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与仙人扫落花—— by归鸿落雪

作者:归鸿落雪  录入:05-17

但是江顾的肩膀很宽,步伐稳健,卫风搂着他的脖子,能感受到从衣服中透出来的体温,他埋下头,闻见了江顾身上极淡的一股血腥味,却让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心安。
浑厚温和的灵力将雨水隔绝在外,卫风的意识逐渐沉重模糊,但他又不想睡过去,于是讷讷地喊人,“师父。”
“嗯。”江顾也耐心地回应他。
“翅膀……痒。”卫风有些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声音里带着浓重的睡意,“师父,我的翅膀……是不是很丑?”
“不丑。”江顾说。
卫风忍不住笑了笑,含糊不清道:“师父,我……”
江顾等了片刻,也没等到下文,只听见了绵长又均匀的呼吸声,他将人往上托了一下,封印住了卫风的五感。
殷红浓稠的翅根血装满了半个小瓷瓶。
侧颈上狰狞的伤口在触碰到鲜血之后,开始缓慢地愈合,青黑色的毒素也逐渐消失不见。
看来古籍记载的没错。
江顾看了一眼趴在床上的卫风,他虽然被封闭了五感,但因为翅根处过于敏感,身体还是本能地疼到了抽搐,淅淅沥沥的血洒在羽毛上,颇有些触目惊心。
伤口愈合,江顾心情还算不错,他用灵力包裹住卫风被取血的伤口,见他感受不到疼痛,索性用自己的灵力引导着卫风本身的灵力从全身经脉游走了一遭,除去了些顽固的暗伤。
这对经脉凝滞多年的人而言并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一遭下来,卫风已经面色惨白,整个人像是刚从水中捞出来一样,蜷缩在他身边无意识地抽噎,一声声地喊着师父。
江顾沉默地看了他片刻,拽出了自己的袖子。
卫风醒来的时候,全身上下没有一块骨头是不疼的,尤其是肩胛骨处,仿佛被人生生用钩子钩穿吊了一晚上,他甚至怀疑自己的骨头已经碎开了。
“公子,没有大碍。”一直帮他调理身体的医修颇有些无奈,不过他也习惯了这小公子身娇肉贵受不住半分疼,半是哄半是劝道:“您体内的经脉如今通畅了许多,先前我们用了许多法子都没能纾解开,现在正是修炼的好时候……”
卫风没心思听他啰嗦。
一觉醒来翅膀就消失不见了,他依稀记得昨晚江顾找到了自己,还背着他从雨里回来,师父还摸了他的翅膀根……
想到这里他耳朵隐隐发烫,连肩胛骨都没那么疼了,他无视了啰嗦的医修,看着外面大亮的天色,抬高了声音喊人:“夏岭!夏岭!”
夏岭赶忙推门而入,“公子。”
“师父来了吗?”卫风龇牙咧嘴地从床上爬起来。
夏岭道:“江长老将您送下后便去了透春峰,他说今日要在透春峰开长老会,您只将剩下的书看完便好。”
“哦。”卫风有些失望,恹恹地坐在床上打了个哈欠,躺下抱被子闭眼睛一气呵成。
夏岭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起来的意思,忍不住喊他,“公子,江长老说你起来就可以看书了。”
“再睡一个时辰。”卫风将脸蒙进了被子里,“你根本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
他也没说自己遭遇了什么,被子里便没了动静。
“……公子。”夏岭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好歹看完书再睡。”
看完书根本没时间睡觉,那个老变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而且他要想想怎么和师父解释翅膀的事情。
卫风冥思苦想了片刻,然后就呼呼大睡了过去。
拉倒吧,醒了再说。
他已经半辈子没能睡个囫囵觉了。
等再次惊醒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黑透了。
卫风看着面前冷气四溢的黑衣人,吓得原本消失的翅膀又冒了出来,因为已经习惯了疼痛,他也没有注意到翅根处的伤口,只讪讪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个笑,转身拔腿就想跑,“师父救——唔。”
