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回来了。”林殊止也这么应他。
他目光自然地瞥到林殊止拿着的手机上,林殊止那为数不多的酒气早就散尽,一个月前撒过的谎瞬间被记起来。
他表情平淡地抬手晃晃手机:“修好了。”
陈穆:“下次不要那样了,联系不上你有时候会很麻烦。”
“知道了。”他其实很想将那些陈穆觉得不重要的事搬出来说,比如他在北城拍戏那回陈穆来探班,可有急事离开时不照样没有及时告诉他吗?
他什么都想说,又觉得什么都没必要。
如果要扯到告知义务,那也许是单向的吧。
他对陈穆有,而陈穆对他无。
他没与陈穆多说,直接转头收拾东西进了浴室。
结果出来时就看见陈穆盘腿坐在他床边上。
林殊止暗自叹了口气。果然陈穆出现在别墅里时百分之九十五都逃不过这个永恒的主题。
陈穆见他出来就站起来,拖着他的浴袍带子往外走:“到我房间去。”
林殊止无法反抗,因为系了个完美蝴蝶结的浴袍带子被陈穆攥在手里,他稍微一动就会衣襟大敞。
一条走廊距离很短,林殊止进门后陈穆就把门反锁,落锁声咔哒响了下,林殊止心脏跟着停了一拍。
“做不做?”陈穆问他。
哪怕在外应酬一整天,浑身筋疲力竭,林殊止还是很配合地和他做了。
陈穆像要把这一个月的欠款都补回来。林殊止搞不懂陈穆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急躁,但总而言之是受不了就是了。
“我听小年说,你把票给他去看了首映礼。”
“……嗯。”林殊止压着嗓子道。
“你有多少张票?”
“三张。”
“还有一张给了谁?”
“万黎。”他下意识将那张无主的票安到了万黎头上。
陈穆动了一记猛的:“为什么不把票给我?”
“……”林殊止掀起眼皮,猛地换了口气,“我以为你没空。”
“也是,”陈穆愣了下,动作明显地一顿,随后恢复动力,“我的确没空。”
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也许是没话聊了才会和林殊止讲到首映礼的事。
当他知道小年有票时他也没什么感觉,偏偏是与林殊止对线后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酸味。
他觉得自己今晚有病。
林殊止掀起的眼皮又盖上了。
他无力配合,一次还没结束就要睡过去了,可陈穆明显还在兴头上。
林殊止恍惚中只觉得有人还把他压着,要逼他干点什么事。
好像是教他说粤语。
“教你说粤语好不好?”陈穆问了他好多遍。
林殊止困到了极致没办法回应他。
于是陈穆单方面决定了:“我教一句你学一句,学不好会有惩罚。”
他说了一句听在林殊止耳朵里乱七八糟的话,林殊止语言这方面没什么天赋,从前上学时候回回外语考试都是班里垫底。
他学不来的。
陈穆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是两遍,三遍。
没用,林殊止稀里糊涂地鹦鹉学舌只能学三分像。
陈穆没有耐心了,所以惩罚开始。
林殊止分不清自己是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睁眼醒来时整个躯体都不是自己的。
他脑袋懵懵,但有点明白陈穆为什么要把他带到这个房间来了。
因为床够大,更方便折腾人。
他喉咙火辣辣的,干涩得要冒烟,脖子像被灌注了水泥,僵硬地摆在一个角度转动困难。
尽管看不见林殊止也能感觉到有流动的风不断擦过他的脸颊,窗户应该大开着的。
房间里还有来不及散去的qing.yu气息……以及淡淡的烟味。
林殊止很费劲地把脖子转向窗的方向。
在看见窗口前他先看见了陈穆。
陈穆坐在飘窗上,指尖捻着枚快要燃到尽头的烟蒂,优越的身高让他足以挡住大半扇窗。
他转头的动静很小,但陈穆还是看见了他。
于是熄灭手中的香烟,从飘窗上起身向他走来。
陈穆说:“找个时间,我们去青城转转吧。”
