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华也是来者不拒,毕竟大部分人都知道,一旦进入他的污染区,基本就是把自己交给物华了。
甚至连潜伏在物华污染区的人都不太敢久留,基本都是几个星期换一次,确保神志不被操控,保持清醒。
这次考虑到其任务地点特殊性,沈觉和潜伏在污染区的人交流了下,直接带着叶戴雪奔赴任务目标的住处。
“你的天赋能瞒得过物华吗?”沈觉低声问。
叶戴雪怔了下,不确定的说:“应该吧?”
他的天赋厉害是厉害,不然也不会让一对上他的人就头疼,但同时也特别玄学,玄学到他自己都不清楚概率,和使用天赋的结果。
算了,发现就发现吧,沈觉想,大不了抓住了人就杀出去。
物华的污染区算是比较接近人类生活状态的,但还是可以看见明显的不同,比如飘来飘去只剩下一个头露出来的半透明魂体,房间表面曲折的触手,以及各种形象怪异的污染物。
最后他们停在了一栋老式的四合院前,叶戴雪环顾了一圈四周:”是这吗?”
沈觉没说话,握着新亭直接将挂在门上的铁锁给劈了,径直带着叶戴雪闯了进去。
庭院里空无一人,沈觉快步走到了正堂,门是开着的,还没近沈觉就察觉到一股子熟悉的气息。
借着月光沈觉看清楚了屋内的人,脸侧斜带着一副青面獠牙的面具,延伸的绸带松松垮垮的缠绕在伸出的双角之上,对上视线的时,能清楚看见他眸底重瞳。
是白泽。
沈觉微不可闻的蹙了下眉,他和白泽打过不少次交道,所以才清楚知道,这位可是实实在在的疯子。
白泽歪了歪头,绸带顺着他的动作摇摇晃晃的坠在一边。
他笑道:“沈觉,你怎么才来啊?”
缱绻的语气听起来让人不得不多想,而叶戴雪现在只想骂人,不是他相信沈觉的为人,他可太知道白泽的脾气了。
正堂角落传来微弱的呼吸声,沈觉后知后觉的嗅见了淡淡的血腥味儿,他偏头,看见几个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人。
异能者五感极好,以至于现在堂内灯光昏暗不明,沈觉依旧看清楚了他们血肉模糊的皮肤,已经还在轻微抽搐的身体。
浓稠的血液顺着身体蜿蜒至庭院,沈觉不动声色的退开了些。
那些人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两人出现,挣扎着想要爬向他们,脸上清晰可见的血管随着呼吸轻微颤抖,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看着沈觉,喉咙里还模糊的发出“嗬嗬——”声,似乎在向他们求救。
白泽听见声音转眸看了眼,收回视线后漫不经心道:“我等你等了好久,太无聊了,所以只能找他们解闷儿。”
“可是他们似乎不太想,但我实在太无聊了,也就由不得他们想不想了。”
第78章
正堂里一片寂静, 原本挣扎着想朝沈觉爬过来的人,听到这句话瞳孔瞬间放大,恐惧的看着白泽。
稍微近一点的人脸部抽搐了几下, 用撕哑模糊的声音问:“你就不怕?”
声音很轻,在座的人却听的一清二楚。
白泽扣了扣桌面, 轻脆的声音在正堂回荡, 让人冷不丁从心底泛起寒意。
他说:“怕什么?物华吗?他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有些闲心管你们这些他随便就能创造出来的玩意儿?”
那人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 凄厉喊道:“你做了什么?!”
白泽挑了下眉, 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应该问他要做什么。”
他不耐烦的时候脾气格外差,没再给那人说话的机会,话音才刚落, 那人浑身颤抖起来,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叶戴雪低骂了句,身体紧绷,手似不经意搭在腰间。
白泽似察觉到了,往叶戴雪的方向瞟了一眼, 又漫不经心地收回了视线:“话说回来, 自从顾絮去了那地儿, 倒是很久没见过你出异控局了。”
说完后他又补了句说:“瞧我这记性, 我都忘了现在改叫启明基地了, 叫了几十年,突然改口我都还不习惯。”
“你不会怪我吧?”
