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顾被刺激得有一瞬间的晃神,他沉下声音警告,声音却罕见地有些不稳,“……卫风。”
“师父,我,我——”卫风的目光沾染上了浓烈的色彩,神交无形,他无处不在融进了江顾的神识中,却又无法被捕捉到具象的实体,沙哑又干涩的声音在雾气中浮沉。
“师父,你亲亲我,求你了。”
“我好难受,师父。”
他哭得元神雾气都在颤抖,江顾好不容易理清的毒险些又被他哭乱。
江顾深吸了一口气,咬牙道:“化形。”
卫风啜泣着化出了人形,赤裸精壮的上半身在金黑色的雾气中若隐若现,几乎在江顾化出人形的瞬间,他长臂一捞便紧紧将人箍进了怀里,粗暴又不得章法地去亲江顾的脖颈和肩膀。
江顾眉头皱得更深,抬手扣住他的后颈迫使人抬起头,卫风眼睫湿润,眼睛鼻子都哭红了,可怜兮兮地望着他,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师父,我应该是要死了……你亲亲我,不然我会爆体而亡。”
江顾额头的青筋狠狠一跳,心念一动,灵力化作白纱缠住了他那双可怜泛红的眼睛,压住他的后颈吻了上去。
卫风得偿所愿,一边亲一边用猛劲把江顾扑倒在了识海中,一只手胡乱地扯着眼睛上的白纱,另一只手急切地摸上江顾的后背,将解开那些烦人碍事的衣裳,却被江顾按住了爪子。
他趴在江顾身上,将脑袋拱进江顾的颈窝,气息灼热,声音却可怜,“师父……师父……我还想——”
他还想干什么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只是强势地把江顾圈揽在怀中,不想让他变回金色的雾气,只是雾气神交还远远不够,他的本能告诉他还有更舒服的方式。
然而江顾却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元神中的毒素已经被逼至了一处,排出去大半,但还有余毒无论如何都无法清理干净,也许更进一步可以,但江顾却停了下来。
能暂时压制住也在他的预期之内,他私心并不希望同卫风纠缠过度,更何况若不是不想被楚观山牵着鼻子走,他也不会选神交这条路。
极致的欢愉戛然而止,金色的雾气干脆利落地撤出了卫风的识海。
元神归位,清冷的月光洒在了两人的衣袍上,阵法中,他们还隔着一段距离,江顾的指腹甚至没有碰到卫风的额头。
卫风猛地睁开眼睛,对上了江顾冷淡的眼神,一张俊脸霎时爆红,那要人命的愉悦感尚未退却,他鼻尖沁出了汗,磕巴地开口,“师师、师父……我们——”
“只是为了给你解毒。”江顾冷声打断他,“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
怎么可能不在意!
卫风在心中咆哮,脸红得要滴血,他鼓起勇气大声道:“师父,我、我会对你负责的!”
“……”江顾抽了一下嘴角,“多事。”
卫风期期艾艾地说不出什么话,只小心地去抓他的手,“我们结为道侣吧,师父。”
江顾瘫着脸,“我已有道侣人选。”
卫风顿时如遭霹雳,旋即恼怒道:“不行!我们都神交了!是不是那个萧清焰?师父,你都对我这样了,你不对我负责吗?”
江顾被他吼得头疼,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卫风被他看得后背发凉,本能地想要后退,却置气般扬起了下巴,吭哧吭哧细数他的罪状,“师父,明明是你逼迫我神交,缠住我的元神,还不肯让我离开,又亲了我,还摸了我,你还——”
江顾冷笑一声,背后的阵法已然成型,直接钻入了卫风的眉心。
卫风的声音戛然而止。
片刻后,他的眼神再次变得茫然清澈,低头摸了摸自己脖颈上挂着的小金锁,笑得灿烂,“谢谢师父还记得我生辰!”