作者有话说:
陈狗要是知道那张票小林宁愿扔掉也不给他估计要气死吧……
陈穆最近很忙,每天生活就是办公室和食堂两点一线。
他一个月来不仅没回别墅,甚至连铺盖都搬到了办公室里。
这种情况还只有他毕业接管公司时出现过,如今却是因为林正安。
林正安也许是走投无路了,在林殊止装死不回复后不久竟然亲自上门要求陈穆与之合作。
他生了一把好嘴,不管好赖话都说得足够漂亮,陈穆听完一场略微有些理解了林殊止从前为何会一退再退再三让步的。
陈穆吃不下这套,听完毫不动摇,最后当然是拒绝。
林正安也许是心理畸形,不仅仅是狗皮膏药这么简单,陈穆这一拒绝就戳到了他的疯点,自此一发不可收拾,发了疯一般在陈穆公司的业务生意上创造阻碍。
陈穆是看不上这些手段的,林正安却凭借这些阴险招数让他与其他公司的合作谈崩好几次。
损失不大,但让人膈应。
他计划着如何收拾林正安,某天方卉来到他的公司,开门见山便是要与他演一出戏,来一招瓮中捉鳖。
方卉与林正安如今等同于林氏的两位掌权人,二人持有相同占比的股份,一山不容二虎,势必有一人要下场。林氏已经名存实亡,方卉拥有一半的股权,还想将另一半一起吞并。
如今她正在夺权的关键阶段,林正安手段阴狠,无疑是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方卉有足够的诚意,第一次谈判就将计划全盘托出。
陈穆需要假意与她合作,按照林正安的尿性得到风声后一定会从中作梗,到时陈穆转而与之合作即可。
方卉对林正安经营公司时的账目流水已经了如指掌,陈穆只略微想想便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这场戏于他而言有一定的风险,方卉是个全新的合作伙伴,背景实力他都不甚了解。
但他记得林殊止与方卉的关系不错。
背景调查起来不太困难,对方提出的条件不算苛刻,接触几次后他便答应了合作。
他与方卉布了大半个月的网,到了收网时林正安却有所察觉。
林正安不是盏省油的灯,立即作出反击,他发了疯一般在业务上动手脚使绊子,似乎是想搭上所有精力与陈穆还有方卉拼个鱼死网破。
除此之外他还将矛头对准了林殊止。
陈穆大概能猜到给林殊止发去那张照片的人是谁,事后也派人排查过,与他猜测的差不多。
所以他让林殊止不要听信任何人的话,少听少看少出门在家避风头就是最安全的。
他想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是该找机会告诉林殊止,但这些事解释起来太麻烦,林殊止没有学习过相关的知识,单凭他一张嘴讲加上林殊止一个没有知识储备的脑子思考要理解恐怕很要费点劲。
在重要关头让林殊止明白这一系列的做法并且不插手也不多嘴也有点难。
这些事他想留到以后和林殊止一起说。
毕竟他们还有很多时间不是吗。
陈穆收拾完林正安后有了空闲的时间,他曾经投资的一部叫《行风》的影片恰好在此时上映,作为投资方他得到了首映礼的入场券。
片子的主导人名叫秦阳,在导演圈子里有点名气,先前因为一部文艺爱情片一炮而红,他年轻有为,潜力无限大,陈穆当初就是冲着这点才决定投资。
陈穆记得这影片林殊止也有参演。
他也记得他借着探班的机会去了当时的剧组,见到了当时的林殊止。
再后来他向人提出联姻请求,却要把人吓死了。
陈穆想到这不自知地笑了笑。
林殊止作为参演人员之一也会得到入场券。
他想林殊止会给他一份。
一场首映礼他本来没有兴趣,但也不是不可以去一下。
后来几天里他忙着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小年那边也不时给他传递林殊止的近况。
一切都风平浪静,但是少点什么。
林殊止还没有将入场券交给他。
直到首映礼前夕,小年亲口告诉他自己得到了一张入场券。
陈穆觉着有些不爽了。
那他呢?
他的入场券在哪?
凭什么小年一个刚过试用期的助理能有,他却不行?
