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江湖,专治不服—— by林风早

作者:林风早  录入:05-23

只是当他说出自己的猜测时,红袖却冷下了脸,再没有当初拥抱他时那样温暖的怀抱了。红袖冷冰冰地说,“闭嘴,石像鬼,你也想背叛吗?”
亚萨不想背叛任何人。
他只想和红袖在一起。
所以当职业选手们进入界缝,明明已经和红袖闹掰,他也从未想过离开。
当那个可怕的少年提着刀,对着红袖砍出那致命一刀时,他也没有任何思考,身体比思维更快,挡在了红袖面前。
石像鬼抱住红袖鬼的半截身躯,淋漓的鲜血涌出,染红了石像鬼的全身。
“不……不……”
时隔多年,他终于再次和红袖鬼拥抱。只是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孩子了,红袖鬼的怀抱也不再温暖,而是冷冰冰的,全然失去了生机。
不要死,红袖。
轰隆隆——
轰然作响的迷宫开始移动,交错,失去了漩涡的传送点,不同的方格开始交错,立体的魔方迷宫开始汇成平面。
百面鬼惊恐地道:“石像鬼,你在干什么,还不跑!!”
见石像鬼抱着红袖鬼没有动作,百面鬼骂了一句,“妈的,一群傻逼,老子不跟你们耍了。”
说完,他细瘦的身躯一跳,准备脱离这里。
然而下一秒,一道银芒如流星般轰然坠下,银镰枪显露在空气中,朝百面鬼猛地刺来!
百面鬼吓了一跳,慌忙闪避,但无数钢丝飞快袭来,将百面鬼束缚其中,下一秒,快到极致的剑凝为一点,电芒般掠过,穿透了百面鬼的咽喉。
聂溪飞快落地,剑收入闸中,淡淡地看了一眼百面鬼的尸体。
燕晚星,方镜,唐妙,魏临渊……众多万象和职业选手飞快从远处的方格中跃起,落入这里。
“朱傲天!?”
“尤开朗!”
几个职业选手看到倒在一旁的朱傲天两人,飞快上前。
魏临渊只是左右看了一眼,就看到周围遍布的刀痕血迹与纳米合金的碎片,他表情一怔,飞快扫视,没有看到沈弥的身影。
哗啦啦——
无数枫叶交错,将石像鬼笼罩起来,火红的洪流汇聚成一柄巨大的长矛,对准了石像鬼的脑袋。魏临渊抓住石像鬼的喉咙,将他按在墙面上,低声问:“沈弥呢?”
石像鬼从恍惚中回神,对上魏临渊冷冽的目光。
他当然知道沈弥是谁。
“咳咳……哈哈哈哈……”
石像鬼咳嗽两声,轻笑起来,而后又变成狞笑,他目光有些癫狂的与魏临渊对视,“沈弥?在刀鬼狱里呢。刀鬼狱十死无生,进进无归,想找他,你去地狱里找吧!”
魏临渊眯起眼,“你找死?”
旁边的燕晚星懒得废话,提着银镰枪就冲了上来,枪尖弥漫着恐怖的源能,身形如箭矢般疾驰而上!
石像鬼笑了两声,骤然抬眼,眼中猩红的光闪了闪,下一秒,周围所有人的动作全部顿住。
石像鬼最后看了一眼怀中的红袖鬼。
随后,他的蝠翼猛地一振,身形一跃而起。
他的控制能力很强,但很快,身着万象机甲的魏临渊等人就恢复了过来,看到石像鬼逃离的身影,目光一凝,“追!”
石像鬼身形飞快地在迷宫中穿梭,随着漩涡消散,迷宫开始重组,汇成了一片巨大的区域,他飞上高空,下方无数个方格拼接,他看到了无数异兽,有的已经在浊气侵蚀下失去理智,有的躲在方格角落发抖,有的已经变成了尸体,曾经的同僚,曾经一起共同生活的军团同胞,如今已经陌生的他不认识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坚守到现在呢?
