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by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5-07

他都认识这是什么蛇,见多识广的萧弄会不认识吗?
可是萧弄现在神志不清,认不出来好像也很正常。
替他从腿根吸毒血也太……太奇怪了,堂堂定王殿下,应当不会故意做这种事吧。
钟宴笙眼看着他又要低下头,赶紧道:“我没事了,谢谢你,你松开我吧?”
山洞里好冷,腿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气里,有点冷。
萧弄好像没听懂似的,又将嘴唇贴到了他的腿上。
那个位置太近了,不断地上上下下蹭来蹭去的,钟宴笙呼吸促乱,感觉浑身都不太对劲,萧弄每次都会无意般对着他腿间吐出几口气。
又一次被刺激到后,钟宴笙像被扼住了呼吸,连腰都僵住了。
夏日的亵裤本来就轻薄,萧弄又离得那么近。
钟宴笙这次是真的感觉自己要昏过去了,之前是吓的刺激的,这回是羞耻的。
他看着萧弄略微抬起眼,盯着他那里看了半晌,抬眸看了他一眼,再一次低下头。
只是这次和之前不一样,萧弄不再吸吮他的伤口。
钟宴笙瞳孔涣散了一瞬,短促地叫出声,腰间差点弹着爬起来,又被死死了按了回去,他眼底的水光迅速蔓延回来,被那种陌生到极致的感觉包围着,耳边隆隆作响,眼尾也红了一片。
萧弄的力气太大了,他逃无可逃,无力地瘫倒到稻草丛中,唇瓣红得厉害,不停地发着抖。
钟宴笙感觉自己从来没有病得这么厉害过。
哪怕是他落水之后,烧了三天那次,也没有现在这么热。
小小的山洞成了个蒸锅,微弱的火折子光芒飘忽不定,他被萧弄架在火上烤着,汗水顺着鬓发往下淌,额发濡湿地黏在脸上脖子上,心跳得像下一瞬就要死去。
在最后那一刻,他昏沉着想,萧弄还不如咬他的脖子。
也好过咬他那里。
等萧弄终于放开他的时候,钟宴笙看到他的喉结轻微滚动了一下,是个吞咽的动作。
在他腿上掐出好几道痕迹的大手以上来,按住了他的腰。
钟宴笙呆呆地对上那双深蓝色的眸子,直视着里面深沉的欲色,以及翻涌着的更大的风暴。
他意识到了,萧弄还是不肯放过他。
从傍晚醒来,听到萧弄失散的消息后,钟宴笙心里就害怕得不行。
可是他不能在那么多人面前露怯,还要在各怀心思的官员和老皇帝派来的眼线们面前,努力维持着镇定,学着萧弄处理事务,骑马趁夜亲自上山寻人。
他还生着病,若不是吃了楼清棠送的药,可能早就撑不住了。
路上他还遇到了好几拨刺客,虽然没伤到他,但是他很害怕,更害怕萧弄是不是受了伤。
好不容易找到萧弄,见到他没有出事,他还来不及惊喜,萧弄却意识不清的样子,一直在欺负他,舔他啃他咬他。
他神经高度紧张,不知道怎么发泄那些情绪,被萧弄抓着,用这种方式被迫抵达情绪的巅峰,又倏然回落下来后,强压在心底的委屈后怕惊恐担忧等等一股脑地冲了上来。
钟宴笙鼻尖一酸,眼睛眨了一下,汇聚在眼眶中的泪水突然就连着线地滚出了眼眶,压着声音哭起来:“萧衔危……我、我不理你了。”
滚烫的泪水砸到手背上,萧弄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望着被他弄得乱七八糟、衣衫不整哭着的钟宴笙。
钟宴笙就是想哭,他也不想哭出声,咬着唇一个劲儿落眼泪,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不清的,好半晌,他感觉到抓着他的手松了松,给他穿好了亵裤和褶裤,拉好衣袍,一丝不苟地束好了衣带。
然后他被带进了熟悉的怀里,虚虚地圈着,是个他想挣开就能挣开的力道。
在突然出手将他抓到这里之后,萧弄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或许是好久没开口了,嗓音低沉晦涩,不如平日的从容镇定:“对不起。”
萧弄抬指揩了揩他脸上的泪,紧拧着眉,完全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别不理我。”
钟宴笙抬眸撞上那双深蓝色的眸子,抽噎了好几下,才勉强止住哭泣,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哽咽着问:“你……好些了吗?”
