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湾路七号男子宿舍—— by非天夜翔

作者:非天夜翔  录入:05-10

严峻正把枪架在木箱上,瞄准了从灌木后冲出来的常锦星,一枪正中。 常锦星夸张地大喊,四处找地方躲藏。

霍斯臣说:“我不知道他们名字。”
张宇文作了两个标准的特警手势,第一个意思是“蹲下”,第二个是“过来集合”,霍斯臣看懂了,从另一个掩体后躬身冲来,同时张宇文露头,与严峻互相交换一枪。 两人都没有打中对方,但为霍斯臣争取到了时间。
“你当过兵?” 霍斯臣难以置信道。
“没有。” 张宇文笑道:“电视上看的,你对付那边两人,我来守住狙击手。 锦星! 你绕过去吓他们!”
常锦星:“我中弹了!”
张宇文:“等你跑过去就复活了。”
“怎么还有一个!” 常锦星惨叫道:“老尤! 这不公平!”
树林后传来老板的大笑声,又说道:“你们战斗力本来就不平衡!”
多了一个老板,这下更难打了,张宇文听在耳中,却很淡定,突然冒头,想给严峻一枪,严峻开枪后躲到掩体后,张宇文却争抢到了主动权,把枪架上。
“打头没有用。” 霍斯臣在掩体后装弹,提醒道:“只能打身上。”
“知道,锦星呢?” 张宇文说:“准备过去包抄。”
霍斯臣作了个“OK”的动作,躬身前去支持常锦星。
大家一见面就很快入戏,打得热火朝天,一时再也不觉得这游戏无聊。 张宇文与严峻始终在对峙,锁死了对方最强的战斗力,还能不时与老板交换几枪,紧接着霍斯臣与常锦星配合,偷袭了陈宏与郑维泽的组合,成功地把他们打进了三十秒冷却期内。
“啊! 我中弹了!” 郑维泽趁机躺在常锦星的怀里。
“快起来!” 严峻说:“那是敌人!”
常锦星觉得很好玩,一手抱着郑维泽,一手用枪指着他,挟持他成为人质转过来,郑维泽还很配合。 严峻只得扔下张宇文不管,前去支持。
“霍斯臣呢?!” 张宇文左看右看,一棵树后,霍斯臣朝他吹了声口哨。
“我去换严峻的命了。” 张宇文说:“你注意守尸。”
“严峻是谁?” 霍斯臣说。
“那高个子!” 张宇文扔下一句,便冲了出去,严峻一直警惕着张宇文,紧接着,张宇文从背后冲上来,严峻马上转身,两人互相开枪,同时中弹,衣服上开始闪烁,继而各自找掩体,严峻还来了个就地翻滚,动作极度优雅漂亮。
但另一边,霍斯臣追了上来,严峻几次闪躲都无法跑掉,刚复活便再次中弹,被追得到处跑,喊道:“支持! 请求我方支持!”
老板过来了,却被张宇文偷袭,随之中招。
另一边,常锦星挟持郑维泽作为人质,正在与陈宏展开大战。
“你不要这么配合!” 陈宏要气死了。
“我已经中弹了啊!” 郑维泽说。
陈宏:“……”
但郑维泽只是在拖延时间,常锦星与陈宏打得火热,忘了补枪,突然就被郑维泽偷袭,瞬间中弹,陈宏大喊着冲了过来,一通乱枪后救走了郑维泽。
红队差点全军覆没,蓝队成功地驱逐了他们,最终严峻带着剩余的人上了山去。
“…… 我们要修改一下战术……不远处传来陈宏的声音。
张宇文、霍斯臣与常锦星集合后,张宇文笑着大喊道:“再说大声点儿!”
