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只想谈恋爱/邪神禁止伪装人类—— by绣生

作者:绣生  录入:05-12

除了已经回家的一百来人,余下还有近千人。
桐城大学的体育馆是新修建的,场地非常宽阔,足够容纳这些人。
体育馆内部的空地上摆着一张张的折叠单人床,许多失踪人员或是坐着或者躺在床上,也有一些三五成群聚在在聊天,气氛还算好。
宋南星进来时,原本正聊得起兴的人们顿时回头好奇地看向他们,有性格外向的凑近主动询问:“你们又是哪里的?这几天人是一趟趟的来,什么时候放我们回家却没个准话。”
宋南星笑容自若地跟他们打招呼:“我是收容中心的,领导让我过来巡查一遍情况。为了稳妥起见还得辛苦大家在这里多坚持几天。等确认没有问题了,会尽快让你们跟家人团圆。”
听他这么说,大家都很配合。
原本凑近想看点热闹的人也退了回去,各自坐在自己床上。
宋南星从左边往右边找起,一个不落地看过去。
但越往右边走,他发现那些失踪人员就越沉默,一开始经过的地方还会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但等走到了右边中段后,他发现有很多失踪人员只是呆呆地坐在床上,有人来了,床上的人也不见半分反应,看起来像是丢了魂。
他大概有些理解为什么楚胭不赞同立即把这些人放回去了。
越是往下走,宋南星心口越是沉甸甸的。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冷静,目光耐心而仔细地从每一张呆滞麻木的面容上扫过。
在扫过角落的一张折叠床时,他的目光陡然定住,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沈渡察觉他的异样,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了新闻上出现的女人。
女人还是穿着那身白裙,披肩长发看起来有些凌乱,低垂着的面容看起来十分温婉。
宋南星的双腿像是生了根,移动不了半分。
沈渡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吧。”
宋南星良久才点了下头,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缓慢走到女人面前。
女人对他的到来并没有任何反应,她专注地盯着床上放着一片树叶看。
宋南星蹲下来,目光反复扫过她的面容,记忆里的人逐渐和面前的人重叠在一起。他小心翼翼地去抓女人的手,哽咽着叫了一声“妈妈”。
这个称呼似乎是触动了对方,女人缓缓侧过脸来看他一眼。
宋南星眼睛一亮,目光期待地看着她。可过了片刻,
她又转回了头,继续盯着树叶发呆。
宋南星表情有些失望,但能找到人已经完全是意外之喜,他拿出手机对着女人拍了一张照发到程简宁的微信上,拜托程简宁帮忙查一下。
人明明就在体育馆,可官网公布的名单上却从来没有杜诗林的信息。
程简宁很快就回了消息:[我在内部名单查了下,也没有查到照片上的女人的信息,估计是工作量太大工作人员遗漏了。我先给你把情况上报,那边负责的工作人员会重新核实上传信息的。]
宋南星松了口气,道了谢之后看向杜诗林,小心翼翼地将额头贴在她手上,说:“我很快就能接你回家了。”
宋南星在体育馆呆了很久。
他甚至当天就想把人带走,可现在根本不肯放人,他只能恋恋不舍地帮杜诗林把凌乱的长发梳理整齐,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因为程简宁的缘故,缺漏的信息很快就上报重新修正。宋南星在官网看到了更新的名单后,立刻去发送了邮件认领失踪亲人。
他原本以为用不了太久就能把人接回来,结果一连三天,桐城大学那边都没有半点要放人的动静。
又找了程简宁打听,答案仍旧是在观察,不好说。
宋南星想起妈妈的样子,实在是不放心她一个人在体育馆生活,只能又厚着脸皮去找了沈渡帮忙。
沈渡看着他期盼的神情,回屋拿了车钥匙:“走吧,我们晚点过去。”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宋南星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他压抑着开心说:“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去收拾一下东西,体育馆那边什么都没有,我怕妈妈过得不好,得多送点东西去。”
