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他也是在拿自己的命做赌注，沈弥一旦失败，死的是这里的所有人，连同现在还在界缝内，尚未来得及撤离的其他机甲武者。
屠千军做不到。在屠千军挥出第一刀的时候，魏临渊就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
若是屠千军都做不到，在场还有谁能够有这个能力？
在这一刻，魏临渊有种强烈的感觉——沈弥能够做到。
他也不知道这强烈的预感从何而来，或许是沈弥那平静的眼神，或许是沈弥一直以来带给他的惊喜，又或者是他在哈麦丹的胸口处看到的那一处微妙的伤痕。
魏临渊没有疯，相反，他现在很理智。
在否决了无数种可能后，他选择了赌。
赌沈弥的自信不是空穴来风，赌他的潜力远超预期，赌沈弥的刀……有扭转乾坤之力。
赌输了，大不了一起死。
“行，都疯了，都疯了。”
屠千军急得抓头发：“算了，老子不管了，爱死不死吧。”
沈弥朝他点头：“机甲给我。”
“……”
屠千军咬了咬牙，狠下心来，下一秒，他身上的黑色机甲褪去，重新缩回项链中。他把项链一把扯下来，丢给沈弥。
沈弥抬手接住，动作牵动伤势，让他的嘴角轻轻扯了扯。
随后，他将身上已经损坏的机甲卸下来，黑色的纳米合金覆盖全身，将他的身躯包裹起来。
赛级机甲……
当机甲的源能流过身体，沈弥终于了解了，为什么胡老师说，赛级机甲与常规机甲根本不是一个维度的东西……
流淌的力量感仿佛要喷涌而出，像干涸的河道瞬间被汹涌的海浪冲刷，这一瞬间，沈弥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世界，风声，空气中的微尘，光线的变换，一切的事物变成能够触摸的线条，在视线中缓慢流淌。
“狂魇K7系统。”
魏临渊对他道：“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身体潜能……但是，会加重对身体的负担。”
见魏临渊连他的机甲的特殊系统都告诉沈弥了，屠千军翻了个白眼，放弃治疗，把机甲丢给沈弥后，自己跑到罗定旁边坐下：“师弟，咱俩这回要死一起了。”
出乎意料的，罗定没有附和他。
罗定的脸色苍白而虚弱，但他看着沈弥的方向，轻轻说：“我觉得……他能做到，师兄。”
屠千军疑惑：“这是临死前的回光返照吗，开始说梦话了都。”
罗定：“……”
空气中隐隐躁动，哈麦丹看着重新穿上机甲的沈弥，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又是他……
方才被沈弥砍过胸前的感觉历历在目，这一刻，它承认自己有些隐隐的恐惧，开始分离挣扎起来。
“噼啪……”
枫叶锁链被挣断些许，魏临渊反应很快，重新将被挣脱的藤蔓锁住，他深知时间不多，只有一刀的机会，但还是对沈弥轻声道。
“别紧张。”
沈弥点了点头。
“嗯，不紧张。”
说罢，他吸了一口气，闭上眼。
按照魏临渊说的，他打开了身上这台机甲的狂魇K7系统。
感受到似乎机甲内有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入几道穴位，随后源能逐渐变得狂暴起来，像是要冲破束缚一般，在身体内疯狂流转，此前的伤势依然散发着浓烈的痛感，甚至在高强度源能的冲刷下，沈弥感觉到自己的皮肤正在开裂。
但……就是这种感觉。
屠千军愣了一下，看看沈弥，又看看中间的哈麦丹。
中间隔了得有十几米的距离吧？这个距离出刀？？？
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沈弥进入了“无我”的状态。
很玄妙，此前的沈弥并不是能时时刻刻进入这种状态的，这种状态对精、气、神都有极高的要求，按理来说，此刻的沈弥身体虚弱，甚至隐隐有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想要进入“无我”之境，难如登天。
但穿上这身赛级机甲，沈弥却能感觉到，这种状态似乎就像只隔了一层透明的膜，只要轻轻伸手，就能触碰。
沈弥目光微敛，身体迸裂的痛感并未让他动作变形，相反，他持刀的手比任何一次都要稳定。
刀闸发出轻响，械扣弹出，合金刀解除锁定。
犹如死神的丧钟，哈麦丹瞪大了眼，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挣扎更加疯狂，几次让魏临渊差点控制不住。
沈弥的站姿松松垮垮，像是随意站在那里闭上眼。
但下一秒，屠千军脸上的表情突然逐渐变得严肃。
等等……
眼前分明是那个少年，但恍惚中，他好像看到了方镜的些许影子。
