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脾气爆了一辈子，临老了要他受这样的鸟气，是万万不可能的。
可以，你叫资本施压， 老子不跟你玩。手一摆，片子也不拍了，直接退休。
颜思慧当初三顾茅庐才把这老头从家里请出来， 就是看中老爷子肚子里的干货多，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的， 一条条都足够后辈奉为圭臬。
只是也不晓得老爷子都一把年纪了，哪里还来那么大火气，喷天喷地喷空气。不过老爷子也不是不分青红皂白地骂人，除了专业课不达标会挨喷之外，老爷子最讨厌的就是迟到。学生投诉率高，搞得颜思慧很是头痛，就说那改成选修课吧。选修课更尴尬，老爷子太严厉了，选他的人还凑不到一个班。
可这么大一个老宝贝也不能就这样浪费了，最后，颜思慧想了个办法，把老头子请到特训班，当定海神针和门面。
原本来给他们开课的教授因为临时出了点事，只好请老师来救场，偏偏那么巧，沐英迟到了，还刚好就在门口被老爷子撞了个正着。老爷子这种眼睛里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人，最是看重时间观念，上课了还在教室门口晃荡，不是不守时是什么？
沐英和祝颂年二话没说，乖乖拿了本子往教室后头走。
鸦雀无声的教室里，有人笑了声。
祝颂年马上看过去。是时桉，一个刚出道没多久的新人，据说是什么富二代，脾气也大，在圈里特别不招人喜欢。
时桉看着他俩，轻轻来了句：“真丢脸。”
祝颂年皱着眉头瞪着他，沐英拦住祝颂年，祝颂年憋着一口气，两个人走到后门处，安安静静站着听课。
这倒是让赵曙光有些诧异，现在的年轻人脾气都大得很，他俩到还算是听话。
虽然是特训班，但彼此水平仍然有差异，赵曙光先给大家来了一个随堂小测——写拉片脚本。
赵曙光给大家放了一段三分钟的片子，内容节选自脍炙人口、所有学表演的艺术生必看的《弯弯的小河》。
十五分钟内，写拉片脚本，写不完的不要再交。
老头敲了敲桌子：“有没有人有异议？”
等了两分钟，没人回复。
赵曙光激光笔一丢，说了一句：“十五分钟后交不了的，自己走，别让我骂你。”便晃荡荡出了门，留教室一群人面面相觑。
赵曙光一离开，安静的教室就如同一锅冷水里溅入几滴热油，炸开了锅。
“怎么回事啊？”
“拉片脚本，那不是应该导演写吗？我刚都没仔细看！我是来上课的，又不是来做作业的。”
“不是，三分钟的片段，又不是一镜到底的长镜头，切的画面那么多，一帧一帧看，最少也要一两个小时吧，15分钟写完拉片脚本，怎么可能？”
辛明也是有点慌。他虽然是科班出身，这都毕业三四年了，以前学的什么构图、景别啊、镜头语言、光影色彩啊，早都还给老师了，哪里还记得这么多！
沉默之中，坐在最后一排的那个小歌手脸色难看地站了起来，直接出了教室。
还没走出教室门，他就拿了手机开始发语音，“他妈的，老子是来上课的，一来就要我们拉片？我一个唱歌的哪里会拉片，我特么只会拉皮啊！”
沐英和祝颂年正在埋头苦写，看到这一幕，贴着沐英的耳朵小声说：“哥，这个歌手我以前打过交道，对外的人设是温文尔雅的那种，你说他粉丝知道他整天脏话不离嘴不？”
“管人家那么多，快点写。”
祝颂年满脸苦色：“那片子才放了一遍啊，难度也太大了，刚看得不用心，好多画面都不记得了，总不能乱写吧。”
“手机搜。”
祝颂年忙学着沐英的样子，掏出手机一帧一帧开始看。
沐英虽然不是科班毕业，但笨鸟先飞么，在片场被导演狠狠骂过几次，自己下了决心，平时有空的时候，除了大量刷片子之外，也会经常拉片，学着大导演做分镜头脚本。这些学习对于他后面增强镜头感，以及如何寻找镜头有非常大的帮助。
《弯弯的小河》也是他非常熟悉的片子。所以，赵曙光布置的作业对他来说难度并不大。
至于祝颂年，他刚毕业还没一年，学的东西没有完全交给老师，加上基础扎实，对他而言虽然有点难度，但老爷子也不是瞎布置的，勉强是可以完成的。
十五分钟后，赵曙光哼着小曲回来了。
看到摆在讲台上的一垛整整齐齐的作业，拿在手里随意翻了几张。
众人都目光灼灼看着他。
赵曙光只花了几分钟，就翻完了所有人的作业。在众人的注视下，他把作业分成两份，手里拿着少的那份：“下面我点到名字的站出来。李可染、沐英、赵鹏、祝颂年、王瑾可、辛明、沈至清……”
老爷子大概念了十几个名字，被点到的是少数，大部分人都是没有点到的。