沈渡在门口等他,没一会儿就见他拖着一个小行李箱出来,显然是早就已经收拾过了。
“怎么带这么多东西?”沈渡注视着宋南星:“未必能用得上。”
宋南星想当然以为他是在说妈妈可能很快就能回家,弯起眉眼笑着说:“就怕时间又要往后推,多准备一点总没错。”
沈渡微微叹息,接过行李箱放到后备箱。
再去桐城大学,已经是轻车熟路。
到了体育馆时,宋南星发现体育馆的人比三天前少了些,看新闻好像是最近又放了一批人回家。
能被允许回家的基本都是反复做过精神污染检测、神智思维清晰的人。现在这些人走得差不多了,余下来的都是一些神智恍惚遭受轻度污染的人,他们对宋南星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宋南星拖着行李箱往里走,偌大的体育馆里,只有他和沈渡的脚步声,以及行李箱滚轮轧过地面的轻响。

宋南星打量体育馆内的人,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工作人员应该是刚刚来发过晚饭,每个人床边的小桌子上都放着盒饭,这些人看起来虽然有些呆滞沉默,但生活还能自理。宋南星一路走过去,看见有些人正垂着头在吃盒饭。
只是他们吃饭的样子总给宋南星一种怪异的感觉,宋南星皱着眉正在思索怪异之处在哪,就看见前方一个人夹了一块鸡翅放进嘴里。
鸡翅有些大,那人却将整个鸡翅连肉带骨嚼碎了咽下去。
宋南星看着他的吃相忽然就明白怪异在哪儿了——他们吃东西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人。
他心脏猛地坠了下,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再多看,快步走到了妈妈的床位。
杜诗林也坐在床上,扭着头看侧面的窗户,桌子上的盒饭已经吃完了。
宋南星给她把盒饭收拾了,然后又拿出湿纸巾给她擦擦嘴边残留的油渍,杜诗林这才转过头来看他。
她的眼睛专注地看着宋南星,嘴唇缓慢地张开,蹦出破碎的字眼:“饿,好饿。”
这是自宋南星找到她后,她第一次开口说话。
宋南星神色欣喜:“妈妈?我是星星。”他紧紧抓着杜诗林的手,喉结滑动许久,声音沙哑地说:“我长大了,你是不是认不出我了?”
杜诗林看着他,许久才疑惑一样地反问:“星星?”
宋南星眼睛湿润,嘴角却翘起来:“嗯,我是星星。”他把带过来的小蛋糕盒子拆开,拿起一只喂到她嘴边:“先吃点蛋糕,这是沈渡做的,跟你以前做的鸡蛋糕味道很像。”
“他做饭可好吃了,下次来我给你打包带过来……”
杜诗林张开嘴,将小蛋糕整个吃进去,几乎没有咀嚼就吞咽了下去,然后又说:“饿。”
这时旁边几个床位的人大约是看见了宋南星的蛋糕,眼睛也直勾勾地看过来,声音含糊地说“饿”。
宋南星脸上的表情僵住。
杜诗林见他一动不动,自己伸手拿过蛋糕,一整个一整个塞进嘴里,吃完之后又喃喃地说:“好饿。”
“对不起,今天带的吃的太少了,我、我出去给你买点吃的。”宋南星神色惊慌地站起身体,几乎是拉着沈渡落荒而逃。
等出了体育馆,呼吸到外面的空气,那种堵在胸口的窒息感才缓缓散去。
宋南星调整好情绪,有些歉意地对沈渡说:“抱歉,是不是吓到你了?”
沈渡摇头:“他们的情况看起来不太对劲。”
宋南星脸上表情有些勉强,但还是解释说:“新闻上说有一部分人存在轻度的精神污染,可能是因为在雾区迷失太久了,神智有些恍惚错乱,但这些都不是不可逆的,他们可以生活自理,如果有家人细心照顾再接受治疗,是可以痊愈恢复正常生活的。”
他的语速很快很急促,不知道是想说服沈渡还是说服自己。
沈渡看着他的眼睛,温声说:“先去给阿姨买吃的吧。”
宋南星才想起来妈妈一直说肚子饿,他拿出手机导航找到最近的超市:五公里左右有个超市,我们去多买一点吃的。”
沈渡“嗯”了声,手掌按在他后背,带着一种安抚的意味:“走吧。”
宋南星跟他一起离开,甚至忘了问现在出去了,等回还能不能回来。
离开体育馆时,两人撞见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溜进来。
大约没想到会撞见人,对方明显愣了下,其中一个有些心虚地站直身体打招呼:“兄弟,好巧,你们也巡逻啊?”
对方眼睛滴溜溜地扫过两人,见他们穿着便装,不太像是工作人员,又试探着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宋南星也在打量他们,两个人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头发衣服上都站着灰尘树叶,看起来像是从哪里钻进来的。
他微微皱眉:“你们偷偷进来干什么?”
