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by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5-07

但没听到萧弄反驳,萧闻澜狐疑了一阵,将信将疑地点点头,感叹道:“钟小公子,你都不知道外头传成什么样了,都说你被我堂兄关在府里折磨呢。”
定王殿下在外面的名声真是……不好听啊。
钟宴笙怪不好意思的,昨晚他还占了萧弄的房间呢。
只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给萧闻澜讲萧弄的待客之道……虽然他觉得睡觉很重要,所以麻烦府里的亲卫把床上床下都换了一通,但讲出来感觉怪怪的。
好在萧闻澜也不需要钟宴笙回应,自己一个人就能叭叭个不停:“我还听说再过几日,淮安侯府就要向京中各个世家介绍那个什么钟思渡,请柬已经发往各处了,你在我哥这儿,你家里居然还能安心做这些事!”
钟宴笙看他义愤填膺的样子,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搬着小凳子凑过去,认真解释:“萧二少,我不适合一直待在侯府,你应该能明白吧。”
萧闻澜对上他清透明净的一双眼,叭叭的嘴一顿,挠了挠头。
他是不太成器,但从小到大都待在京城,见惯了各个世家的阴私,自然能明白钟宴笙作为假世子,待在侯府会有多尴尬。
换作别的世家,在事发之后,恐怕已经将家中报错的孩子送回乡下了。
“况且定王殿下待我很好的。”钟宴笙抿嘴笑了笑,“我家中也知道,所以没有来找我,你不用担心我。”
萧弄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懒散地注视着钟宴笙毛茸茸后脑勺,听到这小雀儿说的话,心情好了一分。
既然知道他的好,也不乖一点,成天尽想着往外飞。
钟宴笙说话带着丝口音的绵软,总是慢慢的,极为真诚的模样。
萧闻澜想也不想就点头:“好!”
眼见着这俩人一副要成为知己畅聊的样子,萧弄心下生出微妙的独占欲,想赶人了。
他起身欲把钟宴笙捉回来,刚一坐起来,啪嗒一身,钟宴笙努力塞他怀里的话本子掉到了地上,露出封皮上几个大字——《金风玉露录》。
萧闻澜跟钟宴笙说着话,但他哥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连像是在打瞌睡的踏雪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虎视眈眈盯着他,压根儿没法忽略。
所以声音传来的瞬间,萧闻澜就下意识一抖,视线落过去,清清楚楚看到了那几个字。
萧闻澜顺着喃喃念出声:“金风玉露录?是……那个金风玉露……录吗?”
钟宴笙:“……”
他尽力了,谁叫定王殿下乱动的。
萧闻澜的表情逐渐变得惊恐扭曲。
这话本子最近在京城传得热烈得很,毕竟大家都喜欢看个新奇热闹,但这书出现在谁那儿都无所谓,从他哥怀里掉出来问题就大了。
他和钟小公子不会被他哥灭口吧?!
钟宴笙和萧闻澜齐齐哑巴,不敢吱声,两双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紧张地望着萧弄的反应。
在俩人的注视之中,定王殿下面色无波,十分自然镇定地将落到地上的书捡起来,搁在榻上,掀了下眼皮:“做什么,想看自己买。”
钟宴笙眨巴眨巴眼,很想去戳戳萧弄的脸,看看他的脸皮到底有多厚。
萧闻澜则是恍恍惚惚松了口气——看来不会被灭口了!
萧闻澜忍不住又看了眼那书。
原来他哥喜欢看这种?
萧闻澜一向努力投他哥所好,即使大部分时候都投歪了,但也不妨碍他一次次尝试。
他瞄了又瞄,搓了搓手,尝试着开口:“哥,你喜欢看这种话本吗?”
萧弄似笑非笑望着他。
萧闻澜平日里做糊涂事挨骂居多,能得到萧弄一个好脸色都不错了,是以没能立刻从萧弄貌似和善的脸色里看出问题,拍胸脯道:“哥,我有好多库藏呢,你有空可以看看!”
