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走远了,凛墨还站在原地,盯着桌子上剩下的一些酒,有些出神。
大床很舒服,楚云锁好了门,卸了妆又冲了一个热水澡,只感觉浑身的毛孔都舒张开了,连头发都没顾上吹干,就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这两天她太累了,这个宴会本身就花费了她很大一部分精力,又在意料之外看到了骆翊鸣。
宴会不知道进行到什么时候,楚云一觉睡起来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高跟鞋穿的太累了,她索性甩了鞋子,光脚走下楼的时候,宴会厅里已经没有人了,只有几个服务生在收拾东西。
脚下的楼梯有些凉,她慢慢的走下来,站在楼梯的最后一节。
楚云低头看着地板上几个脚印,皱了皱眉。
“你怎么光着脚下来了?”
凛墨的声音钻入了她的耳朵,楚云愣了一下才抬起头来。
“你怎么没走?”楚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她的发梢还是有点潮湿,抬手顺了一下头发,摸了一手冰冷。
“我没看见你走,怕你晚上回家的不好叫车。”
服务生给拿过来一双一次性拖鞋,凛墨拆开包装,放在楚云的面前。
楚云看着弯腰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叹了口气,没有动。
“穿上吧,地上太凉。”
凛墨的声音很好听,落在楚云耳朵里,鬼使神差的,把脚伸进了拖鞋里。
没穿高跟鞋的她比凛墨低了小半个头,头发垂落下来,依靠在楼梯扶手上,从凛墨的角度看只能看到一个脑袋瓜。
楚云抬手揉了揉眼睛,她其实没睡醒,还有点昏昏沉沉的,打了一个小哈欠,她侧过头来,眼睛没有聚焦,只是面对着凛墨。
“你走吧,跟我走得近,没有什么好处的。”
声音淡淡的,有些空,说罢,她自顾自的往门外走去。
酒店经理小心翼翼的追上楚云,没等他说话,楚云摆了摆手,“把宴会厅收拾完就行了,剩下的东西……没动过的吃的你们自己处理,用的东西收拾一下,放到我的房间里,明天我再过来拿。”
酒店经理一直把她送到门口,替她推开了大门。
夜晚的寒风吹的她打了一个哆嗦,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酒店外面,除了路灯,只剩下酒店楼身上的装饰灯,她往前走了几步,身上只穿了一件薄薄的晚礼服,半干的头发被吹起,寒意透骨。
楚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程晨还是没有回消息,消息页面停留在那张照片。
肩膀上忽然多了一件长风衣。
凛墨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这么晚没有车的,我送你回去吧。”
楚云转过头来面对着他,微微歪了歪头,似乎是没听懂他再说什么。
凛墨替她收了收肩上的风衣,唇边还是带着淡淡的笑。
“晚上的风还是挺大的,我送你回家吧。”凛墨又重复了一边刚才的话。
犹豫了一下,楚云还是坐上了凛墨的车,她侧着头看着窗外倒退的树木。
这条路上的路灯很多,透过窗户散落在楚云的脸上,她没有说话,头发被衣服压在下面,单薄的礼服好像有些潮湿了,她有些不舒服的动了动。
她没有说话,凛墨透过后视镜看了她好几眼,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说道,“你明天还要来啊?”
楚云刚想说话,顿了顿,抬手捂着嘴打了两个喷嚏。
凛墨抬手调高了空调温度。
“对啊,我明天还是要过来一趟,把那些东西都收拾到电影院仓库里。”楚云吸了吸鼻子,叹了口气,“算了,你送我去我朋友家吧,我看他今天的心情不是很好,一直没回我消息,我有点儿担心他。”
凛墨没有多问,调转了方向往程晨家开去。
“你明天......需不需要我帮忙?”凛墨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楚云,又收了回去。
“没事儿,你抽吧。”楚云笑了一下,“可以给我一根儿吗?”