说话的男人警惕地退后了一步,连连摆手:“别误会我们真不是坏人,就是我们妹妹一直被关在这里,又不让探视又不让送东西,我们这不是实在不放心吗,就想着进来看看。也不做什么,看一眼知道人好好的也就放心等着了。”
原来也是失踪者的家属,宋南星眉头松开,朝他们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
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兄弟两人还有点发愣,其中一个不解地说:“他们到底是不是工作人员?看着不太像啊。”
两人出去取了车,导航去最近的超市采购。
宋南星把各种方便食品都买了些,才提着一大袋东西回去。
两人回到体育馆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体育馆里开着灯,照得整个空间白惨惨的。
工作人员应该是来过,桌上吃完的盒饭包装已经被收走了。
大概是快到了休息时间,很多人已经躺下休息,因此左手边靠墙那一床,围在床边的两个人就显得格外明显。
他们背对着宋南星,正围着病床边的女孩用方言轻声细语:“多吃点,还饿不饿?”
坐在病床边的女孩被他们的身影挡住,只能看见一个发旋。
宋南星嘴角勾起微小的弧度,但转瞬就想起他们进来时并没有带东西,那他们在喂妹妹吃什么?
他脚步顿了下,看了看右手边朝这边看过来的妈妈,最后还是没往左边走。
杜诗林看见他走过来,嘴角有些僵硬地弯了下,叫:“星星。”
宋南星鼻腔一酸,在她旁边坐下来,把装满各式吃食的袋子放在腿上给她挑选,语气轻快地问:“我买了好多吃的,你想先吃哪个?”
杜诗林没有看零食,她朝宋南星张开双手,像是想拥抱他,嘴里却喃喃地说:“饿,好饿啊。”
宋南星配合地弯下腰,眼眶发红地抱住她,眷恋地将脸埋在她颈窝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
他哽咽地轻唤:“妈妈。”
杜诗林紧紧回抱住他。
宋南星感到皮肤上轻微的痛感,像是有什么从皮肤里扎了进去,微痛,但很快,更多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幸福感包围了他。
他身体有些发凉,只能越发用力地抱住杜诗林,小声地叫着:“妈妈,妈妈。”
旁边的沈渡看着他被根须纠缠,脚底的影子涌动着,眼中闪过冷意,几乎要抑制不住地将眼前的东西撕碎。
但他还是很好地把这股冲动压了下去,脚边的影子平静下来,沈渡按住宋南星的肩膀,轻声叫他:“星星。”
宋南星将脸藏在杜诗林的颈窝,没有回应。
他放柔了声音缓慢地说:“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眼睛会欺骗你,但其他感官不会,你要相信自己的直觉。”
宋南星的身体微微颤抖。
沈渡叹息:“星星,你能分辨出来。”
宋南星缓缓松开了紧紧抱住杜诗林的手,他直起身体看向杜诗林,满脸都是泪水。
杜诗林的表情依然是呆滞刻板的,只是从侧颈到脸颊的部位,不知道什么时候长出了大片树皮一样的斑纹。
大约是察觉到宋南星的抗拒,她不停重复叫着“星星”。
宋南星擦了下眼泪,脸上已经挤不出任何表情。
他艰难地推开了杜诗林的手,站起身退到床边,声音干哑艰涩地说:“你不是我妈妈。”
沈渡说得对,眼睛会欺骗他,其他感官却不会。
记忆里妈妈的味道是温暖的,是刚出炉的鸡蛋糕的甜香,是被太阳晒过的棉花的松软气味,而不是这样潮湿、陈朽,近乎腐烂的味道。
她不是妈妈,只是和妈妈长得很像的怪物。
“杜诗林”抬起脸看他,嘴里还在不停地叫“星星”。
叫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回应,又说:“好饿,好饿啊。”
宋南星看着那张和记忆中一样的脸,脸上表情很难过。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强迫自己又退后一步,转过身对沈渡说:“这里确实不对劲,我们得赶紧上报。”
沈渡揽住他的肩,带着他往外走。
身后“杜诗林”看见他们离开,呆滞的眼睛流露出来渴望来,竟然伸着手试图追上来,结果却被脚边散落的零食袋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宋南星听见响动,回头看了一眼。
它趴在地上仰着脸看过来,嘴里叫着“星星”。
宋南星身体微颤,用力闭了下眼睛,压抑着过于汹涌几乎让他想要呕吐的情绪,颤声从牙缝间挤出两个字:“出去。”
沈渡垂眸低声问:“你还好吗?”