不，并不是一样的，方镜和沈弥在刀法上风格完全不同，这股似有若无的“势”，也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但能够在眼前的少年身上嗅到属于刀万象的刀势，本身就是一件让人足够惊悚的事情。
沈弥俯下身，手掌张开，抚上刀柄。
刀刃划过刀闸，摩擦出轻微的火花，宛如破碎的星辰四散——流动的风，带有腥味的空气，没有睁眼，他却能感知到周围的一切，包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他们身上似有的若无气机，像是一根透明的线——这是他们的死线。
周围的物体缥缈若无，仿佛来自另一个维度，四周被枫叶锁链纠缠住，想要挣脱而出的藤蔓，以及中间的哈麦丹，身上同样有着似有若无的气机，那根透明的线时有时无，看不真切，也看不清晰……
虚空中像是响起了微妙的声音，并非真实存在的声音，但随着声音响起，那根连在哈麦丹身上的线却在这一瞬间，绷得笔直！
沈弥拔刀了。
这一刻，哈麦丹脸上的惊恐无以复加。
这一刀，他见过！就在数分钟之前，他见过！
“隆隆——”
藤蔓疯狂的挣扎起来，力量之大，让魏临渊猝不及防！
锁链根根断裂，转眼碎裂成飘零的纷飞落叶，像是盛秋落下的景，美如画卷。
疯狂舞动的藤蔓铺天盖地朝沈弥席卷过去，比先前任何一次都要快速，都要杀意腾腾，好像下一秒就要刺穿沈弥的每一根骨头。
“小心……”
魏临渊只来得及发出一个音节。
下一瞬，起风了。
微妙的风吹过洞穴，轻柔无比。
这一刻，每个人好像都看到了盛大的秋景，翩飞飘零的落叶铺了枫叶的底色，和煦的风吹过心田，惬意暖阳，刹那间吹遍了阴冷的洞穴。
待到魏临渊回过神，沈弥已经出现在他身边。
少年身后是漫天飞舞的藤蔓与秋叶，一条笔直的路径上飞扬着碎裂的藤蔓，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他方才掠过的轨迹。
宛如一帧后定格的画卷，美如史诗。
——哈麦丹已经从胸口处被从中斩断，身体轰然倒地。
寂兮七势刀。
止势……
风乍起。
“快出来！界缝要崩塌了！”
流沙界缝的传送点挤满了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紧张和焦急，不断有伤员从界缝中抬出来，界缝的传送点刚刚稳定下来, 救援队就已马不停蹄地展开了救援的工作。
但是时间太短，伤员众多, 即便速度已经很快, 也远远赶不上界缝崩塌的速度, 好不容易修好的传送点又有了崩坏的趋势，整个传送平台挤成一团，一时分不清谁在说话。
当向子轩和张小鱼赶到传送平台的时候，已经有两位万象提前抵达了。
“什么情况？”
向子轩拉住想要往里面冲的张小鱼，他极力镇定表情，让自己冷静下来：“魏临渊出来了吗？”
“还没有。”
说话的是云梦战队的队长, 燕晚星。
看着只有十二三岁的白发男孩模样，站在界缝的传送广场, 周围的人自觉和他拉开了一段距离。燕晚星看着已经变得极不稳定的界缝入口，对面前的人道：“让一让, 我要进去。”
“真的不行, 万象阁下……”
面前的人是隶属机甲联盟的管理人员, 也是界缝督察局的官员，面对七万象之一的燕晚星, 他表情有些紧张, 但还是坚定道：“已经有一个万象在里面了, 界缝马上就要崩塌, 您现在进去, 要是出现空间扰流，连您也没有办法回来, 联盟已经承担不起更多的损失了……”
“A级界缝出现哈麦丹，为什么没有提前预警？”
开口的是一个女生，她的左手是义肢，在光下带着金属的光泽。虽然长相颇为甜美，但身上的气势却完全不弱与燕晚星。
这便是联盟七万象之一的【千手万象】，唐妙。
“……是我们的疏忽。”
管理人员表情尴尬，冷汗顺着额头流下：“关于这件事，界缝督察局后续会给一个交代的，但现在界缝中的情况太危险了，两位万象还是……”
“张小鱼！”
向子轩还在想对策，就看到张小鱼已经往界缝的传送门那边冲了过去：“你干什么？停下！”
“我去救队长！”
张小鱼回头：“万象不能去，我只是普通队员，我总能去吧！”
“你……”
向子轩还想说话，目光落到张小鱼后面的传送门上，愣了一下：“怎么回事？”
其他人注意到他诧异的目光，纷纷回头。
原本还在嗡嗡震颤，摇摇欲坠的传送门不知何时已经稳定下来，燕晚星迅速上前看了一眼。
“界缝稳定了……”
“哈麦丹……死了？”
燕晚星和唐妙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目光里看到了不可思议。
此时正在处理界缝波动的技术人员已经赶了过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哈麦丹停止了吸收界缝的力量，流沙界缝正在自我修复……”