叶戴雪又想骂人了,这么多年过去了,白泽喜欢逗人的性子还是没有变。
他说话时总是带着随口一提的漫不经心, 但却又像是故意勾着别人去问去探究一样。
但如果真的顺了他的意, 旁边躺在地上的人估计就是前车之鉴。
所以纵使有满腹的疑惑, 他又强住不开口。
倒是沈觉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良久后“嗯”了一声。
这一声把对面的白泽都”嗯”懵了一瞬间,他张了张口,最后还是没忍住掩面笑了起来。
他笑起来的时候格外有迷惑性,仿佛不是那个喜怒无常杀伐无数的污染物白泽,只是一个温温和和,长得漂亮些的普通人。
笑完了,他才不紧不慢地说:“沈觉,我有时候觉得你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才对于我说的话这般不在意,后来我又想,你应当是不知道的,你只是对我薄情而已。”
沈觉似是不解地说:“白泽,你认识我才多久?你又凭什么站在这,说着这些自认为了解我的话?”
白泽愣了一瞬,似没反应过来,沈觉会突然这样说。
沈觉本以为和白泽打过不少交道,已经能做到了对他的话视若无睹,可在听到这些……这些自以为对他很了解的话时,还是没忍住。
他说:“我不管你是道听途说,还是从天赋里看来的,这些都和我本人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个人的主观臆想。”
“竟然是臆想,就好好放在脑子里,别拿出来恶心人。”
白泽看了眼沈觉扣着刀柄的手,有风自庭院穿堂而过,他眯了眯眼说:“沈觉,我这个人素来就是这个性子,你不喜欢,我便偏要说。”
“你这个人说是冷心冷情,却又偏生对那些本应该和你无关紧要的事断不尽。”
白泽说话的时候眼神一直落在沈觉脸上,重瞳在月色下散发出诡异的寒光:“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你若是想断个干净,就应该什么都不过问,但你看看你现在?”
“启明基地行动部部长,我记得这是之前顾絮的位置吧?这可不是个闲散的位置,一天要批的文件,要过问的事可不少吧?可你还是接了下来。”
“异控局那群,安稳的日子过习惯了,连身上所剩不多的锐气都磨没了,平时应付起来应该很麻烦吧?”白泽顿了下,眼神突然放空似在回想,几秒钟后接着说:“我估计,他们应该不止一次提出想要躲去那号称最后防线的地下内城了吧?”
说到这时候白泽轻轻嗤笑了声,摇了摇头说:“真的是……太过于天真了。”
听到这叶戴雪蹙了下眉,张了张嘴却半响没说出话,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赋原因,他在某些时候或者遇见什么事时有一种诡异的直觉。
就像现在,他就算再不愿意承认,也从心底上泛出来一个声音告诉他,白泽说的是对的。
白泽抿了一下嘴,将话又扯了回来,“如果你真的不在意,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神眷”,是闻朝告诉你的吧?”
“他有告诉你过,这个人代表着什么吗?”
神眷,乍一听名字沈觉还以为他是预知天赋的,可白泽这单独拎出来说的模样,又不太像那么简单:“没有,那又如何?不管他是不是真的跟名字所示一样,与我有什么关系?”
沈觉扣了扣刀柄说:“我不信这玩意儿。”
白泽没作声,看了他良久才懒散地伸手随意抬了下面具:“不管相不相信,你还是来了。”
“沈觉,你总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到底是不想,还是不敢?”
这两个词儿乍一听大差不离,但稍微往深想一想,就能察觉到不同。
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拥有献祭天赋的白泽力压了一众污染物和异能者,哪怕他毫不在意组织,性子古怪不讲情面,得罪过的人或物数不胜数,却依旧有很多污染物甚至异能者愿意捧着他。
就因为他的天赋,是只要自身付得起代价,就能使用然后天赋的献祭。
可纵是强如白泽,也有不解的事,比如说警示录上没书完的故事,与听天时看不到的未来,直到——
他遇见了沈觉。
沈觉默不作声地听了半响,静了一会,见白泽没说话,他才说:“白泽,你未免管的太多了。”
白泽轻“唔”了声,又说:“大抵是我实在太无聊了吧。”
他无聊,沈觉却没有耐心和他在这扯下去了,“所以原本在这里的人呢?”
白泽笑道:“我也算阴差阳错进来的,正好见你要来,就坐在这等着你叙叙旧。”
“至于原本在这里的人,可以被物华听到风声藏起来了,或者在他污染区集结的那些污染物们那里?”