被点到的人都后背紧绷，面面相觑。没有被点到的则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老爷子点完名，把多的一沓作业当做废纸一样往台子上一扔，：“没有点到名字的，把你们的垃圾拿回去。”
手放在那垛资料上，轻轻敲了一下：“这样的东西交给我，你们心里不心虚？”
他又看向被点到的那些人：“你们也不必感到太开心，没有点你们，是因为你们的作业没差到那么离谱，而不是说你们写的可以。”
目光从在场所有人身上扫过，半晌，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颜思慧和那些个七七八八的人，来找了我几次，跟我说的是我将要培养的，是华国电影圈的后继人材，我信了她的话，便来了。”
“上完这节课，我觉得教你们真是浪费生命，我已经六十几岁了，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们过家家。”
这下子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特别是有几个明显对自己作业特别有信心的，脸上有些愤愤：“赵老师，您凭什么说我们的作业不达标？”
说话的人是沈至清。沈至清准一线入行不过三年，接连演了几步叫好又叫座的影视剧，有傲气，也有脾气：“您刚刚只花了不到三分钟就看完了我们的作业，现在您说我们写的是垃圾，那我想问一下，您真的认真看了吗？”
对方锐利的目光锁定在赵曙光的脸上，语气已经有了几分不客气：“如果您连看都没认真看，就对我们的作业下这样的决断，那我不服气。哪怕您是知名导演，是我们的前辈，我也服气。”
出乎意料的，有人当众挑衅赵曙光的尊严，这个一向以坏脾气著称的老头居然没生气。
甚至还算得上有些和颜悦色的笑了下，目光环顾全场：“还有谁跟他一样想法的，站出来。”
陆陆续续的又有人站出来。
祝颂年心里也有点生气，他辛辛苦苦读了四年，作业次次都是第一第二，赵曙光用如此轻慢的态度对待他的作业，他心里不服，也准备站出来，一下子就被沐英给拉住了。虽然不懂小沐哥什为什么要拉住他，但他相信小沐哥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也就默默把伸出去的半只脚给缩了进来。
三分钟内，三十几个人竟然有十几个人都站出来了，围在一团，非常不满的瞪着赵曙光。里面有刚刚被点到名的，也有没有被点到的。
赵曙光看着泾渭分明的两边的人，目光从没有站出来的那群人身上扫到站出来的那群人的身上，最后目光凝在最先站出来说话的沈至清。
“你叫沈志清？你的爸爸是申勇是不是？”
申勇是国内赫赫有名的大制片人，也是一名导演。
沈志清是最近风头比较火的一线小生，没想到他居然是申勇的儿子，还是个星二代？瞒的够好啊！
大伙暗暗交换了一个目光，看沈至清的眼神就更不一样了。爸爸是那么大的名导演，自己也争气，确实有自傲的资本。
沈志清说：“对。我不想沾我爸的光，所以改了名字再出的道。”
“你对自己的作业很满意？”
沈至清憋着一口气，硬邦邦地说：“不说满分，但也不会是您说的是垃圾。”
“呵呵。这样啊。”赵曙光神色不明的点了点头，从作业里挑出来沈至清那份丢到他面前：“这种抄的作业，你交来干什么？你要是字写得像钱之兰那么好，我还能欣赏一下，写成这狗爬的样子，不是垃圾是什么？”
“你！”沈至清胸膛迅速起伏，瞪着赵曙光，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他还没被这么羞辱过呢！
“你凭什么说我是抄的？？你说抄的就抄的？”沈至清的这个作业他专门上外网搜的，绝对不可能雷同，因此他对自己信心满满。
开玩笑啊，十五分钟写出来，怎么写，瞎编都编不完好么。
“呵呵，你抄的是《xxx》那篇论文里面的吧。”
沈至清：“……”
妈的，邪门了，他怎么知道，教室里装监控了？不应该啊。
看他无话可说的样子，赵曙光也不多说，淡淡摆摆手：“你的听课证是你爸给你弄来的吧。打个电话给你爸，就说赵曙光说的，这个特训班你可以不用来上了。听课证就此作废。”
沈至清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表情变得十分难看，抬高了声音质问道：“凭什么？你说作废就作废？你就是个上课的，就算是颜思慧要把我赶出去，也得给个理由吧。”
