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 by瑜飒飒

作者:瑜飒飒  录入:05-10


第109章 执念生灰
快下班的时候林巍才回律所,跑到哪里睡了一觉似的,脸有春风眼有笑意,进门就瞟瞟秦冬阳,嘴里却问张依卓说,“中午吃的什么?”
张依卓以为大律师是顺口闲聊,没想太多,“我吃了份炒饭,秦哥不舒服,没吃。他牙齿都出血了,我让他去医院看看,他不听。林律您说说吧!”
林巍闻言就往秦冬阳的桌边走了几步,看住他说,“牙齿怎么了?”
秦冬阳也看着他,“您去哪儿了?”
语气挺平静的。
他不想太幽怨。
就像他不想自己太废物,
林巍走时没有交代任何工作,他还是写完了家暴案的调解方案,把已经解决掉的和待解决的问题详细列清,并给委托人设计好了后续调节思路。
可以不优秀,但不能当烂泥。
然而看到林巍这刻,委屈还是不由自主地往外冒。
没人能懂他的牵挂,也没人能懂牵挂不被需要的滋味儿。
这人到底是怎么做到云淡风轻的?总能前脚说完割心剜肉的话,没过一会儿就笑吟吟的。
就像某些时候他的动作近乎暴力,不似亲密倒似杀敌,随后又给轻柔抚摸,哄得人暖。
林巍侧了侧身,看似无意地挡住了张依卓望过来的眼睛,“我去见一个人。嗯,到时间了,小张下班吧!明天又是周末,你的论文没问题了,踏实休息。”
张依卓嗯了一声,动手整理桌面。
“去见谁了?”秦冬阳仍旧追问。
“越权了啊!”林巍转过了身,不再看他,瞅着张依卓笑,“助理管着上级律师?拎不清!”
半真半假的玩笑话,用以遮掩尴尬调节气氛,张依卓也想跟着笑笑,还没来得及咧嘴,被林巍挡住了身形的秦冬阳却发火了。
“我是拎不清!”他几乎是不管不顾地说,“所以才当助理。当了三年多了,是个人都会成长进步,我没有,为什么?您给我成长的机会吗?我内向,不练达,不具备一个成熟律师应该具备的优良品质,但我去哪儿寻找这些东西?您总嫌弃我说话结结巴巴,没到您身边来之前我也不结巴啊!是您动不动就打断正在说话的我,强行掐灭我的表达欲望,我提不起劲儿来诉说更没勇气争取,不做助理能做什么?您说我能做什么?”
张依卓整个呆住。
他没想到始终温和安静的秦冬阳会突然对上级律师发作,傻在桌边不知道动。
林巍的脸慢慢难看起来,仍看了一眼张依卓,克制地说,“下班吧!”
张依卓不知怎么应对这种突发事件,手忙脚乱地嗯了一声,之后放弃整理桌面,勉强丢下句“好好沟通”就跑走了。
解决不了的事,逃避就是最佳选择。
瞧着实习生将办公室门关好,林巍缓缓地转回了身,非常不悦地说,“你用不用跟个老婆似的?林北得也没这么限制我的自由。”
秦冬阳很难过地看着他,“我和林伯伯不一样,他能参与您的生活……”
“秦冬阳!”林巍觉得自己已经给了最大程度的包容,但他实在抗拒“参与”这个词汇,作色地问,“我们吃睡都在一起,你还要怎么参与?”
秦冬阳突然就不激亢了,好似这话是句真理。
他垂下眼,不再泄露神色,语调依旧悲伤,但也不高亢了,陈述事实般说,“我没权利。秦冬阳只是个不速之客,不足与谋。您永远是我的旁观者,不,可能连旁观的兴趣都没有,单纯是被哥的友谊牵着路过我的世界,随便看了两眼,从未打算介入。”
林巍很忍耐地看他,“我不想纠缠这些。秦冬阳,之前你是怎么说的?才睡几觉就开始变本加厉?是不是以为你发脾气林巍就会让步?这种当着外人失态的事情不要再有。”
语气里的震慑明显不过,秦冬阳略呆了呆,胸口跟着缩下去。
似乎害怕。
林巍就转了眼。
秦冬阳再没说话,始终在想那个“变本加厉”。
怎么会这样呢?
