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错反派哥哥后—— by青端

作者:青端  录入:05-07

霍双也跟着跪了下来,神色肃穆:“属下也愿誓死追随殿下。”
钟宴笙没想到他们俩突然又跪了下来,不太习惯,勉强学着萧弄平时的样子嗯了声:“起来吧。”
听到“小主人”三个字,萧弄跟踏雪同时眯起眼,望向他们二人,眼神不善。
被定王和一只猛兽盯着的危险感完全无法忽视,霍双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小殿下,您与定王到底是?”
这句萧弄听懂了。
他不满意这俩人叫钟宴笙“小主人”,示威般抬起手,方才偷偷摸摸藏在袖下交握的十指,便明晃晃地暴露了出来。
萧弄的手掌更宽大些,能将钟宴笙细瘦的手紧紧握住,严丝合缝地穿过指缝,占有欲十足。
钟宴笙猝不及防被当众处刑,红着脸抽了几下,也没能敌过他的力气。
霍双和卫绫的脸色齐刷刷变了。
卫绫凝着眉欲言又止。
霍双则是明白了什么:“所以那晚在楼船上,定王果真是去了您的屋子?”
钟宴笙唔了声,没有正面回答。
霍双从钟宴笙往萧弄靠的动作里,看出了几分他对萧弄的依赖,露出不赞同的神色:“定王性情多变,还大您那么多岁……”
钟宴笙也不知道话题怎么就扯到他跟萧弄身上了,但他知道外人对萧弄的误会很深,认真地为萧弄辩解:“他虽然年纪有点大,但他人很好的。”
霍双和卫绫:“……”
什么叫,虽然年纪有点大,但人很好的?
话音落下,身边的萧弄好像也静止了。
强行拉着他的手炫耀的手垂了下去,脑袋也耷拉下来,神情不明。
钟宴笙忙乱中也来不及去看萧弄是怎么了,不想话题往这种莫名其妙的方向偏,考虑了会儿道:“前日一起进山的人里,有个叫楼清棠的人,是个大夫,卫绫,你派人去帮我把他找来吧。”
要毫无痕迹地处理水云寨,恐怕需要萧弄的协助。
如果能成功瞒过老皇帝的眼睛,他们也能将计就计,让霍双假装不知暴露,继续在老皇帝眼皮子底下探听消息。
可是萧弄的脑子又不清醒了,也不知道下次醒来是什么时候。
现在山林里有好几拨势力,老皇帝的人不知何时会探过来,在他们找来之前,得妥善安置好水云寨里的普通百姓。
时间不算宽松,得赶紧找楼清棠过来看看,把萧弄脑子上的包消下去。
还有他后颈上的胎记,卫绫说是太子告诉他的,可他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太子是怎么知道他后颈上会有花瓣胎记的?
如果这个胎记不是天生的,那必然还有什么隐秘,是连卫绫也不知道的。
说不定能让楼清棠也看看,有没有什么妨害。
钟宴笙沉静发令的样子与太子很像,卫绫恍惚了一下,毫无异议,低头应是,立刻出了堂屋,派人去山里抓楼清棠。
霍双又看了眼萧弄,拱手道:“皇上派在殿下身边的侍卫一共二十人,其中有十名是属下的人,万洲与剩下的人并不怎么听从属下的调令,属下离开了许久,万洲生性多疑,恐怕会向皇上禀报。”
钟宴笙犹豫了下,小声道:“他以后不会再多疑了。”
霍双愣了一下,瞬间明白了钟宴笙的意思,望着他的眼底又多了几分敬畏:“属下明白了,不过属下也该回去了……殿下珍重。”
钟宴笙点点头。
俩人都出去了,钟宴笙无端松了口气,感觉脑子里还有些昏昏蒙蒙、浑浑噩噩的。
他还没有从沉重的往事里抽出神来,就先被迫沉静下来,得处理好多事。
钟宴笙心里沉沉的,脑子里冒出了许多往事。
他小时候身子那么差,几乎成了个药罐子,可能就是因为他是受惊早产的,叫淮安侯和侯夫人操心了不少。
难怪侯夫人经常去拜佛,郁郁了多年,直到他能起身喊了娘亲,眉尖的愁意才开始散开。
一个刚诞下孩子的母亲,却选择了将自己的亲生孩子交出去……她对钟思渡一定充满了愧疚,煎熬了许多年,可是她对钟宴笙从未有过怨怼,总是那么温柔疼惜。
还有淮安侯矛盾的态度,给他请了最好的老师,却不想让他科举入仕,对他严厉又宽容。
那总是教导他要当一个君子的周先生知道他是谁吗?周先生可是教过……他的。
或许是见过当年京城被血洗的场面,他们不忍让他知道真相,想让他平平安安渡过这一生吧。
钟宴笙从前的许多疑惑因为明了了身世之后,一一得到了解答。
钟思渡回来后,淮安侯和侯夫人不是不想让他留在侯府,他们能做到忍受背后指指戳戳,与太子割席,背地里却用亲子换他的举动,又怎么会在意京城那些贵族讨论的风言风语呢?