双方哄笑,蓝队也加快了速度,朝山顶进攻。
山顶处有废弃的滑梯与旋转木马、碰碰车,像个很久没用过的游乐场。
老板撤走了,剩下三对三的局面,又是一番剧烈的枪战,张宇文本以为旗子会埋得很隐蔽,没想到明晃晃的就在几个显眼处。 于是在抢旗的过程里爆发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大家一边在游乐场里乱窜,在栅栏之间翻来翻去,又躲在娱乐设施后乱枪扫射。
“注意维泽!” 张宇文没看见郑维泽的时候,就知道完蛋了。
严峻突然出现在了张宇文背后,用枪抵着他的后背,说:“你输了,砰!”
张宇文蓦然回头,看见了严峻的笑容。
他也笑了起来,两人各自飞快撤走,他知道严峻是特地过来一趟,以回敬他先前的偷袭。 霍斯臣当即放下一切来救张宇文,但为时已晚,游乐场角落处响起了被夺旗的声音。
第一枚旗帜被夺走,配乐居然还是“祝你生日快乐”,张宇文尚无暇吐槽这诡异的配乐,匆忙去找第二枚旗,但现场实在太混乱,他只得与霍斯臣躲在滑梯下面,对方三人不断推进,稍一冒出头来就会中枪。
常锦星趁着这时间,抢到了第二旗。
红蓝两队再次刷地散去,都努力地争抢第三旗,最后是陈宏成功夺走了。
“耶──!” 郑维泽、严峻与陈宏露面,红队与蓝队的得分为二比一。
张宇文等人纷纷放下枪,游戏结束。
大家都出了不少汗,经常熬夜的常锦星甚至中途几次差点猝死,这种对抗性游戏实在太激烈了。
霍斯臣抬起手,与张宇文、常锦星依次击掌。
“你们太厉害了!” 张宇文说。
“嘿嘿!” 郑维泽笑了起来。
严峻还用手指比划,朝张宇文作了个开枪的手势,wink。
老板与霍斯臣各自驱车,把他们带下山,回到房屋前。 营地里,大伙儿饥肠辘辘,各自瘫在沙发上,身体很疲倦,精神却依旧亢奋,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停,偶尔互相开开玩笑,又一起阋笑。
经过这场激烈的比试后,他们的关系瞬间被拉近了不少,既当了战友,又彼此对立,虽然在专业选手眼里是打得一片稀烂,犹如幼儿园小朋友抢水果,却不妨碍作为对手的男生们惺惺相惜一番。
尤老板前来发奖,神秘大奖是下一次来玩的优惠券,可以凭券自己免费入场。 这一形同直销般的奖品在吐槽之中被收下。 老板知道他们会接受的,因为他看过许多相同的场面──虽然这个娱乐场经营惨澹,但前来游玩的团体总会在游戏结束后变得热忱与开朗,人与人的关系在此地被拉近,快乐也感染了此处的每一位成员。
为人带来快乐,就是它得以存在的全部意义。
“霍斯臣呢?” 张宇文注意到自己的战友已不知所踪。
老板说:“我刚才看他还在外面。”
张宇文正想与他说几句话,很快霍斯臣回来了,戴着他的渔夫帽,背着装鱼竿的包,向他们告别。
“我要先回去。” 霍斯臣说:“晚上还有点事。”
“不吃饭吗?” 常锦星问。
大家都有点惋惜,霍斯臣问:“能不能加个联系方式?”