凛墨犹豫了一下,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烟,递给楚云。
楚云歪了歪头,把头发撩到一边,熟练的点烟。
“你......”凛墨好像是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楚云抬手撩了一下头发,把窗户压了一个小缝,伸出手弹了弹烟灰,冲着窗户吐了一口烟雾,她在烟雾里微微眯起了眼睛,眼睛透过白色的烟雾看着凛墨,凛墨也看着他,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谁都没有说话。
淡淡的烟味儿在车内蔓延开来,凛墨没点烟,绿灯亮了,他把视线从楚云身上挪开,启动了车子。
楚云深吸了一口烟,尼古丁刺激着她的神经,收回了视线,她靠向车窗,垫着胳膊,把下巴压在胳膊上,缓缓的吐出一口烟雾,凛墨默默放缓了车速。
抽完了一根烟,她才又靠回椅背上,晚上的风从车窗一股脑灌进车里,吹乱了她的头发,楚云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享受的抬手,路灯的灯光从指缝间露下来。
面前的车窗缓缓的升了起来,截断了风的来源。
“嗯?”楚云把手放了下来,从鼻腔里发出一声淡淡的疑问。
“别吹风了,晚上的风大,容易着凉,你还穿的这么少,你刚刚都打喷嚏了不是吗?”凛墨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笑意。
楚云笑了一下:“不会感冒。”
刚抽过烟,她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却是有些好听,只是她没说的后半句是......
“因为我本身就不算一个正常的人类啊,我只是一段数据。”
但是楚云是不会把这些话说出来的。
汽车在程晨家楼下停下,楚云一眼就看到了停在楼下的程晨的车,车里黑暗一片,也看不清到底车里有没有人。
“我到了。”楚云侧过头来看着他,“这个衣服......”
轻轻叹了口气,“衣服有些湿了,要不我拿回去洗了明天给你?”
“不用了。”凛墨笑了起来,“你今天不是要去朋友家?带去朋友家洗太麻烦了,而且今天已经很晚了,一件衣服而已,晾干了就行了。”
楚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衣服放在了副驾驶座上,手指不经意的摸了一下衣服的布料材质,嘴角微微的抽了抽。
而且,这件衣服上没有标签,应该是平时家里做衣服的裁缝做的,要说成是一件衣服而已......确实是有些委屈了这件衣服了,就把这件衣服拿出去卖,就这个一件,应该就能卖个几万十几万吧,就这样称呼做......一件衣服而已......
楚云叹了口气,道了声谢,便轻轻关上了车门。
凛墨并没有马上开车走人,而是点了一根烟慢慢的抽着。
“我说凛墨,你怎么还没回来?”手机里传出一道听起来很年轻的男声。
凛墨看着楚云的背影,女人纤细的身影在寒风里显得有些瘦弱,她走到楼下听着的一辆车旁边,弯下腰凑到窗边看了一眼,好像是车里没人,然后就走进了单元楼里。
“凛墨?凛墨!凛墨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就说话?你听没听见我说话?”电话里持续传出的声音把凛墨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凛墨吐出一口烟,烟头在黑暗中明明灭灭,收回了视线,对于那人喋喋不休的说话,他好像已经免疫了。
“你‘嗯’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又没听我说话?你怎么还不回来?”
“没什么意思,一会儿就回去了。”
把烟头掐灭,凛墨重新启动了车子。
“你是不是跟那个什么什么,楚云,呆在一起?”对方的声音好像有些不满。
凛墨皱了皱眉,没说话。
“我真的想不明白了,你这么多年努力了这么久,这么今天就忽然去接近楚云了呢?谁都知道她是系统的一把手,但是谁都知道跟她关系好的人都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吧。当年骆翊鸣可是她看重的新人,不过那个新人能力也是真的厉害,但是你后来看到过那个人再出现过吗?肯定是折在里面了,还有那个程晨,这三年,你看程晨的状态,他现在的心思都不知道在哪儿,而且,三年前的事儿你也知道......”
那人的嘴好像是从来不会累一样,还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凛墨打断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哎呀,你就听我说,我真的是要叫醒你,”那人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一下大腿,嘴却是没停,“还有那个叫什么?陈罪?现在还活不活着都不知道,还有那几个人叫什么?我一下子有些想不起来,反正我是感觉你还是离她远一点儿吧。还有啊,你知道你今天晚上给她调酒,他们那些人都怎么说吗?楚云身边想借她上位的人可不少......”
“行了,凛泽。”凛墨皱了皱眉,打断了对方的话,“这种话,下次别让我听见。”
“凛墨......哥!你知不知道他们晚上都是怎么说你的,你......”凛泽叹了口气,“你跟她走的太近真的不好,他们都说你......要跟她......跟她......”
后半句话凛泽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凛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的。”
凛泽叹了口气,“那你今天还回来吗?”
