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混乱之中,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也许也是相似的,在生与死的边缘,爱恨都不再重要了,因为眨眼间就是一生。
陈穆头还低垂着,林殊止并不知道如何安慰人,只能干巴巴地说:“你……别难过。”
这着实太寡淡无味,陈穆双手撑住头,半靠坐在沙发上。
林殊止又问他:“你吃饭了吗?”
陈穆摇头。
“我有泡面,你吃不吃?”
陈穆终于又说:“我不吃,你也不要吃那么多泡面。”
他那发梢上还是湿润的,几滴水顺着脖子滑进衣领深处。
林殊止注意到了,起身进房间给他找了条新毛巾,让他把头发擦擦。
这回不再是超市打折的抹布了。
陈穆随意在头上擦了擦就将毛巾拿在手里揉作一团。
林殊止说:“你休息一会儿,我给小年打过电话了,让他来接你。”说完他就站起身来。
屁.股离开沙发的同时陈穆拉住了他。
“你是不是也会走?”陈穆抬起头,眼里充满着细小鲜红的血丝。
林殊止蒙了:“小年估计快到了,你在这儿等他,我回房去,你走的时候替我把门带上就好。”
“母亲很好,后来母亲走了,爷爷很好,爷爷也走了。”陈穆执拗地拉住他的手腕,脑子却与他不同频道,“你也会离开我吗?”
“……”
林殊止一时无言,他突然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盛在了自己手背上。
他将手撤出来一点,灯光下那是一些晶莹的液体。
陈穆头又埋下去了,肩膀也有些微不可见的伏起落下。
陈穆在哭。
这个认知对林殊止来说十分陌生。他只能以这个尴尬又无措地姿势站在原地,任由陈穆攥着他的手。
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酒精发挥了一些作用,陈穆安静地哭了一会儿后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仰躺着,脸上看不见一点泪痕,事实上除了那两滴眼泪能让林殊止看出一点端倪以外,其余什么都没有了。
林殊止轻轻触碰了下陈穆的额头。
头发还处于半干的状态,这样睡着很容易着凉,但没关系,小年刚刚告诉他已经来到楼下,估计再过两分钟就能把人带走了。
他指尖在陈穆的发间又留连几秒钟的时间。
希望能做一场好梦。
隔天陈穆清醒后就联系了林殊止。
“昨晚喝了酒,跑到你家去……有点冲动了。抱歉。”他言语中已经听不出昨天夜里的脆弱,只是好像有点小心翼翼的不安。
林殊止:“没事。”
他语气平静得没有任何异常,
陈穆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你想要和我谈的事,我们可以再约个时间。”
“这不急,你先处理好爷爷的事。”林殊止告诉他。
陈穆声音又沉下去:“……我会的。”
林殊止又问他:“爷爷的葬礼……在什么时候?”
“这周四,是个好日子。”陈穆说,“你会来吗?”
“会的。”
老一代的陈家掌权人驾鹤西去,葬礼必然是办得风光庄重的。
来吊唁的人不少,其中许多是老爷子曾经的朋友与生意伙伴,当然也有想在葬礼上攀附陈家的人。
林殊止也准时到达现场。
来的人里还有不少各家媒体,林殊止“出轨”的那件事热度还没有完全消下去,有些擅长捕风捉影的便想在葬礼上抓住机会找到他“出轨”的一些蛛丝马迹。
这无疑会成为第二天时事新闻的一大爆点。
黑心钱虽然黑心,但赚起来是真的不少。
林殊止自然感觉到那些媒体放在他身上的视线,但身正不怕影子斜,那些事他没有做过就不必躲避这些。
总体上一天下来所有的流程都进行得很顺利。
葬礼结束了,散场之际,陈穆提出想和他吃顿饭的想法。
林殊止答应了。
他主动提出想去那间粥铺,陈穆惊讶了一瞬,最后还是和他去了。
老板……准确来说是陈穆的母亲,这回还是不在店里。
依旧是那小女孩递来菜单让点餐。
林殊止多在那张小小的脸上端详了一会儿,恍然发觉她与陈穆竟有几分相似。
看来陈穆长得多像母亲多一点。
小女孩拿着圆珠笔滴滴答答地摁着,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盯着林殊止看。
林殊止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徐慕慕。”小女孩声音甜得不像话。
林殊止心脏无法控制地抖了抖。
他迅速地看了眼陈穆,陈穆脸上并无特别,显然是早已知晓了。
他点好了菜,徐慕慕就拿着单子走了。
林殊止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她在这儿的?”又是什么时候知道徐慕慕的名字的呢?
