关掉了房间的灯。
“抽根烟吗?”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和打火机。
两个人就站在窗边,抽了一根又一根,昏暗的屋子里,两点烟火明明灭灭。
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骆翊鸣出了办公室,他只感觉屋子里的烟雾都快实体化了。
墙上的表彰板已经被人撤了下来,换上了另一块板子,骆翊鸣没有心情去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低着头走出警署,外面的雨已经很小了,他拒绝了警卫递给他的伞,慢慢往马车边走去。
车夫看他一脸失魂落魄的,也没敢多问。
路上的时候,车夫告诉骆翊鸣,昨天去家里找他的那位客人,在老爷带着人去警署接他的时候就不在了,一句话也没留。
骆翊鸣脑子里乱乱的,只是应了一声并没有多想,只当是小少爷以前朋友来找,见别人家里还有事儿,不好意思多留,先走了。
听完宫队长的那席话,骆翊鸣忽然想起来那天那个老头跟他说的。
“我曾经猜测过,剧本并不是单单只为了给人们一个工作,他的性质很奇怪,几乎所有接触系统的人最后都离不开这里,只会越陷越深,更加想去追寻那些更广大的利益。系统里的人往往会选择和系统里的人结婚生子,他们的孩子又会被很早的带入系统之中,而他们自己最后几乎都得不到善终。他们有的时候会把情感当做利用别人的工具,反复循环,几乎没有人可以在接触系统后逃脱这个循环。”
“我感觉那更像是一种精神上的控制,让人们深陷其中,无法自拔的方法,只是没人找得到是什么东西控制着。”
“有一些在剧本里死亡的人,他们会变成秽物,永远留在剧本里,虽然并不常见,但是不能小觑,永远小心剧本里阴暗阴冷的角落。”
“如果有可能,离开系统,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无数人想做又做不到的事……”
老头也跟他说了很多他当初在系统里工作的事情,离开的时候,老头千叮咛万嘱咐他不要相信系统里的任何人。
一路颠簸无话。
直到骆翊鸣走进陈远的诊所的时候,他才回过神来,虽然说雨不是很大,但是他的发梢和衣服都潮湿湿的。
陈远看见他这幅样子,下了一跳,忙拿了一条毛巾过来。
“你这是怎么搞的?这么狼狈?”见骆翊鸣没有反应,陈远叹了口气,自顾自的拿着毛巾给他擦头发。
骆翊鸣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任由他擦完头发,又被在手里塞了一杯热水。
“喝点热水吧,我给你拿感冒药。”
陈远连喂带灌的给骆翊鸣吃了感冒药,看他还是心不在焉的,长叹了口气。
“我都听说了,你昨天晚上回家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但是事儿又不是你干的,你是报警的人,你不用害怕。”
见陈远当他是受了惊吓,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骆翊鸣因为跟宫队长的谈话而丢了一半的魂,此时也算是彻底回来了。
骆翊鸣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脸。
“昨天晚上我找到的那具尸体,是宝骞。”他抬起头来,看着陈远。
“什么?”被打断了碎碎念的陈远回过头来,没太听懂他说的什么意思。
骆翊鸣放下手里的杯子,“经过警署的鉴定,那具尸体是宝骞的,但是……”
他顿了顿,眉头轻轻的皱了皱,“但是我早上走的时候,我们家的家丁跟我说,他们昨天早上还看见宝骞出门,但是警署的报告表明,前天深夜,也就是昨天凌晨一点左右,宝骞已经身亡了。”
陈远眨了眨眼,一脸茫然:“我好像听懂了,但是又好像没完全听懂。”
他摸索着下巴,咂了咂嘴,“怎么说来,宝骞在昨天凌晨就已经死了,那家丁看到的那个人,是有人假扮宝骞来迷糊别人的?那这个人是谁啊?”
“问题就是……”骆翊鸣忽然顿住了,“我知道了!”