“不了,我明天还有事儿,回去的时间太长了,我随便找个酒店睡一觉,你先休息吧。”
挂了电话,凛墨掉了个头,车辆缓缓往宴会厅的方向开去。
楚云站在楼道里,看着凛墨走远了,这才敲响了程晨的房门。
房间里还是没人回应,楚云皱了皱眉,掏出手机拨打了程晨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微信也没回,犹豫了一下,楚云掏出钥匙打开了程晨房间的门。
房间里一片漆黑,楚云摸到了墙上的开关,按了下去,房间里一下子亮堂了起来,客厅里没有人,里面很安静,楚云皱了皱眉,右手缓缓的摸到腰间,那里缠着一把软剑。
楚云小心翼翼的摸进房间,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过去,没人。
最后,她的脚步停在了卫生间门口。
卫生间......
楚云有些犹豫了,她抬手敲了敲卫生间的门,没有声音,也没有水声,纠结了片刻,还是拧动了门把手。
里面的灯是开着的,楚云缓缓的推开门,没有人,唯一奇怪的是有一些本该放在洗漱台上的东西,此时此刻却是躺在地面上。
就连旁边的浴缸里,都放慢了水,就好像是......
刚要洗澡然后因为什么事情着急的离开。
着急离开......楚云皱了皱眉,会有什么事儿能让程晨着急离开呢。
答案其实很简单,楚云轻轻叹了口气,客房里放着她的衣服,楚云随便挑了一套衣服换上,小礼服被她随意的仍在一旁的凳子上。
把卫生间地上的东西收拾好,楚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凉,找了吹风机吹干了头发,楚云又出了门。
她顺着一路往下走,走的很慢,这条路上的路灯有好几个都是坏的,楚云也不在意,只是垂着头只顾往前走。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楚云走到了一家咖啡厅面前,这家咖啡厅,正是当初骆翊鸣开的哪家咖啡厅。
果然,咖啡厅的落地玻璃透出了淡淡的灯光,玻璃门上的锁还在,楚云只得绕到了后门。
咖啡厅的钥匙其实楚云是有的,但是此时此刻,她还是选择了敲门。
后门被人打开了,浓浓的酒气从程晨身上散发出来,他斜斜的靠在门框上,楚云看了他一眼。
“喝了多少。”楚云的声音里带着无奈。
“......”程晨没说话,侧了侧身子让楚云进来。
“你看到我给你发的消息了吗?”
程晨还是没说话,等到楚云走进来之后,轻轻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什么变化,还保持着当初骆翊鸣离开时候的样子,只是那几个咖啡师好像都被辞退了。
系统自我修复了三年,程晨便在这个咖啡厅里忙碌了三年,唯一还在的就是秦栎,但是程晨很少让他插手,除了偶尔结账收银,秦栎基本上只负责擦擦桌子,收拾收拾卫生。
楚云走进房间里,程晨把自己的卧室搬到了骆翊鸣的卧室里,自己的房间本来的家具却是没变,楚云知道那是骆翊鸣给他买的,程晨应该是不想换掉。
此时,骆翊鸣的房间地上多了很多个酒瓶,又有啤酒又有白酒,甚至还有剩了半瓶的红酒。
“你怎么混着喝?”楚云皱了皱眉,“你到底看没看到我给你发的照片?”