江顾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蠢货,他能封印一次记忆,当然能封印第二次。
卫风只需要当他的徒弟就够了。
夜风习习,吹过两人纠缠在一起的袍袖,席卷过茂密的山林,穿透了漆黑高耸的界乡,越过千万里广袤无垠的大陆,落在了一株血红的菩提树下。
树下,正在打坐修炼的青年倏然睁开了眼睛,脸颊上泛起了可疑的潮红,神交过后的余韵让他的气息微微颤抖,他愣了许久才接收到第二次被封印的感触与记忆,咬牙切齿地笑出了声:“……师、父。”
那赫然是一张与卫风一模一样的脸。
再次被封印记忆的卫风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
他爱不释手地摸着那长命锁, 元神上的剧痛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绵长又酥麻的舒适,空气中仿佛涌动着丝丝缕缕浅淡的暗香,缭绕在他元神周围, 而后脊和丹田处则散发着诡异的灼热, 让他的喘息声不自觉地重了几分。
卫风有些疑惑地耸了耸鼻子,本能地想要靠近江顾, 若不是他还有半分理智, 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
“师父, 我……”他不受控制地上前一步, 眉梢眼角还残留着浅淡的绯色,同他清澈无辜的眼神形成了极其强烈的对比,“我有些不太舒服。”
江顾在他靠过来的瞬间后撤了半步,躲开了他的触碰,冷淡道:“无妨, 解毒的后遗症。”
卫风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喉间干涩地吞咽了一下。
自然不是什么后遗症,神交到正激烈的时刻戛然而止, 决计不是什么好受的事情, 江顾初尝情欲的滋味, 现在指尖都附着着卫风元神滚烫的气息和粘稠的触感,他眉头微蹙。
愉悦和舒适重叠,欲望和本能交融,带来的刺激和享受无与伦比, 即便是江顾也不得不承认, 卫风化作黑雾扑上来舔舐时,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甚至有种想溺死其间的冲动,即便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上风,但还是不可避免地失了神。
神交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淡金色的灵力蛮横地肃清了体内所有的舒适和欢愉,江顾眼底覆上了层淡淡的寒霜,沉声道:“调息片刻便好。”
卫风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伸手去抓他的袖子,却被一层无形的灵力罩隔绝在外,他不死心地想要突破那层灵力,委屈道:“师父,我不会,这种调息之法没学过。”
‘师父……我不会……你教教我怎么……双修。’
沾染着欲望和急切,卫风方才带着哭腔的声音猝不及防和现在的话重叠在一起。
江顾脸上寒意更甚,他催动灵力粗略地给卫风演示了一遍,“可看清了?”
卫风点头,盘腿坐下开始调息。
江顾见状,给他多加了几层防护法阵之后,化作流光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卫风缓缓睁开了眼睛。
然而眼前却空无一人,阵法虚空中只留在两行小字:
‘今夜在此处安歇。’
‘遇急事,明日归。’
这字迹凌厉旷峻,如江顾其人,他怔愣地看了许久,才猛地反应过来江顾不在——简直没有比现在更绝佳的逃跑时机了!
可是……卫风又有些纠结地低头看向颈间的长命锁,虽然江顾在修炼上对他是严苛了些,但其他方面待他的确不错,毕竟这世上能记住他生辰的人实在没几个。
卫风这般想着,掌心中的通音符忽然闪烁了几下,他刚要解开,两道人影却倏然出现在了阵法之外。
“卫风!”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卫风愕然抬头,眼睛中顿时迸发出惊喜,“之衍!!!”
玄之衍已然长成了青年模样,同他记忆中的少年人模样差了许多,出落得愈发温润俊秀,眉宇间也多了几分成熟,他并没有表现地如卫风般惊喜,而是拧眉观察着法阵,转头看向曲丰羽,“羽长老,这些阵法应当是江顾留下的,能解开吗?”
“可以解开,但需要卫风从阵中帮忙。”曲丰羽笑着看向阵法中的卫风,“大外甥,真是好久不见啊。”
卫风依稀知道她的身份,不确定地喊了一声:“小姨?”
“诶,这才对嘛。”曲丰羽拍了一下手,开始解决江顾留下来的阵法,“你师父去何处了?怎么突然留你一个人在此?”
“他有急事要处理。”卫风心中涌上了股不安,他直觉自己不应该这样做,但当玄之衍让他解阵时,他还是压下了那些不安,按照曲丰羽的指示,两个人里应外合一起将这些棘手的护身阵法给解开了。
“之衍!”卫风扯着嗓子径直扑到了玄之衍身上。
玄之衍被他撞得一个踉跄,浑身僵硬地站在原地,甚至下意识地护住了自己的丹田道心。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救我!”卫风使劲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眼眶泛红,“你根本不知道我在这里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这段时日他们只能通过通音符简单交流,玄之衍并未提及他们决裂之事,卫风自然不知,他的记忆还停留在他们年少时最纯粹热烈的友情里,熟练地勾住他的脖子往他肚子上拍了两巴掌,“你果然也长得这么高了,不过还是我更高一些,你快跟我仔细说说这七年里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白,我那个便宜师父又寡言少语不肯多讲。”
玄之衍神情复杂地望着他,欲言又止,不习惯地拿开了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
卫风没放在心上,笑嘻嘻地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咱俩是不是合作得亲密无间,一起下秘境寻机缘夺宝无数?”
