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怎么。”周时锐尽管心肺都像是烧着了,也不会和酒鬼计较,尽量平静地说,“好好睡觉,挂了。”
“诶!别!”乐澄大声喊住他,大概是这近一个小时里反应速度最快的时刻,皱着眉说,“不挂。”
“别挂……”乐澄黏唧唧地重复,“不挂……”
周时锐没动,就听乐澄那边又传来扯衣服的声音,他问:“又在干什么?”
乐澄慢吞吞:“脱裤子……”
周时锐闭了闭眼:“你脱吧,挂了。”
“干什么!”乐澄问他,又忽然放轻了声音,傻笑一声,“你想不想看呀,我给你看看……”
紧接着,就是捣鼓手机的声音,好像真的要给他切视频。
周时锐瞳孔微缩,下颌绷紧地叫他:“乐澄。”
他语气冰冷:“不看。”
“不看就不看呗……”乐澄呆了两秒,就有点委屈,撇着嘴,“凶什么……”
他嘟嘟哝哝:“想看还不给你看呢……”
“就不给你看……就不给你看……”乐澄颠三倒四地说,“气死你……”
电话那边没有一点答复,乐澄才停下,又开始问:“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不回来……”
“周时锐,你这人占有欲好强!”
“控制欲也好强!”
“幸好脸长得好……身材好……知不知道这是卡颜的!”
“周时锐……你是不是不行……”
乐澄像是说到激动的地方,很生气地捶了下床,发出“嘭”的一声:“你不行呗!”
他絮絮叨叨地一直说坏话,简直是酒壮怂人胆,周时锐一直听着,听到最后这句,才算是有点反应:“什么不行。”
“不行!”乐澄听到回复,瞬间来劲了,口齿不清地说,“你不行就是不行!”
“这么久了,你怎么……怎么还没和我,呃……那什么……”乐澄一时间想不出来那叫什么,哼唧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吐出一句,“……戳我……屁股。”
周时锐一顿:“什么?”
“戳我……”乐澄终于找到了关键,“不戳我,是不是不行!”
这声音之大,幸好关着门,隔音得很。
但周时锐却原原本本地听清了。
“乐澄。”他压着声线,很平静,又一字一顿地说,“别逼我来抓你。”
乐澄脑袋里没有这种概念,但还是聪明地捕捉到了“来”这个字,他瞬间支棱,口齿不清地说:“来呗……来!”
“不来是不是不敢?”乐澄毫无意识地火上浇油,“就知道……嗝…你不行……”
“以后叫你……不行哥……”
“周不行。”
许久不说话的周时锐却在此刻忽然短促地笑了声。
乐澄下意识一顿。
继而,他听见周时锐用一种堪称平静的语调说:“好啊。”
“来抓你。”
乐澄从未这么醉过。
他酒量一直尚可, 属于平均值,喝醉以后的酒品也不错,比较安静, 不怎么爱说话。
但这次破例了。
电话没挂断, 他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 听见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酒劲上来,在过度刺激神经后,又让人反应迟钝,眼皮上下打架,很快便抱着被子,蜷缩起来,脸颊枕在被子边缘,呼吸逐渐平缓。
再次醒来,已是凌晨两点半。
难受。脑壳里一抽一抽, 带着点醉宿后的茫然, 特别空, 仿佛记忆全被抽走。
而事实上他也断片了, 坐在床上愣了好一会儿, 才回过神, 在黑暗中下床,手指不小心摸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 举到眼前查看, 是手机。
点了两下,没有反应, 早已没电自动关机。
乐澄下床充电,凭借着肌肉记忆, 费劲巴力地插上充电器,又撑着脑袋缓了一会儿,才站起身。
明明记得没有喝酒,但以目前的状况来说,不仅喝了,还喝得不少。
搞不清状况,乐澄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些字眼,“强爽”“谁点的”“搭把手”,伴随着谭小白的声音。
他不能是把强爽当软饮喝了吧?
乐澄对自己喝了什么,喝醉了做了什么,以及怎么回到的家,都毫无记忆。
浑身无力,四肢软得像是面条,酒到现在也没醒过来,乐澄晕晕乎乎地往外走,期间还磕到了衣柜,停下来揉了揉,才打开门。
他强撑着一点意志力,囫囵洗漱了一番,冷水打在脸上,也没清醒多少,这种感觉很奇怪,意识已经半醒,但身体又软又沉,连带着大脑的反应速度都极速下降。
尽管难以控制,但乐澄还是保留着一丝不能吵醒爸妈的清明,轻手轻脚、又慢悠悠地晃回卧室,勉强换了身衣服,也没管正反,躺在床上,觉得冷,才看了眼空调,发现自己竟不知什么时候调到了18度。
怪不得这么冷。
他摸到飞在脚下的遥控器,调到26,再也撑不住,脸蛋蛄蛹着找到枕头,蹭了两下,神情恬静,再次睡着。
乐澄做了个梦。
梦里像是有人在追他,而他是一只皮毛蓬松的大兔子,圆尾巴,黑眼睛。四条腿虽短但有力,跑得飞快,但累得要命,停不下来,因为天上有雷公在追他,而追他的原因,是不信守承诺。
“不信守承诺的兔兔要被抓回去做成麻辣兔头!”