程晨随便从地上抓起来一个酒瓶就往嘴里灌酒,也不看是什么。
楚云忍不住皱起了眉,好不容易才忍住抢酒瓶的冲动,眼睛却是死死的盯着他。
“你看到了。”楚云也从地上拿了一瓶没开过的啤酒,“啪”的一声打开,淡淡的酒液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又忍不住皱起了没有,对比起刚刚凛墨调的酒,啤酒的苦涩实在是太浓郁了。
程晨靠着床坐在地上,手里的酒瓶随手的放在地上。
楚云靠在他身边坐下,“我感觉他可能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他今天看到我什么反应都没有,就跟陌生人一样。”
“我好奇的是,他怎么......”程晨叹了口气,“而且现在也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他,万一只是长得很像呢。”
窗外的月光撒了下来,照在程晨的脸上,楚云侧着头看着他,程晨皱了皱眉,她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
程晨向来都是这样,所有的情绪都隐藏的很好,不想让别人察觉到的情绪他都隐藏的很好,楚云一时间有些恍惚,眼前好像又浮现出那个背着骆翊鸣从楼里走出来的,浑身都是烧伤的人。
她微微闭了闭眼,又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味道再一次在口腔里蔓延开来,楚云皱了皱眉,差点把那口酒吐出来,强忍着咽了下去,楚云几乎是立刻把那瓶啤酒扔到了一边。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长得相似的人啊,还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楚云微微仰着头,头发散落在床上。
身边的人不说话,楚云忍不住说道,“其实你是不想承认吧,费尽人力物力找了三年都没找到丝毫蛛丝马迹,结果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了,还是对立面。”
说着,楚云忍不住笑了一下,说起来还真是有些搞笑。
“如果是他,这三年,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程晨的声音有些沙哑,点了一支烟,深深的吸了一口,房间里顿时弥漫开淡淡的烟草味儿。
“其实,你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想相信吧。”楚云摸了摸衣服口袋,没摸到烟,又伸手去摸程晨的烟,索性把烟和打火机都顺了过来,给自己也点了一支烟。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了,只是沉默的抽着烟,喝着酒。
一直到天边都露出日光了,楚云这才站起身来。
“我今天还要去宴会厅收拾残局。”她摸着有些发热的脸颊,“你昨天晚上真是没少喝啊,我看着都害怕,你今天好好休息,不管什么事儿都要以身体为重。”
她转身往门口走去,却是被程晨叫住了。
“昨天晚上那个凛墨,”程晨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疲惫,“忽然来接近你,又是这个有些微妙的 时候,我怕他心思不纯。”
楚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会小心他的,倒是你,骆翊鸣那边我会去留意的,这两天系统刚刚恢复,你这两天也别就忙着咖啡厅的事儿,多去系统那边逛逛,哪怕是不进剧本呢,毕竟你也知道,明月楼的事儿,系统里的人对你多多少少都有些看法。”
程晨没说话,楚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但是楚云知道,程晨决定的事儿,自己是改变不了他的决定的。
随性她也不去等程晨的回答,推开门走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的关上,程晨这才回头往门口看了一眼,他的眼睛里多出了好几条红血丝,满脸的都是疲惫。
秦栎来的时候,很难得的,程晨没有开店,昨天晚上一晚上都没睡,还喝了不少酒,白天就去补觉去了,秦栎把房间里的喝完的酒瓶子都收拾出去,看着袋子里一堆红酒啤酒白酒的各种酒瓶子,秦栎不由得咂舌,程哥还真是能喝啊。
他一个人咖啡厅也能正常的营业,程晨翻身的时候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继续补觉。
另一边,楚云提前给酒店经理发了一个消息,等她打了个车到了酒店的时候,酒店经理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经理也是满脸的疲惫,昨天忙碌了一天,今天又被这么早的叫过来,难免会有些疲惫。
门口停着系统的车,楚云敲了敲车门,车上立刻下来了几个人,很意外的,凛墨也在,楚云看到他的时候,狠狠的吃了一惊。
“你怎么在这儿?”楚云皱着眉,眼睛里流露出了几分不可思议。
凛墨笑了一下,“不是你昨天说的,今天要来收拾残局?我来帮帮忙,不过分吧?”