那老变态一手拽住了他的脚腕将人拖了回来,捂住他的嘴斩断了他求救的希望,再转眼便又是那该死的云池。
卫风度过了一个无比惨烈的夜晚。
那老变态只字不言,但半点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他,他在云池的水中四处游走逃窜,被捅了数不清多少剑,等他血水淋漓从云池中爬出来时,天光已经大亮。
水珠滴滴答答顺着鼻梁滑落,卫风恍惚地看着周围熟悉的房间,夏岭催命般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公子,卯时了。”
卫风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声音沙哑道:“我——”
“江长老已经到了。”夏岭道:“说要检查你昨日的功课。”
卫风迟了些时间,他费了些功夫才将身后的翅膀收了起来,也没注意到翅膀好像变大了一些,最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心虚地站到了江顾面前。
自然是一个法术都做不出来的,因为昨日白天他全都用来睡觉了,而晚上那老变态追杀了他整整一夜,连半个时辰补课的时间都没留给他。
“师父,对不起……”卫风小声道。
江顾冷淡地看了他一眼,既没有训斥也没有说多余的话,只道:“你不是给我学的。”
卫风心中的愧疚顿时达到了顶峰。
这一天他练习格外用功,江顾离开之后他又自己多看了半个时辰,结果辟谷丹都没吞就被那老变态拽进了云池幻境。
如此反复了十多天,卫风白日恶补修炼的基础功法,始终没有找到机会和江顾解释翅膀的事情,而江顾也从来没开口问过,待入夜,那老变态便鬼魅般地出现在幻境中追杀他,卫风已经记不清多少次险些死在他的剑下,他甚至因此学会了半睁着眼睛睡觉,因为好几次他在睡梦中无知无觉被拽进云池险些淹死。
这天清晨,卫风第一次学会用翅膀飞出了云池,成功躲开了那变态的追杀,刚从幻境中出来,便听见了隐约的雷声。
这雷声听着熟悉,他仰着头思索原因的时候,一道天雷便照着他脑门直接劈了下来。
而这些天被追杀的习惯让他敏捷地躲开了这致命一击,本能地用上了之前学过的渡劫功法,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天雷便消失不见。
而他体内的风火双灵根隐隐发烫,变粗了些许,丹田处多了层屏障,上方指甲盖大小的识海变成了巴掌大小。
“公子,怎么忽然有这么多劫雷——”夏岭匆忙推门进来,看到他漆黑破烂的衣裳顿了一下。
“夏岭,我突破了!炼气五层!”卫风惊喜地望着他,“我自己扛的劫雷,没用任何法宝也没磕丹药!夏岭,我竟然靠自己直接突破到了炼气五层!!”
夏岭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可置信。
卫风之前虽然修炼到了炼气六层,但那其实是用丹药生生堆上去的,天材地宝用了无数,每次突破都要用上许多法宝挡雷,尽管那点劫雷虚弱的不像样子,卫风也要被吓得鬼哭狼嚎许久。
但是方才那几道劫雷浑厚有力,甚至夹了几朵紫云。
要知道雷劫越重说明渡劫之人实力越强,同样渡劫突破,有强者能引八十一道天雷,有的却只是寥寥数十道,哪怕突破后修为相同,真正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但卫风这段时间不过是在一直看书,练那些最基本的功法,怎么会有如此浑厚的雷劫?
夏岭不知道的是,卫风被江顾按着不止是单纯地看书,每次学会一个基础功法都是几百上千遍的练习,而后江顾会亲自考校,连最细枝末节的地方都不会放过,直到卫风将功法变成本能反应,更不用说晚上江顾会根据他白日里学习的功法来模拟实际斗法中的各种情况,基本上打通了他所有凝滞的经脉,若是这样十天都突破不了几层炼气,江顾就不用干了。
“我要赶紧去告诉师父!”卫风手忙脚乱地去找新衣服,不等夏岭阻拦,拽着衣服直接跳上了飞剑蹿出了连云峰。
夏岭哭笑不得,在他身后喊:“公子你慢些!这大半夜别扰了江长老清梦!”