“张小鱼。”
向子轩没有听完，瞬间涌出的喜悦让他暂时没时间思考原因：“走，我们进去。”
燕晚星道：“我跟你们去。”
向子轩犹豫一瞬，没有拒绝燕晚星的好意：“麻烦燕队长了。”
“不，还没有确定里面的情况，万象阁下，请先别……”
管理人员结结巴巴道，想要拦住燕晚星的脚步。
然而燕晚星根本没有搭理他，伸手将管理人员拦在面前的手臂压下：“别挡路。”
流沙界缝，地下巢穴。
随着漫天的藤蔓碎屑如冬雪般飘零落下，哈麦丹的身体倒地，原本隆隆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倒塌的巢穴也恢复了平静。
“结……结束了？”
屠千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个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在梦里。
他看着沈弥的方向，揉了揉眼睛。
那是什么刀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但是……
“唰……”
黑色的纳米合金迅速褪去，缩入机甲项链当中，露出机甲中伤痕累累，已经半身染血的少年。
沈弥的身体晃了晃。
魏临渊回过神来，连忙伸手想要扶住他。
然而沈弥很快就稳住身形，看了他一眼：“我还没倒。”
明明已经全身是伤，刚刚还启动了屠千军机甲的狂魇K7系统，哪怕是职业选手，这个时候也已经该不省人事了，但沈弥还能够站在这里，让魏临渊忍不住佩服沈弥的意志力。
明明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
魏临渊叹了口气，还是伸出手。
下一秒，沈弥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失重。
魏临渊还穿着机甲，他的【不禁霜】没有想象中的冰冷，相反，它非常暖和。
沈弥晃了晃神：“喂……”
“这个时候就别逞强了。”
魏临渊低头看着他，笑道：“要还有力气的话，试着揍我一下？”
沈弥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确实没力气了。
浑身的气力像是被抽干，每一寸神经都在发出叫嚣，疼痛感不断刺激大脑，光是站着就已经费尽沈弥的全力了。
魏临渊将沈弥横抱着，找了一个干净的地方，把他放下，随后从机甲腰侧某个位置打开，一管红色的透明针剂落入手心。
他拿起针剂，往沈弥的手臂上注射，纳米级的注射技术没有在表皮留下一丝伤口。
“这是什么？”
沈弥没有反抗，属于武者的第六感没有感受到一丝威胁和敌意，虽然和魏临渊认识还没有多久，但不知为何，沈弥对面前这位枫万象并没有多少戒心。
或许是因为方才魏临渊用自己的性命选择相信沈弥的一场豪赌，在那样的关头，他能够选择相信沈弥，沈弥自然也愿意相信魏临渊。
魏临渊眨了眨眼：“蒙汗药。”
沈弥：“……”
红色的药剂进入身体，像是一股暖流进入血液中，虽然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但痛感却逐渐消退，开裂的皮肤似乎也在缓慢修复。
“狂魇K7系统的后遗症比较大，你先在这里歇一下，我去联系救援队。”
魏临渊起身，对沈弥道：“放心，有我。”
“你把朱雀药剂给他了？”
屠千军在不远处看到了那一幕，待魏临渊过来后，忍不住道：“魏大队长，这也太舍得下血本了吧，那可是价值几百万的东西。”
魏临渊斜了他一眼，把机甲项链丢给他：“起来善后。”
屠千军坐起身，把已经昏迷的罗定和唐郁等人放到一起，然后看了一眼哈麦丹的尸体：“哈麦丹的源能核怎么处理？”
魏临渊：“你想都不要想。”
屠千军尴尬一笑：“我就是问问……好吧，确实跟我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我不过问，不过有件事，打个商量？”
“说。”
“那个……是叫沈弥是吧？”
屠千军道：“他是不是和江炼有关？我看他的刀势，和江炼好像有几分相似。”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让他进洗尘战队呗？”
屠千军嘿嘿一笑：“就刚才他那一刀，若是我师父看到了，说什么也不会放手的。这样的刀，势必要在联盟绽放光彩，盛唐没有那么适合他，还是来洗尘吧。”
“……”
魏临渊想说“你在想屁吃”，但话未出口，犹豫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沈弥躺着的方向，叹了口气：“让他自己做决定吧。”
