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 by七夕是大头喵

作者:七夕是大头喵  录入:05-11

用晚饭的时候,岑砚想到什么,问柳七:“春闱开考了吗?”
柳七恭敬:“昨日开始的。”
“昨天啊……”
柳七压低了声音,“庄家大少爷、二少爷早就报了名,是要考的。”
岑砚面上看不出个究竟,没有驳斥柳七,却也没有再接话。
就这样用完了饭,放了筷子,出门消食的途中,瞧见不少马车经过,柳七:“应当是本地富户,送学子赶考的马车回来了。”
岑砚点了点头。
蓦然提起,“是不是该去大慈寺了?”
自老王爷故去后,岑砚便在京外大慈寺为其供了一盏长明灯,每两三个月去一趟,拜一拜,再亲手加些油。
“距上一次去,已有两月又六日了。”
“那刚好回京的时候,去看看。”
柳七记下了。
贡院里头三天还尚能忍受,第二场考试过后,庄冬卿出来面色已然有些发白。
短暂的休整一夜,再进最后一场考试,考到一半庄冬卿就难受极了,说不上来的,身体哪哪儿都不舒服。
好在知道原身身子骨不行,带的衣物都是厚实的,不舒服归不舒服,倒是不至于受寒。
等这场考完,春闱结束,庄冬卿离开贡院的时候,人都是飘的。
九天六夜没洗澡,也快要馊了。
夫人和妈妈们簇拥着大少爷走了。
庄冬卿被六福掺着回了院子,在脚踏上躺了会儿(嫌弃身上脏,不肯上床),吩咐六福备水,他要洗澡。
六福眼里,自打庄冬卿高烧过后,洗澡的频率就变高了,格外不能忍受不洁,考试前就叮嘱过,第二场考完后,庄冬卿其实就很想洗了,奈何实在是连休息的时间都不够,最终还是被六福劝着好好睡了一夜。
全都考完,便是一刻也不能忍了。
庄家发的月钱不多,吃食也算不上好,但就用热水这点,倒是没亏待过庄冬卿。
很快,六福张罗好了,叫庄冬卿。
庄冬卿脱衣服的时候,人都是恍惚的。
六福:“少爷,不然你还是吃点东西再洗吧?”
饭菜六福早就备好了,正温着。
托了大少爷的福,菜色丰盛着呢。
庄冬卿想都不想,拒绝了。
这个澡不洗,他是什么都不想干的。
最终在六福的帮助下,整个人浸入热水之中,庄冬卿长出了一口气——
舒服了。
半闭着眼,仔细把周身都搓了一遍,身上也舒服了。
“少爷,你慢点。”
“这边。”
引导着庄冬卿坐下,腾腾水汽中,六福给庄冬卿拿了擦身的毛巾。
“衣服给你挂这儿,少爷你穿好了出来吃饭。”
“好的。”庄冬卿应道。
洗干净了,精神放松下来,人也更疲惫了,房间里不冷,庄冬卿动作也慢腾腾的。
于是当擦干身体,穿衣的时候,盥室里水汽大都散了。
视线明朗,低头正欲系亵衣带子,庄冬卿怔住。
有个几息的呆滞,庄冬卿张口无言。
缓缓伸出手,指尖微微发着颤。
触碰到皮肤,指腹使劲儿地蹭了蹭,没蹭掉。
一条蜿蜒的红线,盘亘在他小腹上。
鲜艳,刺眼。
——“这族男子能生育的,都有个共同点,有孕后脐下会出现一道红线……”
那日名医的话响在耳际,振聋发聩。
庄冬卿吞咽了下,只觉口干舌燥。
不是没有准备。
也不是出乎意料。
但在脑袋里想一想,和真的亲眼,实实在在地看见,确认了,感受又不一样。
很不一样。
“少爷,怎么了,还没好吗?”
六福在喊了。
庄冬卿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把衣服拉拢,穿好,应了声,“来了。”
饭还是要吃的。
太饿了。
而且最近的衰事一件接着一件,说实话,庄冬卿被震得有些麻木了。
拿起筷子,庄冬卿第一反应和红线啊,孩子啊,以后什么的,都没关系。
啃了九天的干粮,再看到热饭热菜,庄冬卿心里只有一个朴实的念头——
他连吃了两大碗。
饭后被六福劝上了床,迷迷糊糊的,还真睡着了。
许是太累了。
古代科举,真不是人考的。
一觉倒头到天亮,睡得饱饱的。
第二日六福也没叫他,庄冬卿睁眼的时候,能听见外间六福打扫的走动声。
盯着床顶眨了眨眼,待脑子清醒了,庄冬卿起身。
穿衣,洗漱,用过早饭,庄冬卿又回了内间。
呆坐了会儿,庄冬卿把那包落胎药翻了出来。
倒了碗温水,把药粉撒进去,搅合匀,没喝,出去随手浇在了一盆花土里。
那天脑子太乱了,拿了药回来,庄冬卿才想清楚一些事。
比如,原身一个大好前程的仕子,难道他就没想过要打掉孩子?