卫风哪里听得这些,他感受着体内从未有过的充沛灵力,恨不得立刻就飞到江顾身边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与此同时。
阳华宗某处大殿。
“连云峰那边的劫雷?”
“看样子还不小。”
“是炼气期的劫雷,看样子起码有炼气八层。”
“奇怪,江顾这些天只不过教了那小子如何御剑,剩下的时间全都在房间中看书,这也能突破?”
“呵,估计又是磕的丹药,江家肯定不缺。”
“哈哈哈哈,你真会说笑。”
阮克己皱了皱眉,“不过这劫雷浑厚有力,不像是嗑药磕出来的。”
旁边两位长老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难道江顾真的准备倾囊相授?这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卫风就已经突破了。”
“他经脉中暗伤太多,就算真突破了以后也全都是隐患,渡大劫九死一生有什么用?”
“看来咱们都小看这位江长老了。”阮克己若有所思道:“不过卫风本来也嗑药到了炼气六层,先不要轻举妄动,试探试探再说。”
对面一个八字胡的长老眯起眼睛笑道:“这个好说,新弟子不是都要去透春峰上课了么,卫风一个炼气期,按规矩也该去上课。”
阳华宗的一贯规矩,弟子筑基中期之前,每旬都要有五天去透春峰听长老教习,学些基础的知识,而后统一去些小型秘境历练,教习长老和带队长老由各峰长老轮流值换,算是节省了许多前期带徒弟的时间。
“……原本这旬应该是您来教习,不过江长老近几日族中有事,去透春峰教习的时间可以同其他长老交换一下,此事我来帮您安排。”解拂雪站在江顾简陋的洞府中,丝毫没有怠慢的意思,客客气气道:“正好卫风也该随新弟子们去透春峰学习了,这孩子骄纵惯了,从前逃课闯祸是家常便饭,我本想着有江长老在想必他也能安心上课,可您一走便这么多天……”
解拂雪默默捏了把冷汗,江家族中大会在即,江顾离开她自然喜闻乐见,但她怕江顾会直接带卫风离开。
要不是一直派人盯着清平峰,她也没法大半夜堵到人。
江顾道:“无妨,诸位长老都如此关照卫风,想必我离开他也能透春峰安心学习。”
解拂雪隐隐松了口气,笑道:“江长老说得是。”
江顾微微颔首。
他本该昨日便出发,但探查到卫风突破在即,便多留了一日在云池引导他突破,却不想刚回清平峰便被解拂雪堵住了。
他心中不耐,却没表现出来,这些人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将卫风一起带走是最稳妥的做法。
不过他不需要稳妥,卫风也不需要。
送走了解拂雪,江顾看了一眼玉佩中闪烁的通音符,进入了传送阵。
“师父!”卫风激动万分地跑进了洞府,却只看到了法阵消散后的点点光芒,他修为太低,分辨不出这种高阶的传送阵残余的灵力,脸上依旧带着兴奋的笑容,在洞府中找了一圈,“师父我突破了!炼气五层!师父你在吗?师父!”
山洞中寂静一片,无人应答。
“师父……”卫风恹恹地坐在了江顾打坐的蒲团上,脸颊因为过于兴奋隐隐泛红,肩胛骨后的翅膀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落下了两片巨大的阴影。
那双一人多高的翅膀几乎能将他完全包裹起来,银蓝色的羽毛在黑暗中流光溢彩,卫风无意识地扇了几下翅膀,整个人直接悬空飞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着自己突然变大的翅膀,小腹处传来了难以言喻的燥热,翅膀根部烫得吓人,他忍不住伸手挠了挠,却并不管用。
想让师父……摸一摸。
跟那个暴雨夜一样,最好再捏捏他的翅膀根。
这里还残留着师父身上的气息,还要告诉师父突破的好消息……卫风有些焦急地在山洞中转了两圈。
传送阵中,江顾一把捂住了发烫的脖子,整个人猝不及防被股陌生又滚烫的气息包裹,那股气息焦急又迫切地蹭过他身上的每一处,亲昵又委屈地想往他衣服里钻。
什么玩意儿?
