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临楠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自己的爸爸薅下来的。
原本看到自己的父亲回家,阮临楠打算兴奋地扑到自己爸爸的面前,分享自己刚刚收到了巨款的喜悦,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爸爸此刻却阴沉着面,一把将刚刚从房间里出来,发丝还在乱翘的阮临楠带上了自己的悬浮车。
“怎么了爸爸?”阮临楠此刻抬起头来,满脸无辜。
阮嘉致开口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这整件事情,他长长地吸了口气,开始从头说起:“你知道你有一个元帅的爷爷吧……”
他将此刻阮峰则遇到的事情说得清清楚楚:“所以,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希望你能够尽量劝劝你的爷爷能够好好休息。”
虽然在阮家阮临楠向来是那个能够治愈全家的开心果,但是阮临楠其实并没有见过阮峰则,而且虽然是血缘关系上的爷爷,两个人却没有丝毫的感情基础。
……如果两个人见面太尴尬,会不会适得其反?
阮嘉致抱着这样忐忑又有些担忧的心情,此刻回过神来看的阮临楠。
却看到他那个刚刚还兴致勃勃儿子,此刻已经快要泪流满面了。
阮嘉致:……
阮临楠一心想要碰瓷自己的爷爷,但是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还有这样的过往,他深深吸了口气,一泡眼泪就这样憋在眼睛里打转。
他想要全家团聚。
自从知道了自己还有爷爷和外公之后,阮临楠就萌生了这样的心思,从小享受家庭幸福的阮临楠的大脑里完全想不到自己的父母会因为什么矛盾离家出走。
而外公的出现就更加笃定了阮临楠的想法,毕竟说起来自己的外公和母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矛盾,于是他相信自己的爷爷就更是这样。
没想到他还没有把爷爷碰瓷到家里,没想到自己爷爷的身体就已经坏到了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阮临楠又忍不住想起了另一件事。
其实阮临楠在观察到自己家里人脑袋上的名称产生变化之后,就曾经好奇过,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导致这样的变化。
于是他非常“旁敲侧击”地问过自己的母亲冯娜·凝。
阮临楠说:“妈,你觉得你最重要的身份是什么啊?”
冯娜·凝当时正躺在大伯送来的中老年专用按摩机器上,变成咸鱼的样子和阮临楠并无二致,听闻这句话,摸了摸阮临楠的头:“面对你的话,当然是你的妈妈啊?”
阮临楠看着冯娜·凝的头,此刻上面的确显示着“自己的母亲”这样的选项。
但是这种答案显然不能够让阮临楠解惑,于是他忍不住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在和外公没有相认之前,你会经常想着外公吗?”
——所以阮临楠那时候看到的便是冯娜公爵之女的头衔。
那个按摩椅被做成了一个躺椅的形状,冯娜·凝听了,便轻轻晃了晃自己的座椅,然后慢慢说:“其实……并没有经常想着。”
冯娜·凝这样说道:“毕竟那时候我已经是你爸爸的妻子,也是你们的妈妈,所以许多的时间里我都在忙碌,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惦念。”
“但是我会觉得愧疚。”
“因为我一时冲动离家出走。”
阮临楠就坐在冯娜·凝的面前听着对方的话,再一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阮临楠忽然觉得。
可能他看到的并不是他们所谓的隐藏身份,而是他们此刻最在意的身份,或者换句话说,是“执念”。
冯娜·凝对自己的父亲心存愧疚,所以脑袋上显示的名字便是自己是“冯娜公爵女儿”的这个头衔。
所以当她和自己的公爵外公相认之后,那个头衔就变成了日常能够看到了其他头衔其中的一个。
但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想着自己的爷爷,同样也对爷爷心存愧疚,所以此刻爸爸脑袋上的东西便能够一直保持不动。
想到这些,阮临楠便郑重地握住了自己父亲的手:“放心吧,爸爸,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爷爷好好休息,让对方好起来的!”
我一定能让你的脑袋上换上一个新头衔!
悬浮车很快到了阮峰则此刻正居住的医院,其实说这里是医院,阮临楠却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普通的类似园林一样的建筑,和他之前见过的医院完全不同。
阮嘉致显然对这里也很熟悉,带着阮临楠三下两下就走进了园林的里面。
阮嘉豪此刻也坐在阮峰则的病房外面,看到阮嘉致来了便主动起身来迎接两个人:“你们来了?”