萧弄的指节轻轻敲了下那本书,忽然明白了,之前在长柳别院里,他让小雀儿给他念书,怎么会抽到个艳情话本了。
萧弄也就最近两年回京城勤了些,从前一年能回来一两次就不错了。
他不在的时候,萧闻澜要么跑去长柳别院待几日,要么来定王府遛遛弯,美其名曰保持人气儿,免得萧弄回来时屋子里太空落落。
人不人气儿的不知道,气人倒是真的。
想必萧闻澜是没胆子往定王府的书房里放自己的东西的,就搁在了长柳别院里。
萧弄眨眼想通了前后,盯着萧闻澜的眼睛眯起来,在打他一顿和放过他之间,想起了那日钟宴笙羞耻得不行,被他逼着念出那俩污糟字的模样……
也不是不能放过萧闻澜。
钟宴笙懵懵懂懂地看看萧闻澜,又看看萧弄,没明白其中关窍。
只觉得这兄弟俩不愧为堂兄弟,诡异的谨慎状态相似就算了,连一言难尽的爱好也如此相似。
萧弄指尖摩挲着手边的书,等不及想看钟宴笙害羞地给他读书的样子了,瞥了眼碍眼的萧闻澜,朝窗外打了个手势,示意展戎来把萧闻澜弄走。
考虑到萧闻澜无心插柳,也算帮到了他,又补充了下示意——稍微温和点,不要直接拖走。
免得吓到胆小的小雀儿。
展戎的动作十分迅速,几息之后,就闪身进了书房,朝萧闻澜拱了拱手:“二少,您送主子的那个粉彩大肚瓶,昨日不小心弄脏了,不过已经清洗干净了,您可要去看看?”
听到自己重金拍下、十分喜欢,最后忍痛割爱送给萧弄当生辰礼物的瓶子脏了,萧闻澜立刻窜跳起来惨叫:“什么?我的瓶子!”
当下顾不上给萧弄推荐自己的珍藏了,也忘了自己是来拯救钟宴笙离开定王府的,嚎啕着就跟着展戎一溜烟跑出了书房。
钟宴笙:“……”
等萧闻澜离开书房了,钟宴笙冒汗:“殿下,那个花瓶……是萧二少送您的啊?”
萧弄含笑看着他心虚的小模样:“嗯。”
“看起来不便宜?”
萧弄随意道:“还好,也就三万两银子。”
钟宴笙:“……”
他弄脏了个三万两的瓶子。
钟宴笙算了算自己小金库的余钱,怎么都赔不起那个瓶子,正纠结着,眼前一暗,下颌突然被抬了起来,萧弄跟踏雪似的走路无声,不知何时下榻过来了,捏着他的下颌转来转去,看他的表情:“刚给你哄好,又愁眉苦脸上了?一个瓶子罢了,又不是没洗干净。”
钟宴笙哽咽,小声道:“我只是觉得,我亵渎了三万两银子。”
也不知道怎么的,萧弄看着他就想笑,从前十多年加起来都没在钟宴笙面前笑得多:“好了,考虑这些做什么,本王昨日赚了笔银子,让展戎拨三万两银子给萧闻澜就是。”
钟宴笙严肃道:“那怎么能让您赔。”
“什么叫赔,”萧弄故意挑眉问,“萧闻澜是本王的堂弟,本王给他银子花岂不是很正常。”
钟宴笙又说不过他了。
“少想那些闲杂人等。”萧弄把钟宴笙捉回榻边,“这回该读给本王听了。”
钟宴笙再不好意思,也没法推拒了,乖乖接过那本书翻开,一边牙酸一边念起来:“……只见那纤手按在王爷肩上,抚触伤痕,泪眼涟涟,一时失声……”
萧弄满意地闭上眼,听着熟悉的绵软语调,嗅着他身上若有若无传来的芬芳兰香,脑中的痛意缓缓平息,整个人宁和下来,睡意朦胧升起。
钟宴笙念几句瞅瞅萧弄,念着念着,看他的气息逐渐均匀,显然又在他的读书声里睡了过去,感到一丝不解。
定王殿下就这么喜欢听着人念书睡觉吗?