石像鬼自嘲地笑了笑,“噬心鬼。”
话音刚落,旁边的空气突然显现出一个身影。
噬心鬼突然出现,石像鬼一点都不意外,他淡淡的说,“能帮忙吗?”
“……帮忙?”
噬心鬼刚想狡辩自己只是刚来,没有见死不救的意思,听到石像鬼的话,愣了一下,“你想干什么?就剩我们两个了,你还想做什么?”
天墨六鬼,百面鬼,梦鬼和红袖鬼都死了,刀鬼身处刀鬼狱中,只剩下他们俩还活着了。而职业选手的数量众多,万象更是高达七个,他们哪里还有胜算?

迷宫逐渐拼接, 原本散落于迷宫各处,找不到路线的职业选手们也察觉到了迷宫的变化,正当他们还没搞清楚状况时, 头顶骤然飞过去一道黑影,随后, 便是数个万象和二十多个职业选手在后面疯狂追逐的影子。
“那里是……?!”
唐妙追在后方, 看着石像鬼的路线, 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石像鬼的路线似乎是迷宫的中心,而且随着愈发深入,能量的波动也越来越明显,周围此起彼伏异兽的嘶吼,等级都不低,这种情况……
“他要去迷宫的核心!”
燕晚星皱眉道, “他想做什么?”
迷宫的核心,也就是这个界缝的锚点所在, 同样是他们这些职业选手的目标,可是, 石像鬼去那里干什么?
“不用管他要做什么。”
魏临渊道, “破坏核心, 把锚点弄到手就可以了。”
沈弥被传入刀鬼狱,魏临渊虽然不清楚刀鬼狱是什么, 但很明显,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地方。
魏临渊缺乏对这个界缝的了解, 但只要毁掉核心, 拿到锚点, 他们就能获得这个迷宫的控制权,到时候只要沈弥还在这个界缝, 就能被救出来。
因此,魏临渊比任何人都要急切地想要阻止石像鬼。
正追逐间,面前的空气浮现出一道身影,拦在众人面前。
噬心鬼挡在众万象身前,轻声嘟囔了一句,“石像鬼……你给我记住了,你欠我一个大人情。”
他是六鬼之中,最擅长防守牵制的角色,即便面对好几个万象,心中也有些犯怵,但拖住这几人的脚步,不成什么问题。
影影绰绰,噬心鬼怪叫一声,从身体内蔓延出浓郁的黑色雾气,快速向外扩张,很快就形成了一堵巨大的雾气墙面,将众职业选手拦住。
燕晚星直接一枪戳在雾墙上,随即又被反震作用力震了回来,他一愣,“这墙……好厚。”
噬心鬼嘿嘿一笑,并没有和一众职业选手拼的你死我活的意思,帮忙归帮忙,把自己的命搭进去可不值得,他后退一步,身形隐入黑色雾气之中。
魏临渊伸手控制一大片枫叶想要拦住他,却还是慢了一步,他注视着面前的雾墙,恨不得当场把它撕了。
“破掉它。”
魏临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焦躁和不安,寒声道。
天墨迷宫的核心,是一处祭台。
宛如水晶一般材质构筑的祭台悬浮在空中,中间是一个巨大的透明的水晶棺,只能隐约看到其中有一道人影,四周雕刻着复杂的符文和图案,幽暗的光芒隐隐闪烁。
石像鬼落地,脚底踩的地方扩散出一圈波纹,像是打开了某种开关,下一秒,祭台周围的火把兀地自己点燃起来,幽蓝色的火光摇动,将石像鬼的影子照得飘忽不定。
“石像鬼,你真的考虑好了吗……”
噬心鬼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充满犹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石像鬼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
都已经踏入这里了,不管有什么后果……他还会怕吗?
石像鬼对着巨大的水晶祭坛,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目光阴沉下来。他张嘴,缓缓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文。
像是某种来自远古时代的颂词,低沉的声音在祭坛中流转,随着他的声音,周围的幽蓝色火光像是被狂风吹过,火苗摇摆的更加剧烈,却始终不灭。
他不断念诵着咒文,似乎与虚空中的某种存在产生了连接,他疯狂呼唤着对方的名讳,但另一边的存在并没有回应。
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噬心鬼的雾气愈发稀薄,他焦急道,“石像鬼,我快顶不住了!”