阮嘉致问道:“爸现在人怎么样了?”
阮嘉豪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人还没有醒。”
“那大哥呢?”
“军部有急事要处理,所以先回去了。”阮嘉豪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和阮嘉致分享了现在的情况,“爸现在昏迷的事情只有我们几个知道,军部那边还暂时不知情,但是瞒不了太久。”
“我们需要到时候找一个合适的理由解释为什么这段时间爸都没有出面,至于军部那边还需要我和大哥去尽量稳住局面。”
“在昏迷之前,爸下令彻查,事情都已经安排下去了,但是他如果许久不出现,免不了军部里的牛鬼蛇神会跳出来,如果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抓住更好,如果不行……也绝对不能让爸再这样消耗下去了。”
阮嘉豪拍了拍阮嘉致的肩膀:“所以这段时间就要靠你来照顾爸了,这里是郑叔的房子,保密性很好,之前爸爸身体不好都是在这里看的,只有一位护士机器人,其他的可能要靠你来看了。”
阮嘉致点了点头,他在接到消息之后,就已经向公司申请了假期,冯娜·凝的工作时间也相对自由,还有一个阮临楠,一定可以照顾好阮峰则的。
他长出一口气:“军部那边你们多费心,这里就放心交给我们。”
阮嘉豪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阮嘉致的肩膀,之后他将目光转移到了阮临楠的身上,同样也拍了拍阮临楠的:“那么就辛苦你了,楠楠。”
阮临楠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放心把爷爷交给我吧!”
阮嘉豪笑了一下,这个笑容竟然让阮临楠有些恍惚的熟悉,第一次感觉到对方和自己父亲的相似之处。
笑起来的时候都有一种奇妙的温柔。
阮峰则就连沉睡都是困难的。
他好像身处于某种深深的湖底,抬眼望去看不到有带着希望的阳光穿透湖面,只能看到一片漆黑,他身体里的热量似乎也在被这样的湖水一点一点地掏空。
周围有无数的人和他说话。
“元帅,关于这件事情……”
“元帅,明年皇室出行……”
“元帅,关于今年的荒星……”
“元帅,有星盗打劫商船……”
阮峰则看不清他们的容貌,但是能够看到他们此刻的嘴巴一动一动的都在和自己说话,阮峰则对他们说:“你们一个一个说给我听,我都会解决。”
但是刚刚说完这句话,阮峰则就觉得自己的身体里传来了一阵空虚,那种无力感,瞬间让他吸了口气,头晕眼花。
虽然他想要站起身来,对面那些等待着要处理事务的人都站在他的面前,并没有按照他的命令“一个一个地说给他听”,而是一拥而上,瞬间将阮峰则的身体压垮。
不行,他还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
不能倒下,不能!
阮峰则深吸了几口气,但全身上下似乎都没有了一丝力气,甚至没法站起身来。
阮峰则有些茫然,或者说他第一次这样茫然。
往常的他哪怕再难过,最后也总是有能够站起来的方法,但是这次?
难不成就这样了吗……
就这样……
阮临楠此刻就守在自己爷爷的床边,阮峰则是他见过的就连睡觉都这么不安生的第一个人,哪怕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眉头都是紧紧拧着的,好像有无数的敌人站在他的面前,等待着他去解决。
而阮嘉致则守在阮峰则床铺的另一边,他望着自己父亲许久没见过的容颜,最后伸出手,轻轻地摁在了对方的眉心上。
似乎是想要舒展开对方的愁绪。
可是阮嘉致的手指似乎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那眉头依然皱得那样深刻,阮嘉致尝试了几次,最终都没有达成这个愿望。
很快,他就放弃了,轻轻地叹了口气。
“果然……”阮嘉致轻轻叹气,所说的话就隐藏着这样的气音里,“我们说的话,您从来都是不听的。”
阮临楠不知道怎么办,只能盯着阮峰则的脑袋,对方的头上一直是“帝国元帅”几个大字,随着阮峰则皱眉,那四个大字就变得越来越大。
逐渐快要把阮峰则压垮那样大——
阮临楠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头顶提示,看得他心惊肉跳,于是他连忙伸出了自己的手,用力握住了阮峰则的。
阮峰则的手指很粗糙,磨得阮临楠的手心都有点疼。
那此刻正在房间里无限涨大的“帝国元帅”四个大字似乎跟着这个动作开始放缓了自己变大的步伐,而是逐渐缩小,逐渐缩小,趋于平静。
阮临楠终于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虽然不知道那么大的字会对阮峰则产生什么样的影响,但是阮临楠下意识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他能够感觉到自己抚摸的手指忽然动了一下,看到对方此刻脑袋上的文字产生了变动,虽然依然最睡眠的状态下,但他的脑袋上再一次产生了波动。
不是那种很磅礴的波动,而是十分温柔地抖动了一下。
变成了“爷爷”两个字。
阮临楠望着自己爷爷的脑袋,阮临楠知道对方是在说自己,但是却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时候才开始知道自己的。于是他好奇地更加用力握住自己爷爷的手。
果然因为肢体接触的原因,阮临楠看到了对方的脑袋上内容再一次产生了波动。
“不敢见面。”
阮临楠眨了眨眼睛。
什么不敢见面?
