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 by蒲中酒

作者:蒲中酒  录入:05-13

他好言相劝,说话温温软软的,让人听了心里舒服。
偷梨贼顿了一下。
一个小石头滚到他脚边。
偷梨贼又桀桀猖狂地笑:“谁准你对偷梨大盗说教?长得这么水灵……”
“我今日不仅要偷梨,还要偷花儿!”
偷梨贼没掐住嗓子,原本的嗓音音色很年轻,让水鹊听了莫名觉得熟悉。
但是又想不起来。
黑面偷梨大盗狞笑着,就要动手。
水鹊瑟缩起来,后背抵着树,也没有地方能躲避。
李跃青满脸不耐地被洪松带路过来,一见园子里的情形,凤眼危险地眯起。
一个飞踢从侧方过来,把偷梨贼踹开了。
“嘶……”
偷梨贼倒在地上,倒吸凉气。
李跃青沉着眉眼,把捆住水鹊的绳索解开,缓声问:“没事吧?”
水鹊垂下眼,自己揉捏了手腕,心中有疑问,“你怎么路过这边?”
洪松使了个眼色。
猫着腰蹲在杂草垛子里的另外两个人,一扯机关,梨树上的篮子倾倒,紫红野花飘飘扬扬地洒落。
花瓣雨包围住两个人。
水鹊疑惑地抬手,接住一瓣儿花,“这是什么?为什么梨树不落梨花?”
李跃青:“……”
他掀了掀眼皮,觉得自己有病。
他怎么会信洪松神神秘秘,打包票策划的什么英雄救美?
刚刚一进来,他下意识完全忘记了洪松交代的事情,还真以为园子里有歹人。
李跃青直直走过去,扯起偷梨贼的黑布头套,“……赵大胆。”
水鹊反应过来了,“你们……”
他看了看李跃青,又看了看地上的赵大胆,另一边的洪松和两个青年。
唇颤了颤,垂落身侧的手揪紧衣摆,水鹊轻声问:“你们是在故意耍我吗?”
鸦羽似的睫毛覆下来,水鹊小声喃喃:“耍我很好玩,对不对?”
小知青,好像难过了,生气了。
在场的青年意识到这件事,咽了咽口水。
“等、等等。”
李跃青被捆住,背靠着梨树。
事情到底是怎么发展成这样的?
和他一起被捆住的,还有赵大胆和洪松,三个人是主犯。
另外两个只负责扯机关的,在一旁罚站。
李跃青低下视线。
水鹊正抿住唇,唇珠压得红洇洇,低头认真绑绳索,还仔仔细细地给他们拴了个贼扣。
大功告成地拍了拍手,“叫你们做坏事!”
好像连生气报仇的样子也……
怪可爱的。
李跃青后脖子滚烫,他又想去抬手摩挲脖子,但是被捆在树身上,无可奈何。
“不好了!不好了!”
远远地,有另一个青年慌里慌张顺着山道跑上来。
洪松喊他:“罗岗?怎么了?”
是罗文武的侄子,平时也是和他们一起玩的。
罗岗到了这里,气喘吁吁撑着膝盖,也没看清楚具体的情势,急匆匆地说道:“李二,不好了!你哥出事了!现在正躺在大队卫生所呢!”
