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是真的,孩子小时候长得快,几天就一个样,宿元禹比楚泽刚好大了一点,两家关系好,楚泽当年没少穿宿元禹衣服,直到两人上了学,楚泽彻底不穿宿元禹衣服了,可有时候谁的校服洗了没干,家长都会直接去对方家里拿备用的,反正校服都是宽宽大大的,号码都差不多,以至于两人经常莫名其妙就穿着对方的校服去上学。
想再想起这些,感觉恍如隔世。楚泽犹豫一下,点点头,林阿姨这才满意。
“元禹有自己的房子,很少过来住,不过还是给他留了一间房。他在这的衣服不多,你挑件合适的。”林阿姨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宿元禹房间的门,拉着楚泽往里走。
宿元禹的房间东西不多,看起来确实是很少过来住,衣柜里的衣服也只有几件日常穿的。林阿姨拿着一件羊毛衫在楚泽身上比了比,说:“稍微大点,不过能穿,要不就这件?”
楚泽自然没有异议,林阿姨把衣服给他,交代说:“那你赶紧换上,然后去浴室把头发吹吹,我给你烧点热水去,可千万别感冒了!”
记忆里的林阿姨对自己向来都是这么娴熟温柔,偏偏经常被自家儿子气的变身泼妇,一对比就更喜欢乖巧听话的小楚泽,以至于宿元禹以前还真情实感地怀疑过两家是不是抱错了孩子。
楚泽有点不好意思:“林阿姨,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这么容易感冒。”
“哎呀,当长辈的,你们就是六七十岁了,看你们也还是孩子。”林阿姨笑着说完就出了门,把门带上了。
楚泽拿着宿元禹那件灰色羊毛衫,站在衣柜前迟疑了片刻,还是换了。
宿元禹的衣服比自己的大一个号,这衣服不同于宽大的校服,无论多大穿在身上都一个样,穿在宿元禹身上刚刚合身的衣服现在套在楚泽身上就显得宽松了不少。衣柜门里面有换衣镜,楚泽站在镜子前看了看,莫名想起女生们买衣服喜欢的“男友风”来。
曾经穿宿元禹的衣服自然地像是穿自己衣服,可如今再穿他的衣服,就觉得哪哪都不一样了。
他看着镜子里那件“男友风”的羊毛衫,突然想到,自从那天晚上自己给宿元禹打了电话问他和宿元灼的事情,两人之后就再没有联系过。之前宿元禹和他说的那个项目找了上来,自己重新忙起来,这些天听到唯一有关宿元禹的消息,竟然是通过学院听到的——元科技公司为了拿下那个那项专利,比学院成果转化办公室预估的价钱多了将近三分之一,在所有公司的报价中一骑绝尘。
院长最近脸上的笑仿佛成了半永久的,夏阳描述他估计做梦都在数钱。楚泽知道宿元禹想要那个专利,可他毕竟是个商人,能少投资的事情为什么要多花那么多钱?
楚泽把衣柜门关好,走出房间,正要去卫生间吹头发,刚走两步,正对上从大门进来的宿元禹。
宿元禹一样一身潮气,想来一样是没带伞,然而他站在门口看着楚泽,愣是几秒钟没动地方。
从他的角度看来,楚泽头发还是湿湿的,显得头发又黑又亮,也不知道是碎发映衬的还是楚泽真的受了凉,那黑色的碎发搭在脸上,显得他皮肤白的接近透明。更关键的是,他身上正套着自己的衣服,宽宽松松的不太合身,又衬得他越发清瘦起来。
宿元禹感觉自己心脏倏地一跳。
小时候楚泽也不少穿自己衣服,怎么如今不过看一眼,心脏就有反应了呢?
陈乐和林阿姨正巧从厨房出来,看见宿元禹回来一样没带伞,顿时又激动起来。林阿姨恨铁不成钢:“这俩孩子!多大的人了,连多带把伞都不知道,一个一个的都这样!”