又比如,就算是生产条件恶劣,要动刀子取出胎儿,那在什么情况下,生完了不仅大人身体毁了,孩子也需要长年累月地吃药?
难产的胎儿容易缺氧,坏的多半是脑子,坏到身体上的,庄冬卿不大听过。
再结合原文,情况就很清楚了。
多半是原身打过,没打掉。
是药物毁了原身和孩子的身体。
毕竟这个年头的打胎药,也没有那么精准,多半里面会混些砒`霜朱砂,一道服下的。
看着湿润的花土,庄冬卿吐了口浊气。
吩咐六福把碗丢了,点了根蜡烛,将包药粉的纸张也燃尽,庄冬卿洗了个手。
回屋又解开衣服看了看,红线还在,还很符合人体肌肉走向,是横着的。
手在空中还是有些发颤,最终按到了小腹上,感觉,很复杂。
有些害怕,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庄冬卿父母去世得早,他是由小姨带大的,考上大学后,小姨又查出了恶性肿瘤,休学半年送走了小姨,庄冬卿便再没有亲人在世了,加之他取向又为男,他以为人生后程等待他的,只会是一段又一段的恋情……
毕竟圈子就是那样,谈恋爱容易,长久难。
他没想过会有小孩。
他的,血亲么?
六福丢了碗回来,庄冬卿已经收拾好,坐在院里喝水了。
盯着六福洗了手,庄冬卿给他倒了杯茶,提到,“明天起,我们出去走走吧。”
六福会错了意,“前段时间一直在备考,是挺闷的。”
庄冬卿也不纠正,又问,“存的月钱还剩多少啊?”
“唔,我看看……”把袋子拿出来数了数,不多,之前看诊又花了些,统共还剩五十多两。
原身每个月只二两月钱,就这也是攒了好多年的。
庄冬卿心下算了算,刨除要留给六福的,这段时间吃喝应该不愁了。
拿定主意,当天下午庄冬卿就带了六福外出。
一连数日都在外游玩,早上出去,日落前回府,加之原身之前的学业又好,夫人哪怕想说两句,一来庄冬卿没坏规矩,二来碍着科举进士的皇榜还未出,隐隐也有点怕他名次太高,只做不知。
庄老爷更不用说了,有阅卷相关的公务在,每日都忙得不见人,压根注意不到庄冬卿。
开始六福还说两句,但到底年龄比庄冬卿还小,没两天也玩疯了。
哦对,庄冬卿在街上还碰到了李央。
大家凑一起吃过两次饭。
老实说,如果不是知道李央是男主,就那开朗热忱的性格,做朋友,任谁都很难不喜欢。
庄冬卿甚至有时候觉得对方如果生在现代,应该也很斩男。
是不是天菜不好说,但喜欢这类的,应该不会少。
李央也问了下庄冬卿科考把握。
庄冬卿答完,又后知后觉意识到点儿别的。
原身能当李央的门客,是因为心有筹谋,工于心计。
如果换了他,
就算是套原书剧情,原书又不是方方面面都写到位了,些微细枝末节的不同,焉知不会产生蝴蝶效应,让对手的策略也有所调整……
——现在的他,并不是被李央所需的。
想通的时候,庄冬卿哽了下,但虱子多了不痒,很快又放下了,没有为此发过愁。
玩到八天上,庄冬卿有点走不动了。
第十日爬起来,打着哈欠,刚想问六福,今天能不能在府里歇歇,床帘一撩开,便见六福已经侍立在床侧,等着他醒来。
庄冬卿脑子迷糊着,“怎么皱着一张脸?”
六福凑过来,小声道,“少爷,老爷昨夜一夜未回。”
“啊?留在衙里歇了?”