真是自己的问题吗?
是自己越来越贪心?所求更多?
林宅似乎没有太正经的晚饭,何姨看见二人回来立刻点火煮了几盘饺子,三鲜馅的,味道很好。
没有这菜那菜摆着,秦冬阳的胃口反而开了,大概也是整天没吃东西,饿狠了。
水隽影推动轮椅出来,何姨看见了问,“给您也煮几只?”
水隽影摇头,目光落在秦冬阳略鼓的腮帮子上,淡声吩咐,“小秦先生喜欢,多包点儿准备着,想吃个宵夜什么的方便。”
秦冬阳刚要客气,林巍已经冷冷地开口,“不用。他不会总住在这儿。”
秦冬阳的话卡在喉间,和半个饺子一起,使劲儿噎了他一下。
水隽影看向儿子,声音依旧轻柔,“可以住的。”
林巍毫无感情地道,“可不可以,我来决定。”
水隽影不再多说,放弃了到餐桌来的计划,拨转轮椅回卧室去,扭身的一刻,眼神怜悯地看了看秦冬阳。
秦冬阳被那一眼看得打了个机灵,下班时的悲伤再次席卷上来。
他忘了啊,自己只是个召之即来挥之需去的助理,是个乞求施舍的人,
食欲瞬间消失。
林巍大概没有发现,或者是发现了也不想理,管自吃饱了上楼。
秦冬阳跟着他的脚步回到房间,垂了许久的头才开口,“我想好了,您昨天说的那些话都对,一段没有爱情的关系真不值得闹开……是个笑话。林伯伯和向律师都会保护您,我硬跟着像个小丑,瞎咋呼不管用,应该走。您把我的辞职报告批了吧!我去瞿梁哥那儿,这样对我哥和嫂子也有交代。”
是这一刻才想好的,在剥衣赤体的疼痛里。
林巍自然意外,“真的?”
秦冬阳缓缓地点了点头,“我不能总当您的累赘。林律其实不必用助理的,何况现在还有了张依卓。我的阅历太少,应该出去见识见识。”
林巍见他说得认真,看着也情绪冷静,既没高兴也没不舍地颔首说,“想通了就好。但也不用忙三火四,得给瞿梁一点儿准备时间。”
秦冬阳扭开了脸,再也没看这个半句挽留都不肯说的人,心里重复了遍,“想通了就好。”
这就是决定了。
两个人一起做下的决定。
他茫然地打量打量这间还没真正熟悉起来的卧室,心头骤空,同时暗暗告诉自己:得去习惯一切不熟悉的,更得接受无能为力。
或者是决定了走,秦冬阳的心里反而踏实起来。
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别强求了。
比如风景,领略过就是得到了,人生向死,任何关系的开始都注定了终结,所谓的没有林巍不行只是单方面的感受,人家可以没他,接受现实吧!在不最坏的时候停止吧!
纠缠是种骚扰,没有靠它收获幸福的道理。
林巍见他挺正常的,吩咐地说,“洗澡睡觉吧,我给瞿梁打个电话。”
立刻付诸行动。
分别真不太难,对谁都是。
秦冬阳很听话地去浴室,一脚一脚,似乎没有踩到地板上面,全踏在了自己心口。
终于理智了回,终于把轻松还给了林哥。
转折的角度太陡,他没力气,糊弄个澡,换上昨晚穿过那件睡衣就躺下了。
床的质量很好,秦冬阳翻了几下,没有听到半点儿声音,好闻的松木香气隐隐约约绕在鼻端,味道很衬特意去楼下打电话的男人。
秦冬阳在心里默默数了一下年头,十年,是首歌的名字,也是他的青涩初恋,终于要挥别了。
肯定会不习惯,会有许多孤枕难眠,可他总得挣出这场难圆的梦,再做下去,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哀求讨要,最没尊严的事都做过了,还能干什么呢?非得逼得林哥看见自己就生不适才算完么?
