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临渊笑了笑，说：“和沈弥待在一起久了，不知不觉就有些依赖，总是想着，若是他也在就好了，这场战斗，或许就没有那么难打。但仔细想想，其实沈弥没醒，才是最好的，他已经打得够多，也够久了。”
他是沈弥进入机甲联盟的引路人，也是他把沈弥拉进盛唐的。一场又一场的战斗，一次接一次的受伤，对沈弥来说，他已经做得够多，也背负得够多了。
这次去天墨迷宫，魏临渊不再像以往打比赛时那样充满底气，而是带着罕见的迷茫和不安，他知道，即便有这么多的职业选手，也未必是尤利西斯的对手，他会死，其他人也会死，沈弥若是去了，沈弥也可能会死……
他希望沈弥醒来，却又不敢让沈弥醒来。
“沈弥就拜托您照顾了，普贤大师。”
魏临渊安静了良久，才说道。
“阿弥陀佛……那是自然。”
普贤大师说，“枫万象，可有话需要我代为转达？”
魏临渊转头，目光在沈弥安静的侧脸上停留了片刻。
“就跟他说……院子里那两棵迎客松，记得帮我浇水。”
魏临渊说完，便向外走去。
走了两步，脚步又顿住，回头想了想，道：“还有……如果我回来了的话，想带他去一个地方。”
普贤大师不合时宜道：“如果没有回来呢？”
魏临渊耸耸肩，“不要说这么晦气的话，普贤大师。”
时间来到正午。
武神馆，陆陆续续有职业选手抵达。
这一次，并没有人山人海的观众，也没有铺天盖地的呐喊助威，偌大的武神馆安静得和以往判若两地。
盛唐，云梦，洗尘，斩春羽……
一支支战队抵达武神馆，有的战队全员到齐，有的战队已经少了几个队员，有的战队并没有来。
第二场比赛，有五十五支队伍，二百二十个职业选手。但这一次，来的只有不到二十支队伍。
“战术方案，我已经提前给大家看过了。”
魏临渊扫视四周，目光在一个个万象和职业选手的脸上掠过，“进去之后，听我指挥，这一场不是比赛，但比比赛更重要，也更危险。我们输不起，也不能输。”
众人脸色凝重，点了点头。
另一边，机甲联盟的人开启了界缝的传送设备。
巨大的传送门亮起，连接界缝的漩涡再次出现。
“是时候找回场子了。”
天墨迷宫界缝的通道再次被打开的时候, 坐在水晶王座上的尤利西斯也察觉到了。
“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胆子大呢……”
尤利西斯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还是该说没脑子。”
石像鬼跪在王座之下, 低着头，没有说话。
另一边, 随着场景变化, 魏临渊等人再次出现在了迷宫之中。
此时的迷宫和第一次进来时已经有很大的不同, 因为各个方格之间的传送漩涡先前已经被破坏，此时的迷宫已经自动重新组合，不再是和魔方一般的立体迷宫，而是一块完成的平面，悬浮在如宇宙般幽深黑暗的空间内。
“张小鱼。”
魏临渊扫了一眼四周，喊了一声张小鱼的名字。
张小鱼点点头, 迅速唤出罗盘，飞快测算起周围的情况, 手臂上的罗盘上蓝色的光线交织变换，很快就定格成一副复杂的图案。
尤利西斯的能量波动极其恐怖, 张小鱼指着罗盘上最大的那个光点, 道：“尤利西斯就在东南方向, 距离我们大概十四公里的地方，现在还没有动作。”
燕晚星淡声道, “他应该知道我们来了。”
“等着我们亲自过去找他？”
唐妙冷笑一声, “架子还不小。”
说话间, 张小鱼又察觉到了端倪：“还有很多能量点朝我们这里过来了……数量不少。”