“没什么理由，这就是我的规矩。”赵曙光指着门口，面无表情地说：“滚出去。”
“你信不信我投诉你！”
沈至清非常不客气的用手指着赵曙光，沐英挡在赵曙光面前，抓住他的手：“这里是教室，别用手指着老师。”
“你谁啊，这里有你什么事啊。”沈至清眯起眼睛盯着他，那眼神明显在说，不想混了？
赵曙光拍拍沐英的肩膀，对沈至清说：“行了，别耽误上课的时间，滚吧。”
沈志清再怎么气昏头，也知道不能当面跟他犟，脸色一沉，什么都没说，扭头就走了。
其他一些人面面相觑，心里也起了一层火，听课证弄来也不容易，就因为他呛了赵曙光几句，老爷子说把人赶走就赶走，这也太过分了！
“你们，还有想走的，请，我就不送了——”
在场所有人对视一眼。都是成年人了，玩归玩，闹归闹，不拿听课证开玩笑。
所以哪怕是之前出声嘲讽沐英和祝颂年的时桉，都特别识时务的闭上嘴。
“没有了？”赵曙光等了两分钟，问。
所有的人都跟鹌鹑一样，缩着头，不吭声。
赵曙光在椅子上坐下来，拿起桌上的保温杯，拧开，喝了一口。
“行，没人说，那我就开始说了。”
教室里落针可闻，目光都聚在为首的那个老头子身上。
“首先，我为什么要沈志清走。”
“沈志清五年前拍的
第一部 片子，你们应该听过，叫《春华秋实》。我没记错的话，他靠着那部片子拿了最佳新人。之后又陆陆续续拍了两部院线片，名字叫什么忘了，应该在你们看来，成绩还不错。”
何止是不错，沈至清后面拍的片子都是叫好又叫座，外界都吹他是下一个林壁，不知道多少人眼红嫉妒呢！
他咧嘴笑了一下，老爷子是老烟枪，牙齿黄黄的，笑起来却有一种非常朴素的亲切感。
“都想着自己为什么不是沈至清是吧？”
没人搭话，但眼神已经暴露了内心所想。
“没办法，人家有个好爹，这你们得认。”赵曙光呷了一口茶，老神在在地说：“沈至清演的那几部片子，导演不是申勇，就是申勇的朋友、学生。他资源好是应该的。这也是个人造化，没什么好说的。”
“就像你们能拥有这张听课证一样，你们有几个人是真的被特招进来的，站出来我看看。”
老头的目光不算太锐利，但扫到他们身上的时候，让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好像被鞭子抽了一把一样，火辣辣的痛。
来上课的人都是怎么进来的，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因为这个特训班本来就不是为了那些勤勤恳恳、脚踏实地的人设立的，开放性质的特训班。
赵曙光又喝了一口茶，“错把平台当能力，错把好运当实力，心浮气傲，一点小成绩就沾沾自喜，认不清自己定位的人，我教不了。”
虽然赵曙光没有点到他们的名字，但大家都羞愧地低下了头。他们这群人里面有准一线，有小二线，最差的也都是有几百上千万粉丝基础的。
可以说这个班里的基本就是明日之星，是无数刚入行的渴望走红，入行很多年还籍籍无名的同行们艳羡的对象。
但是，他们能走红，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真的全都是因为自身的实力吗？在此之外，运气又有多少？在运气之外，资源、机会、资本扶持……影响他们走红的因素又有多少？
当自己有点名气了，就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是天生戏骨，有了自傲到目空一切的资本，还能静下心演戏吗？
“演戏一道，要耐得住寂寞，才能守得住繁华。否则，空中楼阁，不着实地。”
赵曙光的目光其实并没有落到某一个人的身上，但是每个人都感觉他就在看着自己。
“来个人说一下，‘拉片’到底是什么意思？”
人群中有个声音回答：“通俗来讲，拉片就是一格一格看电影镜头，然后记录电影的内容、景别、运镜方式等。至于严格意义上来说，拉片脚本其实是分镜脚本的前身。写好分镜脚本，是导演的基本能力。”
赵曙光的目光落到说话的人身上，是刚刚被他痛骂了一顿，但是在沈至清不客气的伸出手指着他的时候，挡在他身前的年轻人。
“嗯，基本功没有忘。”
“那我再问一下，刚刚那个片段我只放了一遍，三分钟的片段，十五分钟做完拉片脚本，这个所谓的拉片作业，你们是怎么交上来的？含金量多少，你们心中有数没有？”