“很早,在我上高中前。”陈穆说,“那时我会经常来,但每次过来都碰不见她人。”
“后来我才隐隐猜到,应该是她不太想见我。”
林殊止心脏又猝不及防抽痛了一下。
陈穆:“后来快到我大学的时候,她有了妹妹,我就很少来了。”
林殊止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原来一切冥冥中自有注定,他与陈穆的命运竟然是出奇的一致。
“再后来我偶然间得知了妹妹的名字,之前的猜测全部被我推翻,”陈穆吸了口气,“她既然不想见我,又为什么要给女儿起这个名字呢?”
“……”
陈穆又说:“现在如果要来,一般都会挑在周二或周四的时候,每周的这两天她都会去隔壁区采买食材。”
今天正好是周四。
林殊止忽然有些后悔挑起这个话题。
因为这并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
“不说这个了,”陈穆翘了翘嘴角,却又很快落下去,“我去你家那晚到底做了些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他仅有一些很模糊的记忆,又觉得那些记忆是梦里捏造的。
他“梦见”自己抓着林殊止的手腕,又“梦见”自己对着林殊止说了很多的话。
林殊止:“没有什么好说的,我也不记得了。”
“好,那你说的有可能给我机会,这是真的吗,”陈穆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上次你还没有回答我。”
林殊止呼了口气:“你想听实话吗?”
“当然。”
“实话就是,我还在动摇。你的确足够诚恳,我也的确被你打动,但要不要从头再来一次,我不知道。”
陈穆有点灰心:“你还是不能相信我,是吗?”
“不是相不相信,是我没有勇气。”
所以他才会一再强调,他需要时间,很多很多的时间。
陈穆如果等得起,那便等,等不起,他们便是缘分走到了尽头。
“……”
天边忽然传来一阵闷雷,雷声还没有散尽,外头已经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门口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发动机引擎声,由远及近,由小变大。
陈穆原本想和林殊止说他愿意等,但注意力全被那声音吸引了过去。
他脸上显出少见的茫然与慌乱。
“我去趟洗手间。”他正欲站起来,门外走进了一个女人。
来不及了。
他有些仓皇地与那中年女人对视。
林殊止也看了过去。
虽然素未谋面,但只一眼他便认出那是谁。
只因为陈穆和她长得太像。
“好久不见。”陈穆率先开了口,语气是紧绷的。
林殊止心脏跟着加了速。
那女人笑了,饱经风霜的脸上不难看出慈祥的气质。
“长大了,”那女人喃喃道,“长大了就好。”
作者有话说:
下章完结啦
估计会在零点更吧
他不算天资聪颖,入行六七年才接到了第一部演男主的戏。
这与当年有点相似,当年秦阳不嫌弃他没有任何代表作和名气,拍板让他饰演了邱宇这个角色,现在这个与他签约的剧组同样是出于对他演技的认可,不嫌弃他一身脏水,将男主的角色交给了他。
主角与配角有所不同,他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泡在片场。
曾经他也是这样待在片场,不过那时他是学习别人演戏的小配角,现在他好像也要变成供新人观摩学习的老人了。
时间原来已经过了这么久。
陈穆时常会派遣小年给他送一些稀奇玩意儿,这里面又包含了一箱樱桃。
林殊止给陈穆打了电话,叫他下次不要再送太多过来。
陈穆却说:“那是我亲自去摘的。”
林殊止:“我知道,但是太多了。”
“上次你把它们都吃完了。”陈穆声音很小。
“是分完了,不是吃完了,”林殊止纠正他,“你今天让小年送来这一箱比上回多了一半不止,整个剧组的人见了我扛着箱子过来就跑。”
陈穆突然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什么?”
“没有,觉得你的描述很有趣,又有趣又可爱。”
林殊止脸有些热,忙转移话题:“你有没有给小年提薪?”
陈穆不解:“我为什么要给他提薪;”
“他每天都在替你跑腿。”
陈穆:“那是他分内的事。”
林殊止却突然安静下来。
“好吧,”陈穆终于松口,“明天我让他去财务办手续。”
“小年来了很多次,”林殊止这才又开了口,“你为什么不亲自过来?”