他们是留不住他了,但凡被皇帝发现,他们可能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淮安侯让他待在萧弄身边,是因为当年他父亲与萧家交好吗?毕竟萧弄要护着他的话,老皇帝不可能明抢。
但淮安侯恐怕也没料到,老皇帝会用“十一皇子”这个名头,名正言顺地把钟宴笙抓进了宫里,连萧弄都无法反驳这个理由。
心里酸酸胀胀的,钟宴笙的眼眶又有些热了,望向无声沉默的灵牌,抽了抽手,小声道:“你放开我一下,我想去上香。”
萧弄沉默了好一会儿,神情阴郁,钟宴笙还以为他会不讲理,但萧弄看了看他的表情后,居然很讲理地松开了手。
钟宴笙取了线香,走到蒲团前跪下,仰头凝视那些灵牌。
正中间的两个灵牌,是他的父亲母亲。
他们随着卫绫躲在这里,连名姓也不能有。
钟宴笙闭上眼睛,默默想,他一定、一定要让他们的名字堂堂正正重见天日。
龙椅上的那个老东西,害了太多太多人了,他的父母,皇后祖母,整个东宫,还有祖母的整个亲族,或许还有先皇与康文太子。
还有萧家。
逼宫事变之后两年,萧家就因蛮人突袭,死得只剩下萧弄和萧闻澜两个幼孩。
钟宴笙现在完全确信,这件事背后必然是那个老东西。
他作下那么多孽……该死。
钟宴笙咬着牙,被满腔悲意与痛恨交织撞得脑子发疼,身上也忽冷忽热的,直到感觉到身边窸窸窣窣一阵声音,才怔然转过头,发现萧弄居然也跟着跪在了旁边的蒲团上。
萧弄雾沉沉的眸子望着他:“又哭了,为什么?”
钟宴笙啊了声,擦了擦满脸的冰凉,闷着脸道:“你快点恢复。”
萧弄现在又听不懂,他还想问问萧弄的头疾是怎么回事呢,会不会跟那个老东西也有关系。
他感觉全天下的坏事都有老皇帝的掺和。
萧弄伸手抚了抚他的脑袋:“嗯。”
钟宴笙认认真真地朝着灵牌拜了拜,将香插进了香炉中,萧弄歪头看着他的动作,也学着他,取了线香准备拜。
钟宴笙又想哭又想笑的:“你拜什么呀。”
萧弄道:“你拜什么,我拜什么。”
脑子不清楚时的萧弄,除了行为不受理智约束,说话好像也比平时要直白热烈得多。
平时要么就是不吭声,要么就阴阳怪调的,嘴硬得不行。
钟宴笙被他影响得心情又好了些,咬咬唇轻声说:“我在拜我爹娘。”
听到钟宴笙的话,萧弄的神色忽然肃穆了很多,规规整整地拜了三拜。
钟宴笙看着他的动作,眨了眨湿漉漉的长睫,疑惑问:“你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为什么要拜他们?”