沈觉歪了歪头,“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白泽怔了一瞬,随后就看见沈觉转过身跨过门槛。
旁边的叶戴雪回过神正想跟上,一回头就被乍然出现的寒光逼的下意识闭上了眼。
等风带着霜雪穿堂而过,叶戴雪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觉这是将自己的天赋硬生生覆在了物华的污染区上。
这对于污染物来说是一种挑衅,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同时也代表着一种态度——
凡此界内,未撤天赋前,一个也别想出去。
叶戴雪睁开眼,看着已经积上薄霜的庭院怔了一瞬,又看了眼正堂眼神莫名的白泽,立马收回了视线跟了上去。
街道上已经乱了起来,那些由物华创造的东西,连正常的维持身形都快不行了。而在地上面目狰狞的大多都是后来的人。
沈觉这一举动强行戳破了他们的美梦,而他本人却没什么感觉,甚至还偏了下头说:“麻烦叶队长,随便挑个方向。”
沈觉说随便,叶戴雪就真的随便指了个方向,然后有些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沈觉没解释,拎着新亭朝那个方向慢慢的走。
叶戴雪不愧是叶戴雪,没过几条街沈觉就见到了一个熟人……
长右原本在屋子里睡觉,结果突然被一股子彻骨的冷意给冻醒了,几乎是清醒的一瞬间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是源自于本能的恐惧和压制,而这种感觉他只在为数不多的人身上见过,白泽,顾絮……
他的余光瞟见了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顿了下心道,还有沈觉。
长右掀开被子起身,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一打开门就被涌进来的风雪冻的脸色苍白。
旁边物华派来监视的下属也没好好到那里去,却还是抖着手上前说:“先生,天凉了请回屋吧?”
长右舔了舔被风吹的干裂的嘴唇,沉默片刻哑声说:“天凉了?我看怕是物华要凉了。”
他没有理会旁边的人惊讶的表情,而是径直穿过花园,直奔街上。
他想以沈觉的性格,这般大张旗鼓,不可能是只为了个物华。
不管怎么样,他一个A级,这种场面离的越远越好。
长右边循路边打着算盘,但没想到,他跑出去没多久迎面就撞上了拎着刀的沈觉。
长右的脸色蓦然大变,连忙想要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
新亭出鞘的时候,刀刃上仿佛蕴了多年的风雪,因为太冷了,进入身体的瞬间长右甚至没感觉到多少疼痛。
“跑什么?”沈觉问。
长右被长刀死死钉在了墙上,他双眼布满的血丝,“沈觉,你不能……”
“我来这不是跟你们商量我能不能的。”沈觉冷声道:“我只问一遍,物华前几日见的那个人,你们藏到哪里去了?”
长右哆哆嗦嗦地说:“我……我不知道。”
沈觉又问:“物华找你们来,是做什么的?”
长右喉结动了动,他怕沈觉,可物华也不是善作善茬,所以他犹豫了,然后他听见沈觉毫无感情的说:“不说?”
“没关系,总有人会说的。”
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剧痛就侵蚀了他的脑海,僵直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眼前也泛起了黑点。
那一刻,长佑后悔了。
他曾经听别的污染物说起过沈觉,也见过他杀污染物,但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时,总是不知道疼的。
失去意识前,他想,沈觉的心怕是比他们这些污染物还要冷。
有雪粒子落在眼梢,沈觉垂了下眸,看着眼神逐渐涣散的长佑,将新亭抽了出来,刀尖斜抵着地面,沾在上面的血顺着刀刃滑落,汇聚在地上。
旁边传来一声闷响,他收回视线没在看,偏了下头又说:“指个方向。”
叶戴雪站在不远处,看着鲜哄的血液染红了那一片积雪,他这会已经把原本欲言又止的话全部咽回了肚子。
听到沈觉的话抬了下头,一声不吭地又指了个方向。
他们就这样围着污染区杀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那座四合院前。
沈觉踏入正堂,将刀抵在了白泽颈侧,一字一顿地说:“你骗我。”
白泽没有躲,只是有些失神,因为沈觉。
现在的沈觉和白泽这个污染物站在一起也没多大违和,整个瞳孔变成了银白色,原本绑好的长发此时也松松垮垮地散在脸侧,在月光的笼罩下泛着雪色。
简单来说就是带着一股子非人感。
白泽回过神,随口回了句:“我骗了你什么?”
说完他就明白了,沈觉指的是他之前说的那句话,他又改了口说:“骗了你又如何?”