李跃青脸色一变,下意识看向水鹊。
小知青瞳孔微缩,小脸顿时霜白,再没看他一眼,转身往山底下跑去。

第178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19)
水鹊一路跑到卫生所,累得额际沁汗,乌发濡湿了,日光照下来,沾在纤细脖颈上的水珠雪亮。
他下山后又跑了大半个村子,跨个上坡,辛辛苦苦才跑到卫生所前的地坪上,见到门口停的自行车,却不敢往前走去看卫生所里的场景了。
气噎喉堵,用手腕部抹了抹额际的汗,水鹊撑住膝盖,呼了一口气。
天气热,他穿的是短裤,膝盖肉也被空气蒸热泛粉。
平定了呼吸。
水鹊脑子里面闪过了很多,毕竟刚刚来传话的人,说得那么可怕,说人躺在卫生所里大事不好了。
他直起腰来,缓慢的步伐,轻轻上前推开卫生所虚掩着的木门。
男人躺在杉木床上,双目闭着,唇部干燥,面上没什么血色。
衣衫裤腿有尘灰黑渍,手背上有干涸后的殷红血迹。
头上包着一圈厚厚的纱布绷带。
水鹊唇瓣颤了颤,他哪里见过这样场面。
脚步简直是虚浮得轻飘飘走至床前。
眼睛红红,抽抽噎噎地问:“观梁哥……你是不是要死掉了?”
明明今天清早才给他送了肉过来,和他说进县城里卖米的。
李观梁从闭目休憩的状态中被唤醒,一睁眼就见到水鹊脸色苍白,眼睛红红,像是一只白色兔子。
他失血后许久未喝水,脑袋晕沉,嘴巴又干燥,自然说不出话来。
李观梁伸出手去,水鹊牢牢握住他的手。
梁湛生从屋里出来,立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递过去茶杯给李观梁,“水。”
李观梁撑起身坐在床上,接过梁湛生递的水,润了润嗓子,声音粗哑道:“水鹊,我没事。”
又把杯子放到床边的桌上,对梁湛生点头,“谢谢。”
“那、那你怎么伤得这么严重?”水鹊看他头上缠绷带,显然不信,惴惴不安地询问,“你是不是骑自行车摔了?还是、还是让人家打了?”
卫生所门口两人同步过来,是李跃青刚到这边,正巧碰上了回家停好自行车下来的罗文武。
罗文武看了眼后头跟着李跃青下来的几个年轻人,“跃青,你来,其他几个儿,回家里去。”
洪松赵大胆他们面面相觑,政治队长都这么说了,说明这事儿可能没那么简单,不适合他们掺和。
他们做了一个拉起嘴巴缝的动作,最后向李跃青道:“李二,大家都是朋友,要是你家有什么情况困难的,记得和我们说。”
李跃青冲他们点头。
一进门就见到水鹊正拿着茶杯给人喂水,细声弱气地问:“你真的让人打了吗?”
罗文武从后方走进来,闻言,摇头感叹道:“还别人打他,他一个打十个不要命的。李观梁啊李观梁,李队长,这么多年了,你也算半个我看着长大的,我都不知道你这么莽啊?”
李观梁低着视线,愧疚不安,“当时没有想到这么多。”
手足无措地接过水鹊递来的茶杯。
李跃青观察过他的伤势,皱紧眉头,“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罗文武沉着脸,一路上李观梁都和他交代了。
“他前两次往县城里去卖米,跃青,你知道吧?”
李跃青闪烁了一下眼神,迟疑地应答:“嗯。他说去给大姑家送米。”
他确实留意到阁楼上储存的米变少了,但反正每月大队会发给每家足额口粮,家里的自留地种的早稻等端午之后又快收获了,左右家里就两兄弟,不缺饭吃,李跃青就没多在意。
他和水鹊一样,不清楚里头的门道。
“他前两次骑着个自行车送米,早被人盯上了,”罗文武对李跃青道,“你哥要是卖米只给你大姑买还好,一扩大经营对象,又是按照黑市的价格对半砍来卖,事不过三,黑市那群不怕死的打靶鬼,不得抓他进巷子里商量?”
罗文武今日刚巧到县城里开工作会议,回来时候急着回去做饭,绕小路就见到一条巷子口倒了一辆眼熟的自行车。
心中的直觉不安,他进去就见到里头李观梁以一当十,十荡十决,但对面这么多人,还抄着家伙,又不是三头六臂,肯定有闪避不及的时候,不就让人一个闷棍打破了头?