宿元禹进门就挨他妈一顿数落,但是鉴于前段时间抢了他妈攒了二十年的霸总小说,非常识时务地低头挨训。
陈乐也有点无奈,说:“唉,一个个的工作够忙了,好不容易回家吃顿饭就别说他了。”然后转头又看向宿元禹:“小禹啊,你也赶紧把衣服换了,把头发吹吹!”
宿元禹:“好。”
林阿姨:“正好小泽头发还没吹呢,你把吹风机给他找出来。”
宿元禹:“知道了。”
于是宿元禹也进屋换了衣服,而后一个跨国公司大总裁,一个科研实验室负责人,老老实实排队去浴室吹头发。
楚泽看着宿元禹一米九的个子,蹲在地上从柜子里掏他妈不知道塞到哪的吹风机,又看看俩人目前的状况,突然就有点想笑。
宿元禹到底也没找着吹风机在哪,一站起来,就看见镜子里的楚泽眼角嘴角都是弯的,愣了一下,自己也笑起来。
两人就像是突然之间回到了小时候,一起挨训完还得一起挨罚。
宿元禹又去翻另外一个柜子,楚泽觉得自己毕竟是外人,跟他一起翻柜子不合适,就找个话题聊天:“我听说元科技要话很多钱买那个专利。”
宿元禹也没否认,一边翻着柜子一边说:“本来就是要拿下来,只不过中间过程有点波折,所以为了稳妥干脆加大了投入。”
楚泽问:“宿元灼在中间捣乱了?”
宿元禹轻笑一声:“他要是不来捣乱反而不正常。”
楚泽点点头,他家兄弟之间的关系确实挺狗血的。
“其实这笔钱也有可能省下来的。”楚泽说:“如果我同意去你那里的话,虽然这个专利不能用了,但是我还是能再研究出来类似的东西,说不定能比这个更好。”
宿元禹动作一停,回头看他,笑了笑:“那这么说我还亏了?”
他嘴上这么说着,神色却没有半点懊悔的意思,楚泽不自在地说:“不过我还没想好要去你那呢。”
“你慢慢考虑,不着急。”宿元禹转回头,接着说:“无论什么研发都需要时间,如果元科技错过了这个风口,损失的远远不止这笔钱。用钱买时间,对公司来说更划算。更何况我想请你来公司,也不是让你加班加点卖命的。”
楚泽挑眉:“你总不见的是高薪请我去养老的。”
“确实不是。请你来是来做调整,让技术应用到心理学的领域。”宿元禹问:“你不是一直想做这个吗?”
楚泽愣住了。
之前宿元禹问过他做这个项目的目的,他只当是闲聊,没想到宿元禹居然记住了。
宿元禹笑笑:“你从小就是小神童,什么事情都应付的好,但是真正感兴趣的事情并不多,难得有个想做的,我有刚好能帮上忙,不是挺好的么?”
“可是你做的是游戏公司,更何况魏维说过,这个东西即便做起来了也很难赚到钱。”楚泽微微蹙眉:“你不怕亏本吗?”
这个问题在董事会上被提了一遍一遍又一遍,车轱辘似的会没完没了的开,宿元禹最近也是应付这些花了不少时间,要不然不至于这么长时间都没联系楚泽。
“亏不亏本,那也要看谁来做。”宿元禹平静地说:“对我有点信心?”
楚泽蹙起的眉头还没放下。
“魏维那边我去谈过,又找了其他的专家咨询过,行得通。”宿元禹说:“只不过前期的设计要多花些功夫,找的人也需要非常专业才行。”
楚泽沉默片刻,又问:“你花这么大功夫,值得吗?”
宿元禹没说话。
过了片刻,他直接换了话题,说:“没找到吹风机,要不你去问问我妈?”