石像鬼没有放弃,不断尝试着沟通那个存在,就在他准备放弃时,终于,他的诵祷被听到,得到了回应。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心底响起。
“你在叫我?”
石像鬼瞳孔一颤,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是的……王,我在呼唤您。”
他和红袖鬼不一样,事实上,他对王除了忌惮,还有惧怕。那个一头金发,笑容看似始终温柔的男人,如果可以,他这辈子不会想在见到他,红袖鬼对王忠心耿耿,一直想着要唤醒王,但石像鬼知道,他们只是被抛弃在这里的弃子,仅此而已。
“王,我们需要您,机甲联盟的职业选手闯入了这里,他们杀死了红袖鬼,还……”
石像鬼说着,突然,他的声音被打断。
“红袖鬼?”
王的声音懒懒的,漫不经心地问,“是谁?”
“……”
石像鬼表情怔住。
他根本就不记得红袖鬼……
那个忠心耿耿的,即使所有人都不再信任王,只有她坚定地站在王那一边,用尽全力想要唤醒他,不惜献出自己性命的女人。那个一直将王奉为神明,每时每刻都想着回到曾经那段所有人都在一起的时光的女人……
到头来,却连名字也没有被记住。
石像鬼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难怪大家都说红袖鬼是个蠢货。
真是……蠢到家了。
“你刚刚说,职业选手。”
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这一次,语气中多了几分饶有兴致,“第一世界的那批人吗?”
石像鬼低下头,掩住眼中的痛苦与仇恨,“是的,王。”
“这倒是有点意思了……”
话音刚落,面前的水晶棺发出隆隆的动静,开始剧烈震颤起来,飘摇的幽蓝色火焰也在同一时间疯狂抖动起来,影子被扭曲撕扯在一起。
远处,被雾墙阻拦住的魏临渊等人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
张小鱼身体莫名开始发抖,作为四号位,他的感官更加敏锐,他能感觉到,好像在另一个空间有某种能量正在向这边靠近,“队长……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他打开自己的罗盘,定了定神,用最快的速度卜算了一卦。
【大凶】。
耳边响起一声隆隆巨响,沈弥咳嗽了两声,睁开眼。
面前的场景已经不再是迷宫,而是一片他并不认识的奇异空间。
脚下是一块黑色的玄武岩,四周滚动着赤红色的岩浆,仿佛潮水般在地面上流动着,卷动的岩浆不断冲刷脚底的黑色岩石,高温的火星在空气中闪烁后又熄灭,鼻尖充斥着炽热的焦糊味道。
黑色的玄武岩在岩浆中心铺成一条弯曲的路,而这条路的尽头,则是一道无比厚重的铁门。
沈弥皱了皱眉。
这是哪里?
他依稀记得,红袖鬼在死前有提到,在说到“刀鬼狱”这三个字时,语气中是满满的恐惧,被沈弥拖入漩涡,也用尽全力挣扎着想要逃离漩涡。
所以,这里就是“刀鬼狱”了吗……
伤口传来刺痛,沈弥看了一眼身上,【惊蛰】还能正常运转,核心没有被损坏,机甲的自我修复功能还在缓慢修补身上的裂纹与自己的伤势,然而机甲破坏有点严重,一时半会估计还修不好。
比起机甲,沈弥自己的伤势更重,血肉模糊的伤口淋漓地翻在外面,能看得见内部森森白骨,骨骼多处断裂,内脏也多处破碎,能站在这里,就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
沈弥轻出一口气,只是简单的呼吸,身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剧烈的疼痛在炽热的空气中更加明显,好像烈火在炙烤着每一个细胞。
有些不妙……
沈弥左右打量四周,这一片空间没有其他的东西,除了铺天盖地的熔岩,就只有脚下这一片黑色的玄武岩,天地一片赤红,也没有其他的路。
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了吗?
