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今天还没开花吗—— by关尼尼

作者:关尼尼  录入:05-28

幽采一向对他的金发很喜欢,金灿灿的跟油菜花的颜色一样。
裴曜换上家居服,推开浴室门走出去,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幽采今晚是想睡在盆里还是想睡在床上,卧室里却家静悄悄的没动静。
裴曜抬头,看到床头柜上的小花盆不翼而飞,空荡荡的连根毛都没有。
他眼皮一跳,下意识扭头望向卧室门——只见卧室门浅浅敞开了一条口,渗进门外长廊一缕光。
裴曜脑海里电石火光般闪过裴汀先前对邓欣女士说的话——要吃清炒油菜花。
他几乎是一个激灵地推开卧室门,脸色惊骇地一路疾步地冲下楼梯,看到一楼客厅的裴父和裴汀正在喝着茶商讨着公事时才堪堪停住脚步。
旋转楼梯脚步声急促,三步并作两步重重冲下楼的动静实在不小,惊得沙发上的裴父和裴汀诧异地抬头望去。
裴汀诧异道:“你搞什么?一副死了老婆的样子。”
裴曜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喉结滚动几下,扫了一眼客厅,没发现幽采的踪影才勉力道:“没什么。”
他转身,扶着楼梯走了几步,又回头道:“刚才没人进我卧室吧?”
裴父说没有,问他神色那么急下来是发生了什么事。
裴曜说没事,上楼的步子却依旧是急匆匆地三步跨做两步,没走几步背影便消失了。
他一路疾步来到二楼卧室,走过二楼观景阳台时却忽然一个紧急刹车,倒退了几步,僵直地看着景观阳台上两盆贴得很近的两盆花。
兰花曲折劲挺的秀叶同一旁油菜花叶片挨在一起,夜风浮动,兰花的秀叶似乎轻捧着另一盆植物的叶子。
裴曜听到幽采用一种很害羞的语气小声道:“其实现在没有很痛了,你摸的地方已经结了疤,所以不用那么小心。”
“一开始被咬的那两个疤时候有点痛,后面被咬就觉得没有那么疼了。”
“被什么虫咬的?好像是大青虫还有蚜虫,其他的虫子我就不太记得了。”
“你说话好温柔啊,我在山里没见过你这样的。”
“我多大?我其实不小了,但是今年才刚化成人形,所以看上去比较小。”
“你以后真的不开花吗?你没开花都那么香,要是开花了肯定更加香。我?我没有很香的。”
小花盆里的油菜花越说越有点害羞,但看上去也很高兴,脑袋上的本体小花一个劲地晃啊晃,看得出主人的心情十分雀跃。
两分钟后。
旋转楼梯再次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咚咚的脚步又重又沉,疾步冲到楼下。
正在谈话的裴父和裴汀再次诧异偏头,看着裴曜火急火燎下楼冲下楼对着裴汀气急败坏道:“你赶紧上去把你那兰花收起来。”
裴汀:“???”
裴曜:“你那兰花不都是有固定的地方放吗?你今晚把它在观景台那里做什么?招蜂引蝶又沾花惹草!”
裴汀面露茫然道:“我找的大师算的啊,他说那个地方风水合适那盆兰花,只要放在那处,保准明年就开花。”
裴曜心想开个屁的话,没开花都快把他老婆的魂都给丢走了!
开花了那还了得!
他可从来没见过幽采同哪株植物贴得那么近,再不拦着,那兰花的叶子都快跟他脑袋上的帽子一样绿了!
裴曜领着人去到二楼观景阳台时,听到自家老婆依旧在用很害羞的语气期期艾艾自报家门道:“我叫幽采,我给我自己起的名字,其实我也不是很有文化的。”
“你明天还想见我?应该是可以的,我今晚应该会住在这里。你想碰碰我肚子上的另一个疤?可以的。”
幽采语气带着点天然的亲近,抖了抖自己的叶子,正要低头将自己另一片叶子上的疤露出来,就被人连花带盆腾空端了起来。
幽采有点没反应过来,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整个盆都已经在半空中,被裴曜单手揣着,敞开着自己的肚皮。
他有点懵,下意识抖了抖叶子,将自己敞开的肚子给收了回去。
兰花呀了一声,有些忧虑地望着幽采,生怕脸色不好的金发青年会将手上的油菜花一把摔在地。
但这一幕没发生,金发青年低头拨了两下油菜花的叶子,又抬起头皮笑肉不笑对着裴汀道:“你兰花跟你一个样。”
手都欠。
非得要去摸他老婆肚子上的虫眼。
那是能摸的吗?