爷爷对他吗?
阮临楠再一次手上用力,眼睛盯着自己爷爷的头顶,快要把对方的脑袋盯出火星了。
果然他看到了接下来的内容。
“严肃,古板,不会找话题,不会是任何人理想中的爷爷。”
阮临楠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的爷爷竟然是这样想自己的。
虽然不知道阮峰则此刻能不能听到,但是他还是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爷爷的身体,就好像是哄小孩似的,在对方的耳朵旁边轻轻地开口:“没有哦,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的爷爷。”
他和阮峰则没有接触过,自然没法拿生活举例,只能开口找了个其他的方向。
“我之前在终端里看到过你,你是帝国这三十二年的元帅,曾经经历过无数的战役,保护了很多的帝国子民。”
阮临楠想到了自己被星盗抓走的日子:“也包括我。”
“我会为了这样的爷爷骄傲。”
阮临楠抬起头看到了自己对面的同样心焦的爸爸。
悄声补充了一句:“我爸爸也是,他为自己有这样一个元帅父亲而骄傲。”
“所以你一定要好起来呀!”
作者有话要说:
爷爷:没有任何人想见我这种爷爷
第91章
哪怕是像沈清远这样的普通军人都觉得此刻的军部中精神紧绷,甚至于到了风声鹤唳程度。
之前还多多少少有些笑意的军部外区此刻只有无言而紧张的空气,人人来往之间表情肃穆,更不要说那些拥有更高军衔的军人,就好像是多给对方一个眼神都好像隐藏什么深刻的秘密一样。
而理由似乎也很简单。
就在沈清远将蜘蛛丝的事情报给阮巍彦之后,军部中似乎掀起了一轮清查,在这轮清查之下人人自危,军部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但是对于沈清远来说倒是无所谓,他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对于尤利塞斯而言却是另一种情况了。
他原本以为这些事情是绝对不会查到自己身上的。
他杀死亚伯拉罕的方法极其利落,对方死得突然又无声无息,很难查到他的头上。
更加上他是阮峰则的爱徒,几乎所有人都知道阮峰则对自己那若有若无的一丝偏爱,大家便更加不会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暗中背叛了提拔自己到现在的元帅。
而背叛的原因?
也很简单。
尤利塞斯愿意承认是阮峰则给了他新的可能性,并且让他在军部拥有了十分长期的发展,甚至有一段时间就把他当作下一任元帅来培养。
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尤利塞斯就忽然发现,阮峰则对他似乎冷淡了一些,虽然依然在培养他,但是培养的方向却完全不同。
大家依然觉得阮峰则偏心自己,但是只有尤利塞斯自己知道这种细微之间的区别——
他似乎只能成为军部的打手,却完全没办法成为军方的统领。
这对尤利塞斯的影响极大。
他作为处罚管理官时拥有的权力让尤利塞斯入迷,骤然失去的时,他感觉到了两手空空的奇妙空虚之感。
同样,他也感觉到了浓烈的不甘。
他觉得自己付出了足够的时间和努力,现在却没法得到自己应有的结果,阮峰则给了他希望,却又无情地收回了。
而现在的一切,就是尤利塞斯要让阮峰则知道,不过是对方看走了眼,他依然是这个军部里最为合适的,下一任接班人的人选!