“当然可以。” 每个人都很大方,红队虽然和他没太多交集,却也愿意交个朋友。 纷纷交换联系方式后,霍斯臣再次告别,出外。 片刻后他们听见车发动声,霍斯臣走了。
“要打麻将吗?” 常锦星问道。
“可以啊。” 张宇文说:“反正还不能吃饭。”
陈宏说:“好久没打麻将了,来来,把咱们的房租赢回来。”
众人又哄笑,一张麻将桌四个位置,严峻说“我不打”,最后推辞不过,又被拉着坐下。
郑维泽坐在常锦星身后帮他看牌出主意,常锦星对自己的牌技很有信心,起初确实存了少许贴补家用的念头,但陈宏半开玩笑地说了之后,反而不好付诸实践了。
张宇文的牌技很烂,与别人大多数时候也是陪打,但他无所谓,别说五块十块,以他的性格,五万十万他也随便推。
但陈宏不一样,陈宏牌技菜牌瘾大,噼里啪啦打了一个小时,大家都不好意思赢二房东的钱──房租还没交呢,想赢房东? 这还是人吗? 于是输钱指标全部指向了陈宏的身上,让他反而成为了众矢之的,最后一算下来,陈宏输得最多,好几百大部分给了常锦星。 但陈宏不仅没有黑脸,还很高兴,一直乐呵呵的,展现出了非凡的牌品。
张宇文倒是因为上家严峻不停地给他放牌,得以保住了二房东的尊严,只输给常锦星少许。
严峻则输给张宇文一点,在债务转移的大背景下识趣地付给了常锦星。
常锦星将赢钱的荣耀归功于郑维泽的参谋,将这收获交给郑维泽保管,让他负责买菜,下周等严峻正式搬进来后,自己亲自下厨做饭请大家吃。
晚饭时间到,端上来的料理意料之外地丰盛,有姜爆鸭与白切鸡,扣肉,还有一条霍斯臣今天下午钓起来的的巨大的鱼,老板娘手艺了得,做了个一鱼三吃:红烧鱼肚、蒸鱼头与酥炸鱼骨。
就连常锦星也震惊了,问:“怎么我上次来没这么多菜?”
老板笑道:“今天只多了条鱼,阿臣钓了通常不会带走,他说请你们吃,所以看上去多。”
这顿晚饭完美地将今天的快乐收了个尾,常锦星还拍下了不少照片作为大家共同的回忆,归途在公车上,郑维泽倚在常锦星肩上睡着了。
今天郑维泽除了分组没与常锦星在一起之外,剩下时间都在他身边,基本上得偿所愿。
陈宏则与严峻、张宇文站着,不时闲聊,张宇文一手搭着陈宏肩膀,另一手用手机上传讯息,手机的光映在他的脸上。
“你在和霍斯臣聊天?” 陈宏朝张宇文问。
张宇文答道:“我在谢谢他的鱼,你们认识多久了?”
“时间不长,他是我的会员。” 陈宏撒了个谎,问:“你告诉他咱们这些人的关系没有?”
这话显得有点奇怪,但张宇文知道陈宏所指,意思室友们的性向,也许霍斯臣发现了?
“我没有说。” 张宇文答道:“他是否看出来我就不知道了。”
严峻说:“我猜他看出来了,他一直在观察咱们每个人,也可能是我多心。”
陈宏笑道:“要是GAY的话呢? 不是还有个房间吗? 问问他要不要来住?”
“那是房东的房间。” 张宇文答道:“不出租的。”
江湾路七号的卧室里,有一个卧室一直锁着,其实里面放了张宇文外祖父母的遗照,是他们生前睡过的卧室,张宇文一直留着,每当他觉得沮丧或是快乐时,就会自己一个人在里面待一会儿。
“我感觉他不是GAY。” 张宇文循着通讯软件上的信息,找到了他的FB,里面是一些风景照,张宇文说:“这风景连个滤镜都没上,自拍也不知道修个图,明显是直男的拍照风格。”
陈宏说:“我猜他是个当老板的,或者是高级社畜。”
张宇文不予置评,看完之后就关了,公车到站,常锦星与郑维泽已睡得昏天黑地,被摇醒后睡眼惺忪地下去转乘地铁。
“我在这站下了。” 途经江南金桥站时,严峻突然朝他们说:“今天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们。”
众人纷纷道:“这么说太见外了。” 又一起笑了起来。
严峻没有再说话,突然转身下车再不回头。
他的道别总是戛然而止,就像今天晚上一样。