陈穆有一张作为投资方得到的入场券,于是决定去现场一探究竟。
投资方被安排在比较前排的位置,往后顺延是主演和群演们,以及一些抽中入场券的幸运观众。
陈穆往后找了一圈就知道了林殊止的具体位置,林殊止神情无比专注地盯着荧幕,身旁还坐着小年。
那种奇怪的不爽在他看见小年和林殊止窃窃私语时达到顶峰。
那二人贴得极近,目测是亲密距离的范畴以内,忽然不知说到了什么,林殊止把头偏了回来,低低地笑着,而后又与小年小声交流起来。
陈穆拳头不自觉攥紧了。
他记得小年刚过试用期不久。
人还是招早了,如果没过试用期,他会一脚把人踢了再换个新的。
陈穆最终待不下去,在电影放映一半时就离了场,连预先组织好的饭局也没去。
他负着气回了家,近凌晨时才听到房门响动的声音。
林殊止是被小年送回来的,将人送到时小年甚至发了消息告知陈穆。
这是助理的义务,陈穆不能说什么,不过总有种异样的感觉就是了。
他把林殊止按在床上一连几个小时,像是宣泄火气,又像在弥补一个月来的空缺。
他旁敲侧击地问林殊止是不是将票给了小年。
林殊止承认了。
他问林殊止拿到了多少张票,林殊止说三张,除了小年那张,还有一张给了万黎。
好好,一共三张,一张自己用,另外两张给了万黎和小年。
陈穆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不把票给他。
林殊止说以为他没空。
林殊止又在自以为了。
他火气降不下去,又把林殊止从床上提起拎到了落地窗前。别墅区建在山腰上,向外看去就是黑漆漆一片。
哪怕不可能有人看到林殊止仍有些抗拒,两边手掌撑住玻璃要离开这里。
陈穆在他背后拥有绝对优势,一手捏住他的腰窝,另一手捏住他的双手手腕强硬从落地窗上剥离,轻而易举地将人控制住了。
乳白的液体在落地窗上开出了半透明的花,朵朵形状独特,挂不住的就沿着窗面滑落下去。
陈穆不知道林殊止是否知晓自己的呜咽声很独特,知晓不知晓都没关系,他知道就好。
他初次听时就有些着迷。
别人都没有这个机会,也许只有他听过。
林殊止双腿站立不稳,只能把大半重量都压在陈穆身上,这个姿势维持久了也有些累,陈穆干脆又把战场转移到了chuang上。
林殊止被抱回去时已经快睡着了,陈穆拍拍他的脸,那双睫毛轻颤的眼又微微睁开些。
到了最后林殊止只会哼两声了,看起来很可怜,陈穆有些心软。
林殊止彻底睡过去了,陈穆气也消了。
手边正好有烟,他没忍住抖出一根,打火机啪嗒一声,明亮的火舌擦过,室内亮起颗火星子。
月光照不到另一侧室内,林殊止的侧脸就陷在黑暗里。
刚才剧烈运动时空调温度被调低,此时静下来就有些冷了。
林殊止无意识地把身体蜷缩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一小截额头。
陈穆瞥了他一眼,拿过一旁的遥控器将温度升高两度。
他想这次还是算了,仅此一次,朋友重要就朋友重要些,他也不是没有拿到入场券。
他和林殊止之间的关系不是朋友不是恋人,又绝非联姻对象和床伴这么简单。
他也不知道是什么了。
但维持现状就很好,他不希望有所改变。
前段时间他有个想法冒头,如果有时间,他愿意和林殊止出一趟远门。
这个想法在电影播出时再次冒出来。
好像那部片子是在青城拍的。
那边气候炎热,却也是旅游胜地。
他想他找到要和林殊止去的地方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向林殊止提出了出门的提议。
林殊止睡得一脸懵,没明白陈穆为什么突然要和他去青城。
但陈穆既然说了,他不需要想太多,顺着陈穆说的做就是了。
陈穆问他:“三天后出发怎么样?”
林殊止看了时间,那部要上高原拍的片子名叫《寻青》,距离《寻青》开拍还有一个月,时间是足够的。
“要去多久?”
陈穆:“都可以,尽兴了就回来。”林殊止最终应承下来了。
出发时间是三天后,洛城与青城气温相差5摄氏度以上,青城更具备夏日的鲜明特征。
他们订了一间民宿,就住在市里的小镇上,当地人都热情好客,他们搬进去的第一天就有人上门提供全套旅游攻略。
林殊止对于出门没有什么热情,陈穆却研究了小半天那份旅游攻略,并在第二天一大早天没亮的时候把梦中的林殊止挖起来,声称第一站是去雾海边看日出。
那天天气不好,乌云直到早上七点半仍然厚重,太阳根本没露面,二人只能无功而返。
林殊止其实更乐意在民宿里睡觉,这种事情多几次陈穆就看出来了。
林殊止一月后进组,他们计划在这儿住上大半个月,时间其实宽裕得很,松弛一些也很好,于是陈穆不再过多安排紧密的行程了,偶尔出一趟门去看看景点就足够了。
过了大约快一个星期,林殊止得到了一盆邻居自家繁育的兰花,虽然不是什么稀有品种,但他有些惶恐。
继死去的那盆仙人掌之后林殊止又拥有了新的“成就”,那回别墅凉亭上新种下的绿萝被他浇多水后第二天就蔫了一半,手边这盆花的花期正盛,他很喜欢却不敢养,只怕把这盆娇贵的花养死。
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了陈穆。
陈穆倒是很乐意代劳。
林殊止见他整日都十分有空,不由得觉得奇怪,公司事务不需要处理吗?电话也没见多接几个,街口老大爷支着个棋盘,陈穆哪来的时间一上午都围观老大爷下棋?