他似乎有点无奈:“我去问又得训我一顿。”
楚泽知道这是他不想回答了,于是也没再追问,想了想,实话实说:“我去问她也得再训你一顿。”
“有道理。”宿元禹点头:“真是亲妈。”
这种对话在他俩小时候进行过无数遍,此时再说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居然也毫无违和感。楚泽说:“要不咱俩就这么出去吧?”
宿元禹眼睛顿时张大了一点:“那她不是训我训的更狠了?”
“也对。”楚泽指着旁边的毛巾:“那咱俩先擦擦。”
宿元禹胳膊一伸,拿了两条叠好的干毛巾,递了一条给楚泽。俩人把擦了一会,头发面前半干不湿,还没等从浴室里出来,就听林阿姨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怎么没有吹风机的声音啊,不会是这么长时间还没找着吧?”
楚泽已经搭在门把手上的手顿时就收了回来,转头一脸紧张地看向宿元禹。
宿元禹倒吸一口凉气,再下一秒,浴室门就被从外面打开了,林阿姨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目光在俩人还没吹过的头发上停留片刻,顿时一瞪眼睛:“宿元禹!”
说完一指墙上的架子:“吹风机不就在那放着呢吗!”
俩人看过去,不不其然就见吹风机大大方方地摆在架子上,可能是因为前面挡了东西,俩人愣是这么长时间都没见着。
厨房那边不知道在忙什么,宿元禹他爸扯着嗓子叫林阿姨过去帮忙,林阿姨叹口气:“也就是小泽已经是大教授了,要不然真怕你怕他带傻了!”
说完急急忙忙转身走了。
楚泽转回头,摸了摸鼻子,宿元禹有点无奈,说:“以前咱们两个总在一块,我妈天天担心我把你带坏了,生怕我耽误你。”
楚泽脑子突然一抽,话就说了出来:“耽误我什么?”
“耽误你……”宿元禹后面的话卡了一下,转头正撞上楚泽的目光,他不自然地偏开头,接着说:“什么都耽误。”
宿元禹家里的亲子关系和楚泽家里完全不一样。
楚泽因为太过懂事听话,心思又敏感,陈乐和楚泽他爸的家长角色少了一半,和楚泽交流起来很多话都不明说,虽然放心,但有时候也有些小心翼翼。
宿家就完全反过来了,毕竟面对着一个随时能把自己逼成泼妇的孩子,林阿姨和宿元禹说起来话那算是没遮没拦,主打一个随心所欲绝不藏私。
当年高中的时候,楚泽和宿元禹俩孩子对感情还一知半解,可大人们哪个看不出来怎么回事?飞去欧洲的飞机上,宿元禹独自看着窗外猛男难过,宿元禹他爸和他妈坐在后排,纷纷长出了一口气。
“咱儿子我是管不了了,喜欢男的就喜欢男的吧,”林阿姨说:“活着就行,反正他也皮实,不用太操心。”
宿元禹他爸点头:“媳妇说得对。”
林阿姨:“还好他终于想通了同意出国,这要是真把楚家那小孩也带到这条路上,我可怎么和楚家交待!”
宿元禹他爸叹气:“可不是么,最近我见老楚的时候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他要和我聊聊孩子的事。”
“我也是!”林阿姨紧张地说:“我看见小泽他妈就紧张!那么乖的孩子,一拐就走,我一看见俩孩子在一块我心都突突。”
宿元禹他爸再次点头:“媳妇说的对!”
林阿姨这才又开心担心自己儿子,说:“唉,喜欢男的,那岂不是不能娶媳妇了。”
“嗯,”宿元禹他爸也挺遗憾:“这小子没我有福气,以后没媳妇疼。”
林阿姨斜了宿元禹他爸一眼,宿元禹他爸嘿嘿一笑,拉着林阿姨的手不撒手。
坐在前排听的清清楚楚的宿元禹:???
秀吧,你俩就秀吧!