他自己都没摸过几回!
裴汀一脸懵,看着裴曜警惕地将怀里的小花盆捂好,连花带盆地揣回了自己卧室,走得又急又快,活生生像是背后有什么脏东西一样。
裴汀:“?”
他纳闷低头,看着几千万的兰花,没好气地喃喃道:“跑什么?”
“我都还没说你那两块五的油菜花放在我几千万的兰花边上呢……”
————
“宝宝,那盆兰花开不了花的。”
卧室里,裴曜将花盆放在床头柜,语气郑重道:“它三年都没开过一次花。”
三年不开花。
不相当于当了三年的阳痿。
幽采找花也不能找这么一盆花啊。
幽采兴致勃勃道:“我知道,它刚才都跟我说了,它说不开花是因为你哥哥太奇怪了,喜欢拿着手机对着它居居拍照。”
“它觉得这样不好,所以三年都没有开花。”
裴曜:“……”
幽采有些害羞:“我还没见过它这样的花呢,香香的,说话也温温柔柔的,怪不得能卖几千万。”
裴曜:“都是炒上去的,宝宝别信。”
“拍卖会什么都能炒。”
“其实我也贵。”
“保险公司给我评估我这条命也是几千万。”
盆里的油菜花有些惊叹,像是没有想到每天晚上在床上给他讲故事的人居然也那么贵。
裴曜低头,拨了拨油菜花的叶子,似乎是无意询问道:“你以前在山里也经常跟其他的植物这样嘛?”
“比如给对方看肚子上的虫眼,叶子跟叶子贴在一块。”
幽采想了想,诚实地道:“没有哦。”
“我在山里,很少会有其他的植物跟我说话。”
裴曜皱起眉头:“为什么?”
“它们为什么都不跟你说话?”
油菜花十几根藤蔓唰地一下张牙舞爪地冒了出来,让小小一株油菜花看上去有点乱七八糟。
幽采有点不好意思:“它们觉得我长得有点怪。”
裴曜:“胡说八道。”
“哪里奇怪了。”
“别听它们的,过几天我给你买个山头。”
“到时候叫人把山上都种满树还有花花草草,我让它们天天跟你说话。”
“谁都不许说你长得怪。”

裴曜在裴宅住了一晚。
那天晚上,他在入睡前给床头柜的幽采讲了很多自己从小到大在宅子里长大的故事。
他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在卧室里偷偷养蚕虫,听了裴汀的话说动物得多晒太阳,于是把蚕虫放在阳台晒太阳,结果外头的鸟雀将蚕虫啄了去,后面会写日记后都在悼念那几只去世的蚕虫。
他还说因为从小练乐器,手指的指腹总是有一层厚厚的茧,刚开始茧子脱落的时候全是血泡,看上去特别吓人,所以有段时间他相册的照片都是很酷双手放在大腿两侧,从来不像其他小朋友一样比耶的手势。
裴曜讲了很久,像是要把他的童年塞进幽采孤零零没人说话的小时候。他说到养蚕虫的时候,手指会比出小小一段的长度,同幽采说:“我养蚕虫的时候,你应该也是小小,可能刚冒了几片嫩嫩的叶子。”
说到因为练乐器所以小时候拍照从来不会比耶的手势时,裴曜会说那时候的幽采可能已经长高了不少,根系也长出来了几根,但可能还没有周围的植物高。
花盆里的油菜花听得有些着迷,两根藤蔓就爬到了裴曜的手上,兴致勃勃地比了个耶的手势,问裴曜是不是这样。
裴曜弯着唇,说是这样。
幽采乐道:“那我小时候应该比过耶。”
“我记得我小时候长出来的分支就是这样。”
裴曜睁着眼说瞎话夸他厉害,说能比出耶的植物不多。
幽采被夸得有点害羞,但是又很开心——毕竟从来没有人夸小时候的他厉害。
那时候他还只是一株小小的,不起眼的油菜花,谁都没想到有一天油菜花也能修炼成精。
裴曜说了很久,说到最后,小花盆里的油菜花爬出来,跑到浴室洗干净自己的根系,然后爬上床,趴在裴曜的枕头边,让裴曜过去一点点,给他留一个小小的位置。
裴曜问幽采怎么上来了。
幽采:“我想跟你一起睡。”
裴曜有点担心:“我半夜睡觉压到你怎么办?”