陈穆:“我怕你不想见我。”
“你觉得不想,那就不想吧。”
林殊止挂了电话。
第二天陈穆便大摇大摆出现在了酒店门口。
在发现林殊止对他并不排斥后,他便来得更勤了。
洛城与林殊止拍戏的地方距离并不近,有时候一天的中午陈穆到达酒店,傍晚时离开,第二天中午又出现在了酒店。
这闪现的速度快得可怕,林殊止问他:“你不需要工作吗?”
“我的工作都安排在早上完成了。”陈穆不以为意。
很快整个剧组都知道了陈穆天天来探班的事。
有工作人员以为陈穆天天不睡在酒店里是因为在和林殊止闹矛盾,私底下都戏称陈穆的所作所为是“前夫哥在追妻”。
也有老实人跑去问林殊止要不要给陈穆单独加一个房间,剧组可以进行报销。
林殊止哭笑不得,拒绝了这个好意。
万黎结束了自己的工作,也来探他的班。
恰巧那天下午陈穆也在,三人就一起吃了顿便饭。
林殊止后知后觉,这好像是万黎和陈穆第一次见面。
陈穆倒是挺和颜悦色,反倒是万黎面色不虞,敌意大得很。
当晚林殊止没有戏,吃过了饭陈穆便要登机,万黎和林殊止便一路沿着江边散步消食。
话题不知何时跳到了陈穆身上。
万黎说他一定还对陈穆有感情。
江风很大,夜里无云,有架飞机从江水上方缓缓行过。
林殊止只是笑笑,没有说话。
万黎又调侃他是身为局中人,根本看不清。
林殊止没有否认。
“林哥。”万黎倚靠在半人高的栏杆上,又叫他。
“一辈子只有很短的时间,你想要爱,那就勇敢爱。”
不要再留下遗憾了。
林殊止杀青了。
杀青宴定在年后的三月举行,陈穆不知从哪里得知了这场局能带家属朋友共同出席,试探着问了林殊止好几次自己能否参加。
林殊止同意了。
杀青宴陈穆以前出席过无数次,可唯独这次是与林殊止共同出席。
环节都大差不差,没有十分新奇有意思的,林殊止喝了不少酒,陈穆拦不住他。
陈穆也喝了点,但脑子比他清楚很多,最后要散场的时候他已经有点意识模糊,是被陈穆半抱半拖着上的车。
陈穆向自家司机报了目的地,是林殊止现在住的旧小区。
到了地方后司机在楼下等着,陈穆要将人送上楼去安顿好了才能走。
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他很不容易找到了房间的开关,开好灯后才把林殊止往房间里带。
谁知他只是去厨房接个热水的功夫,回来房间就再次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以为林殊止醒了:“怎么把灯关了?”
无人回应他。
也许是觉得灯光刺眼,这才把灯关掉的。
没办法,陈穆又重新摸索着开关的方位,后背却忽然贴上了一具温度偏高的身体。
陈穆怔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醒了?”
林殊止不说话。
火热的鼻息喷薄在他耳际,陈穆心跳加快了很多。
林殊止的大半重量都落在他身上,他艰难地转过身,用手臂把人固定住,尝试把他往床上放。
在到达床边缘的时候,陈穆不知被什么东西突然绊了一下,整个人失了重与林殊止一齐倒进了床里。
黑夜里视物不清,他担心压到林殊止,轻轻地摸索着床垫,谁知手掌刚触碰到床垫准备起身,两条温热的胳膊就环上了他的脖子。
陈穆不敢乱动,下半身也慢慢远离林殊止。
他担心擦枪走火。
脸侧有微热的东西轻轻扫过去。
是林殊止在用唇贴着他的脸寻找着什么。
突然林殊止找到了,蜻蜓点水般在陈穆的唇上点了一下。
陈穆有些失神。
林殊止又点了一下,紧接着又是一下。
点到第五还是第六下的时候终于有些不耐烦了,似乎是不满对方的反应,他双臂又紧了紧,干脆两条腿都环上了陈穆的腰。
酒精的威力在一瞬间占据了上风,陈穆本就极力地在忍耐,名为理智的线被迫崩断,他追逐着那张唇给出了回应。
吻很细密地落下,陈穆吻得很小心,原本只是在唇缘流连,却慢慢被撩拨得不断深入。
他手无意识地钻入了林殊止的衣服下摆,往上撩至一半时电话铃声爆炸般响起,唤回了他的神智。
陈穆大力将自己与林殊止分开。
是司机的电话。
司机问他大概还需要多久下楼。
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多久才能离开,而司机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便让司机先走了。
挂断电话,他撑起身,看向身旁微微喘着气的林殊止。
“林殊止,你清不清醒?”