他转头又想,没有自己耽误楚泽,楚泽以后是不是也会和两个父亲一样,找到一个吵吵闹闹但始终如胶似漆的妻子,再生个一个小娃娃,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而自己则是孤家寡人一个,到时候楚泽结婚、孩子满月,自己还得随份子,要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见着楚泽媳妇和孩子还得夸一句弟妹真漂亮,孩子真懂事,鼻子长得像你,眼睛长得像她。
于是宿元禹更加伤心了,看着万米高空的云层,险些猛男落泪。
这些宿元禹自然不能告诉楚泽,楚泽却偏偏要追问,一脸认真地问:“什么叫做什么都耽误?”
宿元禹把吹风机插上电源,转头把吹风机递给他,问:“你先吹?”
楚泽没接,看着他的眼睛,好像非要等到一个答案似的。
宿元禹没想到他这么坚持,本想随便编个话对付过去,去看着楚泽的眼睛,却什么都没说出来,伸手一拉楚泽,把他拉到自己身前,开了吹风机,直接动手给楚泽吹起湿头发来。
楚泽愣了一下,倒也没动,任由宿元禹给他吹。吹风机巨大的声音响在耳边,可楚泽却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全身的神经都集中在了头上那不大的区域——宿元禹的手很暖,间或接触头皮,感觉很舒服。
楚泽头发不长,又用毛巾擦过,很快就吹好了。宿元禹放开他,又给自己吹起来,等到自己的头发也都干了,宿元禹把吹风机又放回架子上,结果一回头,就见楚泽还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宿元禹:“……”
以前他倒是没发现楚泽这么能刨根问底。
宿元禹问:“还不出去?”
楚泽往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什么叫做什么都耽误?”
谈宿元禹叹了口气。
“小泽,”宿元禹沉默片刻,说:“大家都到了这个年纪,有些话没有必要说的太清楚。我知道你现在对我没那个心思,我不想把我们的关系搞得太僵。如果你感觉到了什么让你不舒服或者恶心的事……那我先道歉。”
楚泽一愣。
他没想到宿元禹会是这个想法,于是快速地从两人重逢开始回忆,骤然发现,在现实世界的几次接触,分开的时候似乎都不大愉快。
第一次家庭聚餐,自己把毛血旺扣到了宿元禹衣服上,两人一共没说过几句话,离开时又拒绝了宿元禹送他回实验室。
第二次和魏维他们吃饭,回家的路上自己问宿元禹为什么这么多年不联系自己,宿元禹离开时那个有些懊悔的神色,多半是以为自己是在质问他。
第三次两人单独出去吃饭,自己因为搞不明白宿元禹究竟想干嘛,分开时态度冷淡。
第四次因为忘带钥匙去宿元禹家待了一会,因为看见那本当年送出去的书,自己恍惚了一整晚,等到雨停手机又充好了电,就急急忙忙回实验室去取钥匙,多一秒都没待。
上次从游戏里出来,自己心里有气,连宿元禹的消息都没回,等到宿元灼找上门来,自己给宿元禹答的那通电话更是带着气打的。
这么捋下来,从宿元禹的角度来看,自己似乎确实对他有意见,而且意见还不小。
楚泽顿时感觉心有点虚,往后退了一步,摸了摸鼻子,不自然地说:“你误会了。”
“真的吗?”宿元禹平静地看着他。
“嗯。”楚泽说。
宿元禹沉默地看他几秒,这才说:“那就好,让我觉得自己没有那么的变态。”
楚泽:“……”
这可该怎么解释。
难不成这就是宿元禹在游戏里放飞自我张牙舞爪,现实世界里连信息都没发几条的原因?
