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眼底乌沉一片,把东西全部收走,连着快递盒一起,问少年,“知道谁寄来的吗?”
迟茸脑袋里有些恍惚,摇摇头,“……不知道。”
可能,和上学期美院教学楼那个人,是同一个。
江枝惑显然也想到了,之前发现那人,但随着寒假放假,那个人直接销声匿迹,很可能就是学校里的。
学生,或者老师。
他眉头紧了紧,捂着少年眼睛,声音轻了一点,“乖,我先收起来,马上叫人去查,你闭着眼等我,别看。”
男生声音低缓,慢慢响在耳侧,迟茸指尖收紧,不自觉掐的发白,缓缓点头。
眼睛上捂着的手收走,他听见江枝惑把东西拿到了柜子里,然后似乎拿起手机,给什么人发消息,滴滴的提醒音接二连三,仿佛响在人心上。
迟茸闭着眼,脑袋里一片混乱。
迟行堰入狱了,还有谁知道这些事。
之前、现在,那个人把这些事情再推到他面前,逼他想起来,目的是什么?
他想干什么?
照片上的小猫头鹰出现在脑海里,即便闭着眼不看,他脑袋里也依然记得清晰。
迟茸呼吸发紧,指尖陷进掌心,不自觉的颤着。
腰上忽的一紧,男生走近,抱起他,囫囵裹进被窝里,他被人严丝合缝的抱着。
“好了,睁眼吧。”
江枝惑眼底暗色浓郁,摸摸少年耳垂。
少年脸上血色浅淡,睁开眼,眸子里似是有些思虑,又似乎很空,像在走神。
“在想什么?”江枝惑捏着耳垂软肉,指尖摩挲,声音很沉。
迟茸抬眼看他,又垂眼,细微摇头,“……没想什么。”
从心理健康课之后,他脑袋就很乱,各种思维翻搅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江枝惑摸摸他头发,“那个人既然冒了头,那用不了多久就能抓到,把他找出来就好了。”
迟茸点点头。
“睡吧。”
少年走着神,听话的闭上眼。
灯熄了,寝室里一片漆黑,朦胧里,少年声音轻轻响起。
“对不起。”他缓声道,“给你添麻烦了。”
江枝惑不喜欢少年的对不起,也不喜欢那样生疏客气的言语。
刚开学,周遭却已然不平静。
那个神秘人藏的很严,但好像并不想就此销声匿迹,没几天,迟茸又收到一个快递。
里面依然是药和照片。
但不同的是,照片里的小猫头鹰,被P掉了。
迟茸看着照片,心脏狠狠揪了一把,小猫头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清俊的男生,闭着眼躺在血泊里。
躺在照片里的迟茸跟前。
他曾经梦到过这一幕。
眼下,惶然和梦境重叠了。
迟茸眼睛大睁着,瞳孔漆黑轻颤。
……假的,假的,不可能的。
这是假的。
药和照片被江枝惑拿走,江枝惑看着照片,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崽崽。”
江枝惑看着椅子上坐着的少年,声音很轻,“别信,我这不是好好的在这。”
迟茸手肘支在桌上,把脸埋进手心,低低喘了几口气,抬头弯出个笑,语调软和,“我知道,那个人故意的,我当然不会信的。”
少年尽力平静,浅浅笑着,江枝惑望着他,心脏发紧。
他的崽崽。
如果没有迟行堰,崽崽也不会受这么多磋磨。
江枝惑接手了迟茸的快递,之后都是他先看了,没问题再交给迟茸,迟茸不清楚那个人有没有再寄东西过来,但江枝惑根据快递信息,查的很快,已经有了进展。
那个人的寄件点就离学校不远。
又是一节大学生心理健康课,新来的老师严诚似乎是因为上次点名点到了迟茸,单单对他有了印象。
下课后,严诚让迟茸跟他去办公室,帮他拿调查问卷,拿完分给大家。
迟茸跟在严诚后面,沿着走廊往办公室走。
严诚是特聘专家教室,有一间单独的办公室,他打开门,回头朝迟茸儒雅一笑,“迟同学,请进吧。”
严诚打扮很雅致,性格随和,身上有淡淡的香水味,基本上节课问的问题被不少人吐槽,也依然很招学生喜欢。
但迟茸看着他,总觉得无端谨慎,不太喜欢。
少年没什么表情,客气冷淡的迈了几步,就站在门口,没往里进。
“老师就在这里给我吧。”
严诚见他不动,笑笑,浅褐色的眸子在办公室黯淡的背景里有些模糊,昏沉不清,“那我去拿。”
办公室里没开灯,窗帘禁闭,屋里光线格外昏暗,头顶一个摄像头发出刺目的红光,屋里有种古怪的香味。
迟茸抬眼看着,目光和摄像头一圈圆形的红点对上,眼前猝不及防花了一瞬,出现几个重影。
昏暗的房间,刺眼的红光。
他愣了愣,朦胧以为,这是当年那个画室。
儒雅的男人走过来,语气温和,叫他——
“迟同学。”
迟茸猛的清醒,心脏咚咚咚跳动异常迅猛,咬咬唇,警惕看过去。
……不对。
怎么回事。
环境太像了,连那似有似无的香水味都很像。
严诚对上少年目光,笑笑,把一厚沓问卷递给他,“因为我更喜欢纸质的感觉,所以没有用网络调查,辛苦你,也辛苦同学们了。”
迟茸心脏跳的很快,耳边有些嗡响,接过,转身欲走。
“迟同学。”
严诚突兀叫住他。
迟茸隔了好几步远,站在走廊里,扭过头,看见严诚笑着,道:“听说你画画很厉害,要好好画啊。”
迟茸:“……?”