沈弥眉头微微皱起,不再犹豫,抬起脚,顺着玄武岩铺就的路线向前走。
以他的伤势,即使是走路也有些困难,但他的步伐依然很稳。刀鬼狱,他虽然没有进来过,但不论是蜥蜴一家,还是红袖鬼和石像鬼的态度,都在证明刀鬼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地方,沈弥不确定自己能否活着出去,但此刻,除了前进,他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少年的身形瘦削,周围的熔岩如同咆哮的火龙,将他的身影衬得渺小如微尘,空气在高温下也微微扭曲起来,但沈弥的身体依然站得笔直。
顺着这条路一路走到尽头,沈弥终于来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面前。
巨大的铁门斑驳,上面刻满了刀痕,无数条锁链在铁门上交错,铁门上有浮雕,浮雕上是一个个不同的场景,上面刻画着一个个受刑的小人,热铁浇身,饥吞铁丸,渴饮铁汁……刑罚齐全,上面的小人,有的面目狰狞,有的皮开肉绽却还满脸嬉笑,有的痛哭流涕,有的状似癫狂……
传说,犯下极恶极重之罪的人,就被打入无间地狱,永远没有任何解脱的希望,除了受苦之外,绝无其他感受。
厚重铁门上的浮雕壁画属实可怖,让人只是看上一眼,便心生胆寒。
沈弥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便伸出手,按在铁门中间,将其推开。
他并没有用多少力气,铁门在感受到有人推动时,便自行打开,隆隆作响的铁门缓缓向内推行,一浪熔岩溅在铁门上,发出嗤嗤的烙铁般的声音,岩浆溅落在浮雕小人上,像是用热化的铁汁浇灌了全身,使得小人上痛苦狰狞的表情变得无比鲜活。
推门的那一刻,阴冷的气息从门内传来。
即使沈弥没有张小鱼那样敏锐的感官,也能感受到从门内传来的气息。
那是……不祥的气息。

隆隆——
随着厚重的铁门缓缓打开, 扑面而来的寒意将炽热的空气霎时驱散,转瞬之间,便从极热转化到极寒。
好在机甲虽然有所损坏, 但恒温系统还能够正常运行,沈弥看着面前幽深的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犹豫, 抬步走了进去。
铁门内是一个漆黑的洞穴, 尖锐的石柱如同犬牙一般在内部交错,一根根粗大结实的铁链连接着无数石柱,仿佛蛛网般交织在一起。
哗啦啦——
似乎受到了某种刺激,无数交错的锁链响动起来,沈弥表情一怔,看向洞穴内部。
无数根锁链连接的尽头, 一个人影坐在地上,是个男人。
他的头发又长又杂乱, 仿佛一团稻草,一双骇人的眼睛隔着空气, 默默打量着沈弥。他的衣服破烂, 几乎只剩下几根布条勉强蔽体, 露着精赤的上身。
沈弥的视线和他对视一眼,眸光微敛。
这个人……
而后他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旁边, 在男人的左侧, 一把刀静静地斜插入石壁。
那把刀形似雁翎刀, 通体漆黑, 上面遍布锈迹, 没有刀护,只是用白色的绷带简单的缠在刀柄上, 那绷带已经发灰,看上去脏兮兮的。
造型平平无奇,甚至可以说是十分简陋,就像是路边随便捡的刀一样,刀身上甚至还能看到不少裂口和卷刃的痕迹,哪怕和最普通的常规机甲刀比,也算不上什么好刀。
可是,沈弥在看向那把刀的时候,心中却莫名一颤。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刀。
心悸,恐怖,绝望,阴鸷,疯狂……仿佛世间一切负面元素汇聚于此,那分明是一把刀,但在沈弥的视线中,那把刀俨然是一只具现化的恶鬼,面目狰狞,目如镜面,唇似朱砂,散发着浓烈到极致的恶意。
“刀客?”