江顾蹙眉,伸手拢住了这股气息,毫不留情地碾碎。
山洞中蜷缩在翅膀中的卫风低低地呜咽了一声,那双酷似鸟类的竖瞳在黑暗中焦急地搜寻转动,终于又找到了自己的目标。
江顾再次被那股气息包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隐约探查出这应该是属于某种灵兽,有些像缔结主仆契约时的恳求,但又有些细微的不同。
不过他的灵兽已经够多了,而且这气息也不够强大。
他再次将这股气息碾碎,踏出了传送阵,却不想这只畜生像是被拒绝之后发了怒,气势汹汹地钻进了他的前襟和衣袖中,毫无阻隔地黏在了他身上,江顾顿时冷了脸,准备顺着这股气息直接吞了对方的元神。
“江七!你又干了什么畜生事!?”一道震惊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江顾冷眼看着他,“你想死?”
对方夸张地捏住了鼻子,指着他道:“有灵兽在跟你求偶!娘的还是我最讨厌的禽类!你不会咬了它的翅膀吧!?”
“…………”江顾罕见地表情空白了一瞬。
山洞里,找到人的卫风满足地哼唧了两声,讨好地用气息舔了舔对方的手指。
摊在桌上的破旧古籍被风吹得翻动,黏在一起书页倏然分开,显露出了隐藏起的后文。
‘鸢鸟涎液,剧毒,翅根血可解。’
‘注:雄性鸢鸟翅根血多用作交配,解毒以雌性鸢鸟翅根血为佳。’

第25章 阳华云海(十二)
拢云城作为平泽大陆最繁华的城池之一, 即便是夜晚也喧嚣明亮,街上车水马龙,不同种族的修士熙熙攘攘,有拳头大的灵兽成群结队贴着地面嬉笑而过, 也有十几米高的异兽艰难地找着空地落脚。
街边林立着各色店铺, 高空中时不时飞过燃烧灵石的飞舟,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在街道两旁, 悬赏榜上的单子刚贴出来便被哄抢一空。
江林抱着胳膊打量着周围的修士, 对旁边的人道:“要我说, 拢云城这名字起得就怪恶心人, 亏得咱们江大公子能忍下去。”
江顾早就习惯了他爱发牢骚的性子,只当没听见。
江林是他的族兄,是个人修和妖族的混血,资质还算不错,但是因为混血种的身份在族中并不受重视, 最开始他找到江顾是想抱团取暖, 结果在见识到江顾的本事后,果断投靠了江顾, 他帮江顾做了许多不便出面的事, 而江顾也给了他大把修炼资源, 两个人的关系严格意义上来说不像兄弟,反而更像某种合作伙伴。
用利益绑住的人江顾用起来更放心。
“你说江向云没事招惹个魔修干什么?他原本是要亲自去找神鸢鲛的,结果被那魔修绊住了手脚,家族大会估计也来不了了, 这魔修够有钱的, 给城池改名字不知道要砸进多少灵石。”江林喋喋不休道:“下回你看谁不顺眼了,咱们也一掷千金恶心他一把。”
“我看你就很不顺眼。”江顾道:“把你那狐狸味收起来。”
“请叫我九尾神狐。”江林气得狐狸眼都快显化出来, 他阴阳怪气道:“我都没嫌你一身鸟味。”
旁边的路人修士闻言震惊地看了江顾一眼,他实在很难想象如此俊美挺拔的青年竟是修真界最低等的禽类妖修。
那股黏腻的气息依旧缠绕在江顾身上,他大约猜到了是因为自己用了卫风的翅根血解毒,不然以卫风的本事不可能这么快找到自己,可惜不能用吞元神的方法解决掉卫风。
“嚯,这长毛鸟也忒不要脸,亏你能忍。”江林被那强烈的求偶气息刺激地露出了颗锋利的犬齿,细长勾翘的狐狸眼眯了眯,“你要是不方便吞了它的元神,我来帮你怎么样?”