“嗯？”
“摆出条件，公平竞争。”
魏临渊说：“他若是真想去洗尘，我拦不住，也没有立场拦，方镜想要他，别打感情牌，让他自己开出条件来挖。”
“有一点我要提醒你。”
屠千军想了想，道：“沈弥他斩了柯文州的手。”
“……？”
魏临渊一愣，目光转向另一边。
柯文州早已昏迷，躺在地上生死不知。他来的时候看到了，还以为柯文州的手是哈麦丹弄断的。
“知道棘手了吧？”
屠千军说：“你在盛唐根基不稳，董事会那些人也未服你，沈弥砍了逍遥剑宗的人，这事儿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如果你要收他进盛唐……好好想想，你能不能抗住这内外的压力吧。”
沈弥躺在地上，看着坑洞上方的砂砾一点点落下。
“吱……”
耳边突然传来小小的声音，他转头一看，发现蓝璃鼠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自己旁边，正撅着脑袋嗅他。
沈弥伸手，直接一把把它抓在手上。
“吱！！”
蓝璃鼠吓了一跳，在他手上疯狂挣扎，小短腿在空气中猛踹。
沈弥失笑，把它放了下来，刚刚接触地面，蓝璃鼠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没良心。”
沈弥笑骂：“救了你两次，连句谢谢都没有。”
魏临渊的药剂很管用，他感觉自己破裂的内脏似乎正在修复，身上暖洋洋的，甚至有点想睡觉。
就在困意即将袭来之际，耳边又传来了“吱吱”的声响。
转过头，蓝璃鼠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这不过这一次，它嘴里叼着那朵蓝色的，闪着莹莹光芒的蓝璃花。
蓝璃鼠飞快把衔着的蓝璃花放到沈弥手上，然后又迅速跑开。在离沈弥稍远的地方，它敬礼似的挥了挥小爪子，然后就消失在视野当中。
沈弥：“……”
好吧，收回刚才的话。
你真有良心。
“救援队联系上了，他们马上到。”
头顶传来魏临渊的声音，沈弥转头，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魏临渊耳朵上火红的枫叶耳坠。
不知道什么时候机甲已经收回，魏临渊的脸在近距离也很耐看，他笑眯眯地弯下腰看着沈弥，看到他手上的蓝璃花后，扬了扬眉：“蓝璃花？收获不小啊。”
沈弥把花递给他。
“送我？”魏临渊惊诧。
“帮我存到你那个……照影乾坤章里。”
自作多情的魏队长摸了摸鼻子：“收手续费的哈。”
沈弥笑了笑，知道他在开玩笑。
“对了。”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之前，为什么你要叫我师弟？”
魏临渊咳嗽一声：“我是江炼的……算是徒弟吧。”
“……江炼？”
沈弥一愣。
是他认识的那个……江炼吗？
他也在这个世界？
“第一次在录像里看到你的刀，我就认出来这是九型十三刀。”
魏临渊道：“你也是江炼的徒弟吧？我比你大，自然就是你师兄。”
沈弥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想了想：“不是。”
“嗯？”
“不是他的徒弟。”
沈弥道：“虽然我们用的都是九型十三刀，但我的刀不是他教的。严格来说，我和江炼的九型十三刀，学自同一个老师。”
也就是前世创造出九型十三刀的那几位武道宗师。
魏临渊：“……”
沈弥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
“也就是说。”
沈弥看着魏临渊，不确定道：“你应该叫我……师叔？”
“……”
救援队来得很快, 在通讯回复后，第一时间就确定了魏临渊的位置。
地下巢穴结构复杂，随意破坏容易引发坍塌, 但对万象而言却不是问题。魏临渊直接用机甲控制着大量枫叶飞刀开出了一条向上的路径，制造出了一条枫叶交错构筑的隧道。待到救援队的人赶到, 魏临渊和屠千军已经带着其他人从地下巢穴中出来了。
“队长！”
张小鱼远远看到魏临渊等人, 第一个冲了上去, 泪眼汪汪的样子就像往魏临渊身上凑，被魏临渊第一时间用手抵住了头。
“脏死了。”魏临渊啧了一声。
张小鱼这才注意到魏临渊怀里还抱着个人。
年纪看上去很小，长相英气漂亮，眼睛闭着，看上去似乎是睡着了。
他半身是还未干涸的血，将魏临渊的机甲染得有些脏。
张小鱼：“……”
好家伙, 怀里抱着个满身血的人你就不嫌脏了是吧？
罗定、唐郁等人还有被斩了一只手臂的柯文州被救援队带走，燕晚星上前, 朝着下面的地下洞穴看了一眼。
“哈麦丹死了？”燕晚星问。