萧弄脑子里那根筋还在一抽一抽地狂跳着,意识介于清醒与模糊之间,隔了会儿才应声:“嗯。”
钟宴笙想想他方才的样子就害怕,想知道让他醒过来的方法:“你怎么忽然清醒了?”
闻言,萧弄顿了顿,瞄了眼他的腿根,面不改色地抚了抚他毛茸茸的脑袋,不想再吓到这只担惊受怕的小鸟儿:“听到你哭,就醒了。”
钟宴笙感觉他的语气很不真诚,怀疑他在骗自己,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不想追究萧弄,哦了一声,还想再哭会儿,脑袋抵在他怀里,继续啪嗒啪嗒掉眼泪。
萧弄只能继续给他擦眼泪,哄他:“下次给你咬回来。”
钟宴笙气闷,踹了他一脚:“谁要咬你!”
胆子越来越大了,一开始都不敢正眼看他,现在说踹就踹的。萧弄垂眸认错:“好,那还是我给你咬。”
“……”
钟宴笙本来就还病着,给萧弄这么一通闹,出了身汗,原本还有些晕乎乎的脑子也清醒了点,嗅到了萧弄身上愈发浓重的血腥气。
他一惊,这才察觉到萧弄腰间那块衣袍一片暗色,是湿的,只是萧弄穿着黑色的衣袍,才不那么显眼。
钟宴笙伸手去抓萧弄的腰带,还没够上,手指就被轻轻捉住了。
“做什么呢,迢迢。”萧弄含笑问,“这就准备报复本王了?”
钟宴笙真的快给他气死了:“你别不正经,给我看看你是不是受伤了,我带了楼大夫给的伤药……唔。”
萧弄忽然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想到萧弄的嘴方才做过什么,钟宴笙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忘记该继续哭了,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嘘。”萧弄望向外面,狭长的眸子半眯起来,“有客人来了。”
作者有话说:
瞎弄最厉害的本事:把老婆弄哭又把老婆哄好。

要不是发现萧弄受伤了,他还想再踢他一下。
他捂着嘴不吱声了,山洞里静下来, 才注意到山洞外传来的细微动静声。
像是有人路过了被掩藏在茂盛枝叶后的洞穴, 一簇明亮的火光也从山洞外晃过, 应当是拿着火把或是防风灯。
钟宴笙被萧弄挡在身后,视线在萧弄盯着洞口的英挺侧容上转了转, 想到这颗脑袋方才埋在他腿间在做什么就耳根发烫,赶忙低头看向他腰间的那块布料。
不知是不是错觉,那片暗色似乎又洇开了一大片……萧弄腰上的伤口肯定不小, 一直还没有得到医治, 恐怕还在恶化。
难怪他嗅到了那么浓重的血腥味。
如果外面是萧弄的人, 应当会打个暗号什么的, 钟宴笙有注意到,每次萧弄底下人出现时,都会有一阵鸟鸣似的声音传达信号。
如果不是萧弄的亲卫或是黑甲军, 还发现了山洞……
钟宴笙心口冷冷一跳。
今晚出现了好几拨人,都想杀了他和萧弄。
就算是黑甲军,也有可能有出卖萧弄的人。
不过山洞这么隐秘, 白日路过都不一定会有人发现,现在夜色如此深浓, 即使举着火把,也很难注意到山洞的。
先前萧弄那么失控, 恐怕是跟展戎他们走散了, 现在萧弄的神智也恢复了点, 等外面的人走了, 他们就可以去找楼清棠先汇合。
今晚钟宴笙脑子里的想法, 似乎总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他刚在心里安排好了接下来的计划,山洞外的火光就倏地靠近了。
萧弄的眸底还有些混沌不清,与其说是警惕,更像是只凶兽,冷冷盯着企图侵犯自己领地的敌人。
钟宴笙心里紧张,没注意到萧弄异常的神色,攥紧了他的袖口。
身侧的少年靠过来,身上弥漫着清幽芬芳的兰香,让萧弄的意识又清醒了点。
他伸手将钟宴笙往怀里带了带,比钟宴笙宽大修长些的手将他的手握住,拇指带着丝安抚的意味,在他手背上轻轻摩挲了几下:“别怕。”
钟宴笙的心一下定了定。
与此同时,沙沙的声音自洞口响起,火光倏然探了进来。
随即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倒是叫属下好找,竟然躲在这儿啊,小殿下,还有……定王殿下。”
发现来人是谁,钟宴笙的脸色变了变。
来的是霍双也就算了,好死不死的,居然是万洲!