“我要代表天宫惩罚你!”
遥远的声音传来,却震耳欲聋,乐澄拼命调动四条小短腿,但那雷声却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声音很大,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急促——
“嘭——!”
乐澄猛地睁开眼。
“嗡嗡嗡——”
“嗡嗡嗡——”
呼吸急促,胸口不正常的起伏,愣了足足有十几秒,思绪才逐渐回笼,乐澄有些呆呆地转头,是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在不住地震动,已经快要跳下桌沿。
乐澄下意识拿过,比上次醒来清醒了一点,至少四肢没有那么酸软,但仍是反应迟钝,他低头,先看了眼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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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看备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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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澄眨了眨眼。
周时锐。
半夜打电话不是周时锐的风格,以为出了什么事,乐澄拿过旁边的水杯,喝了几大口,心头微跳地接通:“喂?”
“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乐澄问。
“乐澄。”周时锐的声音出现在电话那头。
“嗯,”乐澄点了下头,“我听到了。”
“下来。”周时锐说。
很简单、又没头没脑的两个字。
“……什么?”乐澄一愣。
周时锐没有任何情绪的重复:“下来。”
“我……我下去?”乐澄本就叠满buff的脑袋此刻有些宕机,一个大胆的猜想猛地在脑海中腾升,迫使他快速站起身,手心出汗,心脏也开始砰砰跳,震动胸腔,快步走到窗前,扯开窗帘,视线往下——
与此同时。
路灯下身材高挑的男人也在此时抬眸,面无表情的,露出凌厉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唇线平直轻抿,漆黑的瞳仁像是融入夜色。
双目对视。
乐澄微微睁大双眼,表情出现了长达十几秒的空白,路灯下,周时锐的唇形张合。
而手机中也传来低沉男音:“乐澄。”
在叫他的名字。
“下来。”音调毫无起伏。
乐澄已经毫无反应,眼珠一动没动,远远和周时锐对视。明明白天还远在大洋彼岸的周时锐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他家楼下,声音中还压着一种让他心跳加速、浑身发凉的,克制的欲/望。
但仍是有喜悦迅速冲刷了大脑。
“我……”乐澄听见自己开口,“你等等,我马上就下去了!”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周时锐,说不开心是假的,打开房门,轻手轻脚地抓起钥匙,然后打开房门,飞快下楼。
太突然了。
周时锐像是大变活人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
还是在这个时间点。
乐澄心中疑惑的同时,又觉得开心。
短短几分钟的下楼时间,乐澄迫不及待地出了单元门,在看到周时锐的那一瞬,电光石火间,有什么记忆宛如过电一般穿透大脑。
“周时锐,你占有欲好强啊!”
“周时锐,幸亏你长得好。”
“周时锐,是不是不行?”
“周时锐,以后叫你不行哥好了。”
“周不行,怎么样啊?”
属于自己的声音,在几个小时后,再次回到脑海,带着刺激的新鲜感,把乐澄直接钉在原地。
有什么在脑中猝然炸开。
浑身的血液在这瞬都涌上头顶,燥热空气,冰火两重天。乐澄有些僵硬地看着周时锐朝自己走来,近了,很近,直至面前。
修长的指骨带着微凉的触感,搭在了自己的颈侧,目光垂下,竟是异常心平气和地问:“怎么。”
周时锐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不欢迎我?”
抚在颈侧的手指慢慢下滑,带到后颈,缓缓地收紧,半强迫性地将乐澄拉近,周时锐微微低头,鼻息带着凉意扑撒向耳垂。
“来抓你了。”沉冷的语调顺着耳廓流下,仿佛毒蛇般缓缓下移,“不开心?”