他双手屈起，用力地敲了敲那一垛作业，几叠厚厚的纸被敲得震动：“在我提出这个作业的时候，你们这其中有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有没有一个人来主动找过我，要再放一遍、两遍甚至是一帧一帧给你们拉片吗？根据我的要求，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拉片脚本，不是我看不起你们，除非这个片子你们看了三遍到五遍以上，也许可以达到质量，不然的话——”
他把那些作业推到众人面前：“这些敷衍了事的东西，你们觉得和废纸有什么区别？”
“可是，可是这是您布置的作业！在这里，您是老师。在片场，您是导演，我们不应该听您的吗？”人群中终于有人受不了了，发出了疑问。
每一个演员在拍戏的时候都应该听过一句话——“导演在拍摄现场有绝对控制权”。
“一部艺术作品，确实离不开导演的处理，但更离不开演员自身的创作。”赵曙光的目光平静地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请你们记住，你们是一名职业演员。你们怎么样去创作，为谁而创作？在心底存疑的时候不敢质疑，在心中有想法的时候不敢坚持……这样的你们，能创造出什么样深入人心的作品？”
赵曙光站起身，拧上杯口，把保温杯拿在手里，目光再一次落到众人身上：“各位同仁，华国电影的未来在你们的手上。希望那是一个崭新的明天。而不是最后一轮落日。”
“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吧。”
“赵老师，请等一下——”
沐英手里拿着他那份作业，递给赵曙光，不卑不亢地说：“耽误您几分钟时间，我想请您再仔细看一下我的作业，我认为我的作业是达到您的标准的。”
赵曙光接过来，极快速地扫了两眼。
原本的态度是有些轻慢的，但是在仔细看了沐英写的内容之后，微微皱起了眉。
看了大概有两分钟，赵曙光抬头看着沐英，目光里明显染上了一分别的情绪。
“虽然这样说有点讨巧，但是我还是想跟您解释一下，《弯弯的小河》我私下里大概看了四遍以上，自己也提前写过分镜头脚本，加上您放的这个片段我比较熟悉，所以您规定的时间足够我完成作业。当然，在拉分镜的过程中也有一些记忆不太清楚的，我在手机上对照视频片段完成的。”
沐英点开手机，页面还停留在播放视频的界面，播放的片子正是那一部《弯弯的小河》。
赵曙光脸上看不出是赞赏，也看不出是否定：“你叫沐英？”
沐英点头。
“好，我记住你了。”赵曙光把木英的作业折起来，塞到上衣的口袋，另外一只手拎着保温杯，什么都没说，走了。
赵曙光一走。祝颂年迫不及待地趴在沐英身上，眼睛一闪一闪，发着光，崇拜地看着木英：“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弯弯的小河》居然看了这么多遍？”
“这部片子我很喜欢，所以多看了两遍。”沐英淡淡一笑，揉了揉了他的头。
没有说的是自己在疯狂想要提升演技而不得其门的时候，做得最多的就是刷各种经典艺术片，有时候一天看四五部，看到吐。这种经典电影更是二刷、三刷乃至N 刷。
“那也很厉害呀，还是哥的基本功扎实嘛。”祝颂年笑着说。
他俩说话的时候，旁边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交谈。
“不就是一时好运气，在这里嘚瑟什么？要不是你上课之前惹到了赵老爷子，他也不会这么大脾气吧。”
祝颂年回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居然又是时桉！
时桉皮肤白皙，五官精致，看起来就像是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是靠神颜出道的。
他是现在的当红炸子鸡之一，因为时桉除了长得特别好看之外，据外界传闻，他家里非常有钱，出道的时候一路氪金开道，大把大把的资源给他保驾护航。是圈里圈外让人羡慕的“贵公子明星”，不好好演戏就得回去继承千万家产的那种。
时桉今年拍了好几部偶像剧，因为演技太拉胯被喷像个木头人，听说电影学院有特训班，就搞了张听课证想进来进修一下。没想到上
第一节课就被赵曙光给喷了一顿，加上被沐英给抢了风头，更不爽了。
沐英不记得时桉，时桉却记得他。当初时桉出道的时候，想要找圈内最好的经纪人，也就是李浣带自己。关系都拉上了，李浣那边说退圈了。这才一年不到，李浣居然高调签约了沐英。
时桉气得要死。他就想不通沐英到底有哪里好，凭什么李浣不接他，而接了沐英？