“没有。”玄之衍语气生硬,咬紧了牙道:“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卫风被他冷淡的态度吓了一跳,“肯定啊,我什么时候对你撒过谎。”
玄之衍不再说话,旁边的曲丰羽笑着出来打圆场,“行了,叙旧的话以后再说,先离开这里,江顾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回来。”
她召出了飞剑,示意玄之衍和卫风跟上。
卫风有些犹豫地回头,“小姨,其实师父待我也没那么差,我想——”
“你还想留下来任他磋磨?”玄之衍冷声打断了他的话,“他留你在身边不过是别有所图,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的神情和语气跟卫风记忆中嘻嘻哈哈的少年人大相径庭,卫风有些呆愣地望着他,“之衍?”
玄之衍深吸了一口气,一把攥住了他的胳膊将他拽上了飞剑。
卫风有些恋恋不舍地回头,不知为何,尽管江顾在玄之衍口中是个十恶不赦极其危险随时会取他性命的人,但他从心底里还是不想离开。
只是玄之衍和曲丰羽没有给他机会后悔。
几日后。
界乡边缘,飞舟。
江向云看着对面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傀儡,幽幽叹了口气,又转头看向旁边八风不动的江顾,“七弟啊,这傀儡分神好是好,但生割元神进去再养起来,不知要用多长时间,而且将傀儡放在界乡外实在冒险。”
江顾对面是他自己的分神,正在一刻不停地修炼。
“以自身骨肉养元神的确太慢,但总比进了阴阳楼彻底被人掌控来得强。”江顾沉声道:“大公子,此时说这些话太晚了。”
早在江向云同意剔骨养傀时,就该明白他们的处境。
江向云摸了摸下巴,他知道自己这个七弟一向狠毒聪明,保命的手段他远不及,连姚立都自叹不如,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你也早就看出来了?”
“嗯。”都是聪明人,江顾没有再打哑谜,“界乡内的修炼方式肯定有问题,白羿曾暗中提点过,界内修士的元神都很污浊,而且他们很擅长用毒来控制元神,其中必然有联系,留一招无伤大雅。”
“那你可想过这傀儡分神的去处?”江向云沉吟道:“不入界乡,分神与本体联系紧密,如果要躲开阴阳楼的查探,这联系必须暂时切断。”
江顾抬手,掌心便浮现出了一滴乳白色的液体,正是之前他与卫风去遂心坊取的解药,“这是天地阁控制灵宠元神的玉阶髓。”
江向云一挑眉,分了缕灵力探查,神色逐渐凝重起来,“这东西……是用元神做的?”
“而且是极其纯粹强悍的元神。”江顾道:“只是已经稀释了千万倍,里面元神的气息很淡。”
江向云意味不明地盯着他,“你想用它做什么?”
“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如果元神是解药,那控制元神的毒恐怕也与元神相关。”江顾淡淡道:“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先下手为强,直接将傀儡分神炼制成毒?”
江向云眼底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又变得兴奋起来,“如此一来,分神在界乡外便成了行走的毒药,就算我们的分神被阴阳楼找到,他们怕也无从下手,倘若本体元神被他们控制,我们还能以毒攻毒寻条生机……七弟,此计甚妙。”
除了对自身太过残忍阴损,当真是有种不要命的狡猾。
江顾虽然寻找机缘心切,但他习惯性地先探查清楚留下退路才会动手,走一步算十步,归根结底不过是想能活下来。
江向云早便留了后招,只是他的办法同江顾比起来实在不够漂亮。
曾祖父让江顾做他的替死鬼,实在暴殄天物。
“此行如此凶险,七弟还打算带着你那小徒弟进阴阳楼?”敲定好了计划,江向云总喜欢打听些八卦,“我瞧着他修为好似倒退了不少。”
“不劳大公子费心。”江顾冷淡地挡了回去。
他留的护身阵法已经被破开,卫风早已离开,同他预料地分毫不差,不过以曲丰羽的脑子恐怕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若不是因为那场神交,他还能用更隐蔽自然的方式将卫风交出去。
他并不打算带卫风进阴阳楼,楚观山已经知道卫风是他的弱点,定然会以此为突破口下手,如今卫风元神上的毒已经被压制,性命暂时无忧,而以分神傀儡制毒,在界乡外足以护住卫风。