乐澄几乎是下意识的:“开心、开心。”
分明的拇指顶向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周时锐的表情极淡,“开心,怎么不亲我。”
很平淡的陈述句。
但乐澄的心脏却像是被死死捏住了,狂跳不止。
危险富有侵略性的气息无声无息地环绕四周,记忆带着火花闪电,一路高调的灼烧理智,他几乎来不及思考,忙不迭地仰头,印上周时锐的唇,以一种完全奉献的姿势。
在贴上的瞬间,后颈的五指倏地收紧。
周时锐身上还带着风尘仆仆的凉意,在燥热的夏天,形成极端的反差,只是贴上的一秒,乐澄尚未准备,被径直撬开唇舌,长驱直入。
舌尖仿佛要融化了,唇瓣被咬得发麻、发痛,皂角的冷淡气息瞬间占据鼻腔,乐澄的生理性眼泪瞬间充满眼眶,本就软的双腿打着颤,几乎要滑下去,他被周时锐整个托着后背往怀里按,用力到快摁碎了。
太过了。
混乱中,乐澄感觉周时锐离开了一点,紧接着,手心被塞了什么东西,凉凉的,听见含糊的声音:“拿好。”
然后,再次靠近,毫无阻隔,又强势地入侵。
被放开时,乐澄仿佛被抽了线的风筝,抖个不停,他第一次尝试这种毫无引导,并不温柔,且过分的亲法,眼尾水红地挂着泪,本就因为酒精而酸软的身体,慢半拍地大口喘着气,一边的手指死死抓住周时锐宽阔的双肩,胸口剧烈起伏。
而垂在一旁的手指被宽大的手掌慢慢拨开,周时锐垂着眼睫,沉默的,又平静地让他不要那么紧的握住。
“要碎了。”
“……什么?”乐澄吸了一下鼻子。
“眼镜。”周时锐说。
乐澄这才低头,后知后觉地反应,原来周时锐刚才递给他的是眼镜。
内心惴惴不安,乐澄眼睫乱眨,轻咳了一声,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哑了:“你,那个,你怎么……”
“想起来了?”周时锐异常平静地看向他。
乐澄瞳孔猛地一缩,几乎是下意识逃避:“什么、没有……”
“没有?”
没什么波动的语调,却让乐澄心中狠狠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
心虚得要命,又害怕、又热、又冷,他能回忆起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句,都是踩在刀尖上,戳到枪口,能让周时锐如此不冷静地连夜坐飞机来,几乎是坐实了把人惹到的事实。
后颈的手再次收紧了,周时锐盯着他,薄唇轻吐:“说话。”
“想……”乐澄紧张得手心冒汗,“想起来了。”
无非就是将人彻头彻底地贬了一顿,没遵守承诺,还异常凶猛地挑衅一番,尽管乐澄自认为可以接受周时锐的占有欲、所作所为,并且耐受良好。但喝醉了,嘴巴不受控制,自己添油加醋地讲了出来。
“我当时喝懵了。”乐澄紧张地解释,“真的,我没那样想。”
“没哪样想?”
“就是,那样。”乐澄抬眸,眼巴巴地看着周时锐,“我现在头还疼呢……”
他耍赖一样把头靠在周时锐的肩上,蹭了蹭,像是真的。
周时锐没动,只是一言不发地垂着眼睫,瞳仁漆黑,幽静,手指捉了乐澄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拿出来。”
乐澄呆呆地,顺着他的动作,摸到了一个长方形的,扁的,小盒子。
蓦地,有什么在脑中轰然一响,乐澄的脸蛋瞬间红了,回忆起醉酒时的对话,想把手抽出来,但被死死钳住手腕,抽不动,急得团团转,小声又急切地说:“周时锐……我不……我爸妈还睡……”
周时锐顺着他的手将那个盒子拿了出来,两指夹着,拎在面前。
乐澄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被吸引,那是个黄色的小盒子,扁的,不透明,左上角还写着一个……OTC。
“醒酒药。”周时锐盯着他,两秒后,竟像是笑了,“你以为是什么?”
乐澄茫然地眨巴眨巴眼。
好坏。故意的。
乐澄登时反应过来:“我没以为是什么……!”
“是吗?”周时锐没什么表情地开口,声线冷静地像是讨论正经事情,“我以为,澄澄会以为是避孕套。”
咬字清晰,表情很是平淡。
除去镜片的阻隔,周时锐的眉眼更加深刻清晰。本就是极为锋利禁欲的长相,唇色淡而薄,衬衣的纽扣也完完整整系在最上方,刻板而工整,此刻,这种矛盾的反差达到顶峰。
乐澄噎地静了一瞬,脸好热,后半夜本是最凉爽的,他却像是要热化了。
“拿着。”周时锐不再多说,风尘仆仆赶来,数个小时的飞机让人疲倦,他没打算真做什么,低头,帮乐澄理了理头发,放轻了声线,“上去冲泡喝点。”
乐澄还沉浸在刚才巨大的冲击中,闻言几乎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不上来?”