罗文武假作过来打击黑市的,装腔作势,把那群人吓跑了,这才上去搀扶李观梁。
这边混乱了一阵,肯定也不能送县城医院了,怕再留就真引起了巡逻的公安注意,火急火燎,罗文武领着一头血的李观梁回大队卫生所去。
刚来那副样子,头破血流的,让梁湛生吃了一惊。
罗文武眉头皱得像沟壑,眼角纹路都发愁,“观梁,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为什么不和大队里说?缺钱了可以先赊账,何必做这事儿,招惹上城里黑市那一帮人?”
李观梁低着头。
要是社员家里有急用钱的情况,确实可以往公社里找会计打支条,等到年末发工分钱再从里头扣除。
但是一年到头来,一个青壮年辛辛苦苦不落一天活儿,也才挣三十五元钱。
要是把余粮卖给公家,收购的价格压得那样低,一文不值,谷贱伤农,还不如留在家里自己吃。
李观梁心中如此无奈地想着。
水鹊坐在床边,牵了牵他的手,小声道:“观梁哥,你别去了吧?好不好?”
他不知道原来城里卖米还这么危险。
剧情进度慢一点就慢一点,软饭值少也没关系,肯定比不上重要角色的性命,要是命都没了,小世界说不定也要危在旦夕。
罗文武虽说觉得两人的氛围有些奇怪,但他完全没往其他的方面想。
只是劝李观梁:“好好听人家知识青年的话知道吗?一个劲地莽冲,我都怕下次进城里开会,就要到公安领你的尸体了。”
李观梁惭愧地应:“是,是我让大家担心了。”
罗文武不再多说,道了别,该要回家煮饭了。
梁湛生立在一旁,方才只是听着,这和他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他并不表态。
见李观梁要下床准备回去,梁湛生才出声:“还想留条命,就多躺在卫生所里观察一个下午,回头你倒在水田里,我还要出急诊。”
要是急诊来不及,小知青就要披麻布给人哭丧了,来年清明还要作一场小寡夫上坟。
梁湛生眼神幽幽,扫过两人。
水鹊赶紧把李观梁按回去,“观梁哥,你还是先躺着休息吧,我一会儿,一会儿给你送饭来。”
李跃青沉默一瞬,从椅子上起身,“我回去煮中午饭。”
“水鹊。”李观梁叫住他,从心口的衬袋里拿出一个物件,“这个给你。”
水鹊接过他手里的包装盒,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李跃青已然走到门口,闻声站定了,转过头去看。
水鹊垂眸打开包装盒,一支崭新的、漂亮的钢笔,银色外壳线条流畅,笔身锃亮。
李观梁:“之前你不是说笔摔坏了?我就想着买支新的给你,回去试试好不好用?”
他不懂什么钢笔牌子,这是百货大楼的售货员推荐的。
水鹊摸了摸钢笔,又抬眼看对方,吸吸鼻子,鼻尖红红的,“谢谢观梁哥……”
感动成什么样。
然后才慢慢吞吞地跟上李跃青的步伐,走出卫生所。
李跃青看他眼尾薄红,心头不知道为何不爽利,说:“哭丧着脸做什么?我哥还没死呢。”
“就是我哥死了,又不是没人照顾你——”
我又不会不管。
李跃青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小知青生气地抬手按住了他的嘴。
水鹊绷着小脸呸他,“不准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李跃青神色收敛起来,低着眉偏过头,“嗯。”
水鹊当晚没回知青院睡,他不放心李观梁,李家有当做客房收拾出来的空房间,他就睡在李跃青对门,李观梁隔壁那间。
李跃青有起夜喝水的习惯。
从厅堂里倒了茶水回来,他神使鬼差地敲了敲水鹊的房门。
只是担心对方认床,睡不习惯而已。
房门却自动地往里退了一道缝隙。