这个万洲,从一开始被老皇帝拨到他身边,就对钟宴笙很轻蔑的样子,骨子里并没有尊重之意,多次逾越。
钟宴笙脾气软,但也不是任由人欺负的性子,教训了他几次,能明显察觉到,万洲有时候盯着他的眼神愈发阴沉了。
而萧弄又是老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在京城和驿馆时,萧弄身边总是环绕着暗卫亲卫,从不让陌生人近身,现在萧弄受了伤,倘若万洲发现,他会做什么?
万洲手中的风灯比火折子明亮多了,山洞也不大,瞬间就映亮了周遭,也映出了萧弄腰上洇出的那片暗色。
几乎是同一时刻,万洲就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锐利的目光落在了萧弄身上:“哈,定王殿下,这是受伤了?”
方才萦绕在山洞里的暧昧气氛已经尽数消失,钟宴笙的手指禁不住一颤。
万洲和霍双一样,都是被老皇帝特地从锦衣卫里调选出来的,身手肯定不差。
萧弄要是好好的,肯定不惧此人,但问题是萧弄受伤了。
萧弄受伤了,他……他得保护萧弄!
钟宴笙心里陡然升起了一股勇气,上前两步,将萧弄挡在了身后。
见到他的反应,萧弄反倒怔了一怔,啼笑皆非地将他拉了回来。
见他们俩当着自己的面拉拉扯扯,万洲阴沉的脸色顿时多了丝古怪:“没想到两位关系还挺好,我就说,小殿下怎么生着病也要冒险上山寻人,在陛下和众人面前遮遮掩掩的,演得倒是辛苦。”
他一只手提着防风灯,另一只手已经缓缓按在了腰间的刀上,盯着萧弄的眼底透出股阴鸷的寒气。
既然已经暴露了,钟宴笙也不辩解了,暗暗握紧了拳头:“那你说错了。”
他的嗓音很哑,透着掩饰不掉的绵软,在模糊的火光里,面容漂亮得不似真人,万洲的注意力不由分散了一些到他身上:“什么?”
面对敌人,尤其是面对定王,万洲本来是不该犯这个错误的。
但萧弄没开口,身上还洇开了那么大一片血迹,似乎受伤严重的样子,而且若是萧弄还能行动自如,肯定一早就跟黑甲军汇合了,哪会带着这没用的漂亮废物落单,待在这山洞里给他撞见?
钟宴笙上次能偷袭他,也只是因为他没料到钟宴笙会带着刀,更没想到他会突然出手罢了。
萧弄看起来像只受伤的雄狮,没有平日里强势,钟宴笙又弱不禁风的样子,几个因素重叠在一起,让万洲无意识地放松了警惕。
钟宴笙直视着他,缓缓道:“我跟定王殿下,本来就没遮遮掩掩的。”
萧弄只是喜欢当着别人说些只有他们知道、似是而非的话罢了,他还敢当众揉他手指尖呢!