萧弄隔了会儿,雾蓝色的眸子从灵牌上转回他身上。
钟宴笙撞上他的视线,那双乌黑的眸子泛着血丝,却被泪水洗得愈发明亮干净,仿佛一面镜子,能映出所有的心思。
萧弄缓缓道:“因为是你爹娘。”
钟宴笙歪歪脑袋。
萧弄勾了勾唇:“让他们放心一些。”
钟宴笙莫名就开始局促了。
他差点忘记了,这是在父母的灵堂前,萧弄跟着跪下来拜,他爹娘会不会误会什么?
他刚刚满脑子都在想着怎么为他们报仇雪恨,都还没想好,怎么跟他们介绍萧弄。
钟宴笙重新望向灵牌,默默想,希望他们可以来他梦里问问他。
钟宴笙曾经长久地迷茫过自己究竟是谁,今日才知道真相。
先太子和太子妃的画像与记录,都被老皇帝派人烧毁了,他没有见过他们。
可是钟宴笙知道,他们一定是很喜欢他,很期待他的降生的。
他真的……好想见见他们,哪怕是在梦里也好。
作者有话说:
先太子和太子妃:噫,更不放心了。 瞎弄开始数花瓣:他嫌弃我年纪大,他不嫌弃我年纪大,他嫌弃,他不嫌弃…… 当当!揭晓答案,瞎弄精神失常中,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自己也控制不了,没有一直在装哦~(没有那么狗啦)
本章不失为一种见家长(

钟宴笙跟萧弄在堂屋里待了许久, 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从蒲团上起身的时候,他认真地想,等萧弄恢复清醒, 他问清楚话后, 就带萧弄来告诉爹娘, 萧弄到底算他的什么人。
现在萧弄不清醒,外面人太多了, 万一给谁看出来萧弄的状态不对就不好了,钟宴笙不敢带萧弄出门,干脆就坐在了堂屋里, 等卫绫把楼清棠带回来。
卫绫是东宫暗卫统领, 训练出来的手下也都擅长隐匿, 又熟悉山林里的情况和地势, 神出鬼没的,所以宝庆府的官兵一直拿他们没办法。
前夜山林里那么热闹,卫绫派了人藏在四处盯梢, 要找到楼清棠应当不难。
踏雪看出钟宴笙的心情不太好,等他坐下,立马哒哒哒跑过来, 把毛茸茸的大脑袋放到他膝盖上,衔着自己的尾巴往他手里放。
厚软的毛发蹭过手心, 钟宴笙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两把踏雪的大脑袋:“谢谢你, 踏雪。”
萧弄坐在他旁边, 冷眼看踏雪撒娇献媚, 啧了一声。
钟宴笙听到他不悦的声音, 知道他脑子不好, 又跟踏雪计较了,头也没抬的把空着的那只手递给他,大方道:“给你玩。”
递过来的那只手手指瘦长,腕骨细瘦,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了,浑似美玉雕成,指尖又透着一点点的粉,薄薄的肌肤里仿佛也氤氲着芬芳的兰香。
萧弄的不悦维持了几瞬,就难以抵抗地抓住了钟宴笙的手,拢在手心里捏弄着,盯着他雪白的手腕。
好香,想啃一口。
瞥了眼大堂正中间的灵牌,萧弄的眼底泛起几分忍耐的苦恼。
当着人家爹娘的面,不好啃。
钟宴笙浑然不知自己逃过一劫,抱着拱在怀里暖烘烘的大猫揉了会儿,脑子暂时放空了,后知后觉地感到浑身的疲惫,脑袋一歪,就势靠到萧弄身上,想休息休息。
他前十八年加起来,都没最近想的事多。
像被一只身娇体软的漂亮小猫突然靠到身上,萧弄的呼吸顿住,一动不动地偏下眸光,看钟宴笙像是很累地闭上了眼。
他哭了很久,鸦黑的睫毛湿成凌乱的一簇簇,从眼皮到鼻尖都泛着桃花似的红,在瓷白的肌肤上透出种易碎的脆弱,漂亮得不行。
他风寒都还没痊愈,但比起身体上的疲惫,心情大起大落的,心神的损耗更大。
萧弄的嗓音低而柔:“睡会儿?”