李跃青左右看过走廊,手上不经意轻轻一推,侧过头看向里面。
窗边的床铺上,空空荡荡的。
扫视过房内,没有人影。
李跃青皱眉,退出一步。
旁边李观梁的房门,竟是虚掩着,此时无风自动地留出一道空间。
从里传出轻微的呜咽声,还有啧啧水声。
像是打开潘多拉盒子,李跃青不受控制地看过去。
月色笼罩房内的床铺。
男人背向这边,黝黑肌肉压抑着,沟壑起伏,埋首像是大快朵颐的野兽。
在他怀中雪白泛粉的小知青,双腿挂在男人精劲腰上,月光当中,承受不住地后仰着颈线。
嘴巴显然被亲吻过,唇珠鲜红,因为咬着手指而被压扁。
红洇洇的口中,不断溢出抽噎与呜咽声。
李跃青盯着,握拳扣紧了门扉,手指简直要掐进木门里。
窗外芭蕉林被风一吹,在暧昧的夜里簌簌作响。
男人略一挪动了位置。
李跃青的视野里,忽地瞧见了对方怀中人那粉白的胸脯,湿淋淋一片。
圆鼓鼓的软尖抖颤,被男人吃得像是六月烂熟的流汁蜜桃。
吱嘎的门响。
小知青发觉了什么,泪眼婆娑地往门口睨过去。
伸出小臂印着红痕的手,细声细气:“跃青哥……”
李跃青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后背大汗淋漓,淌湿了衣衫。
他抵住额头,好半晌,翻身下床。
时候还是夜半三更。
李跃青从厅堂的铜茶壶里倒了一大杯枫叶茶。
咕咚咕咚,冰凉下肚。
又在院里吹了会儿冷风,这才回去重新睡。
路过对面水鹊的房门。
李跃青忽地停下脚步。
万一真像他梦里那样,两个人背着他……
怎么办?
那就没有回头路了,不能让他哥彻底犯下错事。
以防万一,检查一下水鹊是不是睡在原本的房间里。
李跃青艰难地转了个方向,扣响对门。
房间里头朦朦胧胧的一声,“嗯……?”
房间外,李跃青哑着嗓子,“水鹊,开门,我……”

第179章 年代文里的绿茶知青(20)
水鹊睡得迷迷糊糊,拉开门扉,揉揉眼睛,问:“怎么了?”
李跃青脑子一抽,“我就想看看你睡着没有。”
水鹊无语凝噎地望着他,好一会儿,声音软绵绵地抱怨着反问:“你把我叫醒,就是为了看我睡着没有?”
“不是,呃,我……”李跃青扯开话题,左右看看他,“有蚊子咬你了是不是?”
李跃青指了指他衣领。
水鹊茫然,拨弄了一下半敞开的衣领子,低着头去看。
但视野受限制,自己肯定看不见的。
李跃青趁着时候看清楚了里头锁骨和脖颈,甚至一小片胸口,通通没有什么暧昧的红痕。
他松了一口气。
旁边吱嘎一声,李观梁边穿着衣衫边走出来,“发生什么事情?”
李观梁睡眠向来浅,稍有动静,就会清醒过来,加上头部受了伤,晚上翻来覆去没有入眠。
更不用提有人在房门外说话。
水鹊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起来了?受伤了要好好休息。”
李观梁摇头:“没事,刚刚出来听到跃青说有蚊子?”
水鹊疑惑地摸了摸脖子四周,“可能有吧……”
李观梁:“我找蚊烟给你房间点上吧。”
村民自家用晒干后碾成粉末的油茶籽壳和山苍子树叶制作的蚊烟,每一根形状都犹如大金条,驱蚊的效果比供销社卖的蚊香要好。
李跃青看着两人,突然卡了壳。
原本打好的要和水鹊单独说的腹稿,到了嗓子眼,绕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
“我先回房间睡觉了。”
李跃青说罢,转身回去掩上门。
背抵着门,按着额头,狠狠地捶一捶,接着又悠长叹息一声。
独留水鹊和李观梁在门口走廊,对视一眼。
水鹊悄声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怪怪的?”