说完毛茸茸的狐狸尾巴就露了出来,幸灾乐祸地想去勾江顾的腰,结果不等尾巴尖碰到江顾的腰带,整个人就被无形的灵力掼了出去。
喧嚣的街上倏然安静了一瞬,看着被砸进街边柱子里的漂亮公子,神色各异,纷纷窃窃私语起来。
江林艰难地爬起来,快步追上江顾,疼得龇牙咧嘴,“江七你这个烂脾气,早晚孤寡终生!”
江顾停下了脚步,“你方才说禽类求偶该如何化解?”
“哈,当然是接受了!”江林幸灾乐祸道:“说不定它还能给你孵一窝鸟蛋,以后一群带翅儿的小鸟喊你爹爹。”
江顾面无表情地握住了剑柄。
“错了错了我错了。”江林举起手示弱,指了指他们旁边的丹药铺,脸上露出了个不怀好意的笑容,“不如想办法阉了它。”
清平峰山洞内。
卫风的意识有些混沌,他刚刚渡劫挨了劈,又兴奋过头长出了翅膀,在识海有充足的灵力供应之下,体内的鸢鸟血脉彻底成熟,求偶的气息充斥着整个山洞。
在鸢鸟的气息即将从山洞飘出时,一股强横的灵力封印了整个山洞,陡然浓重的禽鸟气息让江顾皱起了眉。
山洞角落里多了个干草堆起来的鸟窝,不过筑巢的鸟看起来手法生疏,干草松散凌乱地摊在一起,宽大厚实的鸟翅合拢成团,只从缝隙中传出了压抑的呜咽声和喘息声。
江顾甫一靠近,那股气息便兴高采烈地缠了上来,蹭着他脖颈处敷过翅根血的地方,蜷缩在巢中的卫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翅膀,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师父——”
惊喜的声音戛然而止。
卫风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混沌的脑子陡然清明了一瞬,毕竟半个时辰前对方在云池中险些削掉他的翅膀。
他本能地想要逃跑,却还是慢了一步。
江顾捏住他的翅膀将人拎了起来,似笑非笑道:“你胆子倒大,求偶求到我身上。”
卫风这才惊觉他身上的味道,正是方才让他找了许久才缠上的人,原本潮红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他方才还以为——
“你师父去了江家族会,一时半刻回不来了。”对方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你以为来得是谁?”
卫风恶狠狠地瞪着他,细密的锯齿状牙齿泛着幽蓝的毒光,对着他的胳膊就要咬,却被江顾扣住了下颌,往嘴里塞了两颗丹药。
那两颗丹药入口即化,卫风伸手就想从喉咙里抠出来,结果被江顾抓住了手腕。
“脏不脏?”江顾皱眉,不知道他从哪里养成的坏习惯。
卫风震惊地瞪着他,“我都要被你毒死了我还管脏不脏!?”
“……只是抑制你发情和鸢鸟气息的丹药。”江顾道。
“你才发——”卫风说到一半,脸色爆红,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之前那“求偶”的具体意思,又想起他用气息缠了这个老变态半天,尴尬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虚地移开了眼睛。
但又忍不住悄悄瞥了他一眼,动了动还在发烫的翅膀尖。
“七日后离火丹成熟,你最好不要横生枝节。”江顾道:“现在把你那恶心的气息收回去。”
就算知道了他不是“江顾”,只是短短几句话的时间,这个混账东西又肆无忌惮地将气息缠在他身上。
“我…控制不住。”难堪和恐惧混杂在一起,卫风快要被逼疯了,“你别离我这么近!”
江顾恶劣地捏了捏他的翅膀根,“倘若来得是江顾,你也控制不住对着他发情吗?”
“不许你这样说他!”卫风登时大怒。
在他心里江顾是不容亵渎谪仙般的人物,是威严敬畏的长辈,半分半毫都不能同这些情欲之事沾染上,这老变态如此说简直就是对他师父最恶意的揣度!