就这样吧!他闭上眼:我接受了!
林巍在院子里打了半个多小时的电话,而后迎着晚风抽了两颗烟才上楼。
秦冬阳似乎是睡着了,躺在被子里面无声无息。
林巍站在远处望望他那弧线优美的后脑勺,心里叹了口气。
年轻人很难过,他知道。
总有这么一回。
如果从来不曾走近,秦冬阳会永远把他没着落的情感藏在心里挂着,永远给它留个位置,那并不好。
活得乱七八糟的林巍凭什么做别人的朱砂痣呢?
烧过一次就会改变,是木成炭是金凝炼,该摒弃的都摒弃了。至于自己……
林巍很明智地停了思索,他走向书桌,打开电脑里一个加秘文件夹,把今天见到的人的详细信息输了进去。
滕远,禧运地产财务总监,2010年入职禧运地产,任会计部资产核算员期间发现公司名下已批地块无端拖延兴建时间,收上来的期房款和银行贷款却不在公司账户,越级找到总经理杜长江询问缘由,而后一路升迁,很快就坐上了财务总监的位置,截至目前已经连续五年年薪超过百万。
H市,百万。
林巍伸指按了保存键,心想这个收入真不错啊!
他对财务总监的工作量没有太具体的了解,但很清楚单从挑战性和工作强度上看会远远轻松于律师。
所以世界原本就有无数法则,挣钱能力是,个人修为是。
爱情也是。

第110章 同时异运
秦冬阳醒得很早,早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应该起床,瞪着双眼发了好久的呆,想把睡眠给找回来。
张依卓总说他过周末能昏睡二十二个小时,剩下的两个小时用来吃饭和上厕所,自己为什么就不行呢?
也只比他大了几岁而已。
硬熬了一大阵,秦冬阳摸出枕头下的手表看看时间,快六点了,于是悄悄支起了身。
“干么?”林巍哑着嗓子问了一句,同时伸臂把他搂倒,“还早!”
“我不睡了……”秦冬阳轻声说。
“睡!”林巍仍旧按住了人,“还早。休息日,不着急。”
秦冬阳不愿打扰到他,没再说话,睁着眼睛干躺。
一个姿势维持的时间久了太累,秦冬阳熬得后背都木掉了才不得已地翻身,林巍又开口道,“真的醒了?”
“嗯!”秦冬阳只好回答,“您接着睡,我……我回家去收拾收拾。”
林巍起身下床,拉开半面窗帘,在猛然透进来的晨光里看看秦冬阳,觉得他状态还好,就讲正事,“瞿梁说你可以立刻过去,律所这边总得交代交代,不用着急。”
即将分别的真实感扑面而来,秦冬阳簌了簌眼皮,“我得回家去和爸妈说说,还有我哥……”
“大沛交给我吧!”林巍又道,“我跟瞿梁说了,希望你过去专攻职务犯罪,这方面诺正和朗乾都没有太资深的前辈,大沛应该能理解。”
秦冬阳抬眼看他,“这么快就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林巍扭头望望窗外,快八点了,天光却不太亮,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什么刑案都接实在太脏手了,”他缓缓道,“职务犯罪大多不涉生死,能少看些恶形恶状。T市够大,瞿梁的人脉也够用,让他帮你找个有名气的律所,后面不愁案源。”
秦冬阳静静坐在床上,一言不发。
林巍也沉默会儿,眼看着窗外起了急风,又开口道,“很多事情不破不立,T市也没多远,不用害怕。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瞿梁和老虎都会帮忙,除了父母不在身边,生活没有太大变化。”
秦冬阳垂眼看着被子,没有反驳。
他不是在闹脾气,争辩没有意义。
遇到问题有人帮忙,林哥就不用管了。
突然间,雨像浇水一样下了起来。
林巍皱眉看着,“等雨停了再让他们送你。这么大,开车视线不好。”
秦冬阳往外面瞅了一会儿,突然问他,“阳台上的窗子关好了吗?”