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总给水鹊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即使原剧情里并没有提及男主的情感状态,水鹊还是尝试揣测,“他会不会是失恋了?你不用关心一下吗?”
毕竟才成年,应该还是在青春期吧?
李观梁也不清楚具体状况,他们兄弟俩虽说血浓于水,但彼此不会过多谈及这类情感上的话题。
“跃青有分寸,这类事情他自己会处理好的。”李观梁火柴一划,点了根蚊烟,白色烟雾缭绕,对水鹊道:“我帮你熏一熏房间,这样就没有蚊子了。”
“噢。”
水鹊让开身位让他进房间。
对面卧房却传来“砰”地一下响。
好像有拳头闷声砸在墙上。
男主真的还好吗?
水鹊抱着疑惑。
李观梁因为受伤,即使他坚持要上工,罗文武也坚定地拒绝了,非要他长个教训,于是这两天第八生产小队的活都由罗文武带领,李观梁只好赋闲在家。
他闲不住,只闲了一个上午,就要出门打柴。
水鹊拗不过他,反正周日他不用上课,干脆就跟着李观梁去了。
打柴的位置在村尾的一大片河滩,说是柴,实际上打的是一种能当柴火烧的蒿草。
水鹊才知道,乡里人有时候念叨的“三月茵陈四月蒿,五月六月当柴烧”,说得就是这块河滩边长的一大片一大片青蒿丛和黄蒿丛。
这会儿的蓬蒿丛甚至长得大约有两米高,要是水鹊一进去,准连人影也见不着了。
他就站在河滩的沙冈上等李观梁。
李观梁拿着镰刀进去,农活他从小到大做习惯了,手上动作迅速麻利,镰刀割草唰唰响。
水鹊坐在白如雪的沙冈上,看着蓬蒿丛里黑色的发顶前进,偶尔风吹,蓬蒿丛略微一低,很容易能捕捉到李观梁的身影。
这片河滩辽阔,河汊纵横交错,水洼星罗棋布,边上蓬蒿丛高大,河里芦苇丛密布。
河汊两岸立着大棵绿油油的树,啄木鸟在夏天发出规律的声响。
白色沙冈上长着红皮水柳,水鹊就躲在阴凉柳树荫下。
李观梁动作很快,不到一小时,他已经割到了一大片蒿草,只差一大把一大把地捆起来背回家里。
他晚一些要到卫生所给伤口换药。
怕水鹊担心自己,先放下手里的活,回到沙冈上。
水鹊正无聊地用捡来的树枝,在沙面上画画。
看到李观梁回来,亲亲昵昵的,赶紧给递上自己的军绿色水壶,“观梁哥,喝水歇息一会儿!”
特别像是庄稼人的小妻子。
因为这个想法,李观梁面上一红,坐下来,低着头接过水壶。
怔怔看着壶嘴好一会儿,才小心地对着,仰起头,粗大的喉结滚动,咕嘟咕嘟的茶水顺下去。
太阳在树荫之外,水鹊有点热,他捏着草帽的一角,当作是扇子那样扇起凉风来。
李观梁默默地把水壶盖子按回去,放到一边,拿起水鹊身侧的树枝。
“你之前教的……”李观梁说道,“我学会了。”
李观梁低眉垂目,抹平沙面,然后拿着树枝在上面一笔一划。
水鹊听他提起这个话题,耳朵尖发烫。
因为之前第一次教人写字,就出了那档子事,他比对方还要尴尬,恨不得代替李观梁钻进地缝儿里去,于是后来把教人写字往后无限期搁置了。
看着对方手上拿树枝,字迹不算工整,有些歪歪扭扭的,写下“水鹊”两个字。
“很棒,没有倒装,完全写对了。”
水鹊拿出夸学校里小朋友的劲头,拍拍手掌,鼓励李观梁。
李观梁定定盯着他,刚才喝过了水,此时口中又隐约干燥起来。
他迟迟出声:“没有、没有奖励吗?”