六福摇了摇头,“前夜其实就没回来,夫人以为在忙,没当回事,昨夜又没回,早上差了人去礼部问询,现在人也没回来。”
庄冬卿一下子清醒了。
六福也不多说有的没的,只转述,“夫人一大早下了令,不准府里人随意进出。”
“……哦。”
庄冬卿如常起身,用早饭的时候,听闻夫人亲自出了门。
早上在院子里练字,给自己找点事做。
数日外出,这天庄冬卿才发现,他倒过落胎药的盆栽,已经全然枯黑了。
中午夫人回来了,却仍旧不见庄老爷。
听着六福的禀报,庄冬卿看了看天。
造成废太子的科举舞弊大案,想来,就此开始了。

不准随意进出的禁令,到下午解了。
一宅子的人心慌慌,被夫人一句老爷在衙内协助办案,暂不能归府,给暂时地安抚了下来。
六福来报的时候,庄冬卿一笔岔开,看着宣纸叹气,“又写错了。”
除开死记硬背的文章,他单独写繁体字总是缺胳膊少腿。
稍微一点记不住,就成了简体。
义务教育之强大,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六福比他在意庄老爷,“少爷,真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但庄冬卿也不细说,反问:“你觉得呢?”
六福嗫嚅了下,回头看了眼院门,没人,放低声音道,“府里传什么的都有,还有人说,老爷怕是回不来了……”
这话要是深挖,那意思可就多了。
但庄冬卿自己都已经要被这事烦死,并不希望多一个人跟着他发愁。
最关键的还是,他们着急也没用。
“夫人都不慌,我们慌什么。”
庄冬卿宽慰道:“再者夫人姓毕,当今后族远支,就算有什么,未必不能处理妥善。”
六福讷讷,“……也是哦。”
庄冬卿顺势转移话题道,“帮我再拿点宣纸出来,要用完了。”
“好的,少爷。”
骏马飞驰,在大慈寺正门口拉紧缰绳,岑砚翻身下马。
有小沙弥早就候立一侧,待来客们都下了马,上前接过缰绳,领马匹去喝水休息。
密报送回京后,旨意下达得很快,三日后,主管宗室的宗正寺卿携圣旨前来,从大理寺手中接过了后续案情的一应调查处理。
岑砚无所谓。
大理寺的司直与寺正倒是长松了口气。
看得出来,谁都不想沾这个烫手的山芋。
又几日交接完毕,才算彻底抽身,启程回京。
“阿弥陀佛,王爷,好久不见。”
相熟的高僧自门内踱步而出,左手缠绕着一串檀木的佛珠,对着岑砚行了一礼。
“虚怀大师。”
岑砚躬身回礼。
“来拜祭老王爷吗?”
“是。”
“这边请。”
虚怀大师是负责给老王爷念经的高僧,好些年了,彼此都熟。
进了寺门,一行人又分成两拨,郝三徐四领着众人去喝茶歇息,只柳七还跟着岑砚,被虚怀大师引着,一路往寺内行去。
到了熟悉的佛堂,慈眉善目的菩萨高坐,案上仅供着一盏长明灯,一灯如豆。
柳七留在了殿门外等候。
岑砚进殿,燃了一把香,三拜后,端正地插入香炉。
“还是老样子吗?”虚怀大师问道。
岑砚点了点头,“有劳大师了。”
给灯内添过香油,袅袅青烟中,岑砚跪坐于蒲团上,神色恭敬,虚怀大师道了一声佛号,缓缓拨动佛珠,继而柳七听到了阵阵诵经声。
经文环绕,木鱼声伴着檀香气息,迎着佛陀悲悯的视线,岑砚安坐下首。
长睫垂覆,那张脸也一如入定了般,无喜也无悲。
红日徐徐西斜,临近晌午,经文才念完。
再次与虚怀大师致谢,知晓岑砚还要一个人留一会儿,又行一礼,大师便离开了。
佛堂里只剩下岑砚一人。
门口的柳七也走远了些候着。
又两盏茶,岑砚方才出来。
经常来,一路都是熟悉的,领着柳七去寻郝三徐四,不想半途碰到了住持方丈。
“王爷。”道了声佛号,住持单手行礼,神色似有惊讶。
“老衲见天有异相,找寻过来,不曾想……竟是在此遇见了王爷……”
说到最后,语气越发地轻悄,目光落在岑砚身上,不断逡巡。
岑砚倒还平静,“住持可是看出了什么?”
大慈寺虽不是皇寺,但一应高僧,卜卦测字都十分精准,深受上京平民贵族的喜爱,香火素来络绎不绝。
住持又瞧了岑砚一阵,忽道:“不知王爷供于香案前的东西可拿走,心结可解?”