沐英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桉对自己敌意这么大，刚准备说什么，祝颂年直接对着时桉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赵导说不要把运气当实力。但是我觉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不然的话怎么没有选到你看的比较熟的片子？”
“祝颂年！你讲话给我放客气点！”时桉不爽的瞪着祝颂年。祝颂年是混的还可以，可他也不用卖祝颂年的面子。
沐英瞥了时桉一眼：“面子，客气，都是自己挣的，不是谁声音大就管用。如果声音大有用，是不是我拿个喇叭，全世界都得听我说话？”
“噗嗤。”辛明没忍住，笑了一声。
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到了自己身上，忙摆摆手：“我没别的意思哈，只是觉得大家为这个吵真没什么必要，还是收收心思准备下节课吧。”
他倒不是真的要帮沐英解围，只是刚刚沐英那个看傻子的眼神确实很搞笑，他没忍住笑了。
时桉疯癫美人的人设不是盖的，吃瓜群众看时桉气得要发疯了，也怕给自己惹出什么祸来，忙附和道：“算了算了，时桉，没必要没必要，咱不吵架哈。”
“我看了排课，后面赵导的课很少，大家都打起精神听课就好了，问题不大。”
有人劝，有人拉，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消弭于无形。
时桉面子挂不住，还丢了一句狠话：“别以为签约了李浣有什么了不起！你给我走着瞧。”
“……”好好好，总算知道时桉对自己这无来由的不爽哪里来的了。
李浣，原来是你！
第37章
第一节课可谓是“别开生面”， 后面给他们授课的老师就正常多了。干货与理论并重。一下午的课下来，沐英发自内心感慨一句“这课含金量真高！”
原本许多在演戏过程中遇到了卡点问题都有了新的思路。唯一的苦恼就是知识太多，生怕一下子就学杂了。
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面， 沐英除了推不掉的通告， 以及在家里看剧本和上表演课的时间之外， 基本都去电影学院打卡。
这段时间密集培训对沐英的影响是巨大的， 以前他全靠自己学， 自己悟， 这里吸收一点， 那里学习一点， 零零碎碎，不成体系。特训班教授们丰富的理论体系和实操经验从根本上重塑了沐英对电影的认识。
从影戏到样板戏，从艾森斯坦奉献的世界影史上第一个精彩绝伦的长镜头，到蒙太奇如何运用到电影叙事艺术……有了理论指导， 原本悟性就不差的沐英自然更是突飞猛进。
虽然没有办法和正统、专业出身的演员相比， 但沐英自认为在这一次《六州歌头》的面试里， 自己要脱颖而出应该并不会很难。
当然，除了在演戏一途上有所长进， 沐英和穆慎屿的关系也突飞猛进。
从沐英跟他说过不要太忙之后，穆慎屿似乎真的多了点私人时间，好几次他下课，都能看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大G在门口接。
沐英问过穆慎屿怎么买了一辆这样的车子， 毕竟硬朗的车身和西装革履的穆慎屿实在不是很搭。
当时穆慎屿怎么说的？
笑着捏了捏他的脸，意味深长地问：“是不是要穿皮衣戴**镜才行？”
风从没关拢的窗户吹进来，把书上的书页吹得沙沙作响， 发呆的人低下头，伸手压住卷起来的页脚。
要看剧本了沐英， 过两天就要试戏了，还在这里发什么呆……昨天穆慎屿问他那个问题什么意思……沐英，不准再想了！
沐英用力晃了晃脑袋，把思绪从名为“穆慎屿”的那个人身上收回来，拍拍脸：“看书看书，一定要面试过！”
一眨眼已经到了十月底，《六州歌头》剧组的面试时间到了。《六州歌头》剧组这一次海选演员的架势很大，地点位于金象影视城内最大的一个摄影棚。
沐英九点多到金象影视城的时候，试镜处已经排起了长龙。
“哥～我在这！”
远远地，有人冲着沐英狂招手。
沐英仔细一看，站在那里的不是祝颂年又是谁。
他的经纪人张高远今天也过来了，打扮还是一副朴素的样子，看起来像是这里的工作人员，和沐英身边穿着风骚皮夹克，比沐英还像个明星的李浣形成鲜明对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