“嗯?”林巍怔了怔。
“您抽完烟,我们……”秦冬阳语气略微急促起来,“然后就睡了,然后就来了,窗子关上了吗?”
林巍仔细回忆,想不起来。
关没关窗是件太过随手的事,很难在记忆里留下很明显的痕迹。
“万一没关,”秦冬阳忙忙地穿衣服,“雨水进屋,会把楼下淹着……”
“从这儿回去最快也得一个小时,”林巍伸手拽住他说,“你急没用,我让野子过去。”
秦冬阳这才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解决方法,有一点愣。
自己那么在意的房子其实是别人的资产,并非他的避风港和安乐窝,没有办法承载什么。
林巍不知道他的想法,摸出电话来给林天野打。
林天野一口答应,“我现在就过去。”
“雨太大了,最好叫物业上去,”林巍嘱咐他说,“换把门锁的事儿。你着急开车也不安全。”
“这边没那么大。”林天野道,“再说我现在没车开,打出租去。”
“野哥!”秦冬阳冷不丁地出声。
林天野没太听清,“冬阳?”
林巍把手机往秦冬阳的嘴边递了递。
秦冬阳想也不想地说,“阳台上有一株米兰,要是让雨泡了您帮忙把水倒出来——它才挪盆,根系还不强健,沤住会烂。”
林巍没想到他的心这么细,稍微讶了一讶。
林天野应得痛快,“好,我知道了!”
卧室里面安静下去,秦冬阳稍稍走开两步,继续整理没穿太利索的衣服。
林巍挂断通话。
“您别把它扔了!”秦冬阳的声音有点儿嘶哑,“生病的花没人爱捡,它好不容易见着了太阳……”说到这里他的心脏突地咕咚一下,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蓦然清晰起来。
我也生着病呢,他想,可我就要没阳光了。
站在原地怔了半晌儿,秦冬阳的视线骤然空了。
这么多年,不敢动念时悄悄期待时也罢,破釜沉舟地冲上去时也罢,不管痛苦还是快乐,难受还是幸福,心里好歹装着个人,此后就要硬生生地清掉,该是什么样的荒芜?别人失恋可以拼命地哭,自己又能做什么呢?
林巍眼见着他像一尊迅速风化掉光泽层的石像,有些担忧,“冬阳?”
秦冬阳被这声唤喊出一汪痛泪,很努力地撑圆眼眶,疾步走近卫生间去,哗啦一下拧开了水龙头,狠狠地往脸上扑了几把凉的。
常在峰又在办公室的行军床上将就了一宿,刚出房门就被过来加班的吴局堵个正着,领导的脸立刻黑了,“阳奉阴违是吧?昨天让你下班你答应得好好的,等我一走你就自己说了算了?”
常在峰嘿嘿地笑,“这不是着急吗?”
“着急你就自己把他们判了吧!”吴局神色不善地说,“直接扔监狱去!”
“那哪儿能呢?”常在峰继续赔笑,“该走的程序必须认真走。吴局您放宽心,再急我也不会随便乱来……”
“你今天休息!”吴局不由分说,“案子不是一个人破的,工作也不是你一个人干的。总这么连轴转性子都躁了,说不好就犯错误。还有谁三天以上没回家了?全都休息,不然我停你们的职!”
没有商量余地,常在峰只好耷拉着脑袋离开分局大楼,出了门后才发现下雨了,赶紧就喊也被吴局撵出来的于军,“于哥这边儿,我送你!”
两人冒雨跑到车上,于军掸掸身上的水,颇为好奇地道,“我还没腾出空来问常队呢,咋还配个私车?你有多少时间开这个啊?整天都在警车上挂着,也就出差需要个代步工具,这玩意儿还不能揣着走。”
“我配不起。”常在峰解释地说,“林天野的。确实不大用得着,这不最近案子又见活动,他开着车容易被盯,我就顺手给霸占了。”
“你俩关系破冰了?”于军笑道,“最近走动得挺勤啊!”