就在钟宴笙话出口的瞬间,防风灯忽然啪地一下,被某个东西砸灭了,山洞里倏然落入黑暗,钟宴笙感觉身边的人擦过了耳畔,旋即前方传来声痛呼怒喝。
万洲视野陷入黑暗的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随即握刀的手腕上传来一股恐怕的剧痛,他知道萧弄的厉害,若是刀落到了萧弄手里,他下一刻就得毙命!
万洲想也不想,忍着剧痛猛地一把将刀掷出山洞,赤手空拳跟萧弄打起来,凭着记忆力猛攻萧弄受伤的腰部。
寻常人流了这么多血,怎么着也会虚弱几分,力有不逮,更何况被攻击伤处。
然而萧弄的力道比他想象的要恐怖得多,万洲惊疑不定的,简直脊背发毛,要不是他确定面前的人是萧弄,都要以为他在跟什么没有理智的野兽在搏斗。
听着不远处嘭嘭的声音,钟宴笙抓紧了火折子,心惊胆战地蹲在稻草堆边,不知道是谁占了优势,也不敢过去添乱。
终于,又一声怒喝之后,砰地一下,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倒在了他面前,山洞之中倏然静默下来。
钟宴笙后背冒出了汗,稳住呼吸,吹亮了火折子。
微弱的火光映亮了周围一小片,倒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人,是万洲。
萧弄一只脚踩在万洲背上,面容在火光的照射范围外,神色模糊不清的。
钟宴笙眼睛一亮:“哥哥!”
萧弄应了声:“嗯。”
万洲咳出一口血沫,听到俩人的对话,艰难地骂出一声:“你们……果然有奸情!”
他骂得好像……挺对。
钟宴笙有点难为情。
萧弄碾着万洲的背,嗓音不似面对钟宴笙时的低柔,冷冰冰的:“老东西为什么派你们监视他?”
他一脚下去,万洲背上的骨头似乎“咔”了一声,痛得他的五官扭曲狰狞,咬死了不开口。
萧弄不疾不徐的,一寸一寸碾过去,每踩过一个地方,就响起“咔嚓”一声碎裂的脆响,万洲就是再熬得住,也抵挡不住本能的痛苦,踩到第七根骨头的时候,他额间青筋暴突,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的嘶哑痛吼:“我说……我说!”
上次见到这种情形,还有萧弄的这种状态,还是在教训孟棋平的时候。
钟宴笙看得心里发毛,无意识往后爬了爬。
见到钟宴笙的反应,萧弄的动作一顿,淡淡道:“说。”
万洲的脸埋在地上,终于能喘上一口气了,喘了几口气,骤然抬头瞪向钟宴笙,发出声冷笑:“你以为你当真是什么尊贵的皇子?”
钟宴笙一怔:“……什么?”
萧弄也眯起眼,踩上了他的脖子:“说清楚。”
庄妃所居的冷宫走水后,萧弄派人循着当年所有可能接触过庄妃的太医和宫人往下查,然而老皇帝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在查这个,动作要快一步,派出去的探子每次找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死透了。
越是这样,萧弄越是怀疑。
只是没想到这种隐秘的事,万洲居然会知道。
萧弄逼供时的手段比展戎这些人下手还狠,最清楚伤着哪里最疼、最让人忍受不住,万洲被他踩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惨叫,声音发抖:“我、我曾在北镇抚司时,有一个太医老乡……为庄妃诊过脉。”
他断断续续道:“庄妃的孩子……是在那场大乱之后三个月才出生的,时间,时间根本对不上,十一皇子当年出生没多久,就病死了,压根没有什么十一皇子!”
钟宴笙抓住了重点:“什么大乱?”
万洲浑身一抖:“……先太子逼宫。”
钟宴笙心口莫名其妙一跳,像被什么刺到了一样,盯着他急切地问:“先太子为什么会逼宫?”