魏临渊：“死了。”
燕晚星诧异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屠千军。
屠千军一个激灵，连忙举起双手：“不是我。”
“即便不是完全体的哈麦丹, 也不是一个万象就能解决掉的……”
唐妙面露探究之色。魏临渊看上去身上根本没什么伤势, 反倒是怀中的少年伤痕累累, 一看就是经历了一场九死一生的恶战，这让唐妙颇感兴趣：“和他有关系吗？”
魏临渊咳嗽一声, 不欲多说：“感谢两位万象不远千里过来帮忙, 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 大家各回各家吧。”
说罢, 魏临渊招呼上张小鱼和向子轩, 抱着沈弥迅速离开了现场。
“……”
燕晚星还有一肚子疑问，但是看着魏临渊离去的样子, 显然是不想跟他们说太多。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一旁的唐妙也是同样的想法，两个万象对视一眼，都将目光投向了旁边的屠千军。
屠千军：“……”
你们别看我啊！
虽然身为尚刀派长老，但面对两个万象的目光，还是会觉得亚历山大，屠千军粗犷的嗓音都带了些颤抖：“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先走了……”
燕晚星眯着一双蓝色的眸子，稚嫩清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却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颤。
唐妙拉住屠千军的手，笑容甜美：“先别走啊，好久没跟尚刀派的人聊天了，对了，你是方镜的徒弟是吧？方镜跟我挺熟的，都是朋友，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
屠千军笑容勉强：“不了吧……”
唐妙脸色一变：“是不是不给面子？”
“……”屠千军哪敢说话，五三大粗的壮汉就这么被唐妙鸡崽似的拎走了。
走了两步，唐妙回头：“一起呗，小晚星？”
燕晚星额头突突跳了一下，有点想发火，还是忍住了。
界缝的传送平台处，柯文州被一群救援人员从界缝内抬出来。
“师弟！”
“师兄！！”
逍遥剑宗的人正在入口处焦急等待，见到柯文州后，立刻围了上来。
柯文州有些艰难地睁开眼，周围的师兄弟看到了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的样子，纷纷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师弟，你的手……”
“是哈麦丹干的吗？”
“师兄，你……”
柯文州的嘴唇动了动，周围的人迅速止住声音，凑上去听。
“他说，是被人斩断的。”
一个逍遥剑宗的门人起身，面色严肃。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愤怒起来。
“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管他是谁，老子这就去杀了他！”
“妈的，敢动我们逍遥剑宗的人……就算是万象这件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
“先把师兄带回去治疗吧！”
柯文州失血过多，已经没有太多力气说话了，其他人见状，止住话头，小心翼翼地扶起柯文州，准备先将他带回逍遥剑宗治疗。
柯文州闭上眼，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说话。
“你们见到我朋友了吗？他应该还在里面，现在还没出来，能不能先进去找他？”
这是一个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对着入口处的救援队说话。
“你是宗氏财阀说的那个人是吧？”
救援队的人道：“宗董事长跟我们打过招呼了，你朋友叫什么？我这就通知里面的救援队，定位一下他的位置。”
“他叫沈弥，大概这么高，穿的机甲是……”
听到“沈弥”两个字，柯文州睁开眼，目光中满是阴鸷与凶光。
“师弟，你怎么了？”
旁边的师兄第一时间看到了他的情况，连忙上前。
柯文州嘴唇动了一下，用仅剩的力气说了一句话。
当沈弥睁开眼，看到的便是洁白的天花板。
空气中带着似有若无的消毒水气味，耳边是医疗仪器有节奏的轻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