他声音忽然拔高了些,猛的一拍大腿,脸上满是激动,陈远一脸懵,忙催促他快点说。
骆翊鸣一笑。
“我们家昨天来了一个客人,说是来找我的,在我们家呆到了后半夜,等到老爷带着家里人出来找我的时候,他才无声无息的自己走了,甚至没有一个家丁看到他离开。”
骆翊鸣的眼睛亮亮的,“我感觉,这个人就是为了确保我发现了尸体,就算我当时没有做噩梦停下来休息,他也会想方设法的让我发现尸体。”
“有可能,”陈远点了点头,“可是……按照这个说法,宝骞说昨天凌晨死亡的,你是昨天晚上发现的他,但是那具尸体已经有明显的白骨化……才一天不到的时间,不会腐烂这么严重吧?”
“这个问题,我也没想明白。”骆翊鸣摇了摇头,“这件事儿的疑点还有很多,不过不着急,宝骞家里没什么人,尸体停在警署还有几天时间,你先跟我说说,你从我血液里面化验出了什么东西。”
一提到骆翊鸣血液里的东西,陈远脸上的表情忽然就变得不太自然了起来。
他长叹了口气,就连声音也低了下去。
“你跟我来吧。”
为了保险起见,陈远在门外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又从里面锁上了诊所的大门。
“有必要这么谨慎吗?”骆翊鸣看着他锁门忍不住笑,换来了陈远一记白眼。
两个人走进了诊所后面的实验室。
就算是白天,实验室里还是开着几盏白炽灯,按陈远的话说,这是为了保证实验室里的清晰程度。
曾经,骆翊鸣倒是没觉得少了这几盏灯,屋子里会暗道哪里去,不过他看了看屋子里这种沉重的仪器,好像有些明白了。
陈远绕过实验台,从桌子上拿起来一支试管,试管里乘放着淡红色的液体。
“嗯……那我就直接说结论吧,”陈远抿了抿嘴,“血液里开始有毒品摄入已经有好几年了,摄入不是很频繁,积累的毒素不多,所以你可能没有什么特别明显的反应。”
骆翊鸣从陈远手里接过试管,轻轻摇了摇,里面淡红色的液体好像还带着些微的粘稠。
“但是如果你没有发现,毒素在你身体内累计超过一定数量,那你的小命可能也就不报了。”
“沉积的毒素不多,还会有上瘾的情况?”骆翊鸣不是很明白。
“少量上瘾的症状比较轻微,随着积累增多,症状会开始越来越严重,但还是在自己能忍的范围内来说,如果超出了身体承受的一定计量,就会在一定的时间产生较强烈的需求。
而你体内这种毒素很少见,就算我平时做实验都用不到这种药剂,前期少量服用不仅不会对身体有害,还会一定程度上增强人体能力,可如果他积累到一定计量,到了规定时间,如果不继续服用,轻则无感尽失,重则小明不保啊。
而也正因为这药剂的药性太猛,我们实验室里都是禁用药剂,每一克的药物都要去登记处去做登记的。
如果出事儿了,会从登记册上一个人一个人的排查,查到是谁私自售卖这种药剂,他以后可就在不能购买任何带毒素的药剂了。
我们都不容易弄到的东西,那个人又是怎么能弄的到的?而且不惜自己后半辈子来害你,得不偿失啊。”
陈远的表情很严肃,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认真。
“这不是发现了嘛,”骆翊鸣伸过手去,轻轻拍了拍陈远的肩膀,“而且,这不是有你这么高明一个医生在,我怎么可能会出事儿呢,你说是不是?”
“少来吧你!”陈远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拍开了他的手,坐在实验台后面的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虽然骆翊鸣说的轻松,可陈远心里总还是感觉不太舒服,他皱着眉头,看着被骆翊鸣抓在手里把玩的试管,忽然他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你说……往你房间里吹着粉末的,会不会就是宝骞?然后因为幕后主使觉得他没有利用价值了,就被人杀人灭口了?”