他不会让卫风成为自己的阻碍——哪怕他真正想做的是将卫风塞进灵境,天天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而且卫风留在界乡外,待他试炼归来,那些因为亲吻和神交而出现的种种心绪也会彻底烟消云散。
江顾那双仿佛浸了冰水的眸子漆黑沉静,倒映出窗外庞大幽深的旋涡。
飞舟外,流云四散,灵力大震,进入界乡的通道缓缓开启,烟雨令化作了万千流光涌入体内,护住了这些脆弱的元神,望月大陆终于缓缓揭开了这层神秘的面纱,向这些外来者露出了真正的面目。
天地灵气自四面八方奔涌而来,是从未有过的浩瀚磅礴。
至此,他们终于踏足了真正的修仙大陆。
第150章 试炼之境(一)
江顾一行人乘坐的飞舟并不算小, 然而与空中那些各色法器比较起来,却微不足道。
高空之上,各式各样的法阵密布,将流云冲得四散而开, 这些法阵有大有小, 通常间隔很远,如同蛛网上的连结, 身形着装各异的修士自法阵中进出, 有御剑者, 有乘飞舟者, 有御飞行法器者,有骑灵兽者,也有凭靠自身翅膀,还有许多凌空而飞者……他们似乎有规定好的路线,繁忙却井然有序。
而在他们脚下, 则是修建得十分宏伟规整的城池, 这些城池占地颇大,但都方方正正, 紧挨在一起, 每座城池中都闪烁着一处耀眼的金色光芒, 其上则各有颜色不同的法阵将其笼罩,自高空鸟瞰而下,如同棋盘上数不清的方格,区别不过是有大有小。
他们乘坐的这艘巨大的飞舟, 同这恢弘的城池群比较起来, 犹如沧海一粟,而界乡外的倒海城合灌城之流, 在此处甚至连城门大小都算不上。
“这些便是烟雨台管辖之下的城池,共有九百九十九座,你们所熟知的十楼八阁便分布其中。”萧清焰站在甲板上,微笑着对江顾等人介绍。
他似乎毫不介意之前发生的事情,身体微微侧倾,离江顾要稍近一些,他指着那些金色光芒道:“这些金点便是古神殿遗址的神像,待你们从阴阳楼中出来,便可以根据自己的属性到不同的神像前获得赐福。”
江向云攥紧了栏杆,眼底闪过惊讶,“望月大陆竟然有这么多古神殿。”
在平泽大陆,古神殿极其罕见,大都沉入了海底,之前只是出了溪云秘境一座古神殿,便引得各大宗门家族出动抢夺,在望月竟然有成千上百。
“这只是目前被发现的古神殿,这些城池便依托古神殿所建,向云,阿顾,你们看那边。”萧清焰抬起胳膊,遥遥指向了大陆西面。
他手中的法阵形成了面巨大的水镜,映照出了西面的场景。
他们都是修士,目力极好,又有水镜放大,但饶是如此,西面也离他们太远,只能从水镜中模糊看到一个大概——那是一片广袤无垠没有尽头的大陆,浓重的绿意与山脉绵延到了天际尽头。
“如今望月也不过开发了十之一二,那里有更多的古神殿遗址与上古秘境等待探索。”萧清焰笑道:“待你们通过了阴阳楼的试炼进入八阁,便可以随他们一起去探寻秘境,届时神器法宝与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江顾和江向云对视了一眼。
踏入真仙境之后,修为提升会变得极其缓慢,在平泽大陆诸如江殷重这些世家主等人,千百年都停留在一个境界并不罕见,便是姚立这等修仙天才,也已停留在真仙境三百年之久得了大机缘才勉强挤进了金仙境。
而江向云也停留在真仙境初期足足五年未有寸进。
‘到了境仙,难如登天。’这句俗语精准概括了他们修行的难度,便是在灵力与资源都如此充裕的望月,绝大部分修士也只是堪堪在金仙境。
真仙、金仙、太乙、大罗、道祖五境,即便是万中无一的天灵根,每一境都难上加难,高阶的法宝与神器变得尤为重要,有时甚至能起决定性的作用,这时候充裕的资源便是最大的后盾。
江顾和江向云都看见了对方眼底的灼热与势在必得。
飞舟穿过法阵,缓缓停靠在了一座城池前。
这座城池在一众大城里并不显眼,而且城内并没有所谓的古神殿遗址,从高大的城门进去,里面是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同平泽相对浮华精致的建筑风格不同,这里似乎更追求高大恢弘,古拙的风格与江顾之前进过的古神殿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阴阳楼本部所在的阴阳城,东半边为阴城,西半边为阳城,你们的学舍在西边阳城。”萧清焰带着他们往前走。
“学舍?”江向云看着周围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屋,唯一的不同是上边写着的编号。