幽采:“挖掘机大臂不怕压。”
裴曜失笑,低头亲了亲枕边支棱起来的小叶子:“好,我们的挖掘机大臂不怕压。”
幽采用支棱起另一片小叶子,蹭了蹭裴曜的脸庞,有点开心道:“晚安。”
裴曜问他要不要盖被子,幽采说不用,比起被子他更喜欢泥巴。
但是比起泥巴,他又更喜欢裴曜。
所以刚才选择从泥土里爬出来找裴曜。
裴曜翻出了自己的黑色眼罩,要给幽采盖肚脐眼,说睡觉不盖被子可以,但是得盖住肚脐眼,不然容易生病。
幽采觉得人类有点奇奇怪怪,长得那么大块,睡觉居然要盖拇指一样大小的肚脐眼。
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幽采还是很大方地将自己的肚子露出来,给裴曜盖自己都不知道长在哪里的肚脐眼。
裴曜对着一株油菜花琢磨了半天,其实有点弄不清楚哪里是肚脐眼,最后选择将黑色的眼罩盖在幽采肚子上有疤的地方。
卧室的灯暗了下来,夜风浮动窗帘,透进几缕朦胧的月光,整个裴宅一片静谧,只有繁茂枝叶相互碰撞发出的沙沙响声。
那一晚幽采睡得很香,做了一个很长很好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小时候,在刚抽出几片嫩芽的时候看到小时候的裴曜同他说话,说自己养得白白胖胖的桑蚕被鸟雀叼走了,他把桑蚕吃过的桑叶埋在幽采边上,希望桑蚕投胎转世后能变成一株桑树,同幽采作伴。
小时候的裴曜同他说了好多好多话,每次聊天结束的时候,小裴曜总会坐在山野的地上,同他说:“明天我还来看你,跟你说我学校里的故事。”
小裴曜每次来都会带一些用纸巾包住的水果籽,有时是苹果籽,有时是梨子籽,是他平日里吃完水果后偷偷将水果籽吐在纸巾上,然后用纸巾保存起来放进口袋。
小裴曜将这些苹果籽、梨子籽带来给幽采后,总会在地上挖上几个坑将那些种子埋在土里,说那些苹果树梨子树会长得很高很壮,长在小小一株的幽采旁边保护幽采,给幽采遮风挡雨。
一年级的小裴曜将那些苹果籽和梨子籽称为苹果神和梨子神,每次种完都会很虔诚地跪在地上磕几个头请求苹果神和梨子神保佑和守护他的好朋友油菜花。
那个梦实在是好,幽采睡得心满意足,在梦里拥有了他比抓蝴蝶更有意思的事情——等待小裴曜每天放学后跑过来找他说话。
第二天清晨,裴曜起床的时候,瞧见了睡在枕边的小小一株油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窝到了他的怀里,几根藤蔓四仰八叉地跟树袋熊一样抱着他。
幽采不知道梦见了什么,显然是睡得很香,裴曜拨了两下他脑袋上一簇簇的小黄花,幽采都没什么反应。
他玩一阵子幽采脑袋上的小黄花,玩得心满意足,又低头偷偷亲了亲其中的一片花瓣,有些心痒痒地想不知道幽采用来授粉的小黄花跟现在这簇小黄花有什么不一样。
清晨七点半。
裴曜依旧是带着一盆盆栽跟裴家人一起吃饭,相较于昨晚,裴家人已经很淡定,目不斜视地吃着早餐。
裴曜很欣慰,觉得自己的老婆有了融入裴家的感觉,于是在临走前,对裴汀建议如果想让那盆兰花开花,就给它打造一个大型的围栏,并且对兰花保证开花后绝对不会拿着手机拍照,只会站在远处静静观赏。
裴汀说他胡说八道,他花了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找大师算的卦都没这样说。
裴曜抱着小花盆,淡定道:“你爱信不信。”
裴汀将信将疑,望着裴曜怀里大冬天还开得开得格外茂盛的油菜花,有几分动摇。