“我上去。”周时锐凝视着他,“不怕伯父伯母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乐澄红着脸,但又拽着他的衣摆,打着商量地问,“你来都来了,我房间还开着空调,很凉快的,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住啊?”
“酒店。”
“去什么酒店呀。”乐澄有些不自觉地诱惑道,“从这里再开出去也要好久,你上来吧,我们偷偷的。”
乐澄不想让他这么快走,且敏锐地察觉到周时锐已经被安抚,不再害怕,只剩下开心,忍不住催促:“快点快点,一会儿我妈要睡醒了!”
周时锐眉头蹙着:“伯母如果……”
“没有如果!”乐澄给他打包票,“你怎么突然这么磨叽,是不是不行啊?”
周时锐蓦地住了口,沉黑的眸子瞧着他,酝酿着危险的神色。
乐澄被这个眼神烫了一秒,有些怂,随即扭过头:“我……我胡说的,快来吧快来吧。”
周时锐被他半拉着上了楼。
轻手轻脚地进了房子,来到卧室,听见“啪嗒”的关门声,周时锐才后知后觉地感到荒唐。
竟然真的跟上来了。
他看到乐澄正撅着屁股,上半身趴在门上,耳朵贴着,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过了半分钟,才放松下来,有些嘚瑟地朝自己抬下巴:“我就说没事吧。”
得意洋洋的,像是翘着尾巴。
见他这个样子,周时锐有些无奈、又清晰地明白,他对乐澄向来没什么原则。
这样近乎疯狂的举动,他还是难以抵抗乐澄的诱惑,依言做了。
“穿着裤子不准坐在我的床上。”乐澄很小声地指挥他,“把裤子和上衣脱了,我给你找个短裤穿。”
乐澄从衣柜里翻箱倒柜,很快找到一条短裤,有点短,扔给周时锐,又找了个长T,他穿着很大,周时锐应该穿起来正好。
出去用热水冲了醒酒药喝光,两人躺下,乐澄有些累地缩在他怀里,感受到他紧绷的肌肉线条。
乐澄有点想笑,捏了捏他的肌肉,抬头问他:“这么紧张?”
周时锐的语气有些无奈:“……这样不对。”
“不对。但是你还是做了。”乐澄扬扬眉,像是到了自己的地盘,让他感到放松。
“嗯。”周时锐喉结滚动,“是我的错。”
乐澄:“什么错?”
“没能拒绝你。”周时锐闭着眼,“太贪心,太想抱着你。”
被坦诚的话戳到,乐澄这个时候又仗义起来:“别担心,等他们出去了,我就放你出去!保证不会暴露你。”
乐澄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突然出现在“丈母娘”家,如果被发现,简直“清誉”不保。
这个时候,他也有点纠结自责了:“怎么办,我好像不应该把你拽上来的。可是我好想你。”
躺在充满乐澄气息的床上,周时锐拥着他,听到这话,内心慢慢充斥着一种诡异的饱胀感,那种好像被完全包裹,危险又无比依恋的感觉不断刺激着神经。
他低头亲了亲乐澄的唇角,慢吞吞地撬开齿关,含住舌尖,手指插入指缝,缓缓相扣,接了个温柔的深吻。
分开时,乐澄眼底蒙上了一层水雾,胸口轻微起伏。
“别担心。”周时锐啄着他的唇,“这是我选的。”
他不会说出,这样共同背负风险、紧密相连的紧迫感觉,让他的血液不自觉地开始沸腾。
“好。”乐澄用力点了下头,“我会努力守护你的。”
周时锐被他逗笑:“嗯。”
乐澄因为醉酒没怎么睡好,这会儿窝怀里是真的困,眼皮上下黏连,睡得很快。
乐澄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澄澄,太阳晒屁股了,快起床吃饭。”乐书海隔着门叫他。
乐澄一激灵,动作太大,差点从床上掉下去,周时锐捉住他的腰,安抚似地拍了拍后背,示意他回答。
“哦、哦!”乐澄说,“好,我马上起来。”
乐澄连忙穿上拖鞋,余光瞥见周时锐正换衣服。
“你订好酒店了吗?”乐澄小声问他。
“嗯。”周时锐点头。
乐澄:“好,等他们上班去了,我就送你走。”
他出去,悄咪咪关上门,揉着眼睛,假装困倦。
“爸……”他演技精湛地打着哈欠,“今天吃什么?”