尤利塞斯微微眯起了眼睛,现在阮峰则似乎已经超过二十个小时没有出现在军部了。
平日里只有阮峰则在这里,他就会在各种不同的会议中忙碌,然后接见形形色色的人物。
而到目前为止,似乎都没有听说阮峰则在进行任何活动。
一定是出事了。
他这样想着,但是却不敢下定这个结论,于是尤利塞斯主动去找到了阮嘉豪,打算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阮嘉豪看起来和平时相比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是靠在走廊的边缘,嘴里叼着棒棒糖,吊儿郎当地悄悄跷着腿。
尤利塞斯沉默了一下,他努力地摆出了一张悲伤又哀伤的脸,然后慢慢地靠近了阮嘉豪。
阮嘉豪看到是他也并不是很在意,熟练地从自己的衣兜里掏出了一根棒棒糖递给了对方:“来。”
甚至阮嘉豪还有心情为尤利塞斯挑了一根薄荷味的。
尤利塞斯细细观察着此刻阮嘉豪的行动,似乎一切完美,完全和平日里完全没有任何区别。
难不成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尤利塞斯那颗怀疑的心此刻有了几秒钟的动摇,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棒棒糖。
虽然他觉得阮嘉豪有些时候这些类型的动作有些幼稚到可笑,但依然配合着对方表演,将薄荷味的棒棒糖含在了自己的嘴巴里。
他们两个就这样安静地并立了片刻。
最后尤利塞斯主动开口道:“嘉豪,你和我说实话,老师怎么了?”
他们之间只有在私下的时候才会这么称呼对方的名字,自然如果从军部官职的角度上询问这件事情看起来就好像意图不轨,而从私人关系开口,便觉得很好听。
还没有等阮嘉豪回应,尤利塞斯就先一步开口道今天的种种不同之处:“老师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任何人了,你知道他是最坚守岗位的,过去十几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所以我有点担心老师……”
他又补充了一句,开始侧面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刚刚从荒星回来,也不知道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军部里到处人心惶惶,也是需要老师帮大家定下心的时候。”
阮嘉豪叼着自己嘴里的棒棒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你放心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怎么可能呢?嘉豪,你瞒别人可以,但是你是瞒不住我的。”尤利塞斯在脸上流露出了明显的急切,“而且之前也从来没有这么大规模地调查过军部内部。你说,老师是不是……”
“没什么事情的。”阮嘉豪继续说,声音都带着痞气,“你也知道我爸做的事情我向来是不会置喙的——”
“至于父亲——这个年龄了,还能完成这么多工作,身体硬朗的医生都要夸上好几句,能有什么事情。”
阮嘉豪这么答道。
不过这样回答倒不是因为他心中在悄悄地怀疑尤利塞斯,而是关于这件事情来问他的人着实太多,为了防止意外,无论对方是什么样的身份,阮嘉豪统一这样回答。
尤利塞斯没有多说话,他知道哪怕自己和阮峰则的关系相对亲近一些,但是再纠缠下去只会让阮嘉豪起疑,于是他开口说道:“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那边的阮峰则终于在无数医疗器材的加持下缓缓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最开始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的目光中还有些迷茫,似乎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但是很快他的眼神开始聚焦,记忆也开始复苏,终于想起来自己其实是在处理完亚伯拉罕的事情之后,就体力不支地晕了过去。
不过好在,阮峰则在晕倒之前就将自己的大儿子叫到了身边,并没有被其他任何人发现。
意识到这件事之后,阮峰则的意识终于彻底回笼。
那么他到底晕倒在这里多久了?
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处理?!
阮峰则立刻便要坐起来,只是他的大脑一阵眩晕,让他再一次躺了下去。
“爸,你没事吧!”
这个时候阮峰则才终于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他先是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慢慢地转过自己的头去,看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见过的小儿子。
他张了张嘴,这样的突发情况让他有些恍惚,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自己的小儿子照顾。
他和阮嘉致四目相对,阮嘉致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的状态不对,于是他开口向自己的父亲分享现在他们现在的情况,也知道自己的父亲现在正在担心什么:“大哥说你晕过去了,我来这里照看你。大哥和二哥现在都在军部,没人知道你病倒了。”
阮峰则刚才还震惊的脸,此刻终于缓缓变回了正常状态,他抿紧了嘴唇,继续开口道:“那么我现在晕倒多久了?”
“刚刚好一天了。”
“他们两个没法解决军部问题的。”阮峰则这样说道,“扶我起来。”
刚才那点看到亲儿子而产生的恍惚此刻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他又变成了那个帝国元帅,此刻正在对阮嘉致冷静地下令。
而阮峰则拒绝了接受这样的命令:“爸,你现在的身体不允许这么做。”
“现在那边是紧急时刻,需要我。”
随着阮峰则父子两人的对话,阮临楠眼看着自己爷爷脑袋上面的“帝国元帅”四个大字这一次又有膨胀开来的趋势,大惊失色,于是他连忙扑了上去,如法炮制,一把握住了自己爷爷的手指:“爷爷爷爷!”