楚泽越想越觉得不行,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了想,说:“前段时间宿元灼往实验室送了几次玫瑰花。”
宿元禹眉头瞬间皱了起来。
“抱歉,前段时间被董事会追的紧,没顾得上他那边。”宿元禹直接掏出手机:“我处理一下。”
“不用,”楚泽说:“我处理完了。”
宿元禹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看他。
“我说这件事只是想说,”楚泽直视着宿元禹的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我第一次看到花的时候,曾经期待过,上面卡片的落款会是你。”
宿元禹愣了一下,缓缓张大了眼睛。
第51章
沉默在小小的浴室中蔓延, 宿元禹惊讶的地看着他,嘴巴张合几下,愣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楚泽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再说点什么, 可看宿元禹的反应, 自己似乎也不用再说什么了。
大家都不是傻子,有些话确实不用说的太透。
楚泽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烫,也不敢看宿元禹的眼睛。
门外响起陈乐疑惑的声音:“这俩孩子怎么还不出来?外面这么大地方,怎么就在浴室里聊起来了?”
楚泽再也待不下去, 转身就往外走,手刚碰上门把手,忽然感觉另一只手被人抓住了。
另一只手要比他的热很多, 楚泽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烫了一下, 下意识要抽出来, 却被另一只手紧紧拽着, 没成功。
宿元禹低沉磁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明明带着满满的不确定, 却似乎又带着一丝隐隐的喜悦。他问:“你是……认真的?”
陈乐朝浴室走来,脚步声越来越近,疑惑地问:“泽泽?小禹?”
楚泽感觉脸烫的快要烧起来,蚊子似的“嗯”了一声,用力挣脱宿元禹的手,推开浴室门走了出去。
陈乐就在门口,差点被推开的门撞到了。抱怨了一句:“哎呦,这孩子!”
而后也没问俩人怎么一直在浴室不出来,只是说:“你林阿姨特意给你来烧的热水好了, 让你们出来喝点热茶。”
楚泽点头,逃也似的朝着餐厅去了。
陈乐又看了眼还在浴室里面的宿元禹, 笑了笑:“小禹还杵着干嘛啊?你也去吧!”
宿元禹这才也走了出来。他这些年识人断事经历的多,一打眼就能把人看个六七分,此时陈乐不可能什么都没看出来,宿元禹走过去:“陈姨……”
“行了,赶紧喝点热茶去吧。”陈乐拍了他一下:“别着凉了。”
宿元禹沉默几秒,大概明白了什么意思,于是也往厨房去了。
陈乐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这俩孩子……”
楚泽和宿元禹两个人这一顿饭吃的,比宿家刚回国那顿饭还要沉默。
宿元禹那边不清楚情况,楚泽这边差不多一直都是恍惚的,分了十分之一个脑子应付饭局、回长辈的话,另外十分之九的脑子都是浆糊。
自己刚才的话没怎么思考就说出了口,怎么就说出口了呢?
宿元禹至少应该不会误会了吧?
想来宿元禹那边情况也差不多,饭桌上多俩木头,长辈们说起话来都不热闹。于是饭吃的差不多了,长辈们就挥手赶俩人走了。
楚泽离开餐桌往外走的时候,就听背后林阿姨在笑宿元禹他爸:“老宿是真喝大了,刚才和孩子们说什么?‘吃完了就玩去吧’,以为俩孩子还是五岁呢?”
宿元禹他爸大着舌头:“俩孩子天天够累的了,难得休息休息,总不能还让他们接着去忙吧?”
这里是别人家,楚泽不在餐桌上给长辈们碍眼,就只能去客厅坐着,还没走到客厅,忽然被人叫住了。
宿元禹说:“小泽,我给你看样东西。”
于是楚泽就跟着宿元禹去了他的房间。
楚泽本来还在想宿元禹要给他看什么,结果刚一进门,宿元禹就关上了门,而后一把拉过他,长臂一伸,把他圈在了自己和门的间隙中。
楚泽靠在门上,懵了一瞬,紧接着心脏就剧烈地跳起舞来。
宿元禹的胳膊很长,所以两人的距离并不算非常近。宿元禹仔细地看着楚泽的神色,克制着保持着两人的距离,哑声说:“我们继续。”
楚泽紧张地看着他,喉咙动了一下。
宿元禹问:“刚才,你是认真的吗?”