“学舍就是根据你们的灵根属性不同分配的住所,不同的学舍下方有不同属性的灵脉,比如说向云你是雷灵根,学舍就被安排到了阳雷一三号房间。”萧清焰道:“通常来说学舍都是三人一间,但向云你身份不同,给你安排的是一整间房。”
他话音刚落,旁边的屋子前便浮现了一个传送法阵,而后从里面走出来了几个人,他们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其中一个更是被毁了大半躯壳,哀嚎声凄惨,被同伴搀扶着进了屋子。
“这第四重境实在太他娘不是东西了,没了元神玉甲根本就是在等死!”扶着他的修士骂骂咧咧,被旁边的人捣了一下。
他们终于看见了旁边的萧清焰一行人,冷淡地瞥了两眼,察觉到他们的修为时那冷淡化作了傲慢,无视他们径直回到了房间。
“那阴城住的又是什么人?”江顾问道。
萧清焰不经意压低了声音道:“阳城住的都是人修,阴城则是住的妖、精、怪、魔修还有罗刹族的修士,还有少部分的鬼修,他们大多脾性古怪手段诡谲,在城内无事的话不要去东面,难缠得很。”
江顾点了点头。
“平泽大陆此次点来的修士一共还剩四十二名,你们应该会同顺楼这一批的新修共同进入试炼之境。”萧清焰说着,在阳雷区域停下了脚步,“向云,这便是你的学舍了,你的烟雨令可进入房间,我便送你到这里了。”
“多谢。”江向云点了点头,便要往前走,姚立紧随而上,却被萧清焰喊住。
“姚公子,你的学舍在阳土九五。”
姚立皱起眉,不赞同地看向江向云。
“小舅舅,你也是被点来的人,不必再跟着我。”江向云道。
“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公子安危。”姚立沉声道。
江向云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在雷部,底下埋的是纯正的雷系灵脉,你如何修炼?修为不进阶又谈何保护?”
姚立被他堵住,萧清焰见状道:“姚公子不必担心,进了试炼之境,届时还是可以保护向云的。”
姚立这才停下了脚步。
待送下姚立,萧清焰才带着江顾去了金部的学舍,编号七三的房间在五层楼的最顶层,江顾一踏入金部区域便感受到了纯正浩瀚的金属性灵力,这与他在平泽大陆接受到的天然灵力截然不同,天然灵力驳杂,五行俱全,需要丹田和灵根剔除杂质才能游走经脉继续修炼,如此便要耗费掉修炼的许多时间,但在这里几乎将这个步骤全然省略,而且金灵力的充沛程度完全不亚于平泽顶尖的洞天福地。
“阿顾,你可想好了?”萧清焰送他到了房间里,目光紧紧黏在他身上,“天地阁的修炼环境比此处还要好上百倍,你若随我回去,我的资源便是你的资源。”
“多谢,好意我心领了。”江顾尽量缓和下语气,却难掩周身冷淡。
萧清焰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有前车之鉴在先,他也没有再送江顾法宝,而是在空中飞快画了个小型法阵,虚虚覆在了江顾掌心。
“若有性命危险,可催动此法阵,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萧清焰似乎是想碰他的手,但半途又强迫自己蜷起了手指,他对江顾温柔地笑了笑,“我等你试炼出来。”
他应当是动用了什么特权,江顾的房间是内外的套间,甚至上面还带了个可以炼药沐浴的池子,比江向云的房间还要好上许多。
江顾知道自己应该给他些回应,才能更好地利用对方,但眼前却闪过卫风那张泫然欲泣的脸。
‘师父……你同我神交了,便不许再同别人有牵扯……’
‘师父……师父你摸摸我……不能再摸别人……’
江顾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发热的指尖,到底没有伸出手去碰萧清焰,只是点头缓和语气道:“好。”
萧清焰眼底的笑意便又加深了几分。
待萧清焰离开,江顾便随意找了处地方开始修炼,因为上次神交,他的元神中多少被掺杂了些卫风的元神雾气,这段时日他驱散出去不少,但依旧有残留。
识海中只剩了一小块黑色的雾气,他用元神拢住,那块雾气却化作了圆头圆脑的小人,从他虎口中挤了出来。
江顾愣了一下,卫风竟然留了一小块元神在他识海。
元神归位,那小团元神跟着他出了识海,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然后吭哧吭哧抓住他的袖子爬到了他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