前方那个头发杂乱的男人开口了。
声音沙哑,像是有砂纸摩擦,听得人十分难受。
其实无需多言,两人在见到双方的时候,心中就有了答案,刀者之间,大部分时候不需要言语,就能从对方身上嗅出属于刀的气息。
即便沈弥如今浑身是伤,就连挥刀的力气都未必有多少了。
但此时此刻,嗅到刀鬼身上那扑面而来的刀意,他还是在一刹那间兴奋了起来。
刀鬼伸手,将墙壁上的刀刃拔出。
充满裂口和卷刃的刀锋摩擦石壁,动静不大,却在这幽暗布满铁链的洞穴中响彻。
“叫什么名字。”
沈弥开口,问道。
面前的男人道:“吾名刀鬼。”
沈弥摇摇头,“不是问你。”
他问的是刀的名字。
刀鬼手中的刀,宛如活物,沈弥对于刀的嗅觉十分敏锐,他隐隐能够察觉到,眼前的刀鬼其实更像是被手中的刀控制的傀儡,在拔刀的瞬间,他的气息与那把刀如出一辙,属于“人”的气息骤然消散,只剩下刀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刀鬼表情一怔,藏在凌乱长发后的眼睛眯了眯。
“十劫。”
刀鬼缓缓开口,“魔刀,十劫。”
说完,他手中的魔刀颤了颤,发出一声低鸣。
刀鬼低头看向手中的刀,嘴巴一咧,笑道:“它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魔刀轻颤间,流露出饥渴的意味,似乎迫不及待想要饮血,想要尝尝眼前这个少年刀客的滋味了。
“魔刀十劫,源于一个特殊的界缝,它被铸就出来那天,就杀了造出他的刀匠,血饮十里八方。那里的皇帝听闻此刀,自以为有天子之运,能驾驭此刀,于是派人将其夺回。”
刀鬼饶有兴致的看着沈弥,不急不缓的说着这把刀的来历,“后来,皇宫上下,都被这把刀屠了个干净。魔刀十劫,天生嗜血,以仇恨憎恶为食,是纯粹的杀戮之刀,恶鬼之刀。千百年来,未曾有人驾驭。只有我,只有我与这柄魔刀有缘,也是它唯一认可之人……”
刀鬼受魔刀所惑,就连军团的王也想要杀,强如天墨军团的王,尤利西斯也无法毁掉这把刀,忌惮于魔刀的力量,只能将其关押在此。
沈弥没有接话,直到刀鬼想再开口时,他淡淡道:“你的废话一向这么多吗?”
刀鬼闻言一怔。
眼前的少年虽受了重伤,就连站立也很勉强,但身上汹涌燃烧的战意,和想要与其问刀的欲望,着实逼人得很……
“哈哈哈……”
刀鬼癫狂的笑了起来,摇摇头,下一秒,他持着手中魔刀,便朝沈弥径直冲来!
刀鬼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也不想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当这个少年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好像某种冥冥之中的宿命,他只想要和对方打上一架!
残破的魔刀撕裂空气,一刹那,仿佛万鬼出世,无数恶鬼宛如有实质一般,在刀鬼的身后盘旋嚎叫。
这副景象无比骇人,寻常人别说挥刀,只是看上一眼,便要肝胆俱裂。但沈弥没有,他的目光依然平静,像是无波无澜的湖面,直到魔刀近在咫尺,才有微风吹过,湖面霎时化作惊涛骇浪!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疼痛的作用下仿佛马上要崩溃,站立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但沈弥还是挥刀了。
一如既往的快,厉,狠,绝!
修长笔直的唐刀从刀闸中骤然出鞘,阴手御刀,反身旋劈!
铛——!!
炸裂的火光将幽暗的洞穴照亮一瞬,周围的锁链断裂两根,唐刀与魔刀碰撞一瞬,沈弥立刻手腕下压,刀锋刺啦在魔刀身上划出一串火星,而后后撤一步,刀尖上扬,随腰拧转,向左横砍!
刀鬼长笑一声,不闪不退,直直就是一刀迎上,毫不花哨,刀影如天崩,迎面砍下!