“……不曾。”
住持笑了起来,发白须长,一派和蔼,“异星入世,老衲观之与王爷有缘,或为王爷之福星。”
又看着岑砚掐指几算,缓声道,“早前断过王爷子缘单薄,如有,仅有一子,若得遇,还望王爷深思。”
“阿弥陀佛。”
在家歇了一日,次日庄冬卿仍旧带着六福出门。
天气渐渐热了,走动间也不再冻手冻脚。
又两日,礼部扣留的官员增多,流言蜚语开始在坊间茶肆渐起。
庄冬卿面上不听,照样地玩,但其实对他还是有影响,晚上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了,抄家灭门的大事,哪怕再提早知晓,临到跟前,到底不可能完全的无动于衷。
毕竟,他自己也在这个死局里。
隔天,早朝皇帝大怒,当庭申斥太子太傅,勒令太子禁足于东宫。
震动朝野的科举舞弊案,正式浮水。
连着数日的风言风语得以落实,午时一过,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俱都出动,官差走访于数座宅院、客栈之间,带走了参与此次春闱的不少考生。
当然,也来了庄家。
门口喧闹声响起,间或着不少刀枪相击声,院子里庄冬卿听得真真的,手攥拳,手心汗湿。
三位少爷都被叫了出去,官爷一看手上的名单,视线在大少爷和庄冬卿之间一扫,那一刻,庄冬卿心跳得快要飞出来。
没带走庄冬卿,但是带走了大少爷。
快速,简洁,粗暴。
全程不超过十分钟。
但人押走,官差也跟着离开后,庄冬卿一动,才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
生在现代社会,还是最安全的国度,确实没怎么见过如此明火执仗的阵势。
夫人和三少爷却是不可置信,惨白着脸追了出去。
下人们都瞧着,庄冬卿哪怕慢了一拍,还是被形势裹挟着,跟了出去。
夫人愤愤地与官差理论,都说官大一级压死人,夫人身份高贵,族亲中高官显贵亦是不少,据理力争之下,官差渐渐被说得有些头冒冷汗。
夫人以身相护,坚决不让人带走大少爷,官差无法,又不愿对贵人动粗,相持不下间,去门外搬了救兵。
庄冬卿意外见到了岑砚。
和春日宴上的富贵闲人不同,此次对方肃着一张脸,腰间佩剑,身着公服,气势煊赫得让人不敢直视。
至少庄冬卿低了低头,吞咽了下。
岑砚也不对夫人动粗,讲理。
但听上去,其实是有些咄咄逼人的。
拿了大少爷的誊抄考卷,请夫人移步,也不管人多人少,当场质问,一句跟着一句,并不多看考卷,彷佛枝节都记于脑海之中,数个衔接奇怪的词汇之下,大少爷先慌了神,眼神飘忽,露了怯。
庄冬卿:“……”
本以为庄家是被牵连进去的,眼下瞧着,竟不完全是。
古代科考,考官漏题,有一方法被称为“通关节“。
考官率先给考生一个或数个约定好的暗号,这些暗号多是不那么常用的词语或诗句,让考生在科举时,将其插入文章之中,方便考官阅卷时辨别。
岑砚审问的词汇诗句,便是所谓的暗号。
“既然忘了当日答题的思路,那大少爷便跟我们走一趟,好好想想吧。”
大少爷答不上,夫人已是方寸大乱,听得岑砚发话,被心腹妈妈扶着,还想说些什么。
被岑砚一个眼神定在原地,“如若夫人还要阻拦,那本王只有将夫人一道带走了。”
夫人一滞。
岑砚挥手,“带走!”
大少爷旋即被强押出了门。
等官差都走完,岑砚才抬步,离开前,蓦的往庄冬卿的方向瞥了一眼,极快,但庄冬卿就是知道,对方瞧的是自己。
手脚仿佛都被定住,还来不及反应,岑砚已然转身离开。
庄府再次不准许随意进出。
夫人被三少爷四小姐掺着走了。
人陆续散了,庄冬卿与六福也回了院子。
心神不宁地坐了会儿,实在是静不下来,庄冬卿无法,又拾起纸笔写字。
手头有了事情做,渐渐的,呼吸又匀了。
当晚再次做了不好的梦,不过这一回,坐在上首看戏的那双眼睛不再带笑,俱是冷凝了。
次日庄冬卿醒来,得知夫人一大早就出了门。
拧了张帕子擦冷汗,他想,他恐怕是有些怕岑砚的。
无意识将手放置于小腹,庄冬卿茫然——
难道,他真的只有去找男主了吗?