“豆浆油条。”乐书海催他,“去洗漱。”
“哦。”乐澄挤上牙膏,满嘴泡泡地忽然问,“爸,咱家还有一次性的牙刷吗?”
“好像有吧。”乐书海偏头往厨房喊,“小琴,咱家一次性牙刷呢?”
“那不就在电视柜下面。”曹凡琴问,“要这个干什么?”
“澄澄要。”乐书海吃了口油条,“对了,你要一次性的牙刷干什么?”
“没要啊。”乐澄装傻,“我只是问问而已。”
“哦……一会儿你妈要出门去看你三姨,你跟着一起去吗?”
“不想去。”乐澄摇头,“我还没画完画呢。”
“行。”乐书海说,“快点刷,一会儿豆浆都凉了。”
“知道了知道了。”乐澄赶紧漱口。
吃着油条,乐澄翘首以盼地等待他们离开。
乐书海要去上班了,乐澄非常殷切地给他递上包。
随后,曹凡琴也画完眉毛,风风火火地要出门。
一切都无比顺利。
“欸,差点忘了!”曹凡琴一拍大腿,“还得提箱奶呢。”
乐澄一怔,就见曹凡琴迅速走来,穿过客厅,目标显然是自己的房间。
他们家的传统使然,家里的奶、零食基本上都堆在乐澄房间,美名其曰给“小孩”的。
心脏猛跳了两下,情急之下,乐澄大喊一声:“别——”
曹凡琴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怎么了澄澄?”
“别……别动。”乐澄用力吞咽了一下,头脑风暴,“你去我房间干嘛?”
“有箱核桃奶,我拿给你三姨喝。”曹凡琴说,“你这孩子,大清早怎么大惊小怪的。”
“妈,你没换鞋呢。”乐澄赶紧把碗放下了,“你先去换鞋,我给你拿。”
乐澄走到曹凡琴面前了,轻轻捏着她的肩推他:“刚起床我房间可乱呢,我给你拿。”
“怎么还突然害羞上了。”曹凡琴哭笑不得,“以前怎么不害羞。”
“哎呀,我长大了嘛。”乐澄心虚得不行,“所以我给你拿!”
“行行行。”曹凡琴开始换鞋,“你看看,要面子得很,吓妈妈一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屋里藏什么了。”
乐澄:“。”
确实藏了什么的乐小澄在沉默数秒后,干巴巴地笑了笑:“哈哈哈,妈,你真会开玩笑,我怎么可能藏什么呀,哈哈哈。”
事实证明,人感到尴尬的时候真的会笑。
他像只兔子,“唰”地拉开门,闪身进入,什么都来不及看,提了奶,“嘭”地关上门,小跑到曹凡琴旁边,递上去:“给!”
“嗯,那我跟你爸走了。”曹凡琴说,“出门玩记得把煤气和插销关上。”
“知道。”乐澄觉得不好意思,“我知道的。”
平时没人,但现在周时锐在家,乐澄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被像小孩子一样管。
很没面子的。
“还有。”曹凡琴又说,“之前跟你的说的事也要放在心上,什么时候让小周来坐坐?”
乐澄一顿,有些心虚地扣扣手指。
小周嘛……小周何止来坐坐了,现在还在床上躺躺呢。
“我记着呢。”乐澄说,“很快,妈你别着急。”
“嗯,你上心就好。”曹凡琴说,“小小年纪可得学着负责……”
“妈!”乐澄脸蛋涨红,“瞎说,我可喜欢他了呢!”
“好好好。”曹凡琴这才笑了,“可喜欢了,走了。”
乐澄用力点头。
“嘭——”
门从外面关上,乐澄忙不迭地扭头,拉开卧室,尚未开口,腰被忽然揽住,眼前旋转,周时锐扣着他,将他拉近。
“诶?”乐澄有些懵,但还是顺势摸了摸对方的背,“你都收拾好了?”
“嗯。”周时锐。
“那你先去洗漱,等十分钟,他们出了小区……”
“刚才的话。”周时锐忽然开口,“再说一遍。”
乐澄眨巴了一下眼:“哪句?”
“最后那句。”
“哦……”乐澄后知后觉地挠挠脸蛋,“你听到了呀?”
“嗯。”周时锐凝着他的面颊,“再说一遍。”
“我可喜欢你了。”乐澄展颜一笑,“是不是这句?”
明亮的双眸弯起,鸦羽般的睫毛微微上翘,极富感染力,像是慢慢烘烤着心脏,周时锐轻轻点头:“是这句。”
“所以。”周时锐看向他,又问,“什么时候带我见家长?”
“怎么什么都听见了。”乐澄有些羞赧,“我还没准备问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