他把书搁到一边,捧着脸观察睡着的萧弄。
外头人人畏惧、传得跟煞神似的定王殿下,平日压迫感攻击性那么重,睡着后看起来意外的安宁,眼底带着淡淡的青黑,似乎疲惫极了,冷漠的轮廓都柔和了不少。
虽然定王殿下爱好诡异、阴晴不定,但这张脸的确生得十分俊美。
钟宴笙看着发了会儿呆,感觉身边一热,是踏雪。
见萧弄睡着了,鬼鬼祟祟的踏雪总算敢靠过来了,贴在钟宴笙身边蹭他。
都这么会儿了,钟宴笙的气也消了,顺毛撸了把踏雪的背,比了个“嘘”的手势,轻手轻脚站起来,带着踏雪往外走。
早上他胃里依旧不舒服,还被灌了碗汤药,就吃了一点点,现在饿了,想去找点吃的。
刚走了一步,袖口就被扯住了,钟宴笙还以为是把萧弄吵醒了,回头一看,萧弄竟然还睡着,只是不知怎么,竟伸手过来扯住了他外袍的袖子。
冷了吗?
钟宴笙里面还穿着件贴里,十分大方地脱下外袍,披在了萧弄身上。
嗅到外袍上沾染的幽幽兰香,萧弄拧着的眉头松开了些。
钟宴笙放心地带着踏雪溜出了书房。
这会儿还不是用饭的时辰,也不知道厨房有没有吃的,钟宴笙揉揉踏雪手感极佳的耳朵:“踏雪,你知道厨房在哪儿吗?”
踏雪歪歪脑袋,叼着钟宴笙的下摆带他走。
钟宴笙见他真能听懂自己的话,边跟上边跟它打商量:“你以后不要扑我,也不要随便舔我啦,好不好?”
大猫的耳尖动了动,恍若未闻。
钟宴笙沉默了一下,不可置信:“你听懂了对不对?你一直在装!”
踏雪回应了声呜呜叫,仿佛在反驳。
钟宴笙跟踏雪小声吵起来,他说一句话,踏雪就反驳地呜呜叫一声,十分叛逆。
跟在后面的暗卫们:“……”
不愧是主子选中的人,面对主子毫不畏惧,还能跟踏雪吵起来!
一人一兽正走着,钟宴笙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小迢?”
钟宴笙扭头朝花园中一看,脸色一喜:“王伯!好久没见到您了。”
花园中的竟是许久没见的王伯,之前钟宴笙还在老人家这儿讨过花种,只是发现萧弄的身份后,再也没敢掏出来,至今还塞在他床头层叠的床幔深处。
王伯依旧是一副和蔼的小老头模样,笑呵呵的:“老奴出京去办了点事,刚回府就听说,少爷接回来位小公子,果然是您。”
钟宴笙噔噔噔跑过去:“嗯!您刚回京累不累?”
后面几个暗卫再次震惊地冒出脑袋。
迢迢小公子居然还能跟王伯搭上话!
这位王府的老管家,往日可不是对谁都这么慈眉善目的,连主子都要给他老人家几分薄面,平日里不小心碰坏了他老人家的花的时候,那脸色比主子可怕多了。
钟宴笙人长得漂亮乖巧,眼神清亮干净,说话又甜,一向深得长辈喜爱,王伯笑着跟他聊了几句,望了眼旁边等得不耐烦开始打滚的踏雪,神色愈发慈爱:“小迢这是要去哪儿?”
钟宴笙不太好意思:“我有点饿了,想去厨房找点吃的。”
王伯摸摸胡子:“他们做的东西怎么能吃?随伯伯来。”
在王伯面前,踏雪老实了不少,耷拉着脑袋,叼着钟宴笙的后摆哒哒哒跟上。
钟宴笙偷偷拽了拽,没拽动,只能由着踏雪咬。
王伯将钟宴笙带到小厨房里,神色多了三分自得:“天南地北的菜色,老朽都会上三分,小迢想吃什么?伯伯给你做。”
暗卫扒在窗口:“……”
您老人家居然给小公子开小灶!