“谁知道,”万洲额头上不断滚落下豆大的汗,“我那时人微言轻,连见都没见过先太子……只知道他母家被陛下连根拔起,哼……也没表面上那么风光。”
萧弄眯起眼,从紊乱的思绪里,找到了底下人送来的文书记忆。
先太子的母后出身琅琊有名的望族,父亲曾是太子太傅,皇后与老皇帝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不过体弱福薄,在先太子两岁时就病逝了。
此后不管朝中百官再怎么上书,老皇帝也没有立继后,对青梅竹马的皇后一往情深,惹得不少文人称赞,写诗写赋,连篇称颂。
——老皇帝不是嫡长子继任的,先太子那个太傅外祖父,教的也不是他,只是当年太子突然薨逝,老皇帝才得以继位,当时一些文人暗戳戳骂新皇得位不正,心性不明,此事过后,那些声音也消失了。
也是因为先太子没有了母后,老皇帝才一直将他养在身边,亲自抚养长大,早早册封为太子,父子间的美名流传甚广。
众人谨慎地提起先太子时,总是忘记了,先太子迎娶太子妃后,外祖父就因贪墨受贿、私造银票等罪名入了大牢。
关于先太子的事情总是被遮遮掩掩得模糊不清的,钟宴笙不清楚这段过往,急切地继续问:“那他是因为这个逼宫的吗?还有,陛下为什么要把我当做十一皇子?”
万洲缓过了剧痛,已经明白今晚他大概是走不出这个山洞了,看了眼话音急切的钟宴笙,眼神里骤然浮上一股恶意。
定王的确比他想得还要厉害,但是看起来刀枪不入的定王,软肋竟然近在咫尺。
他突然啐了一口,恶狠狠道:“我只知道,你不仅是淮安侯府的冒牌世子,还是个冒牌皇子!生来就是个冒牌货!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啊!”
没等他骂完,萧弄猛地一脚踩在他脑袋上,万洲脑袋砰地磕到地上,昏死了过去。
钟宴笙坐在稻草堆里,震愕地睁大了眼。
和他那晚打探到的一样,庄妃的孩子很早就没有了,他果然不是十一皇子,万洲因为同乡的缘故知道些许内幕,难怪对他总是怀着几分轻蔑。
老皇帝心里明明清楚他不是十一皇子,为什么要欺骗众人,给他安上这个身份?
他不是淮安侯府的世子,也不是十一皇子,那他到底是谁?
还有那位众人不敢多提的先太子。
……万洲说话总是很难听,可是他好像又骂对了,他的确到哪儿都是冒牌货。
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钟宴笙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是这个,一会儿是那个,理不清了,正感到茫然之际,带着几分血腥气的手伸过来。
顿了顿后,又缩回去,擦去指尖的血迹,落到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揉了一把。
是萧弄的手。
萧弄的脸上也沾着血,深蓝色的眸子仿若月色下流淌的暗河,半跪下来,挺拔的身形如一座高山,将他完全遮蔽在其中:“迢迢,你不是冒牌货。”
钟宴笙抱着腿坐在稻草堆里,脑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插了根稻草,显得整个人乱糟糟的,思绪却没那么混乱了,仰着脑袋跟他对视了会儿,迟疑了着,声音小小的:“哥哥,要是以后我没有地方去了,可以在你的王府里住下吗?”
小可怜。
萧弄的手指顺着滑下来,怜惜地捧起他的下颌,难得温柔地在他唇角吻了吻:“当然可以。”
钟宴笙缩了缩:“……别亲我。”
但他心里是高兴的。
萧弄总能让他安心下来。
侯府他很喜欢,但是钟思渡回来了,他待得不自在,宫里又阴森森的,老皇帝的监视无处不在,还是定王府最好。
外面的人都以为定王府是什么龙潭虎穴,但只有钟宴笙知道,府里的人都对他很好,亲卫会费心做他喜欢的菜式,暗卫偷偷关注他的举动,总是想舔他的踏雪也很可爱。
最重要是……萧弄也在。
萧弄虽然喜欢欺负他,但是,萧弄也会对他很好保护他。
他喜欢跟萧弄待在一起。
是跟和云成、展戎、淮安侯夫妇不一样的那种喜欢。
对着钟宴笙亮晶晶的眼睛,萧弄晃了下神,没忍住又亲了他一口。
钟宴笙不高兴地往后缩。
萧弄看他躲躲闪闪的,唇角勾了勾:“本王都不嫌弃你,你怎么还嫌弃自己了?”