和方才一样,林殊止还是没有给他回应。
这个姿势维持了半晌,陈穆终于卸下力气,将人重新安顿回床上。
林殊止很安静地任由他摆弄着,仿佛刚才的行为都只能用撒酒疯来解释。
清晨的第一抹晨曦入室时,陈穆醒了过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睡着的,只知道醒来时他躺在林殊止的床上,而身旁早已经没了林殊止的人影。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陈穆想起来觉得有些心惊肉跳,因为他与林殊止接了吻。
他从房间里出去,和他想的一样,林殊止出门了。
手机里有一条林殊止一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陈穆看完一颗心都沉入了谷底。
林殊止让他带齐证件资料,九点整在民政局门口见面。
是因为昨晚越了界,吻了林殊止,所以那人才如此果断地做下决定吗?
陈穆有些后悔。
虽说是林殊止先主动的,但那也是被酒精模糊了意识所致。
他还是比较清醒的。
是他欠缺自制力了。
在没有完全回复的情况下,林殊止又发来了一条新的。
陈穆又燃起一些希冀,他以为林殊止反悔了。
结果看完后希望变成失望。
林殊止不是让他不用去民政局,而是告知他钥匙在玄关,让他出门前把门锁好。
不管愿不愿意,陈穆都是要赴约的。
他来到民政局时刚好九点整,林殊止果然已经等在门口。
见到他面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陈穆一路上都在组织措辞,见到林殊止后却成了哑巴。
“我昨晚……不是故意要吻你的,”陈穆知道林殊止是看到他们两个人躺在一张床上误会了什么,开口便要解释,“但除了接吻之外,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林殊止仿若没听到他的话,只问:“结婚证带了吗?”
“带了。”陈穆气压极低,又不甘心就此放弃,“或许我们还能再商量一下。”
“不商量了,走吧。”林殊止带头走在前面。
他们算是来得比较早的那一批,队伍没有很长,只等了半个小时就进了离婚调解室。
陈穆满脸沮丧失望,林殊止心情倒是不错。
里面的调解员示意他们坐下。
林殊止坦荡荡地坐了,陈穆有点犹豫,他不想坐下,因为坐下就意味着事情即将成为定局。
调解员问他们:“二位是下定决心离婚了吗?”
陈穆答得很快:“没有。”
调解员又看向林殊止。
林殊止沉默着,无形中给出了答案。
调解员叹了口气,她见过许多这种一方想分开一方又有所留恋的伴侣,这种情况一般都需要分开调解,先将不想离婚的那一方请出去,留下想离婚的那方解开心结。
如果想离婚的那方松动了,那就尚有挽回的机会,如果态度还是十分坚决,那共同调解也没有什么意义。
陈穆被请到了休息室里等候着,休息室里的沙发柔软舒适,他却坐不住一点。
因为林殊止马上就要同他办理手续离婚。
林殊止在调解室里待了很久,墙上的时钟转过了大半圈,陈穆愈发焦躁,情急之下做了一些很掉价的行为。
他将耳朵贴在墙上,企图听清墙的另一边在聊些什么。
隔音没有那么差,他当然什么都没有听见。
他人还没从墙上撤下来,休息室的门却开了。
林殊止从调解室里过来,正正好看见他贴着墙面偷听的样子。
林殊止有点想笑,却憋住了,说:“走吧。”
“我们真的可以再商量一下的。”陈穆感觉不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尴尬,他一心只想挽回林殊止。
“回家也需要商量吗?”
陈穆一下反应不过来:“什么?”
“不走吗?”林殊止又问他一次。
陈穆还定在原地。
方才的那一大段时间里,他都在思考如何力挽狂澜,甚至他都已经想好,如果现在无法挽回,那么离了婚也没有关系,人的心态一定要好,大不了他就死皮赖脸地求复合好了。
但看林殊止的意思,好像是不和他离婚了?