莫名其妙。
迟茸抿唇,大步走了。
这个老师给他的感觉很怪,从穿衣风格,到香水,到性格到语气,都很奇怪,或者应该说熟悉。
严诚给他的感觉,很像……很像迟行堰。
办公室里一眼看去,他还以为又回了画室,看见迟行堰拿着东西走过来。
……得告诉江枝惑。
“砰。”
“唔……”
少年飞快下楼,闷头走路,猝不及防一脑袋撞上什么,闷哼一声,手里的问卷差点没飞出去。
“茸茸。”
熟悉的声音响起,腰被揽住,迟茸被人箍着,稳稳揽住身形。
“……江枝惑?”
迟茸愣了一下,“你怎么在这,你下午不是还有事?”
“临时取消了。”江枝惑盯着少年打量,他过来看看少年,结果听他们班同学说被心理健康课老师叫走拿东西,不太放心,便找过来看看。
“有没有事?”江枝惑目光扫过少年全身。
迟茸呆了两秒,摇摇头,“没。”
“哎,你们这你侬我侬的,注意一下,旁边还有一个我呢。”一旁带路过来的赵箐牙酸,笑着啧声,“不要带坏我啊,我还小呢。”
迟茸:“……”
迟茸挠挠头,朝他讪笑一下。
他还真没看见赵箐。
迟茸转向江枝惑,定了定神,“我有事和你说。”
他神色颇为正经,赵箐这两天……不,应该说自打第一节心理健康课之后,他就觉得两人怪怪的,这会儿眼疾手快的拿了迟茸手上问卷。
“我去发问卷,你们聊。”
迟茸投过去一个感谢笑容,道了句谢。
江枝惑把他拉倒一边,低声询问,“怎么?”
迟茸摸摸耳朵,脸皱巴着,“我也不确定,就是……”
他迟疑,慢吞吞说了一下严诚的古怪。
其实没有太过可疑的地方。
但太像了。
他和迟行堰,像的离谱。
要不是脸长得不像,岁数也对不上,他还以为这是迟行堰另一个儿子呢。
江枝惑眯了眯眼,摸摸少年脑袋,“好,知道了,这段时间尽量别再接触他。”
迟茸点点头。
“崽崽。”
低缓声音落入耳侧,迟茸腰上一紧,毫无预兆被男生揽住抱紧。
他脸贴在男生肩膀处,愣了几秒,“嗯?”
“别想太多,你最近,思虑太重了。”江枝惑轻叹,摸摸少年后颈,“交给我,我来查就好。”
男生体温包裹上来,在料峭的初春,暖融融的,一路熨烫到心尖上。
迟茸鼻子莫名有些酸涩,把脸埋进他肩窝。
“我是不是给你添了很多麻烦?”