“本来也没结冰,”常在峰不承认,“破什么啊?以前案子总没进展,两下都没好气儿,最近是缓和些。”
他也只能说这么多,心里的痒却按捺不住,急吼吼地反射到身体表层,逼得常在峰一边开车一边伸手去挠眉毛和脸。
于军最近工作家里两边忙,也没太多心思关注别的,往后靠了靠说,“老甄家这爷仨确实没好东西,可是他们钱都给了,非得杀了林勇背个命案能有啥好处呢?真是恨他敲诈?弄不明白这点肯定不会有太大的突破。别到最后查出一大堆事儿,贪污啊,杀老妈啊,都跟着抖出来,就剩林勇这事没着落!可快破了吧!把我们常队心沉死了。”
常在峰没接茬,神色带颦地想:突破到底在哪里啊?他们的杀人动机究竟是什么呢?
林天野赶到毛坯房后发现虚惊一场——阳台窗户关得好好的。但他也不算是白跑,这天的雨算是今年最大一场,外墙防水做得不好,阳台里面洇湿了不少,他去卫生间里找出拖布擦了一擦,而后发现了什么地在屋子里转了个圈儿,“老小子变整洁了哎?”
这是好现象,说明哥们认真生活,从情伤里走出来了。
林天野掏出手机查查天气,发现只有半天的雨,拍拍巴掌下楼,想找物业说说外防水的事情。
刚下了楼常在峰的电话就打进来,“林大帅哥在哪里呢?”
“在巍子这儿。”林天野说,“帮他看看窗户关没关。”
“啧!”常在峰立刻吃味,“关心人还是关心房?”
“别废话!”林天野哼,“忙什么呢?”
“忙着去美发室接哥哥。”常在峰就又顽皮起来,“常队被吴局硬性放假了!咱们说好去看俊哥,一直耽误着,捡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啦!”
“行!”林天野应得痛快,“正好上午下雨,没有太多客人!”
“财迷!”换成常在峰哼,“我就够忙了,野哥还这么有事业心,咱俩不更聚少离多?你都小财主了,就别挂个师傅头衔,专心当老板雇人给你挣钱得了。我想啥时候见你就能啥时候见!”
“美死你!”林天野态度挺硬,“太容易得到的东西不珍贵!别啰嗦了!过来接我。”
“已经来了!”常在峰笑呵呵地说道,“你在小区正门等我。哦,对了,我只知道个大概地点,还是发个定位……话说野哥就是怕我不珍惜才扔常在峰这么多年吗?够狠啊哥,弟弟的青春不剩啥了!”
林天野听他根本舍不得多说正事,一个劲儿地忙着嘴贱,冷道,“再不好好表现野哥让你彻底不剩!”
“哎哎哎!”常在峰假意着急,“可千万别!我咋不好好表现?这不公务繁忙没啥机会么!”一对一地打情骂俏他也将尾音低了下去,不是害羞,故意勾搭人。
林天野被气笑了,“要不说睡觉这事儿毁人,不搭理你时还能人五人六的,如今是彻底不要脸了!”
常在峰咯咯地乐,“还是搭理吧啊!脸值钱吗?我不怕毁!野哥使劲儿毁我,毁人不倦!”

雨不见小,秦冬阳不想与林巍相对枯坐,下楼去同水隽影告别。
家庭医生刚将静脉给药注射上,水隽影看见秦冬阳站在门口,示意他进去。
“这两天打扰您了!”秦冬阳慢慢走到水隽影的床边,“我的工作要交接了,后面会换个城市做事,不能继续住在这里。”
水隽影很认真地看他,“坚持不下去了吗?”