话音刚落, 远处的迷宫各个方向, 无数黑影朝这里包围过来，这些都是先前天墨迷宫中各个方格的异兽, 有的身形如一栋小楼那般巨大，有的长着双翅，有的看上去如同一只巨大的螳螂，臂刃闪烁着渗人的寒光，从四面八方涌来。
石像鬼站在最前方，他挥动着蝙蝠般的肉翅，停在了众职业选手前方，一双猩红的瞳孔微眯，从每个职业选手的脸上扫过。
魏临渊似笑非笑，“这算是开胃菜吗？”
第一世界，随着职业选手们重新进入界缝，赛事直播的镜头也一并进入界缝中，机甲联盟也开启了直播。
直播平台上，观看量一路攀升，无数人涌入机甲联盟的直播间内，看着这一场属于机甲联盟的反攻之战。
所有人都清楚，这一次的战斗，和平常的比赛并不一样，这并非职业选手之间的竞争，而是第一世界和天墨迷宫界缝之间的战争，若是输了这一场战争……
【我们能赢吗……】
【肯定能的，要相信枫万象！】
【我有点不太敢看了……】
【整个联盟的顶级战力基本都在这里了，如果这样都赢不了，那真的没有办法了。】
【一定要赢啊！！】
弹幕疯狂滚动，这一场战斗和以往并不一样，胜负的结果关系着第一世界的每一个人，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不管是哪一个战队的支持者，或者是哪个战队的黑粉，在这种时刻都放下了自己支持或者反对的立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刺啦——
燕晚星的银镰枪如闪电般刺入面前一头异兽的身体，血点飞溅，染红了他狠厉的眼神。
身后传来破空之声，燕晚星拔枪回头，准备再次迎战，下一秒，一具五杀傀在钢线的控制下飞快扑来，将燕晚星身后偷袭的异兽刺穿！
“这里交给我们。”
唐妙站在一大片异兽中间，双手和身后的四支机械手臂同时挥动，看上去就如同神话中的千手观音一般，她冷声道：“你们去找尤利西斯。”
唐妙和魏临渊都是擅长大范围战场作战的万象，这些异兽数量众多，对燕晚星，方镜和聂溪这种单兵突击手万象来说，只会浪费他们的体力和源能。
“好。”
燕晚星点头，飞快应道。
另一边的魏临渊抬手，无数枫叶汇聚成洪流，如同咆哮的火龙在无数异兽中杀出了一条通道来，“按计划行事。”
周围的众多职业选手反应很快，魏临渊刚刚在包围圈中撕开一道裂口，方镜便一马当先冲了过去，两刀劈飞一只异兽，“跟我来！”
身后其他的职业选手也纷纷跟上。石像鬼表情狰狞了一瞬，扇动蝠翼想要去拦，但魏临渊的枫叶再次挡在他面前。
“噬心鬼！”
石像鬼转头喊了一句，噬心鬼本来在旁边摸鱼，听到石像鬼喊他，不情不愿道：“……来了。”
噬心鬼抬手，那浓郁的黑色雾气从身上飞快冒出，然而先前的一战，已经让魏临渊知道了他的能力，知道他的黑色雾墙非常棘手，在进入界缝前，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状况。
噬心鬼刚刚放出黑气，下一刻，一座巨大的古钟便凭空生成，猛地落下，将噬心鬼轰的一声罩住。
“阿弥陀佛。”
尘悟双手合十，将噬心鬼连同他散出的黑色雾气一并关在古钟之中，趁此机会，众职业选手飞快通过魏临渊和唐妙撕开了包围圈缺口，朝着尤利西斯所在的方位冲了过去！
石像鬼咬牙切齿，还想要拦，却再次被魏临渊的枫叶挡住，他双眼猩红，掉头朝着魏临渊袭来！
魏临渊表情不变，待到石像鬼冲到面前，唐妙手臂一抖，数具五杀傀如铜墙铁壁般挡在石像鬼面前！