阮峰则的身体再一次一僵,然后缓缓地回过头来,看到了和他仅有一面之缘的阮临楠。
阮临楠瞪大了眼睛此刻无比紧张:“爷爷,你刚才一直不醒吓死我了!”
阮峰则没想到为什么阮临楠会在这里,只见这位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孙子此刻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己,一双大眼睛此刻都快要滴下泪来了。
平时只知道硬冷训诫下属的阮峰则瞬间僵硬住了,完全不知道应该把自己这个好像软团子一样的孙子怎么办。
阮临楠一边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的爷爷,一边用眼角悄悄睨着自己爷爷的头顶。
对方的脑袋上此刻终于产生了切换,从“帝国元帅”变成了“爷爷”。
阮临楠悄悄在自己的心里舒了一口气,然后借力打力,将自己的爷爷压回了病床上,继续摸着自己的眼睛,假装自己哭得很伤心:“爷爷,一定还有哪里不舒服吧,医生爷爷说你要在这里好好休息。”
看到阮峰则这样轻易就被阮临楠镇压,饶是阮嘉致此刻都觉得有些惊讶,然后在阮峰则看不见的方向此刻向阮临楠竖起了大拇指。
阮临楠立刻再接再厉,看到自己的爷爷脸上此刻还有些迷茫,阮临楠想起了之前沈清远是如何糊弄自己的,于是对自己的爷爷说:“爷爷,你用力呼气!”
阮峰则不明所以,但还是听着阮临楠的话,用力地呼了一口气。
阮临楠把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上:“再呼——”
“用力呼——”
“使劲呼——”
“爷爷,你是不是现在头晕目眩很不舒服,一定是刚才累了!呜呜呜,爷爷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阮峰则似乎是被阮临楠带偏了,跟着阮临楠的话一起用力的呼气,但是他原本此刻的身体就不是很好,马上就被这波操作搞得头晕眼花。
但是当他听到最后一句阮临楠的结论,还是忍不住一边用手扶住自己的额头,一边悄悄给了自己的这个孙子一个暗藏玄机的白眼。
这到底是在糊弄谁!
阮嘉致看着此刻自己无奈的父亲和自己一本正经想要带跑自己父亲的儿子,他忍不住抿起嘴角,悄悄偏过脸颊笑了笑。
和阮峰则在一起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父亲流露出这么生动的表情。
阮峰则则是十分无奈,他看向自己的孙子。
他虽然之前曾经请人调查过自己的孙子,但是也只是调查了自己孙子的生平履历,阮峰则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孙子竟然是这样的性格。
毕竟……
这看起来和自己,还有自己的小儿子,都相去甚远。
这样一个小小的冲突,让阮峰则原本心心念念地惦记着自己工作的心思有片刻的混乱,阮嘉致也拨通了自己的终端,很快阮峰则的挚友,同样也是阮峰则主治医生的郑先生走进了房间。
他看了看阮峰则的脸颊,熟练地将一个小小的测试仪贴在了阮峰则的头上,片刻之后,他看着治疗仪上产生的数字,点了点头:“比我预想的要好。”
阮峰则看到自己的老友,于是自己身上的责任又被瞬间捡起,他开口问道:“我什么时候能够回军部工作?”
郑先生似乎早就知道阮峰则要问什么,于是在阮峰则话音还没有落下的时候,郑先生就先一步打断了他:“不能不能。”
“你的这个破身体你还不知道?这次能救回来是幸运,下次可就没有这么好说了。”郑先生开口道,“我知道你担心军部,但是你现在什么都没准备好,身体万一垮了岂不更是血雨腥风?”
“所以你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开始尝试放权,虽然手下没有合适的元帅继承人,但是这几个人总能把事情分摊着做一做吧?好好养一养身体,然后每天早晚祈福,希望自己能够长命千岁,只要你身体好,军部那边就还好说。”
阮峰则显然对这样的说法嗤之以鼻,在过去的几年里自己的这位好友曾经无数次的这样劝诫过自己,但是没有一次阮峰则认可了这个计划,这次也是如此:“我不放心,我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