沈觉半垂的眼睫颤了颤,他说:“不如何。”
随着他话音落下,白泽的脸色白了白,他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脱离一定的范畴。
刀直入心口,他刚想抬手,体内的天赋不知为何突然加重到一个超出他预测的范畴,连带着视线都模糊不清。
白泽看着冷着脸的沈觉想,失策了。
不知过了多久,沈觉将手从冰面上收了回来,他偏头看了眼叶戴雪说了声:“谢谢。”
叶戴雪摆了摆手问:“现在怎么办?”
沈觉神情恹恹道:“闻朝不是很想要白泽吗?这次没找到那人,这个就当做是赔礼了吧。”
叶戴雪一哽,他瞅了眼被封着冰棱里的白泽,都不知道怎么回话了。
将新亭收回了鞘,沈觉有些累了,他就这样半依着雕着龙凤祥云的柱子,看着庭院簌簌落下的雪粒子。
他应该看了很久,直到ENERGY透支产生的眩晕充斥脑海,他才闭上了眼。
几乎同一时间,窗外连绵数里的雪也停了。
作者有话说:
这章估计还要改,太困了明天再说。
【鸽子精看了看所剩无几的鸽毛抱头痛哭.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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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觉是被吵醒的, 哪怕已经尽力压低了声音却依旧嘈杂的声音一直围绕在他耳边。
他微微睁开眼,视线所及之处还带着朦朦胧胧的暗沉,像是晨升之前的那段时间。
他缓了好一会才从那场梦里抽了身, 外面的声音也蓦然变大,包括低低落在耳边的话:“你终于醒了。”
声音带着浓重的困倦与不知为何的暗哑, 听的沈觉一怔, 连剩下的那些还未完全清醒的睡意,都被这一句话搅散。
他抿了了一下嘴, 外面的争执声突然加大, 原本想说的话被打断,消散在了黑夜。
沈觉移了视线,问:“这是怎么了?”
顾絮说:“纪林南出事了。”
沈觉下意识看了眼房子的另一边, 只看见黑糊糊的一团,他眯了下眼,还没问,就听见顾絮接着说:“人还在,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浑身冰凉, 一直醒不来。”
沈觉转眸看向他, 想起来刚才顾絮声音里的暗哑。
所以, 顾絮刚才是在害怕吗?害怕他也醒不来。
交错的视线里, 藏着看不见的纠葛, 沈觉忽然想起了刚刚的那个梦。
那个梦里有很多他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但唯独没有顾絮。
他不知道梦里的自己是怀揣着什么心思,在那些个漫漫长夜里, 对着数不清的事情怎么熬过来的, 也不明白他对顾絮, 那些遮掩在俗事下欲盖弥彰的心思。
因为在他看来,太喜欢一个人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就像那走不到头的长夜黄昏里突然生长出的一株白玫瑰。
他很喜欢,也很在意,但玫瑰就是玫瑰,不管再怎么悉心照料,总会枯萎的。
他突然没由来的有些难过。
沈觉慢慢眨了一下眼,强行把那突兀的情绪压了下去,似乎是怕顾絮看见,他还偏了头问:“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吗?”
顾絮顺着他的话说:“还在问,不过估计是和这地方有关。”
沈觉想到了顾絮的消失,他忽然问:“你来过这里吗?”
顾絮没想到沈觉问这个,他偏了下头笑道:“我要是来过早一眼认出来了。”
他笑说完,突然发现沈觉的神色不太对,顾絮装作不经意地问:“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沈觉脸上带着恹色,他没说话。
顾絮等了几秒,见他没说话也没继续问下去,转而看着外面说:“他们估计吵的差不多了。”
沈觉“嗯”了声,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站起了身。
他没立刻出去,而是走到黄毛身边,半蹲下身,想借着外面微弱的火光仔细查看一下。
结果一眼没看见昏迷不醒的黄毛,而是坐在薄被上的林路英,他神情有些恍惚。
沈觉动作一顿,问了句:“不舒服?”
这一声将神游天外的林路英拉了回来,他下意识的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
沈觉看着他,没说话。
如果林路英能看清楚自己现在的样貌,肯定就不会再说这句话,他现在脸色苍白,整个人看起来跟丢了魂一样木木愣愣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和这眼神对久了,林路英竟然硬生生被沈觉看清醒了,他缓过了神后说:“就是做了个梦,梦见我好像要去一个地方。”
沈觉:“什么样地方?”