隔着五杀傀，魏临渊注视着石像鬼，开口道：“你不想为红袖鬼报仇吗？”
石像鬼正在撕扯阻拦他的五杀傀，闻言一愣，冷冷地看着魏临渊，“什么意思？”
红袖鬼死了，死在沈弥的手里，明明杀她的，就是眼前这些职业选手，现在居然说为红袖鬼报仇这种话……太可笑了。
“你很清楚。”
魏临渊看着石像鬼，眼神像是要看穿他的灵魂，“红袖鬼的死，归根结底是因为谁，是谁欺骗了她，欺骗了你们。尤利西斯根本就不在乎你们的命，所以派你们来这里拦我们，他知道你们拦不住，但他不关心，你们只是他的工具，仅此而已。”
“……”
石像鬼敛下目光，没有说话。
“你真的甘心吗？军团里和你朝夕相处的，才是你真正想要保护的人，还有红袖鬼。”
魏临渊沉声道：“尤利西斯连红袖鬼的名字都记不住，又有什么值得你们替他献出生命？”
石像鬼冷冷道，“我不信任你们，第一世界的职业选手。”
“你不需要信任我们。”
魏临渊道，“我们也不是朋友，这一次进入迷宫，我们的目标很明确，至于愿意站在哪一边，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是为了尤利西斯献出你，还有军团其他人的性命，还是……”
唐妙放出五杀傀，挡住周围的攻势，替魏临渊争取时间。
进入界缝之前，魏临渊就说过，石像鬼是可以利用的一环。
他和尤利西斯之间并不是一条心，尤利西斯沉睡的这段时间，他并未和红袖鬼站在一边，就足以证明这一点，石像鬼并不是像红袖鬼那样忠心耿耿的，比起尤利西斯，石像鬼和红袖鬼之间的关系更为亲近。
至于噬心鬼，显然，这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家伙，很惜命，哪一边占据上风，他就倒向哪一边，反而不足为虑。
尤利西斯的实力之强，即便是所有人一起上，也未必能赢，赢面甚至小的可怜，作为这一次战斗的战术制定者，魏临渊考虑的东西足够多，将石像鬼的心态与其他人和尤利西斯的关系也一并考虑了进去。
攻心，也是战术之一。
石像鬼眯了眯眼，放下了手，似乎在考虑着魏临渊话语的可行性。
浓郁的血池，猩红的血月。
意识空间之中，沈弥还在不断的挥刀战斗。
铛铛的打铁之声响彻，血池翻腾涌动，刀鬼不断进攻，这一场战斗像是没有尽头，时间的流逝也无法感受到。
刀鬼看着眼前的少年，忍不住惊叹于他的毅力。
在魔刀构筑的意识空间之内，这尸山血海的浓烈魔气和不间断的战斗，能够磨灭任何一个人的意志，之前魔刀的每一人刀仆，都没有人能像沈弥一样，撑这么久的。
沈弥的刀意比他想象中还要锋利，长时间的战斗并未让他的意志湮灭，反而像是一柄越磨越利的刀，锋芒愈发逼人。这样的人，让刀鬼愈发喜欢，若是能成为他的刀仆……即便是尤利西斯，又有何惧？
刀鬼舔了舔嘴唇，有些贪婪地看着沈弥，“放弃吧，在这个地方，你是战胜不了我的。从来没有人能离开这个环境。”
沈弥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遇到刀鬼这家伙时，他也曾像你一样，抗拒成为刀仆。”
刀鬼脸上笑意凛冽，“但是力量这种东西，无人能够抗拒，刀者追求的，不正是这样的东西么？以你的天赋，难道不渴望拥有一把无双的刀？”
他的话语充满蛊惑的意味，“这正是你所追求的东西，为何不接纳我，你想要杀的人，我来替你杀……”
“说完了吗？”
沈弥偏了偏头，问道。
刀鬼一愣。
“你说，从来没有人能离开这个幻境。”
沈弥道，“为什么？”
“因为他们无法战胜我。”
“不，是因为他们无法舍弃你。”