他在江湾路的前一站下车,要走一段路去接小棋。 今天回来得很晚,迟了一小时,导致他内心愧疚爆表:自己在外头快活,整个下午竟是未曾想起待在托儿所里孤独的小棋。
剩下的人又坐了一站,回到江湾路,一进门,常锦星与郑维泽便有精神了,大呼小叫地各自去洗澡。 常锦星还想呼朋引伴去酒吧玩,遭到了累得不行的张宇文的无情拒绝。
外头下起了小雨,马上要入冬了,而江南区灯火通明,酒吧街的店铺纷纷开门,周末的夜晚,现在才刚刚开始。

几场雨一下,冬天跑步进场。
金黄色的银杏落叶铺满在柏油马路上,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早上起床拉开落地窗,呼出的热气化作白雾。 江东每逢换季总是阴雨连绵,一个月里难得放晴几天,流金江水位渐低下去,进入枯水季,干涸的河床上多了不少东摸摸西挖挖的、无所事事的小学生。
严峻的租约还有一周到期,他的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他决定带小棋到江湾路七号入住试试。 最近他每天下班都会来新家待一会儿,观察其他人的生活习惯:张宇文每天晚上八点就回房间,犹如老人家作息; 郑维泽通常在房里吃泡面,八点之后也不会到客厅来。
常锦星则从来没见过,据说他晚上没有在两点前回来过,只有陈宏时而一整天待在家中,有时则不见人影。
但严峻也不太确定能不能避开他的室友们,毕竟上次搬婴儿床时本以为万无一失,结果来了个粉墨登场,隆重亮相。
算了,住进去吧…… 严峻如是想,新家的环境很好,张宇文的态度也让他多了几分安全感,于是他选了个礼拜二出发,背着一个背包,里面装着搬家的最后一点尿片,奶瓶,药物以及奶粉,前面的胸口背篼里兜着小棋,辗转来到了江湾路七号。
“今天爸爸带你住新房子。” 严峻对面朝外的小棋低声说,现出笑容:“以后咱们就住这里,你要乖乖的。”
话音落,严峻深吸一口气,按指纹锁,开锁,进门。
小棋仿佛听懂了,一路上不吵不闹,只是好奇地到处看着。
严峻松了口气,客厅里空无一人,阿姨们已经下班了。 小棋伸出手,想拿鞋柜上的装饰,严峻按住她的手,带她进了房间。
“爸──爸!” 小棋说。
房间里已经打扫得很干净,严峻把她放在房间里的地上,笑了起来,去给她烧水泡奶粉。 他在房间里准备了热水壶与一应俱全的婴儿用品,这样就不需要频繁出入。
每天晚上七点之后带小棋回来,第二天清晨七点半起床并送她去托儿所,这样一来就不会打扰到室友。
“外面太冷,不能出去!” 严峻又把小棋抱回来。
这个房间比出租房大了许多,余下的空间还可以给她铺个巧拼地板,放点玩具,布置一个读绘本的地方。
严峻对这里满意极了,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住了进来,第一天,完全没有人发现小棋。 第二天如是,第三天,严峻带着她回来时,总算被张宇文撞上了。
张宇文正在修打印机,两手全是墨。
严峻当场有点紧张,与张宇文对视一眼,张宇文看见小棋的时候,脸上先是茫然,继而笑了起来。
“嗨!” 张宇文赶紧去洗手,擦干净后过来,朝小棋说:“你叫什么名字?”
小棋朝张宇文说:“爸──爸!”
张宇文登时哈哈大笑。
严峻解释道:“她叫严玉棋,她见到男的就会喊爸爸。”
“爸爸!” 小棋又在严峻胸前抬头,看他。
张宇文协助严峻解下背包,说:“你这几天都回来睡的?”
严峻“嗯”了声,他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并发现张宇文有种神奇的本领,他可以让所有与他打交道的人一瞬间变得放松下来。
“你没睡觉?” 严峻抓住这个机会,试探了一下张宇文的作息规律:“我还以为这个时间你已经睡了。”
“我没这么早睡。” 张宇文解释道:“不过也快了,我跟着外公外婆长大,外公是医生,就养成早睡早起的作息。 你不放她下来吗?”