骆翊鸣盯着他看了半天,忽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笑的陈远一脸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陈远皱着眉,屈起手指来,用指关节用力扣了扣桌面。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说陈大名医,你当咱们这是演电视剧呢?还有幕后主使呢?”他扶着桌子笑个不停。
空气里本就不多的紧张气氛,就被这样彻底冲的一干二净。
陈远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一肚子的猜测和假设就这样被堵住了,说也不好说,不说还觉得憋的自己难受。
好不容易等骆翊鸣笑够了,他扶着桌子站起身来,脸上重新换上了认真的表情。
“陈远,你跟我去我家带一阵子吧,我感觉这两天……”他的话还没说完,诊所的门忽然被人大力敲响了,把待在实验室里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切, 好像还有什么人在大声喊着什么,只是他们两个在实验室里,听不太清楚。
两个人对视一眼,对方的眼睛里都写着迷茫。
“出去看看。”骆翊鸣率先往诊所门口走去。
走进诊所的门口,骆翊鸣隐隐约约听见外面的人再喊什么……
“家里出事儿了……快回家……”
“出人命了……”
之类的话语。
骆翊鸣心下一惊,耐着性子等到陈远开了锁,他一把拉开诊所大门。
门外站着的,是车夫和一个多小时前才见过的宫队长,而刚刚敲门和喊叫的人,正是车夫。
“什么事儿?敲门都敲的这么着急。”骆翊鸣皱着眉看着车夫。
车夫脸上尽是慌乱,“小少爷,快回家吧,刚刚宫队长过来说,咱们家里闹出人命了!我还不信,刚刚有个家丁匆匆忙忙跑过来,告诉我,咱们家里来了客人,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没气了!哎呀小少爷,咱们快回去看看吧!”
说着,他跑到马车边,回头看骆翊鸣还是愣在原地没有动,不由得催促道,“小少爷别思索了!咱快走吧,人命关天呐!”
还是一路的颠簸,陈远一脸嫌弃的看着这坐两个人都感觉挤的马车。
“我说你们家也不是个缺钱的,你怎么出门坐个这么小的马车?”他伸手敲了敲马车的车厢,“马车小也就算了,你干嘛拦着我不让我坐自己的马车,便让我跟你挤在一个马车里?你是不是毒发了?人傻了啊?”
陈远气的脸都红了。
骆翊鸣只是看着他,淡淡的一笑,“这不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你跟我走了嘛?”
“我!我跟你去你家,正常拜访朋友,这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吗?”陈远气的不行,狠狠咬了咬牙,“我这头都快磕到车厢上了。”
“要不你去跟宫队长车上挤挤?”
“我可惹不起那个冷着脸的什么队长,要去你咋不去!”
“那就只能委屈陈大名医一下啦,去了给你换宽敞的客房住。”
一路颠簸,宫队长开着车跟在马车的后面。
陈远再也没看过骆翊鸣一眼,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下了马车,院子里面吵吵嚷嚷的,乱做一团,伊洛站着院门口,焦急的等着骆翊鸣一行人。
“小少爷,您快来吧,刚刚您那个朋友又过来了,说是找你,刚说了两句话就倒在地上了,等到家里请来医生,人已经没气了,不知道是谁跟老爷说了,老爷知道了又是好一阵难受不舒服……”
伊洛越往后说声音越小,骆翊鸣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带路。
一进院子,一院子的狼藉,正屋门口的几盆绿植都倒在地上没有人理会。
骆翊鸣叫人带宫队长去了后面停放尸体的地方,自己则是先去看了老爷。
床榻上的老人好像有消瘦了,他看着骆翊鸣的眼神里虽有不满,但是却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没什么事儿,常年都是这样了,亏了你这次求来的药,要不然啊,这事儿一出,我非得跟着一起过去了不可。”
等到骆翊鸣来到停放尸体的地方的时候,宫队长已经做完了初步的尸检。
他站起来,拍了拍手,摘掉了手上的手套。
“死亡时间确实是进入你们家之后,只是死亡原因是……”宫队长犹豫了一下,好像是在思索,“死亡原因好像是某种药物中毒?”