因为无法舍弃，所以无法挣脱，越想要拥有力量，便越离不开贪欲的念想。
刀鬼眯了眯眼，“没有一个用刀的人，能够舍弃我。”
沈弥笑了一下，“嗯，因为他们……都不够强。”
“……什么？”
“若要靠一把刀，才能天下无双……”
沈弥平静地道：“那我这刀途走到现在，又有什么意义？”
水晶王座之上, 尤利西斯懒懒地坐着，向后靠了靠。
他似乎在闭目养神，又似乎是在聆听远处的动静, 隔着颇远的距离，也能感受到魏临渊那边的战场传来的剧烈能量波动。
隆隆——
空气中响起了刺耳的声音, 似乎有什么物体正在飞速靠近, 声音由远至近, 转眼，那隆隆的动静就已经来到不远处。
——是机甲撕裂空气产生的音爆之声！
下一秒，燕晚星的银色机甲如同一枚耀眼的银色流星，带着灼热的气浪滚滚而来！
银镰枪的枪尖在源能的注入下猛烈旋转，在看到尤利西斯那张让人作呕的笑脸时，燕晚星的眸光就迸发出悍然凶光, “尤利西斯！”
声音带着浓烈的恨意。三十多个职业选手的性命，墓碑上铭刻的一个个名字, 失败的屈辱……复杂的情绪交错，随着源能的升腾而迸发, 燕晚星这一枪带着无前的气势, 霎时出现在尤利西斯面前, 猛烈刺下！！
源能外溢形成狂风向外扩散，整个水晶祭坛都剧烈摇晃了一下, 隆隆作响, 尤利西斯伸出手, 握住银镰枪的枪头, 飞快旋转的枪锋距离他的眼睛仅毫厘之遥。
尤利西斯笑得温柔, “又见面了……小朋友。”
这句“小朋友”无疑戳中了燕晚星的逆鳞，他的脸色骤然冷了下来, 银色的机甲嗡嗡颤动，源能再次爆发，朝着尤利西斯的眼睛刺去。
尤利西斯的手轻描淡写地握着银镰枪，表情丝毫不变，“上次的苦头还没吃够么？”
燕晚星冷笑，“你说呢？”
尤利西斯一怔，随后，身侧传来剧烈的音爆声，钟春雁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踩着燕晚星的枪杆一跃而起，半空中双手握住手中重锤，爆喝一声，如泰山压顶般砸下！
一声如震雷般惊天动地的巨响，磐石万象的全力一锤何其恐怖，就连尘悟都不敢硬接，尤利西斯猛吃一锤，身体都忍不住歪了一歪。
但也仅仅只是歪了一下。
钟春雁“啧”了一声，“你丫属乌龟的？”
尤利西斯脸上的笑容敛了敛，下一秒，手掌击出，向前横扫，哐哐两声，钟春雁和燕晚星的身体同时倒飞出去！
就在两人的身形飞出的瞬间，方镜也终于赶到。
方镜的苗刀快速震颤，发出嗡鸣，在机甲的增幅下在空气中竟泛起扭曲的波纹，他从不远处大踏步而来，转瞬便来到尤利西斯身后，没有一丝犹豫，对着尤利西斯的头颅果断出刀！
尤利西斯虽然没有回头，却能感受到身后传来的威压，他只是轻轻侧了侧头，抬手就想抓住方镜的刀。
然而手刚刚抬起，便在空中顿住。
咻咻两声，无数道带着铜钱的红绳不知何时从远处飞来，缠上了他的手腕。
张小鱼的手臂飞出红绳，死死拽住末端，脸色憋得通红。
方镜的刀势如破竹砍在尤利西斯的脖颈上，却发出类似钢铁交击的嗡鸣来！
“不自量力。”
尤利西斯冷笑一声，直接徒手抓住方镜的刀。握着刀柄的方镜猛地一惊，只觉得一股难以抵抗的巨力通过刀锋袭来，他的刀竟然被尤利西斯硬生生抓住，刀锋对准方镜的身体砍了下去！
方镜瞳孔微颤，机甲迸发出嗡鸣，源能疯狂运转，想要挣脱，但对尤利西斯而言却并无多大阻碍，眼看刀锋就要砍断方镜的身体，电光火石间，数台机甲的嗡鸣同时响起，连成一片，擅长控制的众多职业选手同时出手。
锁链，长鞭，钩镰，九曲束……密密麻麻的控制系武器袭来，转瞬就将尤利西斯浑身上下捆住，一点缝隙也没有留。