“不走的话就——”林殊止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中的结婚证。
“走,当然要走。”陈穆猛地回过神,扯着林殊止的手臂大步往外走。
这地方这辈子他不会再想来了。
陈穆走得极快,直到走出民政局很远,他才又有点小心地问身边的人:“是真的不离婚了?”
林殊止点点头,唇边的笑意有些压制不住。
陈穆又试着问:“那我们……算是和好了吗?”
林殊止继续点头。
“调解员和你说了什么?”陈穆不敢相信一个小小调解员能有如此大的威力。
“没有说什么。”林殊止答。
调解员当然没什么用,一切都需要靠他自己想通。
今天这趟民政局之旅前他就已经快要做好决定,直到进了离婚调解室,他才终于大彻大悟。
万黎也说得很对,一生时光漫长又短暂,想爱那便勇敢地去爱,所以这第二次机会,他不仅是给了陈穆,更是给了自己。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经过了那条存在近三十年的老步行街。
步行街转角开了一家新的花店,花香溢得满街都是。
林殊止略略走在前面。
恍惚之间,陈穆好像看到了少时的林殊止。
那是一个隔壁家的弟弟,很胆怯,不敢和人多讲话,受了委屈也强撑着,但会在吃了他买的雪糕后哭得脸红脖子粗。
真实的回忆被林殊止一个回眸打断。
林殊止不解地问他“看什么”。
陈穆轻轻摇头,走快几步上前去,牵住了他的手。
春三月的太阳并不刺眼,林殊止沿着被牵住的那只手一直向上,看到了无数次入他梦里的那张脸。
五岁,十八岁,二十三岁。
生命的许多个节点都与陈穆有关。
他今年已经二十六岁,身旁的人也将至而立。
无人能在现时得知经年遗憾是否可以圆满。
时间不断地向前,一分一秒都不肯停歇。
过去组成现在,现在又走向未来。
他不断地向前,即使跌跌撞撞还是不顾一切,看到了咫尺远近的光源又撞上了长满荆棘的藤蔓,那光源灼热,烫坏了皮肤,那藤蔓尖利,穿破了血肉。
他依然在寻找着,一找就是许多年。
忽然他停下脚步。
那人已然站在身侧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完结啦!!
手动给自己撒花花~~!!!
完结后记
2023.11.25~2024.5.16
时隔173天,五个多月的时间,我又完结了一篇文。
之所以挑在5.16完结,是因为我那该死的仪式感,今天过生日,所以今天拼了老命也要完结。
其实写下这篇后记之前我已经写了六千字,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疲惫的状态,但又不希望一篇文的后记就这么潦草地被带过,所以还是写一些东西吧。
《遗憾桥段》这个名字的由来很简单,一句话概括就是人生由很多个时段组成,每一段都难免充满遗憾。这篇文的脑洞最初出现的时候只有一句话,就是我文案里写到的那句“无人可以在现时得知经年遗憾是否可以圆满”。没有人能在“现在”这个节点上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人生不断向前推进,“过去”与“现在”会走向“未来”,无数个未来又组成更远的未来。小林经年的暗恋在与陈穆重逢后得以变现,而重逢后无法得到的爱在他与陈穆的未来中得到弥补,第一次重逢(大学)、第二次重逢(小林大学毕业后),还有第三次重逢(小林去做代驾时),都在让前一次不好的结局能够圆满。
嗯……这大概就是我想写的了(哎嘿我怎么就总结出来了)。
再来谈谈写文中途的感觉吧。写文的过程并不轻松,甚至可以说有些时候是痛苦的,《遗憾桥段》写下来我怀疑了自己无数次,但还是要写下去,写了就和朋友哭,哭完了又继续写写,直到完结章我都在偷偷哭(小声),反反复复,终于让我写完了(嘿嘿)。
虽然途中迷茫了很多次,但一个故事写到了最后,终于又找回了初心,这也算是一种意义上的圆满了。所以《遗憾桥段》于我而言也不遗憾了。
最后还要来感谢一下我的朋友们,每天都在听我发牢骚倒苦水,替我想办法拯救我没用的脑子,不点名了但大概评论区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