钟宴笙抿着唇又往后缩了缩。
这怎么一样!
萧弄再不漱漱口的话,他今晚都不想让萧弄亲他了。
萧弄也不闹他了,垂眸看了眼地上的万洲。
他失去理智时,大概打伤了展戎等人,丢了信号烟花和佩剑,现在山上除了黑甲军外,更多的是老皇帝派来的士兵和侍卫,撞上他们,并不安全。
方才这人也将自己知道的一点隐秘抖出来了,虽然是以一种让萧弄暴怒的方式。
把人带回去,应当还能拷问出些其他的什么,但以眼下的情况,留着他并不安全……迢迢还在他身边。
趁着他神智还清醒,必须解决了这人。
迢迢胆子小,可能连死人都没见过,心底又柔软善良,见到他动手时,总是吓得微微发抖。
萧弄平淡地开口:“我要杀了这人。”
钟宴笙一愣,转回头看他。
火折子的光已经很微弱了,撑不了多久就会熄灭,萧弄隔得远了点,连嗓音都显得有些模糊:“怕吗?”
钟宴笙思考了会儿。
萧弄垂下眸子。
就算钟宴笙很害怕,可能会因为他杀人讨厌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还是要宰了万洲。
理智似乎又在抽离了,萧弄失神了一瞬,再抬头,见到钟宴笙居然已经站起来了,走到旁边的山壁边。
那条被萧弄钉着七寸的乌梢蛇,挣扎了许久,好像已经没气儿了。
虽然是没毒的蛇,但看着也让人发毛。
钟宴笙咽了咽唾沫,忍着鸡皮疙瘩,伸手握住刀柄,使劲一拔。
……没拔动。
钟宴笙铆足了劲儿继续拔。
萧弄注视着他的动作,沉默了一下:“在做什么?”
匕首在山壁上钉得太深,钟宴笙拔了好几下,还是没拔下来,只好放弃,弯身抱起脚边的一块大石头,吭哧吭哧努力抱到萧弄身边:“哥哥,用这个吧!”
萧弄:“…………”
原来是在寻找凶器。
钟宴笙抱着个死沉的石头,见萧弄没接,犹豫着比划了下万洲的后脑勺,狠狠心就想砸下去,手腕就被萧弄单手托住了。
萧弄神色不明地盯了他片刻,忽然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旋即低笑变成了大笑,仿佛很畅快般。
钟宴笙给他笑得莫名其妙,眨了眨眼,就被揉着脸,一点也不讲道理,迫使他分开唇就亲了下来。
唇舌被用力捕获,纠缠着舔吻下来,隐秘的水声在山洞里被放大了无数倍,钟宴笙又生气又无措,张嘴被他肆无忌惮地侵略着,又心软舍不得咬他的舌头让他退出去,都分不清那股清苦的气息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好不容易萧弄终于松开钳制的时候,钟宴笙腿都被亲软了。
“你别动手。”萧弄的嗓音喑哑,含着笑,“不要弄脏自己,我来。”
话毕,他的手挡住盖住钟宴笙的眼睛,没有浪费钟宴笙辛苦搬过来的石头,黑暗里,钟宴笙听到砰地一声闷响,周围的血腥味更浓了。
待萧弄再放下手时,火折子已经熄灭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到“噌”一声,萧弄好像将钉在山壁上的匕首拔了下来,在稻草上擦了擦血迹后,收回鞘中,放回钟宴笙手里,顺势牵着他的手,在黑暗中往外走去。
这个山洞已经不安全了,得换个地方,绕过漫山遍野的人,去找到展戎或是楼清棠。
萧弄的手不算很温暖,因为常年握刀握剑的,还有磨人的茧子,但修长而有力,能完全将钟宴笙的手掌包裹着,很有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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