尤利西斯回头撇了一眼，似乎是有点烦了，他猛地抬手，下一秒，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捆在身上的武器纷纷断裂，数名职业选手也收到这无形波纹的殃及，一并摔了出去，当场便有三人口吐鲜血！
千钧一发之际，尘悟适时赶到，古钟在巨响中落下，挡在方镜面前，终于给方镜争取到了一丝喘息的空间，让其得以逃脱。
尤利西斯还未有动作，孟三苦和滕影以及其他几个战队的刺客型选手纷纷从暗处浮现！
刺客总是善于抓机会，不需要言语，也不需要指令，在尤利西斯劲力未收的空隙，这转瞬即逝的时机，身为顶级刺客的选手们同一时间就抓住，就像是无数道镜像复刻，同时刺出致命一击！
他们的时机抓得无比准确，但对手却是比想象中更强，数把寒光毕露的匕首刚刚出现在空气里，尤利西斯就已经扬手，无形的波动再次扩散开，浮现于空气中的刺客们霎时被震出鲜血，后飞倒地。
即便早已有心理准备，知道尤利西斯很强，非常强，但这样的场景，还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
职业选手们的配合几乎是无懈可击，但全都无功而返，甚至这短短的几秒交锋，就已经有数个选手重伤倒地不起。
远处，聂溪看着这一幕，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他想要迈出脚步，却还是忍住了。
还不是时候。
出发前，魏临渊制定了详细的作战计划。
“石像鬼能否策反，这一点不好说，我们不能把希望寄予他身上。”
魏临渊当时扫视众人，道：“先前和尤利西斯战斗的时候，我观察过他的攻击方式。”
“他的力量和速度都是极其恐怖的水准，防御力比起顶尖的S级异兽更甚。燕晚星的全力一枪，源能功率高达九千庭单位，都无法破开他的防御。”
魏临渊说：“但是他缺乏远程攻击手段，而且先前我们战斗的时候，大部分情况下他对于方镜的刀都没有太多反应，这一点说明，他的瞬时反应速度并不是很快，达到1.7倍音速左右的攻击速度，他就很难提前做出反应……”
“另外，他对于针对头部的攻击相当敏感，几次反击都有意识的护住眉心部位……我猜测，那里可能是他的弱点，或者说是致命点之一……”
“……基于这些信息，可以得出一些比较粗浅的结论。如果想要击杀他，我们需要创造出足够的条件，用够快，够迅捷，够猛烈的攻击，在一瞬间攻击眉心，或许有机会能得手。”
不愧是联盟最优秀的大脑，仅仅是短暂的接触，还是职业选手一方被单方面暴打的情况下，魏临渊都能通过仅有的信息分析出这么多，甚至他说的很多细节，同为万象而且是最直面和尤利西斯战斗的燕晚星都没有注意到。
“这样可行吗？”唐妙问，“如果要足够的瞬时输出，那让小晚星来？”
“燕晚星不行。”
魏临渊摇头，“他的银镰枪大开大合，攻势虽足，但速度不够快，尤利西斯一定提前能够反应。”
“那？”
“让聂溪来。”
众人一愣，同时回头。聂溪倚靠在墙边，抱着剑静静听着，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表情略带疑惑。
“燕晚星的正面输出能达到九千庭，但聂溪的逍遥剑在只攻一点的情况下，能超出这个数字，达到一万一千庭的瞬时功率，这也是我目前所知道的单体杀伤里，除了沈弥的风乍起外，源能转化杀伤率最高的一招。”
魏临渊点头，“而且他本就是刺客型的选手，速度够快，以点破面，他的剑最合适。”