严峻解开背带,把小棋放在沙发上,张宇文朝她拍拍手,问:“抱抱?”
小棋过来让他抱了一下,只有不到二十秒,便又朝严峻张开手臂,喊道:“爸──爸!”
张宇文把她交回去,严峻有点惊讶,说:“她从来不让除了我和阿姨的第三个人抱。”
“哟!” 张宇文没听出话里的BUG,只把这说辞当做客套话,说:“她也许挺喜欢我。”
“哇!” 郑维泽听见外面的交谈声,也出来了,震惊了:“好可爱! 天啊!”
郑维泽上来要抱,小棋瞬间哭着开始躲避,搞得他颜面扫地,严峻忙拍拍她安抚,说:“她这个月龄比较认人。”
张宇文发现严峻没说错,居然还真的只要自己抱。
“但是我抱成功了。” 张宇文得意地朝郑维泽炫耀道。
郑维泽比小棋更想哭,今天不让他抱一下,他的自尊心无法得到修复,最后小棋哭哭啼啼地让他半抱着,郑维泽还倚在严峻身前揩了把油,这才算结束。 然而很快,陈宏回来了,于是又是新一轮的讨好,新一轮的哭闹,最后直到小棋尿尿,严峻才把她带回了房间。
“会吵到你吗?” 严峻又探头出来问张宇文。
张宇文正在喝牛奶,与陈宏在餐桌前闲聊,忙道:“当然不会! 这房子隔音很好,就算大哭大闹也不会干扰到我们。”
严峻先前试过房间的隔音,确实很好。
陈宏说:“你侄女儿在这里过夜?”
严峻答道:“我稍晚点就送她回家。 她爸妈俩口子很忙,经常加班。”
“哎,辛苦。” 陈宏倒是十分理解,这句辛苦只不知道指严峻,或他的兄嫂。
“需要帮忙你就喊我们。” 张宇文说:“没那么早睡。”
严峻看见室友们这么热情,终于放下了心,说:“我已经带习惯了。”
他关上门,在盆子里放好水,先是给小棋洗澡,洗完为她穿好衣服,放在有围栏的婴儿床里,打开电视给她看,自己再去洗澡。
新家的环境实在太舒适了,没有吵闹的邻居,热水很足,浴室里没有飕飕的冷风。 张宇文已经打开了全屋的地暖系统,不用再担心小棋感冒,家里甚至比托儿所还要暖和。 房间也很干净,空气清新,没有外头马路上的扬尘。
严峻由衷地感谢张宇文,他拯救了他。
当天晚上,他再三观察,其他人很快各自回屋,他便没有再演戏的必要了,与小棋安心地睡下,度过了又一个美好的夜晚。 翌日起来也像每一个清晨般,没有碰上任何人。
周末到了,常锦星兑现他的承诺,与郑维泽去超市买了不少菜回家,准备做一顿丰盛的大餐,庆祝大家的入住与相识。
严峻有点为难,说:“我今天可能要照看侄女。”
“一起吃涤!” 常锦星还没见过小棋,说:“我给她做点副食品?”