然而他刀还未递出,沈弥就像是看穿了他的路线一样,霎时换阳手横刀,精准迅疾狠辣地在他的魔刀上一磕,荡开刀势的同时,刀尖飞快刺向刀鬼咽喉!
刀鬼后仰闪过,踏步俯身,也是一记直刺回敬过去!
沈弥轻巧地后跃而起,如蜻蜓点水般,踩在魔刀的刀尖之上——
身体的骨骼在这样的剧烈动作下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沈弥的眉头甚至都没有皱一下,腿部用力,将魔刀踩下,手中唐刀顺势再砍!
刀鬼哈哈一笑,收回刀刃,回身一记横踹,劲风铺面,沈弥飞快回防,刀鬼一脚踹在刀柄之上,将沈弥整个人击飞。
如燕子击水,沈弥的身形后退飞出,准确踩在半空中一根铁链上,铁链哗哗发出响动,随后卸力,一踩,沈弥再次飞快携刀而至!
铛铛铛铛!
两人在空气中猛烈对上数刀,每一刀都凶险万分,森寒的刀刃碰撞,嗡鸣的音波向外扩散。没有源能碰撞,也没有什么特殊能力,像是某种无言的默契,两人纯粹是在使用刀法的技艺在较量!
明明此时身上的伤口再次开裂,身体时时刻刻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响动,但此刻,沈弥丝毫感受不到疼痛,相反,他现在彻底兴奋起来,浑身的血液奔腾间,像是要燃烧起来,化作火焰,将灵魂吞没!
痛快,欢喜,酣畅淋漓!
整个洞穴中只有兵刃碰撞的声音,但却像是有千万只恶鬼在空气中飘动,将两人吞没其中,沈弥的理智也在一次次拼刀中逐渐被吞没,魔刀便是有着这样的魔力,癫狂,宣泄,将所有欲望放大,在魔刀的影响下,沈弥此刻脑海中也只有战斗这样一个念头,其他的,什么都不去想!
魔刀撕裂空气,在沈弥的腰腹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沈弥也不甘示弱,双手持刀狠辣劈下,几乎将刀鬼半个胸膛开膛破肚,血肉翻涌,最原始的杀戮,刀与刀的对决,在这样一个幽深的洞穴中痛快淋漓的上演着。
在魔刀的影响下,周围的场景也几度变化,不再是幽暗阴森的洞穴,空气中浮现出无数的骷髅,尸体,汇聚成尸山血海,在战场周围涌动,染血的铁链如龙蛇哗啦啦在空气中游走。
沈弥和刀鬼,两人虽从来未曾见面,但宛如宿命的牵引,他们皆是一样,在漫长的时间中苦苦追寻着能够取悦自己的对手,只是片刻,两人的身上就多了无数道刀痕,血肉纷飞,躯体在这一刻好像变成了累赘,接连不断响起的拼刀之声,让沈弥终于感受到了久违的愉悦。
是的,愉悦。
在这个世界,沈弥打了无数场架,为的皆是不同的目的,胜负,复仇,名次……但这并不意味着,沈弥血液中流淌的“痴”便磨灭了,相反,在这一刻,沈弥心中那股对于战斗的痴迷与癫狂,才是真正爆发了出来。
与魔刀的对垒中,魔刀时刻发出嗡嗡的轻微颤动,沈弥似乎也能感受到这把刀的兴奋,这股兴奋完全不逊于自己,好像与他对战的并不是刀鬼,刀鬼只是魔刀寄宿的躯体,只是它的手臂,真正和沈弥在对垒的,是这把刀!
刀锋再次划过沈弥的肩膀,鲜血淋漓间,沈弥看到刀鬼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魔刀。
“哗——”
从刀尖中滴下血液,很快,这血液化作涓涓血流,滴落在地面上,仿佛开闸的洪水,无数鲜血从魔刀中涌出,周围的场景变化,化作一片浓郁的血海,翻腾的血浪组成一个个骷髅头的模样,发出无声的嚎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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