李观梁天天接人放学,看到水鹊会在小黑板上记录下回答问题正确之类的次数,说集齐正字可以换奖励。
水鹊为了刺激他的学习劲头,微微歪头,顺着问:“你想要什么奖励?”
他尽量满足吧?
李观梁却又不吭声了。
水鹊疑惑,再问了一遍:“你想要什么奖励?”
对方忽地凑前来。
在水鹊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薄唇覆上他的,有点儿没轻没重,将唇珠挤压扁了去。
李观梁扣住水鹊的后脑,他偷听了队里小年轻的聊天谈话,现在知道接吻是要吃舌头的,不像从前那样只会蜻蜓点水般碰过即止。
撬开小知青的牙关,前面还温良顺训,到后面碰到口腔里湿红的嫩芯子,李观梁就昏头了。
水鹊揪紧了他衣领子,蹙起眉,脸颊晕出靡丽的粉色,“呜……”
李观梁狼餐虎咽一般,纠缠舌尖,又扫过颊肉内侧洇出的汁水。
树荫底下两人亲密无间,要是有影子,估计已经交织成一个人了。
李跃青肩上挑着满满的两木桶水,锐利的双目眯起来。
最近天气有些干旱,大太阳,久不下雨,河汊的水位也低了不少。
水田灌溉好歹有沟渠,山边和山腰的旱地却是要生产队的社员们一个个肩挑水去浇灌。
离山边旱地近的那条水圳没多少水了,踩进去也没不过脚面。
社员们得走远了到别的河汊边汲水。
谁知道经过这边就看到这样的画面。
他往后退一步,反而不小心踢到了一旁的石头,骨碌碌滚动发出声响。
水鹊听见,吓了一跳,来不及看是谁,他有点丢脸地埋首躲进李观梁怀里。
掩耳盗铃地以为这样旁人就看不见他是谁了。
李观梁一边安抚他,一边回首望去,红皮水柳掩映之后,只闪过草鞋和黑布裤腿,以及地上洒出来的一滩水迹。
他的眉峰皱起来。
李观梁打了一大捆一大捆的蒿草回家,有一半分给知青院了,另外一半他摊到院中地坪上,准备晒干再收进柴房里。
傍晚时候,李跃青正在院子里择菜。
李观梁视线掠过他的草鞋,对方现在穿的是青布裤子,和早上出门时的不是同一条。
李观梁问:“洗过澡了?”
李跃青手中的动作一顿,淡声应答:“嗯,锅里还有热水。”
李观梁收了衣服,准备洗澡,果然在澡房外的脏衣桶里,发现了黑布裤,他的眉头沉下来。
洗完澡出来,走到灶房里。
李跃青坐在矮凳上,吹火筒,火光熊熊闪烁,烧着鼎罐饭。
一想到这火筒水鹊也吹过,李跃青整个人又出神了一瞬。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他赶紧用力晃晃脑袋。
李观梁出声:“你是不是……”
今天看到了?
李跃青:“对,我喜欢。”
他听也没听完李观梁问的话,这番说完,差点悔得要咬自己的舌头。
李观梁皱眉,“你什么意思?你喜欢男生?”
他原本的打算是,弟弟看见就看见了,也没再有什么可遮掩的,干脆坦诚地说出关系,今晚叫水鹊过来,重新介绍一下,三个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
现在却出乎意料地,听到李跃青这个回答。
李跃青看他神色一眼,好像他哥并未往他喜欢水鹊的方向猜,干脆就着原本的说法,继续道:“我喜欢男生,行了吧?”
李观梁搬过另一张凳子,坐下来,神色凝重。
“是不是我给你带来了不好的影响?”
他愧疚地以为是自己的行为不当,带坏了李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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