宿元禹在现实世界中的气场非常强,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加上经常健身的体格,再加上常年冷淡严肃的眼神,远远看去都会感觉到十足的压迫感,更别说距离这么近。虽然他刻意拉远了些距离不要吓到楚泽,可这种压迫感还是像山一样压了过来。
楚泽一点也没感到害怕,但是他很紧张。楚泽这些年情绪稳定地简直不像个活人,此时突然冒出来的情绪连自己也形容不明白。他眼睫微微垂着,似乎在看地面上的某个点,又像是什么都没在看,只感觉脸上发烫,心跳过速,偏偏又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不敢看宿元禹的眼睛,掩饰似的抬手推了推有些滑落的银边眼镜,垂着眼“嗯”了一声。
宿元禹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才压制住了某种冲动,克制地往前移了一些,离楚泽更近了一点,问:“这样会感觉不舒服吗?”
楚泽这些年没谈过恋爱,宿元禹并不能确定他真的能接受男的,尤其是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年的自己。
脑子可能会骗人,但是身体不会。身体的本能反应会清晰地表现出内心深处对对方的态度。
如果楚泽现在眉眼间出现厌恶或者恶心的神情,再或是直接一把推开他,宿元禹都能接受得了,点到为止,给彼此都留条后路,之后也还好再相见。
只是关系也就只能停在如今的样子了,长辈聚会打个招呼,平时能不联系就不联系,免得给对方添堵。
宿元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楚泽的神情,然而预想之中的厌恶并没有出现。楚泽微微扬起脖颈,镜片后那双好看的眼睛直视着他,眼中似乎有些疑惑。
再然后,楚泽一抬手,按灭了门边顶灯的开关,房间在转眼之间陷入一片黑暗,在两个人的眼睛都没有适应这骤然来到的黑暗前,微微朝前一探身,吻了上去。
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宿元禹懵了。
然而这懵也不过短短的一瞬,下一秒,他一手扣住楚泽的后脑,把楚泽压在门上,霸道地吻了回去。
和楚泽又轻又柔的吻不同,宿元禹的吻就狂暴而热烈,似乎是漫长的试探后终于得到了确定的结果,于是长久的忍耐就一起爆发了出来。他的吻充满了攻击性和掠夺性,仿佛一只攻城略地的雄狮,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
楚泽感觉自己要让他压得喘不过气来,偏偏又觉得合情合理,如果不是这样,反而奇怪。
两人吻了很久,等到分开的时候,楚泽的嘴唇已经有些肿了。他靠在门上,眼角带着些许笑意。
窗外雨似乎停了,乌云散开,月光从窗外投了进来。楚泽的眉眼本就长得精致,在有些清冷的光线中跟显得宛如玉雕。他的眼镜微微弯着,带着些俏皮的意思,明明是坦然地看着对方,那眼睛却像是有小钩子似的,勾的宿元禹心里一阵阵发痒。
“这样还有疑问吗?”楚泽轻声说:“小禹哥哥?”
宿元禹顿时眸色一暗,俯身下来,哑声说:“没有了。”
而后又吻了上去。
两个人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再次进入游戏的。
原本正花前月下,享受着难得的进展,结果再睁眼睛就回到了中心大区基地的实验室,纵使是情绪稳定大师楚泽,也不禁紧紧皱了皱眉。
【欢迎玩家楚泽,再次回到游戏世界呦!】小秘书Nature再次出现,立马感受到了楚泽并不愉快的心情,声音也瑟缩了一下,这才继续说:【恭喜玩家楚泽,在游戏‘末世的希望之火’中成功完成任务,获得奖励1000积分。目前积累得分为2700分。请问是否使用积分兑换物品?】
这个游戏这一点很鸡贼,积分兑换在发布游戏任务之前,所以玩家无法得知他们在游戏中会需要什么东西,即便想兑换也毫无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