钟宴笙见王伯颇有兴致的,不好意思拒绝,说了两道比较简单的小菜。
王伯果然没说大话,不一会儿锅中就传来喷香的味道。
钟宴笙一边被投喂,一边没忘记投喂踏雪,甜滋滋的:“谢谢伯伯!”
王伯得意一笑:“伯伯再给你露一手,拿出得意菜色。”
“好!”
看着钟宴笙乖乖吃饭的样子,王伯坐下来,笑呵呵地问:“小迢,觉得伯伯如何啊?”
钟宴笙点头:“很好!”
“那觉得定王府如何啊?”
钟宴笙再次点头:“很好。”
王伯的笑意愈发慈祥:“觉得我们王爷如何啊?”
钟宴笙磨磨蹭蹭了会儿,才小声说:“殿下也……挺好的。”
王伯笑着点点头,背过身细琢磨。
忙活半天就得了一句挺好,少爷都是在忙活些什么?
老人家做完得意菜色,擦擦手端着坐下来,跟钟宴笙闲聊起家常:“大少爷小时候也挑嘴,只能吃得下伯伯做的饭,还是被老爷带去漠北后才好起来的。”
钟宴笙惊讶中又觉得好像很合理:“定王殿下挑嘴?”
“哎,”王伯像是回忆到什么久远的事,隔了会儿才悠悠道起些往事,“当年萧家先辈受封亲王后,许誓萧家一脉,为皇室永镇边关,三代人都守在漠北辽东,大少爷在京城待到五岁,便被接去了漠北,再挑剔的毛病,在那种吃沙子的地方长大,也能治好了。”
钟宴笙想想五岁的小孩儿,被接去那种艰苦的地方,有些不忍:“为什么五岁就要接过去呀?”
王伯笑道:“若是五岁不接去漠北,就要被陛下接进宫中了。”
钟宴笙眨眨眼,隐隐约约听出了王伯的意思。
皇室跟萧家,似乎也不是传闻中亲如一家的好兄弟?
跟王伯聊了会儿,钟宴笙忽然感觉背后有点凉,以为是脱了外袍的缘故,扭头想去关门。
一扭头就看到了萧弄。
定王殿下的长发松松散散披着,阴森森地靠在门边,身高腿长,极具压迫感。
见钟宴笙回过头了,萧弄没什么表情地走过来,将手里的外袍往他身上一披,单手挟住他的腰一提,拎起满头雾水的钟宴笙转身就走。
一看这架势,王伯总算知道少爷在白忙活些什么了:“哎……少爷,您轻些,动作轻些!”
踏雪也赶忙放弃嘴边的食物,三两步跟上去。
钟宴笙傻傻地被拎回了书房,萧弄的脸色还是有些阴沉,一声不吭的,把钟宴笙往罗汉榻里放了放,便跟着躺下来,像某种护食的凶兽,将他护在了里侧。
榻上就那么点空间,钟宴笙被按在里面,空间狭窄得很,几乎跟萧弄贴在一起,吸一口气都全是萧弄的气息,喘气都不敢用力,乌溜溜的眼珠紧张地望着萧弄:“殿下?”
方才一睁眼人就不见了,萧弄绷着脸到处找人,心情很差,闭着眼淡淡道:“对本王有什么疑惑,尽可直接问,不必问其他人。”
好像确实是问本人更方便些……就是不太敢问。
但萧弄都开口了,钟宴笙想想王伯说的话,轻声问:“您讨厌皇室的人吗?”
萧弄睁开眼,深蓝色的眸子背着光,幽邃如夜:“不。”
钟宴笙不知怎么安了点心,又听萧弄冷冰冰道:“不是讨厌,是厌恶。”
钟宴笙怔然与那双幽蓝色的眼对望良久,迟钝地点了脑袋:“哦……”
厌恶,那就是比讨厌还讨厌吧。
作者有话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闻澜的刘备文学为瞎弄和迢迢启了蒙(

第三十七章
虽然萧闻澜离开王府之后, 试图为他堂兄说几句,解释他堂兄真没那么变态,没把钟宴笙脱光了挂在墙上风干。
不过钟宴笙在王府里待了几日, 加之钟宴笙还是众所周知的假世子, 外头的流言还是越传越离谱了。
展戎前来汇报完毕, 忍不住多问了一嘴:“主子,要不要派人遏制一下?”