后几日,上京形势一天比一天严峻,风声鹤唳之下,舞弊案也一日比一日查得更严,兼之太子派系的官员接连被贬黜,眼看着此案已是不能善了,不少大户人家选择闭门谢客,但求独善其身。
夫人日日都外出。
庄冬卿虽然还没拿定主意,但李央的贴身太监,三德先来庄府了一趟。
找的六福,带了几句话。
话也简单。
问庄冬卿可好,可否需要帮助,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留了个联络地址。
让庄冬卿如有需要,只管派人去报。
这个节骨眼上,还能有此做派,说不感人,是假的。
须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自古如此。
感动归感动,庄冬卿仍然下不定决心。
阴差阳错来了这里,并不是他本意。
他……骨子里并没有奴性……
若是要把自己每一块血肉,连同腹中骨肉都利用起来,报答李央的这份恩情,他怕是做不到。
一想到投向李央,以后要遭的罪,庄冬卿甚至会觉得,这样的结束,也不失为一种善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也就是一刀的事。
为了苟活,反而把全身伤得千疮百孔,今天肩膀上挡一枪,明日胸口挨一箭,慢刀子割肉也不是这么个割法,还得出谋划策,心力交瘁,这样的活法,又有什么意思呢?
庄冬卿想不好,左右为难。
六福也在问他,到底是个什么主意。
庄冬卿只叹气,“再等等看。”
等什么没说,但语气坚定,六福也听着。
庄冬卿心不静,练字愈加频繁,一天除去吃饭休息,时间俱都扑在了书法上。
之前的宣纸底部,还翻到了原身练的大字。
写得……实在是不知道比他的好出几何。
庄冬卿觉得好看,便也放在了书案上,照着写。
大部分字都比较难,也有简单的,禾啊,之啊,于啊之类的,字简单,写法便多。
庄冬卿还数过,一张禾字,从头到尾足足换了七种写法。
不得不感慨,原身果然是个有才的。
一对比,他真像个废物,想活,怕苦怕难,想死,又怕痛。
夫人外出数日,庄老爷没回来不说,毕家也跟着有官员下了狱。
皇后母族,与夫人同气连枝,消息回来的当天,夫人便病了。
整个庄家人心浮动。
下午一些时候,庄冬卿正对着那张禾字练着,夫人院里的心腹妈妈到来,说夫人想见庄冬卿。
不徐不疾把最后两划写完,庄冬卿放了笔。
站直身,平静道,“那走吧。”

庄夫人,即毕淑玉,一开始是没有想到庄冬卿的。
近来她回了娘家,又相继找了庄老爷的上峰与同僚,可谓办法想尽,冷板凳也坐了个够,甚至连厚着脸皮登门求助的事也做了,却不见半分成效。
她家本就是毕家远支,靠着大树好乘凉的那类,纵使爹爹娘亲心疼她,但到底在族内说不上话,这种人人自危的关头,族长是不会让本家冒一点风险来相助的。
至于庄兴昌的同僚上峰,同僚帮不了她,上峰不愿意帮。
也……都是人之常情。
前几日,毕淑玉得了消息,刑部其实私下已经放了几位大人与学子归家,但……其中没有庄兴昌和她的长子庄越。
本已煎熬如热锅上的蚂蚁,今日又得了毕家堂叔下狱的消息,一时间急火攻心,竟是晕了过去。
大夫把了脉,等药煎好,心腹刘妈妈一边伺候着她喝药,一边低声宽慰着。
强撑了这么些日子,毕淑玉到底再扛不住,痛苦万分道,“你说,是不是我对越儿要求太过严苛?”
“他不多聪慧,学业本就平平,打小我便知道,他文章不如庄冬卿。”
“当然,那崽子也惯是个会藏拙的,知我不喜他,总是做小伏低,表现得略逊于越儿一筹,但到了科举这关键时刻,谁又肯再屈居人下……可怜我越儿不知,我也未曾点破过……”
“如若不是我督促太紧,越儿这孩子,怎么会去想那些歪门邪道?”
“他定然是为了争这一口气,才听了那些表哥表弟的馊主意……”
说到最后,已是两行清泪滚下,悔不当初。
刘妈妈只得劝着。
帕子都哭湿了一条,等情绪全然地发泄出来,毕淑玉这才记起,春闱前,庄冬卿其实是来找过她一次的。
“不对。”
“不对,不对!”
连说了三个不对,毕淑玉猛的坐直了身。
刘妈妈诧异。
毕淑玉抓紧了她的手,喃喃道,“他什么时候关心过老爷的差事了,除了读书,旁的事,他平日是绝不会多问一句的,这不对劲……”
“除非……”
毕淑玉看向刘妈妈,陡然提起了精神,“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对,是了,是这样……快,你去,让庄冬卿过来见我。”
刘妈妈无措,“可,夫人你还病着,我先伺候您起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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