“……靠啊，你怎么连我们的招式功率都这么清楚？”钟春雁听着魏临渊的分析，表情有些惊悚。
每个职业选手，特别是万象，作为队伍内绝对的核心，其招式风格和杀招都是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即便是正式比赛的时候，也会用诸多技巧来掩饰实际功率上限，防止被其他人摸清门路，结果魏临渊这货，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连他们的底牌都给摸透了？
“不好意思，我的眼睛就是尺。”
魏临渊耸耸肩，随口说道。虽然说着不好意思，但表情却没有一点歉意。作为战术型选手，魏临渊除了自身实力顶尖，对战局分析和数据把控也绝对是联盟最顶尖的水准，几次战斗下来，把对手战队的风格与套路摸个底儿掉可以说是基本操作了。
顿了顿，魏临渊道：“大概的计划差不多就是这样，虽然中间可能视情况会有临时意外，但我们的目标是明确的。那就是，创造机会，让聂溪出这一剑。”
他们的机会不多，只有一次。
一次不成，尤利西斯必定有所防备，想再得手，难如登天。
一剑生，一剑死。
聂溪沉默片刻，过了一会，才从墙上支起身来，淡声道：“嗯，知道了。”
水晶祭坛上，战斗还在继续，数十台机甲同时爆发产生的源能如同不绝的惊涛海浪，空气炸起的源能冲击片刻不停，仿佛平地响起了密集的雷鸣一般。
真气炮如雨点般落下，在尤利西斯的周围疯狂炸起，燕晚星，方镜和钟春雁作为主攻手，顶住了来自尤利西斯的恐怖压力，虽然看上去十分勉强，但依然还是顶住了。
尤利西斯的表情又换回了那副让人作呕的温柔笑容，他似乎在享受，似乎是不在意，似乎是想更多的欣赏周围的职业选手们咬牙切齿，拼尽全力却无能为力的模样。
聂溪紧紧盯着尤利西斯的身影。
他没有靠得太近，虽然他很想上去，和燕晚星那几个万象一起，把尤利西斯碎尸万段，但他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还不是最好的机会，他的剑还不是最好的状态，贸然出手，只会丢掉其他人辛苦创造出来的……唯一的机会。
聂溪目光淡淡，抚住剑柄，他的源能快速又隐蔽的在机甲中流转，如同暗夜中蛰伏的阴影，源能的波动被燕晚星几人狂烈的源能风暴所掩盖，并未让尤利西斯察觉到端倪。
像是散开的水花一点点回拢，而后凝聚成一点，聂溪不断调整呼吸，不断调整着自己的状态。
一剑生，一剑死。
虽没有身处战场中心，但聂溪的压力一点不比其他人要小，他知道，其他人看似飞蛾扑火般的攻势，都在为他的这一剑创造机会和空间，这份像是所有人的性命都系在手中的压力，不是常人所能承受的，即便是聂溪这种人，也同样难以平静。
越是不平静，心就越乱，剑……就越不利。
聂溪轻出了一口气，目光微敛，将自己的心静下来。
第209章
血液的湖面安静下来, 轻轻涌动，刀鬼和沈弥遥遥站着，血色的波纹从他们的脚底扩散出去, 碰在一起，泛起涟漪。
“你真的很自信。”
听完沈弥说完那一句, 刀鬼怔了片刻, 过了许久, 才缓缓道，“刀者应该有自信，只不过……自信过了头，就不是什么好事了。”
沈弥淡淡地笑了笑，不置可否。
正如他所说的，此前进入魔刀构筑的这片环境的人, 并非他们没有能力脱离，只是他们无法舍弃魔刀的力量, 与其说是魔刀困住了他们，吞噬了他们, 倒不如说是作茧自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