萧弄倒是没什么所谓, 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看看眉眼乌黑、被他养得气色很好的钟宴笙:“传呗,越传越害怕本王。”
把钟宴笙和他的关系传得糟糕, 也是变相地一种保护。
钟宴笙表面上认真看书, 实际上耳朵悄悄竖着, 听完不太苟同, 忍不住道:“可是这样,殿下您的名声就会被败坏了,说不定还会被史官乱记一通。”
这几日他在定王府待得还是挺舒服的, 定王殿下把房间都让给他了,晚上也不知道住哪儿。
除了早上时不时会被踏雪舔醒,闲书想看就看, 都没什么烦恼。
“要那些好名声作甚,当君子可比当恶人累多了, 本王更喜欢当罩在他们头顶的大山。”
萧弄听完他小声的意见,才悠悠道:“功过是非, 千古之后, 任由评判。”
钟宴笙忍不住又看了看萧弄。
分明也是为王公贵族, 但跟他从小到大认识的人都不一样。
从前周先生给他授课, 时不时会讲起一个他以前的学生, 说那位学生谦谦君子,如珠如玉,是世人榜样,让他好好学习。
又说王公贵族,要知礼惜名,但定王殿下好像两样都不占。
可是他觉得这样混不吝的,似乎也挺好的,虽然跟先生推崇的君子之风不大一样。
转眸时,钟宴笙才注意到,萧弄的书案旁边有个素白的花瓶,里头插着枝石榴花,也不知道搁了多久了,蔫了也没换。
看来定王殿下的确是很不拘小节的人哇。
钟宴笙暗暗给予肯定。
前几日萧弄答应了钟宴笙,等他生辰那日就放他回一趟侯府,钟宴笙从没这么期待过生辰。
生辰当日,钟宴笙醒得比平日早。
睁开眼的时候,看到踏雪又在床下蠢蠢欲动地想爬起来,钟宴笙坐起来,两只雪白的赤足轻轻踩了踩踏雪的背,脚感极好,像张毛茸茸的厚毯子,比地上的羊绒毯子还舒服:“踏雪,不许上床。”
踏雪鸣嘶了声。
钟宴笙还以为是踩得它不舒服了,连忙想收回来,踏雪却突然一翻身,瘫在地上露出肚子,又呜呜叫了两声,灰蓝色的兽瞳眯起来,仿佛在叫钟宴笙往这儿踩。
钟宴笙披散着头发,赤着脚跟踏雪玩了会儿,还是不慎被这只流氓大猫舔了口脚,耳尖尖红着威胁:“踏雪,你再乱舔我就不陪你玩了!”
这个威胁似乎奏效了,叛逆的大猫不再呜呜反驳了,委屈趴在地上,盯着他慢慢甩尾巴。
闹完了,钟宴笙才注意到他桌上有碗面。
一碗刚煮好不久的,冒着腾腾香气的长寿面。
钟宴笙怔了怔,想起前几日萧弄玩笑似的说“还能少你一碗面不成”。
是萧弄吩咐的吧。
他没来由的,有点高兴。
梳洗完吃了那碗面,钟宴笙走出门时,展戎就候在门外。
见钟宴笙出来了,展戎板板正正地行了一礼,神容冷酷,态度恭敬:“小公子,今日主子有事出门了,要晚上才能回来,由属下送您去淮安侯府。”
定王殿下的确很忙,这几日钟宴笙待在王府里,见他经常不是在看文书,就是在见那些来求见的官员。
据说陛下年事已高,几乎不理朝政了,现在都是内阁并着几位在京的亲王合力处理政事。
展戎看起来就不是寻常的亲卫,更似心腹,钟宴笙乖乖点头:“劳烦展护卫。”
这几日钟宴笙住进王府,亲卫和暗卫们不免对他生出浓重好奇,这位王爷破天荒带回来的小公子脾气好,礼貌乖巧,生得好看,虽然娇气了点,但大伙儿也没什么意见,反倒在展戎的描述中,隐隐对他生出几分敬畏——
这位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公子,他居然能跟王府最不好惹的三位都相处得那么和谐!