楚云默默摇了摇头,摆手示意酒店经理带路,一行人跟着他走进了一间房间。
屋子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凛墨在跟着他们搬了一趟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东西了,第二趟那些人就没让他插手。
“其实你不用帮他们搬东西的。”楚云斜靠在一边,脸上的疲惫是真的掩盖不住,“他们存在的意义就是搬东西。”
她的语气很冷漠,不带丝毫的情绪。
凛墨没有说话,微微垂着头,手里拿着一张湿纸巾擦着手。
酒店经理一直站在门口,一直等到他们把房间里的东西都搬走了,锁上了房门,转过身冲着楚云微微弯了弯腰。
“行了,你可以回去了。”楚云从口袋里夹了一个红包塞到经理的手里,凛墨扫了一眼,还挺厚的。
酒店经理收了红包,脚底抹油,直接溜走了,这两个人的气氛是在是有些古怪啊,他真的是一秒都不想多呆。
楚云把系统的车送走了,凛墨却是没走。
“你怎么还不走?”楚云皱了皱眉,她是真的累得不行了,只想赶紧上楼睡觉,虽然她只是一段代码,但是她也是会累的啊。
“你不是也没有走。”
凛墨侧着头看她,楚云却是转了个身,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这就是我的酒店,我上楼睡觉。”
声音在空中散开,凌晨有些湿润的空气里,凛墨看着楚云离开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
楚云又回到了顶楼的房间,狠狠的把自己扔到柔软的大床上,整个人都被柔软的被子包裹住,她舒服的翻了个身,昏睡了过去。
系统的车在电影院门口停下,电影院在三年里也进行了一次翻修,任务区被搬到了二楼,那扇铁门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楚云他们的办公室也换了地方,换到了后面单独的一个一层楼的独栋里。
此时此刻,小独栋的最里面的一间办公室里,骆翊鸣看着桌子上摊开的三个人的资料:楚云、程晨、凛墨。
他的眉头微微的皱着,办公桌则是站着一个人,他垂着头,眼观鼻、鼻观耳、耳观心,因为他面前的这个尚首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不对,应该是心情非常的不好,整间办公室里都是尚首的低气压。
“咚咚。”尚首抬起手来在办公桌上敲了一下。
“尚首。”他微微弯着腰,还是不敢抬头。
“03,除了这些,你还查到什么。”骆翊鸣的声音很冷,垂着眼睛看着那份资料,上面的内容很是寻常,没有什么自己想看到的东西。
03的头埋的更低了,“抱......抱歉,尚首,还没来得及......”
话还没说完,骆翊鸣就打断了他的话,“再去查。”
“是。”03的身子抖了抖,转身一溜烟出了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被人轻轻的关上,骆翊鸣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再一次拿起来面前桌子上的资料,资料上其实并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不过就是个人资料,姓名、年龄、性别,进入剧本的记录......
再多,就什么也没有了。
骆翊鸣又翻看了一边资料,忍不住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宴会那晚,他其实一直都在楼上,本来一直在喝茶休息,余光里却是看到了一个身影,他皱了皱眉,那是二楼伸出去的一小段露台上。
那个男人手里端着一杯香槟,修身合体的燕尾服穿在他的身上也是丝毫不显得突兀,只是更好的衬托出了男人的身材,他百无聊赖的侧身靠在栏杆上,周围的喧哗好像与他没有丝毫的关系,甚至于那些人,也是没有一个过来找他敬酒的,他一个人就这样静静的站在露台上。
骆翊鸣叫了03过来询问,“他叫什么。”
03是一直跟在骆翊鸣身边的,很少见自家尚首对谁感兴趣过,忙回答道,“他就是程晨。”
“程晨……”骆翊鸣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微微点了点头,“你去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资料,明天交给我。”
03点了点头,退出去调查资料去了。
骆翊鸣则是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还是落在男人的身上。
看了一会儿,骆翊鸣决定下去跟他说句话,他实在是对这个人太感兴趣了。
不过,等到他走到露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离开了,露台上空无一人。
骆翊鸣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无缘认识这个人了,想着,他抬手放在栏杆上,晚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舒服,骆翊鸣忍不住微微眯了眯眼。
好像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身后,宴会厅里嘈杂的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渐渐的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儿说话声都没有了。
骆翊鸣走到楼梯口,向下看去,却看到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一群人中间,周围人都离他有一段距离,像是特意散开的。
那些人虽然让开了路,但是还在跟他打着招呼,说的是什么却听不清,从男人的表情确实看不出来,那些人说的好话还是坏话。
男人确实丝毫不在意,好像是叹了口气,黑色燕尾服修饰着他的腰线,领带也打的一丝不苟的,脸上的神情确实淡漠的,眼角眉梢的神情都是冷淡,脸色也似乎有些苍白。
他走到旁边,从桌子上拿起了麦,缓缓转过身来,冲大厅里的各位微微点了点头。
骆翊鸣微微皱了皱,他注意到男人经过的地方,周围人纷纷的退开,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们在怕他。
这是骆翊鸣能得出的最靠谱的结论了,但是为什么,他不得而知。
“抱歉各位,程某有些事,先行告退,你们不用拘束。”男人的唇很薄,而他说出的话也是让骆翊鸣吃了一惊,
因为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太……猖狂了。
宴会厅里窃窃私语的声音一下子又大了起来,骆翊鸣从刚要下楼的服务生的盘子上拿了一杯香槟,找了一个不起眼的角度,饶有兴致的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