宋南星脸上的泪水已经干涸,他抿起唇没有回答沈渡的问题。
走到体育馆门口时,他想起什么,扭头看向左手边靠墙的床位——溜进来的兄弟二人,从他们进来到离开,一直保持相同的姿势围在妹妹床边。
宋南星深吸一口气,竭力将杂乱的情绪压下,上前去叫兄弟俩。
但走近之后,他才发现兄弟两人露出来的皮肤,都变成了树皮一样的质地。而他们的“妹妹”坐在床上,腿部生长出树根一样的器官,树根末端扎入两人的身体之中,正在快速地蠕动着。
但即便这样,兄弟二人仍然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已经树皮化的脸上带着跟亲人团聚的满足和幸福。

沈渡找了绳子把人捆了起来,宋南星则给韩志打个电话。
十五分钟后韩志就带着大堆人马赶到了体育馆,楚胭比他晚到了两分钟。
看见被绑起来的兄弟二人时,两个人谁也没有功夫再计较宋南星和沈渡是怎么进入封锁的校园,神色凝重地联系各路人手,调出名单按照地址挨个上门对之前已经回家的失踪人员紧急召回。
而现场的人手则迅速将神志恍惚的兄弟二人送去了卫生中心,同时严密封锁了整个体育馆,着手对所有失踪人员重新进行检测筛查。
楚胭面沉如水在一旁打电话,韩志百忙之中抽空看了宋南星和沈渡一眼,猜到了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体育馆里,只是拍了拍他的肩,神色疲惫道:“你们先回去吧,可能后面有些情况还需要跟你们了解一下。”
现场一片忙乱紧张的气氛,宋南星知道自己和沈渡两个普通人留在这里也是添乱,就和沈渡一起回去了。
楚胭打完电话回来,看见宋南星的背影,问韩志:“你就这么把人放回去了?”
韩志两个手指捏在一起用力捻了捻,轻嗤了声:“不然能怎么办?”
楚胭盯着宋南星缓缓走远的背影没说话。
宋南星回到家,整个人都有种被抽干的虚无感。
刚才在紧张糟乱的体育馆,大脑没有空闲去想太多,现在安静下来了,之前的一幕一幕又在脑海里浮现。
宋南星去洗了个冷水脸,强迫自己不要再回想,但越是不想去想,那些画面就越是顽固地要在脑海之中重现。
“杜诗林”一声声的“星星”像魔音一样在耳边不断回放。
那些虚无的幸福感像有毒的枫糖,散发出甜蜜但致命的香味,引诱着他回去。
沉浸下去有什么不好呢?
这样就可以和妈妈团聚了,再也不用面对一个人的孤独了……
宋南星痛苦地捂住耳朵蹲下身,脊背弯起绷紧,像一张拉满到极致随时会崩断的弓。
死死咬紧的唇齿间泄露出细碎的呜咽声。
这时却有突兀的敲门声响起,沈渡声音传进来:“星星,你还好吗?”
他的声线温柔,满是关切,让宋南星恍惚了一瞬。
没能得到回应,沈渡又说:“我买了点酒,要不要一起喝点?”
宋南星甩甩头,手掌抓着洗手池边缘艰难起身,声音沙哑地说:“好,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
他拍了拍脸,直接将头伸到水龙头下方冲了一会儿。
混沌的头脑在凉水的刺激下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抬起头来用毛巾随意擦了擦滴水的头发,又对着镜子努力笑了笑,让自己看起状态没有那么糟糕。
怕沈渡在外面担心,他没敢耽搁太久,调整好了面部表情就开门出去。
沈渡在阳台上等他,见他过来,沉默地将一瓶啤酒打开递给他。
宋南星和他并排站着,举杯跟他碰了下,笑着说:“你这一瓶倒的酒量,悠着点喝。”
沈渡凝视着他,忽然伸手捂了下他的眼睛,低声说:“不想笑的时候,可以不笑,你看起来很难过。”
温暖的掌心覆在眼睛上,宋南星在黑暗中眨了下眼睛,嘴角勉强扬起的弧度一点点拉直、崩塌。
他没有挣脱沈渡的手,温暖的黑暗让他感到了一丝安宁,那些不断堆积压抑的情绪也终于倾泻而出。
“刚开始我真的很高兴。”
他缓慢而艰涩地开口,声音沙哑近乎哽咽:“我以为,我真的找到她了。”
有温热的液体坠落,一滴,两滴,三滴。
像潮湿的雨水打在沈渡掌心。
那是种很奇特的感觉,沈渡从未体会过。他凝视着眼前脆弱的人类,脚边的影子缓慢而无措地扭动着,发生疑惑的声音:“哭了。”
“好难过。”
“不哭。”
小章鱼和木偶小心翼翼地靠拢过来,巴巴地看着他,却又不敢靠近。
沈渡的手掌移开,温柔落在他潮湿的发间揉了揉,按住他紧绷的后背将人揽入怀中:“你会找到她的。”
宋南星的额头抵住沈渡的肩膀,没擦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他颈间,若有似无地应了声。