而现在,连他们的展戎老大都要为这位小公子亲自驾车了!
上马车的时候,钟宴笙总觉得有人在看他,纳闷地回头瞅了眼。
方才墙上的一排脑袋嗖地缩了回去。
身后空荡荡,钟宴笙迟疑着钻进马车里,放下车帘。
错觉吧……?
定王府离淮安侯府不算很远,钟宴笙一路都忍不住不断掀开帘子往外看,没等太久,就看到了熟悉的大门。
今日淮安侯府格外热闹,妆点得喜气洋洋的,仆从一大早就在扫洒宅子里外,准备迎接中午的来客。
钟宴笙乖乖地跟展戎道了谢,步伐飞快地走向了侯府大门。
下人们正忙碌着,钟宴笙突然出现,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神色微妙复杂的有,漠不关心的也有,但更多的是惊喜不可置信的,往日钟宴笙对下人好,很得大家喜欢的。
众人望着完完整整的钟宴笙,感觉做梦似的:“小世……小少爷?!你回来了?您没事吗?哎哟!快去通知夫人!”
方才还井井有条的大门口乱了起来,钟宴笙在几个人的簇拥中,一边软声解释自己没事,一边走上熟悉的小道。
进门时已有人奔去通知侯夫人了,所以钟宴笙才走到半路,就见到了急急奔来的侯夫人。
今天是重要的日子,侯夫人也一早起来妆扮,穿上了最隆重的命服,雍容华贵,只是衣裳层层叠叠的,差点绊了一跤。
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将跟上来的人都遣散了,钟宴笙连忙上前扶住她,下一刻就被抱住了,头顶传来侯夫人哽咽的声音:“我儿……”
钟宴笙这几日都好好的,在王府里过得很好,王伯还会给他开萧弄都吃不着的小灶,每天都过得顺心,什么也不用多想,可是听到母亲的声音瞬间,他的鼻尖猝然一酸,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眼眶鼻尖也跟着泛起红,吸吸鼻子压下那股情绪,露出笑容:“娘亲别哭,怎么急急忙忙就跑出来啦?爹呢?”
钟思渡慢一步跟在后面,看着钟宴笙露出的半边脸顿住脚步。
这几日他总会想起钟宴笙满脸醉红朦胧望着他的眉眼,还有他摇摇晃晃走向萧弄的脚步,那声“哥哥”好似也成了诅咒,好几日他都辗转难眠。
定王府不是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钟思渡不明白父亲为何对钟宴笙被带走一事沉默不言,但淮安侯没有动作,钟思渡更不可能有。
在定王面前,连很得皇帝宠爱的德王都要绕道走,更别提其他人,没有人想惹到不守规矩、不按常理的定王。
萧弄对钟宴笙到底是有几分喜爱,还是单纯贪恋美色?
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钟宴笙一直在躲,他不愿意。
钟思渡抿紧了唇,望着那张脸,试图看出他这些日子在定王府过得憔悴折磨的痕迹。
那双乌黑的眼忽然朝他这边转过来,歪了歪脑袋:“你呆站在那里做什么?”
完整的一张脸映入视线,眼睫浓密湿黑,被微微的泪意浸染,仿佛一块薄薄的白釉瓷,因为太过易碎,让人想要仔仔细细看着收着……除了因为见到侯夫人沾了点泪,钟宴笙身上似乎没有一点被摧残折磨的痕迹,反倒像是比在侯府时更受娇养滋润。
像一朵被人精心养好的花,娇艳欲滴。
钟宴笙没有察觉到钟思渡的复杂心情,看着钟思渡,大大方方夸奖:“你今日穿得很好看。”
钟思渡一怔,不知为何,下意识将腰收得更直,不太自然地“嗯”了声:“……多谢。”
为了今日的宴会,淮安侯府邀请了京中几乎所有的世家名流,连宫中也会来人,而钟思渡是这场宴会的主角,穿得也比平日更正式,整个人如青竹秀挺,端正温润,虽是少年,却已有几分翩翩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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