林路英挠了挠头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能说:“不知道。”
半响后他突然补了句:“但是那个地方好像很空旷。”
空旷到有些寂寥。
沈觉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而是看向了躺在他旁边的黄毛,表面没有看见任何外伤,他伸手轻轻搭在了他摆在外面的手腕,果然很冰凉,脉搏跳动的速度也很缓很弱。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常,就跟睡着了一样。
林路英欲言又止想说什么,突然外面传来厉青阳的声音,他说:“陆吾,凡事不要做绝了,纪林南这状态你就跟进了幻境一模一样,而这里除了你,有精神天赋以为,谁还有这个本事?!”
沈觉没进过几次幻境,也没有见过别人进幻境的模样,所以不清楚。
但他想了想,又觉得不对。
陆吾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进来:“厉队长,你们都已经乖乖的跟我走了,我又何必多此一举又拉个人进幻境,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沈觉听了站起了身,走到门边。
外面陆吾一副倦色,明显也是刚起来的模样,他面前厉青阳沉着一张脸,“不是你还能是谁?”
“你为什么一定觉得是人呢?”陆吾有些含糊不明地说:“这几夜,你们睡的很不好吧?”
厉青阳脸色一变,瞬间想到了什么,沉默片刻后他说:“所以,我现在只想知道,人到底怎么才能醒来?!”
陆吾揉了揉眉心,温声说:“这地方不是我能掌控的,人也不是我故意弄成这样的,我也没那个本事。”
“陆吾。”厉青阳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不相信你会做没有把握的事。”
“如果你一开始就打算带我们来这里,你不可能没有调查过。因为这是将你自己也致于危险之中。”
越聪明的污染物或者人,就越擅长揣摩人心,走一步看三步。
所以从他决定来到这里时,就一定把所有可以考虑的意外都想过了一遍。
“厉队长,我不是神。”陆吾认真听完,然后有些无奈说:“就算我考虑的再多,也会出现很多计划之外的意外。”
顿了会,他又说:“你要不先冷静一下。”
人在事情脱离一定掌控的时候,就会产生恐慌,反抗等下意识情绪,厉青阳也反应过来,他刚刚说的话,听起来多多少少有些没道理。
有些东西哪怕极力遏制,却还是会失控。
厉青阳冷静下来后又觉得有些憋屈,和陆吾辩解是一件很累的事情,因为他脸上永远挂着一副温和知礼的模样,不管他有多愤怒和气急败坏,甚至破口大骂,陆吾都会坐着等他说完,然后才不紧不慢的回话。
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他无理取闹。
那边的争执暂时告一段落,沈觉朝顾絮那边偏了下头,“你相信陆吾说的吗?”
顾絮:“他的确没这个必要,至于是不是,还没有定数。”
沈觉点了点头,转眸间看见林中站着一个人。
姜弃依旧穿着那一身异控局的衣服,察觉到视线还转了一下头,冲沈觉笑了笑。
沈觉微不可闻地蹙了一下眉,旁边的顾絮见了问:“怎么了?”
他朝姜弃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说:“白泽在那里。”
姜弃,或者说白泽听见了沈觉说的话,挑了一下眉。
而厉青阳和林路英反应就大了,立马左顾右盼:“白泽在那儿?”
顾絮眯了一下眼,没有说话。
直到人站在面前,两人有些惊讶,又有些意料之中。
白泽应该站了很久,身上的衣服被露水浸透了一片,他想了想说了句:“沈觉,好久不见。”
顾絮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沉声说:“白泽,你又想做什么?”
顾絮可没忘记之前雪女的事,本以为白泽只是一时兴起,可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白泽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想做什么?”白泽语气莫名道:“自然是做我认为对的事。”
“这里是HD-1546b星球坠落产生的地方,不是核心,但仅仅靠泄露出来的能量就可以让人迷失。”白泽不紧不慢地说:“你们出不去,至于你们的那位昏迷不醒的成员,大抵是因为真正的核心,不是所有人想进都能进去的。”
“这是一场考验,赢了的人才有资格继续,输了的人只能迷失。”
“迷失?”沈觉在心底重复了一遍。
【你也可以理解为,离魂。】
系统带着电流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来的时候沈觉微微一怔。
他好像很久没出现过了,从一开始每天噼里啪啦有一堆的话说不完,到现在几天都不出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