说完他又轻轻摇了摇头,“可……也不太像药物中毒,更像是……”
“毒品。”骆翊鸣接过了他的话。
“对!就是毒品!”宫队长激动的一拍手,转头看向骆翊鸣,“不过……你是怎么知道的?”
骆翊鸣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走到尸体旁边蹲下来细细打量。
“他体内应该是经历很多年的沉积,累计了不少毒素了,这种毒素一开始少量上瘾的症状比较轻微,随着积累增多,症状会开始越来越严重,但还是在自己能忍的范围内来说,如果超出了身体承受的一定计量,就会在一定的时间产生较强烈的需求。”陈远皱着眉头站在门口,看着地上的尸体眼色很是复杂。
宫队长回头看看陈远,又看看骆翊鸣,脸上满是不解,“你们?你们两个怎么对这个毒品这么了解?你们不会是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勾当吧!”
“那你可高估我们了。”骆翊鸣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
陈远看着宫队长,神色凝重,“我们对这个毒素深入了解是因为……”
“陈远。”骆翊鸣皱着眉叫住了陈远,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这些事儿等咱们私下里再说,你们先过来看。”
两个人走到骆翊鸣身边蹲下,尸体已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嘴唇周围和眼睛周围很明显的泛着一圈黑色,并且那种黑色好像在一点点蔓延出黑色网状的东西,类似于蜘蛛网一样。
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之见尸体手指上的皮肤居然有些浮肿,看起来好像是……
“这……这尸体在蜕皮?”陈远皱着眉,从怀里掏出来两副手套,分给骆翊鸣一副。
他把尸体的手托起来仔细观察,那层浮肿起来发皮已经与血肉分离开来,并且范围越来越大。
“我们随意动着尸体,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宫队长?”骆翊鸣一边带手套一边问宫队长。
对面这观察手部的陈远,听了这话猛的顿住,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骆翊鸣,又紧张的看看宫队长。
宫队长正在低头仔细观察尸体的其他部位,忽然被骆翊鸣点名,抬起头来也是一脸不在状态。
“哦,没事儿,我已经记录过了,你们别破坏尸体就行。”
陈远听了这话,长长出来一口气,狠狠瞪了骆翊鸣一眼。
“下次有这种问题,早点问啊,吓我一跳真的是。”他语气恨恨的,好像这一路下来,他对骆翊鸣就没有过什么好语气。
“知道啦……”骆翊鸣拖长了声音回答他。
三个人把地上这具尸体,前前后后,上上下下检查了个遍,只在手上和脚上发现了这种蜕皮的迹象,其他地方只是一片青白,只是在大血管分布的地方,爬满了蜘蛛网状的黑色纹路。
骆翊鸣伸手在这些纹路上按了按,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对,”陈远忽然抬头看着两人,“这尸体关节僵硬度未免太高了,这僵硬程度,至少得三天吧?”
尸体关节僵硬,但是并没有对应时间内应该形成尸斑,反而多了这种诡异的纹路。
可按家丁所说,这人是自己走进院子的,那就说明,至少在他走进院子的时候,他还活着。
可是这又与尸体关节僵硬程度不符,事实与事实相违背,骆翊鸣皱紧了眉头,百思不得其解,索性就先放在一边。
索性讨论不出来个所以然,几个人就先走出了房间,骆翊鸣吩咐了家丁把门窗锁紧。
后又不放心,自己亲自检查了一遍,确认门窗都锁好了,这才去洗手。
“你刚刚检查尸体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些脱离血肉的皮肤?”水流声哗哗的,骆翊鸣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