裴曜没管裴汀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只带着幽采回了自己的私人住宅,等着今天驱车赶回来的黄胜看看幽采到底是什么情况。
变不回人形暂且能说是因为灵力耗尽,但幽采多出的几根藤蔓,裴曜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
“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
“来,走两步给叔瞧瞧。”
裴曜家里客厅,风尘仆仆赶回来的黄胜对着客厅桌上的油菜花一脸震惊,指挥着油菜花在客厅走两步。
小花盆里的油菜花爬出来,发达的根系撑起整朵花,迟疑在茶几上走了两步。
黄胜:“再多走两步,大大方方的。”
幽采老老实实地在茶几上走了一圈,张牙舞爪的藤蔓铺在茶几上,宛如一张翠绿的大毯子。
黄胜眉头皱得紧紧的,探究地望着茶几上蹦跶的油菜花。
裴曜站在一旁,捧着杯水,看着黄胜的神色不太对劲,迟疑道:“叔,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他能跑能跳能吃能喝的,昨天还晒了两小时的太阳,睡了十几个小时,很上去很健康。”
黄胜有点诧异地扭头,对着一旁穿着家居服的裴曜问道:“你觉得没问题?”
裴曜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我觉得没什么问题,就新长了四根藤蔓,比之前粗了一些。别的油菜花都没它长得那么好。”
茶几上的油菜花挺起胸膛,昂头昂脑地神气十足。
黄胜嘴角抽了抽,搞不明白为什么裴曜一个人类对乱七八糟的精怪接受程度比他还高。
对着茶几上快变异成八爪鱼的油菜花都觉得没什么问题。
但一联想到当初第一次见面裴曜对着喝肥料的幽采都毫无怀疑,黄胜又开始觉得合理起来。
恋爱脑干什么都不奇怪。
黄胜研究了半天茶几上昂头昂脑的油菜花,研究不出个所以然,便开始打电话摇人。
他坐在沙发上,开始挨个打电话问认识的精怪有没有出现莫名其妙变成原形的症状。
幽采有点忐忑,脑袋缩回了一点,同裴曜咬耳朵,忧虑道:“我是不是修炼出了岔子,要是以后都变不成人怎么办?”
裴曜说要是以后变不人也没关系,只要本体没什么大碍就好了。
黄胜摇了半小时人,在一只活了很久的王八精那里得到了点线索。
他上下看了一眼幽采新长出来的几根藤蔓,对幽采神色凝重道:“王八精说正常情况消耗空灵力确实会变成原形,你今年刚修炼成人形,人形不稳是常事。”
“但新长出几根藤蔓这事不对劲。他说精怪成精后,原形一贯都不会再变,除非是遇到了机缘。”
幽采一愣。
黄胜:“你有没有发现你原形跟从前不一样了?”
幽采迟疑地点了点头。
黄胜神色半喜半忧:“这事叔也没法子,得叫鲤鱼精回来,他见识过的事多,也得过跃龙门的机缘,知道是怎么回事。”
裴曜眼皮一跳,心里忽然有点不安。
幽采踌躇道:“可鲤鱼精行踪不定……”
黄胜摇头:“前段时间你不是让我联系他吗?他有给我讯息,说会相见的。”
幽采:“???”
他有些茫然:“鲤哥什么时候给你的讯息?我怎么不知道?怎么给你没给我?”
黄胜咳了咳:“这两天给的,他把纸条藏在鱼肚子里,我吃烤鱼的时候吃到那纸条的。你从不吃鱼,肯定得不到。”
裴曜神色复杂。
什么精怪这年头还用鱼腹传书这种方式。
就不能拉个群吗?