少年声音闷闷的。
“不会。”江枝惑摸他脑袋,斯文从容,“你告诉我严诚的事,能减少我很多工作量。”
迟茸:“……”
什么歪理。
他扁扁嘴,“没有我,你压根就管不着什么严诚的事。”
江枝惑加班,下面员工也加班,员工因为这种事加班也不知道有没有奖金发。
“嘶——”
下巴突然被捏紧,迟茸被迫抬头,对上男生黑沉沉的眸子。
江枝惑弯着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柔和轻缓,“好茸茸,这话我不爱听,换一句。”
迟茸:“……”
迟茸被他死死盯着,感觉像面对一只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猛兽,头皮发麻,心脏悸动的厉害。
但不是慌张害怕,是一种说不出的鼓胀情绪,填满他胸腔,沉甸甸的。
他心脏酸酸的,稍踮起脚,仰头,亲上男生唇瓣。
夜里,少年蜷缩着,眼睛紧闭,眉头也蹙着,呼吸稍乱。
又是画室。
那个被封闭的房间,昏暗无光,只有头顶亮着监控的刺目红点,直直的对着他。
迟茸怔住了,他有时候能知道自己在做梦,有时候不知道。
少年茫然坐着,思维有些空洞,无意识的安抚着身侧一只遍体鳞伤的小兽,一下一下的摸着。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毛茸茸的触感突然变得有些不一样。
光滑,微凉,带着筋韧的弹性。
好像……人的皮肤一样。
他一顿一顿的低头看过去,脖子好像生了锈,每动一下都是生涩的疼。
大腿上枕了个人。
肤如冷玉,眉目清隽,浑身透着股斯文劲,好似一抬眼,就会温温柔柔的笑,然后面不改色的黑你一手。
但现在,那双眼睛闭着。
眼尾沾了血,麦芒似的,细细小小,在那冷白皮肤上却刺眼般的红,好似把他唇瓣上的血色全部吸走,浓缩成了这小小的几点。
迟茸慌了一下。
不对,这不是真的。
这是假的。
江枝惑好好的。
他在做梦,他要清醒。
迟茸轻轻抖着,想挣扎,可不敢大幅度动,即便是梦里,他也不想磕到伤到江枝惑。
他想把男生挪到一边,手心抵上前,触之冰凉。
好冰,真的好冰啊。
还有些微的弹性,触感真实,和现实里的真人一模一样。
难道他搞错了,这里就是现实,这个就是江枝惑?
……不是,不会的。
如果是江枝惑,他叫他,他是会应的,是炙热的,是会笑会动的。
“……江、江枝惑?”
少年轻轻出声,叫叫腿上枕着的人,声音很软,“江枝惑,你陪我说说话吧。”
他笑了一下,有些哽咽,“我在画室呆着的时候,每天每天,感觉时间好长,怎么也过不去,就想和谁说说话。”
但是没多久,迟行堰就真的弄来了几个动物,扔进来。
活着的,奄奄一息的。
能陪他说话的。
他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如果之前,他没有想和谁说话,这些个生灵,就不会被扔进来?
是不是他想的太多,神智不清的时候乱说话,被迟行堰听到了,或者他说梦话,被监控录到了。
所以那些个生灵才会出现在画室里。
迟行堰很疯,但如果,如果他不招小动物喜欢,如果他讨厌那些动物,是不是,它们也不会那么倒霉的落到迟行堰手里?
“……江枝惑。”
迟茸声音有些颤,摸着膝上人的脸,“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想和你说话了,你从这里离开,好不好。”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迟行堰可恶,或许,他也一样?
……不,不能这么想。
不可以。
不可以。
迟茸心脏紧缩着,莫名喘不上气,头很疼,“……江枝惑。”
身子被晃了晃,意识抽离,模糊又清醒。
他被人叫醒了。
江枝惑模模糊糊听见少年叫他,应声之后对方又不理,抬手碰碰他脸,摸到一手濡湿。
他瞬间清醒,开了夜灯后把少年也摇醒了。
迟茸睁开眼,正对上上面望过来的眸子,乌黑深邃的瞧着他,嗓音低缓,摸摸他脸。
“做什么梦了?”
难过成这样。
迟茸感觉脸上被摸到的地方湿润冰凉,他把脸往对方手心贴了贴,触感是温热的。
他轻轻松口气,嗓音发着哑。
“梦见画室了。”
“已经没事了。”江枝惑眼底幽沉一片,放缓声音,“把那个人抓到,就都解决了。”
低沉嗓音传进耳朵,迟茸点点头,手臂勾着男生脖颈,把撑着上身坐起的江枝惑拉下来,“我不吵你睡觉,你快睡吧。”
江枝惑没使力,顺着动作压到少年身上,扭头正好瞧见少年侧脸。
上面泪痕没干,莹莹晃光。
江枝惑心脏发沉,无声轻叹。
这是心病。
是被关在画室两个月,鲜血拢身,抹不掉的阴影。
少年全无睡意,他瞧了对方一会儿,低头亲亲少年唇角,“不困?不困就干点别的吧。”
江枝惑抬起少年下巴,在他耳后颈侧落下一个炙热的吻。
迟茸睡着了。
明天还要上课,江枝惑只弄了一回,把人弄累了,抱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江枝惑加紧进度查那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的事,也查严诚。
严诚是特聘专家,他的本职工作不是教师,是一名私立精神疾病疗养院院长,家里传下来的产业,做到今天,无功无过,生意平稳。
但,即便只是生意平稳,在寸土寸金的京市,那也是一笔不可小觑的财富力量。
严诚是制药工程专业,又是出身心理咨询精神疾病治疗的家庭,对于人的心理操控相当熟悉,私下研究精神类药物……也完全可以做到。
也就是说,如果那个突然出现搅动安稳现状的人真的是严诚,那意味着,那些药,很可能是严诚研究并且提供给迟行堰的。
那严诚和迟行堰之间的联系,起码从两三年前就开始了。
江枝惑从那些药物入手去查严诚,中午,迟茸自己在学校食堂吃饭。
食堂里人多,吵吵嚷嚷的,迟茸临吃完饭的时候手机“叮——”响了一下。
【江枝惑】:吃完饭了么?我马上回去,没吃等我一起。
迟茸:“唔……”
迟茸看看自己吃了一大半的餐盘,喝了一大半的水杯,抬手打字,“没呢,我等你。”
【江枝惑】:……
【江枝惑】:吃了就算了,给我打一份带回去。
迟茸:“???”