“他明明看见你的翅膀却不闻不问,你突破他也毫不关心,一走了之连句话都没给你留下。”江顾毫不留情地诋毁自己,“说不定他回江家就是为了禀明你神鸢鲛的身份。”
“你胡说八道!”卫风被他捏得浑身发抖,咬牙恨恨地盯着他,身后的翅膀因为怒意倏然张开。
江顾被翅膀上浓烈的味道熏了一下,眼前一阵眩晕,脖颈上已经愈合的伤口变得灼热黏腻,竟让卫风真将他卷了进去。
“翅膀松开。”江顾皱着眉拽紧了他的脖子上的红绳。
暴怒中的卫风并没有察觉到他拽得是什么,本能地死死将他抱进怀里,贪婪又迫切地汲取他身上的味道,被勒得呼吸不畅却依旧不肯服软,“我要让我师父杀了你……”
他的腿抵在江顾小腹间,察觉到异样之后江顾瞬间黑了脸,也不管离火丹正是成熟的关键时刻了,一脚将人踹出了山洞。
树干被接连撞断,卫风落地之后周围炸起了一片尘土。
“小畜生。”江顾冷着脸一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要他稍微用力就能将卫风碾成一团血泥。
卫风已经陷入了昏迷,翅膀也撞折了一边,另一边尚且能动的翅膀却十分固执地卷到江顾的腰间,锲而不舍地蹭了蹭他的指尖。
江顾面无表情看了他半晌,抓住他的翅膀将人扔回了山洞。
卫风醒来的时候翅膀已经收回去了,但是整个肩背疼得要命,他蜷缩在干草堆里,警惕地看着周围,确认没有那个老变态的踪迹之后,才勉强放下心来。
然后他把江顾打坐的蒲团吭哧吭哧搬回了自己筑起来的鸟巢里。
耳坠里的通音符忽然闪烁了起来。
“卫风!你今日要去透春峰上课,千万别迟到了!”玄之衍的声音从通音符中传了出来,“今年我师父负责新弟子的符咒课,我软磨硬泡求了他去当助教,你符咒学得最烂,今年一定要好好学,卫风,你有没有在听?”
“在。”卫风有气无力地靠在了石头上,低声道:“你知道我师父去哪里了吗?”
“啊?你师父去哪里我怎么会知道,他没同你说吗?”玄之衍不解道。
卫风张了张嘴,“我……他好像去了江家族会,江家在什么地方?”
“江家的地界可大了去了,毕竟是平泽第一大宗族,能赶上一百个阳华宗。”玄之衍道:“而且族会这种私密的事情,恐怕只有本家人才知道,旁人根本打听不到。”
卫风有些沮丧地哦了一声。
“你怎么了?”玄之衍听着他声音不太对。
卫风垂头丧气道:“有件事情……我应该早告诉师父的,但我因为不信任他,一直拖到了现在。”
结果现在七天之后老变态就要挖了他的离火丹,他唯一可以求助的人也不在宗里了。
“换成别人我是不信,但你我信。”玄之衍无奈道:“你说要同我逛园子能拖上半年。”
卫风嘿嘿笑了两声,想起昨晚那个老变态说的话心情顿时又复杂起来。
‘说不定他回江家就是为了禀明你神鸢鲛的身份。’
这才是他拖着不同师父挑明的关键所在。
“你不想告诉你师父也正常。”玄之衍道:“毕竟你身边居心叵测的人太多了。”
“不是的。”卫风抿了抿唇,低声道:“我只是太害怕了。”
推书 20234-05-16 :替身攻们为我打起》:[近代现代] 《替身攻们为我打起来了》全集 作者:倾觞一尽【完结】晋江VIP2024-5-9完结  总书评数:2022 当前被收藏数:5383 营养液数:2250 文章积分:116,366,920  文案  主受,闻峋(攻)x姜渔(受)  闻峋有一个很漂亮的小男朋友,可爱又黏人,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