“你连副食品都会做?” 严峻震惊了。
常锦星答道:“打些红萝卜马铃薯泥而已,简单。”
厨房里各式厨具齐全,常锦星做饭,陈宏给他当帮手,不时点评他的做法不健康,两个人把厨房里弄得乱七八糟。
张宇文却完全不介意,反正明天阿姨们来上班,一切又会恢复原样。
总的来说,他对观察对象们基本还算满意,他们没一个来骚扰他,至于有没有互相骚扰就不得而知了,张宇文渐渐地把他们视作了朋友而非模特假人,甚至有点喜欢朋友们了。
“你今天休假对吧?” 张宇文也问他,继而说:“小棋也坐在这里一起吃,我去隔壁咖啡厅借张宝宝椅过来。”
严峻忙道:“我去,那我待会儿就去接小棋了。”
张宇文:“拜拜。”
外面依旧下着雨,严峻穿着一件过膝黑风衣,撑一把黑伞,心情很好,这种温馨的氛围,他已经有很久没有感受过了,室友们甚至有那么一点像家人…… 想到这里,他又强迫自己不要一厢情愿,毕竟这世界上许多尔虞我诈,在被撕下伪装前都有着脉脉温情般的假象。
然而就算只有这么一天也好,严峻又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假设他有一个像张宇文般的恋人,假设房子是他自己的,假设他愿意与自己一起抚养小棋,假设自己又事业有成……
这么多假设堆在人生证明题的开头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他放弃了诸多假设,并可以看出张宇文对他并没有除了朋友之外的兴趣,根据他的观察,张宇文的友善是对每一个人释放出的友善,他严峻并没有任何与众不同。
冬季到来,流感在城中肆虐,不少人戴着口罩,咳个不停,严峻很担心托儿所里也有传染,不少孩子都被带回家去了,他考虑着是否让小棋先在家待一天,明天他可以再休息,但要怎么解释呢?
托儿所的暖气开得很足,小棋脸红红的,严峻接到她以后用雨伞挡着小雨往回走,尽量不让她吹到冷风,回到家时,厨房里正一片混乱。
“你回来了!” 张宇文正在擦地上被打翻的罗宋汤,先前陈宏端汤出来被烫了一下,添加了新的混乱。
严峻:“……”
“哇! 小棋! 你来啦!” 郑维泽马上来了,他对小婴儿很有爱,这爱一半发自内心,一半觉得这种场合中理应如此。
郑维泽:“你还记得我吗?”
严峻:“还记得叔叔?”
郑维泽纠正道:“是哥哥。”
“我来擦。” 严峻朝张宇文说道,同时把小棋放下去协助家事。 郑维泽陪她玩,拿出自己房间里的毛绒玩偶给她,她非常喜欢,咿咿呀呀地,一手扶着沙发,一手拿着玩偶走来走去。
“今天小棋妈妈上夜班。” 严峻问:“她可以在这里睡一晚上吗?”
“当然可以。” 张宇文还挺喜欢这小宝贝的,问:“你照顾得过来吗?”
“没问题,就怕吵到你们。”
严峻没有直视张宇文的双眼,拿着抹布进去换洗,厨房里飘来的味道很香,更令他平添乡愁。
“大厨。” 严峻拍拍常锦星的手臂,常锦星正在试味道。
再从厨房里出来时,严峻朝张宇文笑了笑。
张宇文不解道:“怎么?”
严峻:“咱们是朋友。”
张宇文:“嗯,是的,怎么?”
严峻有点想对张宇文坦白一些事,如果张宇文一笑置之,他便会收起这个念头; 但张宇文回答了“是的”,这让他觉得,张宇文也许能理解他的难处。
但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常锦星的手艺确实不错,红烧猪蹄炖得软糯,一大盘白灼海鲜拼盘里,红虾嫩弹贝类爽滑,蒸鱼火候恰恰好淋上提味的酱油,热气腾腾一上桌就被抢去大半,常锦星上菜的间隙为它翻了个面,进去端个青菜的功夫,人坐下来,鱼已经剩骨头了。
“不好意思啊!” 陈宏说:“没等你。”
“一道菜,从出锅开始,风味的变化是以秒为单位的。” 常锦星笑着说:“想吃到好吃的,就要尽快吃,这才是对厨师的尊重。”
他花了不少心思要在室友们面前露一手,是以经过了严密的计算与安排,让六菜一汤几乎同时间上桌,这是大厨的坚持。
“你们俩擦个地板要擦到什么时候?” 常锦星把最后一道菜端过来,说:“开饭了!”
张宇文便在起阋里若无其事地与严峻分开,严峻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一群GAY住在一起总是喜欢互相起阋,不想被人起阋的最好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抢着去起阒别人。 张宇文深知这个道理,但根据他的观察,这几个家伙里似乎随便两两都可以组个cp,排列组合太多,反而令他不知道从何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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