大尾巴狐狸怎么看出来的?
他扁扁嘴,发消息询问,那边回过来个微笑。
【江枝惑】:自己猜猜看。
迟茸:“……”
他才不猜呢。
迟茸放下筷子起身,食堂人多,等他吃完再去,好吃的饭都被打完了。
他去打饭,回来感觉也不太想吃了,留点肚子还能陪江枝惑吃一点,端起水杯喝了一口。
他自己带的保温杯,水是温热的。
一口下去,一股说不出的腥苦味倏地直击脑神经,带起股熟悉的反胃感。
“唔,咳咳……!”
这是,那个药味!
迟茸拧着眉呛咳几下,瞳孔一缩,低头看去。
他吃了那么多精神药物,不会认不出来。
苦的令人作呕的土腥味,不管药换了多少种,这股腥味一直没变。
这么重的味道,估计兑进去的药剂浓度不低。
那个人就在这里,就在食堂里!
迟茸猛的抬眼搜寻,心脏砰砰跳起来,又虚又快。
食堂里人太多,他四处搜看,在门口电光火石间看见个一闪而过的背影。
和之前饮品店看见的近乎一致。
迟茸抬脚跟了上去。
“崽崽。”
江枝惑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见他跑,飞速上前。
“我看见了,那个人,严诚!”
迟茸抿唇,脑袋里嗡嗡响,应该没错,就是严诚。
他吃那个药很多,但到现在也没什么抗药性。
刚刚抿了一口,药味重的厉害,浓度不低,这才一会会儿,居然有些头昏眼花。
江枝惑一把揽住他,示意身后人。
“去找,周围监控、严诚的办公室、教室公寓,再安排人去他家精神病疗养院院。”
“是。”
迟茸懵了一下,这会儿才看见江枝惑是带着人来的,他抬眼。
江枝惑把少年箍在怀里,看他稍微泛白的脸,蹙眉,“怎么了,不舒服?”
迟茸轻喘了几下,摇摇头,圆圆的眼睛直视江枝惑,“没事,你查到那个人了吗?”
江枝惑把他抱紧,点点头。
“就是严诚。”
男生眼底暗色很深,缓声道:“当年那些药,都是严诚提供给迟行堰的。”
他也是刚刚查到,不放心,所以立马带着人回来了。
迟茸脑袋稍微有点晕,他外套脱在食堂里了,这会儿在外面吹着风,脑袋清醒一点,皱起眉。
“严诚跳出来跳的太快了,太突兀,他好像一点都不怕被我们发现。”
堂而皇之的穿和迟行堰类似的打扮,用相同的香水,布置和画室相像的办公室。
甚至大庭广众往他杯子里下药。
即便他当时没看到,但之后一查监控也能找得到啊。
这么不禁查的事,为什么要做?
而且严诚有自己的精神病疗养院,有钱有地位,迟行堰一个入狱的犯人,他到现在还这么帮迟行堰,图什么?
迟茸紧紧皱着眉,呼吸凌乱。
江枝惑怕他着凉,把少年拢进自己外套里,先带回食堂。
迟茸把水杯拧紧递过去,让他拿去化验。
江枝惑这会儿才知道严诚往他杯子里放了药,眉头紧着,“喝了多少?要不要去医院?”