秦冬阳强忍酸楚地笑笑,没有说话。
水隽影垂下眼帘叹了口气,“不怪你。那个姓沈的孩子坚持了十来年也没坚持住。”
“不是……”秦冬阳艰涩地道。
水隽影等着他讲。
秦冬阳却又说不下去。
水隽影再叹口气,“听人说那个孩子性格强势,我猜着长久不了。林巍的脾气既像我也像他父亲,谁跟他硬碰硬的结果都不会好,可又上哪儿去找那么多的包容和退让呢?确实难为你了,换个城市也好,世界这么大,总有更好的选择,祝你顺利。”
秦冬阳看看这位即便卧床治疗衣裳和鬓发依旧讲究的女性长辈,忍不住道,“林伯母,春节的时候我陪李律过来拜访,您特意让我帮忙推您回房间,说的那几句话……是我理解错了吗?”
水隽影摇头,“没有错,但我也没想……牺牲你。对不起孩子。”
秦冬阳深深地勾下头,左右晃了晃说,“算不上牺牲……只是林律不需要我。林伯母好好养病,以后有机会我再来探望您。”
“不管怎么也感谢你。”水隽影仍旧说。
秦冬阳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给她鞠了个躬,随后出了房间。
林巍站在入室门处望雨,看见秦冬阳后问他,“非得现在走么?”
秦冬阳也望会儿雨,“不像要停的样儿!”
该走就走吧,总不能还如情侣一般共度周末,而后平平静静地各奔前程。
即使没有痛哭一场的权利,也没淡薄到那种程度吧?
他还需要时间来正视事实,需要时间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
林巍没再反对,“小廖慢点儿开吧!”
秦冬阳听出他是不陪自己回市区的意思,立刻就说,“林律再见!”
“我会告诉大沛!”林巍凝视着他,“周一律所见吧!”
廖杰擎了伞来,秦冬阳大步走入雨中,速度极快地钻进路虎,廖杰几乎没跟住他。
“呼吸,秦冬阳!”秦冬阳把车门拽上,眼睛死死盯住前排靠背,心里不断告诉自己,“深呼吸,秦冬阳!不怕,能挺住的。”
林巍隔着雨线看他,似很清楚,又似不太清楚,脑子有一瞬晕,像小时候在水塘里憋久了气,明白也不明白,能想也不能想,胸口略闷指尖微麻,难受又解脱般。
廖杰也上了车,路虎缓缓开出内院。
秦冬阳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死死地掐自己的腿,呼吸下意识地慢,极慢,根本供应不上氧气。
好在路虎很快出了院门,很快拐上了路。
秦冬阳缓缓吐出一口痛楚,绷不住地萎在座椅里面,下意识想:结束了,到今天。
林巍仍在门口看雨,何阿姨轻轻走来,“林先生,水女士让您过去。”
林巍扭头望望水隽影的房间,怕累似地蹙了蹙眉,拖着脚步走进去。
“春节前的时候,”水隽影毫无铺垫地说,“你爸爸跟我说你同姓沈的孩子分开了。后来小秦陪李律来家里拜访,我单独问他是不是真的,他说是。可能是生了些感慨,我对小秦说林巍最好遇到一个主动爱他的人。有没有误导什么?”
林巍的眉尾克制不住地抽动起来——怪不得那么胆怯的人逐渐变得勇气可嘉,原来是受到了怂恿。
“为什么对他说这个?”林巍音调沉沉地问。
“不知道。”水隽影摇了摇头,“就觉得这孩子能聊天。”
“为什么会那么觉得?”林巍仍问,“什么叫最好遇到主动爱我的人?”
水隽影转开了眼,缓缓地说,“我正年轻就被困在了轮椅上,绝大部分时光在这栋小楼里虚度,除了活着什么都做不了,要想不疯,只能不断地看书学习,占住思想不琢磨自己的事。到了更年期后又涉猎了一点心理学,才明白你少年时期极度缺爱,必然要在伴侣身上寻求弥补。你爸爸说姓沈的孩子是你硬追到的,林巍,这就是你们无法长久相爱的根本原因。你需要一个主动来爱你的人,代替年轻时的我和你爸爸往你身边走,无条件地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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