靠在他肩上的脑袋摇了摇。
“吃点东西?”
又摇了摇。
钟宴笙闭着眼睛,感受着萧弄身上熟悉的气息,心里宁静,嗓音还哑哑的,带着点鼻音:“什么都不用做,陪我坐会儿就好。”
大概是卫绫离开前吩咐过山贼们不准随意打扰,俩人没出堂屋,外边的人也不敢随意进来,静悄悄的。
钟宴笙靠在萧弄肩上,呼吸渐渐匀长,几乎差点就要睡过去的时候,外头陡然响起嘹亮的大骂声。
“萧衔危!他娘的,他人呢,你放开我!”
钟宴笙陡然惊醒。
他还没坐起来,又被揉着柔软的黑发按了回去,萧弄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声音平静:“不用管。”
那分明就是楼清棠的声音!
钟宴笙一下清醒了,哭笑不得地拍开萧弄的手:“别掩耳盗铃,楼大夫被找过来了,得赶紧让他看看你的脑子。”
萧弄拧着眉,似乎不太情愿。
钟宴笙发现了,萧弄脑子坏掉后,好像只喜欢跟他待在一起,不喜欢被人打扰……踏雪已经算是被格外宽厚对待的例外了。
要是其他人,萧弄不想见就算了,但楼清棠可必须一见,不能由着他任性。
钟宴笙刚坐直身,被五花大绑着的楼清棠就被卫绫拎着走进了堂屋了:“禀报小主人,您要的人带回来了。”
楼清棠十分惜命,清楚山林里危险,前夜跟着钟宴笙进了林子以后,就没敢离开护卫太远。
认识萧弄多年,他知道定王殿下那条命有多顽强,头一天重伤昏迷,第二天就能爬起来踹人,一些山贼刺客不可能奈何得了他,只可能是被头疾困住了。
但是他没想到,钟宴笙也会失踪。
他跟着护卫在林子里找了两天,焦头烂额的,都怀疑是不是自己诅咒成功,姓萧的活活疼死了,否则姓萧的怎么会放着小美人独自涉险?
楼清棠愁得要死,在深林里也吃不好睡不好的,累得够呛,精神一恍惚,想去溪边洗把脸,才离开护卫远了点,就被捂着嘴绑来了。
一开始楼清棠还不敢吱声,不清楚卫绫的身份,生怕激怒了他把他杀了,等到了水云寨,才意识到这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匪窝,又惊又吓。
直到瞅见在堂屋外坐下休息的一片黑甲卫和展戎,楼清棠才心底一松,吱哇乱叫起来,气得够呛。
他还以为是萧弄派人把他抓过来的,没想到绑他的人把他一丢,却是对着钟宴笙喊的小主人。
楼清棠一噎,惊疑不定地望着坐在凳上完好无损的钟宴笙。
想到萧弄叫自己主人时的样子,钟宴笙实在不太能听得了这三个字,耳尖有点红:“卫绫,你不要叫我小主人啦……快先给楼大夫松绑吧。”
卫绫沉稳地应了一声,刀尖一挑,便将楼清棠身上的麻绳挑断了。
楼清棠也不急着站起来了,坐在地上,揉了揉被捆得发痛的手腕,看看萧弄,又看看钟宴笙,啧啧道:“我现在可算知道,何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了,近墨者黑啊,钟小公子,你变坏了。”
钟宴笙也没想到卫绫是直接把人五花大绑来的,被他这般调侃,愧疚又不好意思:“对不起楼大夫,你没事吧?”
“我有没有事不要紧,”楼清棠打量着从始至终看都没看他一眼的萧弄,作为大夫,几乎立刻察觉到了不对劲,“定王殿下看起来事儿比我大多了啊。”
钟宴笙不想在堂屋里吵到父母,起身问:“卫绫,有没有空着的屋子?我们过去说。”
卫绫点点头,很贴心地改了口:“小主子随属下来。”
见楼清棠还坐在地上,钟宴笙以为他是哪儿磕着碰着了没力气,想拉他一把,手伸出去,楼清棠却不敢碰,飞快往后爬了三步:“别别别,多谢心意,可千万别这时候靠近我啊钟小公子,你家定王殿下陷入这个状态,是会吃人的。”
看来以前萧弄也因为头疾失去理智过?