迟茸稍微摇摇头,“就抿了一点点,已经不碍事了。”
“叮——叮——”
江枝惑手机响了,他拿起来看。
迟茸站的很近,江枝惑也没避着他,一抬眼瞧得清楚。
【王助】:江少,调监控发现,严诚开车离校了,现在在路上兜圈子,想甩掉我们。
【王助】:看方向,他像是想回精神疾病疗养院,不过也可能是打算出省,这两条路线是在同一个方向。
江枝惑眉头紧了紧,【让人提前过去堵,另外】
他顿了顿,隐约觉得不对,【多留意,注意看看,车上到底是不是他。】
外面在追查,食堂里饭点过了,人走的差不多,不过也有一部分人看见江枝惑和迟茸凑在一起,脸色不太好的说着什么,悄悄打量。
江枝惑把少年外套给他裹在身上,“我先送你回寝。”
迟茸给江枝惑打的那份饭,江枝惑本想带上,但迟茸心里有点顾虑。
刚出了水杯放药的事情,他刚刚又出了门,没有全程看着饭盒,安全起见,迟茸没让江枝惑拿,又去窗口打了份不一样的。
他俩举动神神秘秘的,周围同学越看越好奇,再想想论坛上那些讨论。
……难不成,这对CP真的闹掰了?
怎么迟茸打了饭,江枝惑还不吃呢?还让迟茸重新打?
有胆子大的稍微靠近一点,悄声询问,“江同学,迟同学,你们……”
她顿了顿,“你们……分手了?”
迟茸垂眼,没吭声。
江枝惑侧目瞧他,心底啧声,箍着少年腰身把他往近处推了推,语调很沉。
“你说。”
迟茸:“???”
迟茸猝不及防被推出来,眼睫颤颤,心脏无端发紧。
“……没、没有。”他缓缓出声。
明明是事实,但他想到昨晚的梦,总有股违心感,撇开视线。
可能因为他想过分开。
女生看着像是没信,但没明说,一脸愁苦,“那你们怎么看着好像、好像吵架了。”
还能和好吗?
江枝惑不许迟茸抱着那些念头,出于什么样的阴影也不许。
想分开,绝不可能。
他摸摸少年发尾后颈,“你说说,为什么。”
这些时间少年一直情绪不高,脑袋里的想法潮涌一般。
迟茸:“……”
迟茸从男生身上感到一股压迫感,舔了下干涩的唇瓣,脑袋里嗡嗡乱转。
他衣领被男生手指扫过,不经意歪了一点,女生视线扫去,猝不及防呆了两秒,而后眼睛骤然一亮。
她看见了什么?!
少年衣领歪了,露出一小片白皙精致的锁骨,显露几个红痕的边缘,颜色鲜艳,似乎还有浅浅的牙印,一看就是新鲜出炉的!
这是晚上把人惹急了啊啊啊啊啊!
女生两眼放光,“好的,我懂了我明白了!不用说了!呜呜!”
迟茸:“???”
迟茸懵了,不是,等一下,你明白啥了?
江枝惑目光顺着女生视线方向转去,落到少年颈侧,低低啧了一声,抬手把他衣领整理好。
女生问完也不打扰他们,一溜烟跑了。
迟茸:“???”
迟茸一头雾水,“什么情况?”
江枝惑弯起唇,似笑非笑,指腹隔着衣服抵在少年锁骨上,轻轻擦过。
“这里,有我的牙印和吻痕。”
迟茸:“……”
迟茸:“…………?”
迟茸耳根腾的红了,他早上没留意看,明明就一回,也会留印子吗?
食堂没多少人了,他们拿着饭盒往外走,午饭时间一过,学校外面晃着的人也逐渐变少。
迟茸和江枝惑往宿舍楼走,裹紧外套,把身上的红痕和牙印一起裹进衣服里。
不知道的时候没感觉,猛一得知,总觉得像藏了个温热旖旎的烙印,源源不断的发着烫,一路蔓延到心尖上。
“这个印子……”迟茸悄咪咪出声,眼睛圆不溜秋的,望向男生,“多久能消啊?”
江枝惑侧目,稍稍眯了眯眼,盯着他,“消了做什么,不会消的,在它消退之前,我会再补上新的。”
迟茸:“……”
他就是随口问问,大尾巴狐狸你……克制一下啊。
少年脸颊微微发热,瞥他一眼,稍微往远处挪了挪。
只瞬息间,正好是个路口,迟茸耳垂还烫着,一扭头,猝然看见一个漆黑车辆,飞快而至。
嗡嗡的发动机声极快的到了跟前,来势凶猛。
迟茸忽的睁大眼。
时间好像被调慢,他脑袋里思神经猛的运作起来,看见车子里的人表情兴奋至极,浑身用力,车速又快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