潮湿的橘子香味钻进沈渡鼻子里,不知道是洗发水还是沐浴露的味道。沈渡深吸一口气,暗处的阴影涌动起来,他抬起手掌轻拍宋南星绷紧的脊背。
宋南星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放松下来,他将脸埋在沈渡胸口,嗅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海风气息,放任自己短暂地沉浸在对方温柔里。
过了许久,他才从沈渡怀中退出来。
因为短暂地示弱亲昵,他的耳朵染上了薄红,眼睛也不敢和沈渡对视,只是又跟他碰了下杯,仰头将一罐瓶酒喝完。
柔软的身体离开,沈渡有些留恋地蜷缩了下五指,目光落在他不断滚动的喉结上。
宋南星一无所觉,自顾自又拿了一罐啤酒打开。
沈渡在旁边沉默地陪伴,两人很快喝完了两打啤酒,其中大半都进了宋南星的肚子。
他脸色发红,耳朵也烫的厉害,单薄的身体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沈渡及时将人捞进了怀里。
宋南星只比他矮了半个头,一抬脸鼻梁就撞到了他的下巴,他的眼眶迅速湿润起来,喃喃地抱怨:“你下巴好硬,撞得好疼。”
全然不知自己仰起脸时,沈渡只要一低头,就能轻易吻上他的唇。
沈渡目光在饱满肉粉的唇瓣上顿了片刻,才扣住他的腰将人往卧室扶:“你醉了,我送你回卧室休息。”
宋南星很乖地被他半搂半抱地送到了卧室里。
沈渡见他头发没干,立即想起曾看过的一些没用的人类知识——湿头发睡觉会感冒头疼。
让宋南星靠在床头,沈渡先去拿了吹风机给他吹半湿的头发。
吹风机热乎乎的风吹在脸上时,宋南星清醒了一些。
他酒量其实不错,也说不上醉,只是有意放纵自己陷入思绪混沌不用思考的状态。
此时他靠在沈渡身上,对方的手指在他发间穿梭,力道轻柔,有种让人变得懒洋洋的魔力,原本被虚无充斥的胸腔,像被温热的水流注入,重新变得充盈起来。
他抬起脸,正对上沈渡非常温柔耐心的眼睛。
沈渡刚好给他把头发吹干,关掉吹风机,说:“你好好睡一觉。”
温热的身体退开,宋南星被他轻柔地扶着躺下时,忽然有些不舍。
沈渡替他盖好被子,关了灯,便回了隔壁。
宋南星在黑暗中睁着眼,听着隔壁开门又关门的声音,轻轻翻了个身。
酒似乎醒了,他有些睡不着。
这时卧室门被推开,木偶慢吞吞从门缝探出一个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宋南星。
小章鱼就趴在他头顶,蓝色的身体散发出微光,宋南星想装没看见都不行。
他撑着手肘看了一眼,朝木偶招了招手。
木偶的黑洞眼变圆了一点,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
宋南星有些挑剔地摸了摸它硬邦邦的木头身体,咕哝说:“将就抱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他说着,捏着小章鱼的腕足将它提起来放在枕头上,把呆呆的木偶抱进怀里,整个人缩进了被子里。
木偶的木头身体硬邦邦,睡着之前,宋南星有些想念柔软的布偶兔子。
被放在旁边枕头上的小章鱼不甘心地挥舞腕足,想要爬到宋南星的枕头上去。但很快它就仿佛定住一般,不情不愿地垂下了腕足。
被宋南星抱住的木偶身体拉长,硬邦邦的木头身体变得柔软。
沈渡满意地将人抱紧,亲了亲惦记许久的饱满唇瓣,勾着唇轻声说:“晚安。”
大约是喝了酒,宋南星这一觉睡得很好。
等醒来时竟然已经是中午,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是楚胭打来的。
宋南星想起体育馆的事,眉头蹙了下,但已经没有昨天那种胸口被水泥封死的窒息感。
猜想她应该是想跟自己了解体育馆的情况,宋南星就回拨了过去。
楚胭仿佛专门在等他的电话,接通后很是干脆利索地说:“你在家吗?有些事情我想当面跟你沟通一下。”
宋南星说:“在的。”
“我五分钟后到。”楚胭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还没到五分钟,宋南星家的门铃就响起来。
宋南星连忙换了衣服去开门,走到门口时又想起木偶和小章鱼在卧室里,连忙折返回去叮嘱了两位住客,顺手把卧室门关上,才去开了门。
楚胭穿着一身黑色作战服,马尾高束,军靴踩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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