钟宴笙回忆起他刚被萧弄抓去山洞时,萧弄充满了攻击性侵占性、野兽般的举止,明白了楼清棠反应为何这么大,安慰他道:“没事,定王殿下现在很乖的,不咬人。”
想了想,他示范了下,捏起拳头捶了下萧弄心口:“你看,他都不会反击我。”
他的力道很轻,跟挠痒痒似的,袖子拂过一片湿润的香气,柔软地蹭过胸口和鼻尖,叫人胸口都酥了一半,萧弄的眉梢微妙地一挑,雾蓝的眸子蒙蒙的,愈发幽深晦暗,看不清楚。
楼清棠:“…………”
你那是打他吗,那是在奖励他!
换作其他人敢这么做,手都给你拧成三截。
楼清棠欲言又止,卫绫也欲言又止。
钟宴笙收回手,感觉楼清棠应该没那么害怕,能好好给萧弄看病了,放心道:“麻烦你带路吧,卫绫。”
走出堂屋的时候,外头的人已经散开了大半,只有黑甲军安静候在原地。
霍双已经离开了水云寨,人走了,展戎也觉得没那么丢脸了,不用挡着脸,便把遮脸的布巾摘了下来,见楼清棠被抓进去了会儿,几人就出来了,便凑了上来:“楼大夫怎么也来了?”
楼清棠拍拍他的肩膀,给了他一个眼神:“别多问。”
展戎恍惚明白过来,脸色一敛,做回本职,静默无声护卫在萧弄身边。
萧弄跟踏雪一左一右跟着钟宴笙,垂下的目光直勾勾落在钟宴笙身上,仿佛盯着最喜欢的猎物一般,对外界的声音充耳不闻。
之前堂屋外混乱的景象已经消失,山匪们很信服卫绫,他一吩咐,便各回各位了。
只是看着钟宴笙跟萧弄,大伙儿的眼神还是十分复杂。
他们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搞不清楚钟宴笙的身份,只知道钟宴笙身边那个,就是传闻里的定王殿下。
但是昨天这个定王殿下,还是流传整个寨子的三十万两蓝眼睛男宠呢。
敢把定王殿下说成自己的男宠,定王殿下还不吱声配合,这个小公子胆量不小哇!简直太有气魄了!
连大当家都听他的命令呢!
钟宴笙被一堆人崇敬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浑身发毛,赶紧加快了脚步,离开了这里。
卫绫把几人带到了整个山寨最隐秘的几间屋子前,推开其中一间,道:“这间屋子没被人住过,小主子可以暂做落脚,请。”
钟宴笙点点脑袋,拉着萧弄走进屋:“卫绫,展戎,你们就守在外面吧,不用进来了。”
萧弄不说话,钟宴笙的命令就是最大的,展戎止步应声:“是。”
卫绫也应了声,给他们拉上了门。
楼清棠观察了萧弄一路,进了屋,才发出感叹:“真是了不得啊,钟小公子,你还真能制住定王殿下,你都不知道他以前发疯时有点吓人。”
钟宴笙小小声:“我知道。”
那晚上萧弄就把他摁在稻草上,发了很久疯,也不知道是怎么短暂恢复意识的。
楼清棠瞄他的脸色,意味深长地哼笑道:“我敢打赌,你见到的发疯的定王殿下,跟我们见到的肯定不是一个样儿。”
他们见到的发疯的萧弄,可是嗜血又残暴六亲不认的,几个人都按不住他一个。
钟宴笙被他笑得耳根更烫了,总觉得楼清棠好像猜到了什么似的:“您就先别调侃我了,先看看定王殿下的情况如何吧。”
楼清棠做生意从不吃亏的,被钟宴笙手下的人绑了一遭,受了点罪,现在嘴上讨回来了,心满意足地转回正事上:“在我给定王殿下看诊前,钟小公子,能劳烦你做件事吗?”