他又不小心产生一些诡异的想法。
难道是公司倒闭了?
当然不可能。
林殊止问过了,陈穆只是休了个长假。
当地有些特殊的日子会举办篝火晚会,两人拥有热情的邻居,提前三天就被邀请参加。
林殊止上回到青城多半时间都花在拍戏上,此刻才更多感受到当地民风淳朴。
篝火晚会比他想象中更加热闹,火光在所有人脸上跳动,林殊止这种有些内敛的人都被感染了。
热闹了一晚上后林殊止终于有些疲乏,火光仍然明亮,这场晚会大概是要进行到后半夜的。
他被火熏得晕了就想到人少的地方走走。
陈穆很自然地跟着他离席而去。
二人一前一后走着,隔着不远又不近的距离,林殊止沿着岸边摸索过去,忽然驻足停下了。
眼前蓝色的荧光在海面上随着潮起潮落缓缓跳动,更远的海面上还有无穷无尽的蓝色涌来,这些蓝色冲撞到礁石后并没有立即消失,而是将礁石勾勒出蓝色的轮廓。
林殊止终于想起曾经看过的一篇科普,这种神奇的蓝色荧光其实是一种生物发光现象,这些生物的体内有一些特殊的酶类物质,当受到海浪拍打等刺激时就会发生反应产生浅蓝色的光,俗称——
“是蓝眼泪,”陈穆在他身后说道,“听说看见蓝眼泪就要许愿,你要许一个吗?”
林殊止想不到什么愿望,不过还是作势许了一个,实则闭眼的三秒里都在发呆。
三秒过去,他睁开眼,眼前却不是蓝眼泪了,而是黑暗中过于刺眼的手机屏幕。
是陈穆在用手机对着他。
他适应亮度后认真辨认了一下,屏幕里好像是他的名字。
陈穆:“我找人替你设计了签名,你会用得上的。”
“是送给我的礼物吗?”林殊止还有些懵懂。印象里他好像和陈穆提过一次自己签名难看的事,难道陈穆还记得?
陈穆神色闪过一瞬间的不自然,这怎么能算作礼物,一个签名而已。
他只是记得林殊止和他提过,过后随手交给了曾经为他定制过签名的人进行设计,仅仅只是举手之劳。
今晚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成品,周遭都静下来时才有时间将这个交给林殊止。
但林殊止好像开心了。
于是陈穆说:“算是吧。”
林殊止眼皮子打架,实在支撑不到篝火晚会结束,上半夜便与众人告别回到了民宿。
他睡前潜意识还不断在脑子里描摹那个签名的形状,怎么看都很喜欢。
这是陈穆送给他的礼物。
是吧,算是吧。
可陈穆为什么要给他送礼物呢?
他又做了场梦,梦里小镇时光美好,他与陈穆在这里走过了许多年。
睁眼醒来时恍惚了一下,才发觉又是大梦一场。
美梦落空的感觉有点糟糕,他捞了把身边位置,发现有点空荡。
房间里异常安静,林殊止倏地爬起来,连拖鞋都来不及穿就围着屋子转了一圈,整个民宿里没有陈穆的身影。
他终于接受一个事实。
好吧,他才高兴了一晚上而已,就又被扔下了。
作者有话说:
棠棠:那二人贴得极近,目测是亲密距离的范畴以内……
陈狗(打断):你等等,凭什么他们俩要靠在一起?
棠棠(试图解释)(没底气):连座嘛,把头偏向对方就很近啦……
林殊止都有点习惯了陈穆的这种不辞而别。
上次是因为公司有急事加上碰巧手机坏掉了,那这次呢?这次又是什么理由?
他倒愿意相信陈穆是给他留了信的,但把民宿各个角落都找遍了手机也要翻烂了,陈穆的信息在哪?