钟宴笙想起话本子里,主人公受伤中毒后找到神医,却被各种刁难的桥段,心里一紧:“做、做什么?”
楼清棠:“坐到他怀里。”
钟宴笙:“……”
楼清棠道:“哎,什么眼神,我认真的,你不坐他怀里安抚着他,我怕我手一搭他腕上,就要折了。”
钟宴笙感觉楼清棠好不正经好不靠谱,可是眼下也只有楼清棠了解萧弄的病症,咬着唇迟疑了会儿,还是选择了信任,乖乖坐到了萧弄的腿上。
他不好意思当着楼清棠的面靠到萧弄怀里,小心翼翼地坐到他膝盖边边,不敢把身体重量压下去。
结果刚挨上去,腰上就骤然一紧,他下意识地惊呼了声,随即就被萧弄的腿颠了一下,蹭到他大腿上坐下,整个人都被搂进了带着清苦气息的怀里。
他身子清瘦,是少年人特有的单薄,萧弄却已是完全成熟身形高大的男人,像只迅猛的猎豹,叼着只还没巴掌大的小山雀,轻松就将他困缚在了怀里,满意地眯起眼,埋头在他后颈上嗅闻。
踏雪趴在旁边,眼巴巴地望着钟宴笙,羡慕地甩了甩尾巴。
楼清棠也没料到萧弄能这么流氓,目瞪口呆了几瞬,都不敢看这俩人了,干咳几声:“好了,现在可以给他把脉了。”
萧弄的大腿结实有力,钟宴笙脸皮薄,动都不敢动一下,红着耳尖不敢吱声。
有钟宴笙在怀里,萧弄的确安分得多,被楼清棠把脉,也只是微微侧过头挑起眼,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做什么。
片刻之后,楼清棠收回手,眉头紧皱。
钟宴笙有些紧张:“怎么样?哥哥现在的状况如何?对、对了,他腰上还有道很重的伤,昨日还在流血,看着很疼。”
“没事。”楼清棠阴阳怪气的,“他现在舒服着呢,肯定是感觉不到痛的。”
钟宴笙:“……”
能、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楼清棠摸着下巴,缓缓道:“他现在的情况,说不上坏,比从前犯头疾时要稳定许多,但也说不上好,从前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钟宴笙被萧弄蹭脖子蹭得有些痒,歪头躲了一下,努力认真讨论萧弄的病情:“那该怎么样才能让他清醒过来?针灸吗?还是要喝药?”
“你家定王殿下这头疾,是从十四岁开始发作的,每年都在加重。”楼清棠摇头道,“这些法子,早就对他的头疾不起效了。”
钟宴笙心尖一颤。
十四岁就开始疼了……可是外面却从未有过传闻,想必除了忍无可忍在亲兵面前露出痕迹,其他时候萧弄都在忍。
那得有多疼啊,难怪他腰间有那么一道伤口,上药的时候都毫无反应,原来他很久就开始经受常人难以忍耐的痛苦了。
楼清棠看他红了眼圈,挠挠鼻尖:“你家定王殿下能耐大着呢,你也别太心疼他了,当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钟宴笙带着鼻音嗯了声,没太把他的话放心上:“那现在该怎么办呀?”
要是萧弄醒不过来的话……他就把萧弄带在身边。
他现在也有点一点力量保护自己了,从前是萧弄护着他,以后他也会护着萧弄的。
楼清棠思索了会儿:“他这个状态有多久了,这两天有没有清醒过?”
“前夜见到的时候,他状态很差,之后……清醒了会儿,我们遇到追兵,跳下断崖落进水里,哥哥为了护着我脑袋被撞了一下,再醒过来时就是这个状态了。”
钟宴笙极力忽略掉这两天里大半难为情的画面:“今天早上他也清醒了会儿,又突然失去了意识。”
楼清棠可是商人,最擅长找别人话里的漏洞为自己牟利的,一眼看穿:“不太诚实啊钟小公子,你好像省略了很多东西没说,在大夫面前别遮遮掩掩的,还想不想让你的定王哥哥醒过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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