好吧,这次比上次更糟糕,陈穆是真的直接走掉了。
一句交代有那么难?他不信。
究极根本就是他不重要罢了。
窗台上的兰花叶片上蓄满清晨的雾气,花瓣都蔫蔫的,好几片都自然脱落,散到了客厅四处。
陈穆不知会一声就离去,同等的林殊止也没有主动联系陈穆,他一改往日懒散,认真研究起邻居赠送的旅游攻略,并在短短几天里把推荐的景点都走了一遍。
走完了才发现,其实也就那样。
他找不到当初在青城拍戏时的感觉了。
可能是终于想起他了吧,陈穆在离开的第四天试图联系他,说明了不告而别的事情原委,果然是因为公司又出了点问题。
林殊止听进去了,然后跟他说没关系。
在青城逗留的时间够久,林殊止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再找下去也是没用的。他该启程回去了。
临走前他想起了那盆窗台上的兰花。兰花花期长,一次能开一个月,邻居送给他的时候大部分花苞已经开放,他不会养花,陈穆走后他每天都一成不变地浇一次水,在他兢兢业业的摧残下那盆兰花终于在半个月过去后只剩下零零散散几朵花了。
没办法,他掌握不好水量也没有修剪枝叶的审美。
养不好的。
所以决定走之前把它还给邻居。
青城的树种以蓝花楹最为著名,小镇道路两旁种满了树,每年时节一到满树的蓝花楹就会布满整条街道。林殊止来时蓝花楹开了满树,离开的时候已经落了大半。
坐飞机花不了多长时间,他睡一觉就回到了洛城。
小年开了车来将他接回去,刚回到别墅还没进门陈穆的电话就已经打来。
有小年在,陈穆得知他的行程并不奇怪。
林殊止指尖在屏幕上划了下,电话随即接通。
陈穆:“到家了吗?”
“嗯。”
“书房里有我要用的资料,找到了送到公司来。”
“你让小未过来取一趟吧。”林殊止不太想见他。
陈穆:“我还有些话想跟你说,你亲自送过来。”
林殊止还是不想送去,但没有可以搪塞的借口,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好吧。”
陈穆挂掉电话,拿起办公桌上藏蓝色的盒子,然后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只他花了点手段淘到的限量版男士手表。
那天陈穆一大早就接到电话,林正安人暂时还在里面待着,但声称掌握了陈穆公司历年来使用非法手段违法犯罪的证据。
这当然是污蔑,他扪心自问接管公司以来从未做过触犯底线的事。
外面还有林正安的线人,一通操作里应外合后把事情闹上了热搜。
一时间风向两边倒,白的也要被抹成黑的。
名声不好听,清者也无法自清,陈穆必须回去亲自坐镇澄清,林殊止还在睡梦中的时候他就火急火燎地回到了洛城。
事出紧急,等他缓过来时已经是几天后了,他终于想起了远在青城的林殊止。
不知为何,在给林殊止打电话时他有些心慌,甚至在对方发出一声“喂”的时候不安感到达了顶点,很怪,他极少有恐惧的时候。
电话那头的林殊止反应很平静,甚至让他专心处理工作上的事。
对方表现平淡,没有使性子也没有闹脾气,陈穆本以为就此揭过,可他却反反复复地想起这件事。
他极少有向人道歉的时候,这件事也没有到需要道歉的程度。
那要怎么办?
陈穆想起了徐青。
徐青作为他的发小,这段时间没少骚扰他。
徐青最近在和一个小男孩交往,这小男孩还是小孩心性,马上要满二十岁了,还是会因为一些小事就要闹翻天,只要一闹了矛盾就满世界地飞不让徐青找到。
不过徐青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也由着他闹去。
一开始也是有些招架不住的,天天发消息骚扰陈穆骂那小孩。
陈穆听多了也厌倦,加上林正安的事棘手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无论陈穆回不回复,徐青依旧乐此不疲地一条一条语音扔过来,每条都长达六十秒。
有那么一些陈穆是会看到的。
【他还算识相,买条项链就哄回来了……】
【又跟老子闹,这次又要送点什么……】
陈穆永远无法猜到下一条语音究竟是和好了还是要分手。
最新的消息似乎是那小孩又跑到了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
陈穆无法理解,因为林殊止从来不会让他面临这样麻烦的局面。
他曾问徐青为什么不把人甩了。
徐青却说:“这是情.qu。”
好吧,的确是他欣赏不来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