他想问一问鲤鱼精到底靠不靠谱,但是面对着两个对鲤鱼精拥有着深刻滤镜的精怪,裴曜沉思片刻,最终还是选择把话咽了下去。
靠不靠谱到时候等鲤鱼精来了就知道了。
幽采自从得知了鲤鱼精要出现后,十分高兴,每晚上睡前都会同裴曜地憧憬地说鲤鱼精如何厉害,如何叱咤风云。
有鲤鱼精在,他就是脑袋上长藤蔓也不害怕。
作为世间上第二个能说动幽采同他在一起的精怪,裴曜显然对这几日要出现的鲤鱼精很重视。
他琢磨了一晚上,又跟裴父商讨了两晚,最后从爱垂钓的裴父口中得知了几款很受鱼儿欢迎的鱼饲料,让助理屯了几大袋上好的鱼饲料。
裴曜准备齐全。
裴曜蓄势待发。
裴曜万事俱备,只欠鲤鱼精这股东风给他说几句好话,将他与幽采的爱情吹得更加烈火熊熊。
从伴侣变为至死不渝的伴侣。
某晚阴沉沉的深夜,万籁俱寂,睡着的裴曜被两声雷声轰醒。
几道蜿蜒的紫色闪电撕裂夜空,发出轰然巨响,霎时间冬日凛冽狂风骤起,玻璃窗的缝隙里发出尖锐的呼啸风声。
倾盆暴雨骤然而至,猛烈迅疾地砸在玻璃上,发出沉闷响声,铁锈味的水汽渗透进整座屋子,仿佛被瓢泼的大雨淹没。
裴曜心头突突地跳,看到卧室原本紧闭的窗户不知道何时敞开,狂风骤雨飘摇进卧室内,皱了皱眉。
他偏头看了一眼枕头旁睡得真香的油菜花,动作很轻地起身,轻轻地用手握住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藤蔓,谁知刚碰到藤蔓,窗外轰然响起一道惊雷。
饶是裴曜,都紧紧皱着眉头,心跳快了一拍。
他将幽采的藤蔓轻轻放在床上,耳边的雷声一直轰然作响,似乎要把整个天都给劈开。
裴曜起身,开了一盏夜灯,穿着拖鞋准备将敞开的窗户关上,谁知走到窗前,一阵狂风裹挟着雨珠砸进来,让他偏头眯了眯眼。
他站在原地,发丝被吹得飞起,睡衣的衣角也随之翻卷,抬起手,眯着眼挡着眼前忽然袭来的狂风。
一声惊雷撕开夜幕,一道混沌带着混响般的嗓音在卧室内低沉响起。
“幽采——”
裴曜心头浮现出某个预感,在狂风下眯着的眼极力睁开,偏头看到大床上的油菜花已经醒来,有些迷糊地坐在床上睁开眼,清醒过后朝四周望了一圈,激动不假思索地脱口喊道:“哥——”
“嗯,我在。”
混沌带着混响般的嗓音低了下来,外头的狂风骤雨也渐渐小了一下。
油菜花火速狂奔下床,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裴曜喉咙动了动,心头发紧地地抬头扫了一圈卧室,寻找着似乎是来者不善的鲤鱼精。
片刻后,他的膝盖被人拍了拍。
裴曜下意识低头,看到一个粉雕玉琢的七八岁孩童站在他面前,昂着下巴望着他,冷着脸深沉道:“你就是裴曜?”
裴曜看着还没他大腿高的小屁孩,好半天都没说话。

裴曜睡衣湿了大半截,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搞出狂风暴雨跟闪电的鲤鱼精。
七八岁的孩童昂着下巴斜斜地看着他,穿着一个红色的小肚兜和红色大兜裤,绣着两条小鲤鱼的红色肚兜上的小肚子圆滚滚地鼓起。
莲藕似的胖乎乎手臂上还带着两个金镯子。
又是风又是雨一路火花带闪电的。
结果就这?就这?
牙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被幽采一叠声高高兴兴地叫着哥,正一脸冷峻探究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什么稀罕的物种。
裴曜沉默了大半晌,最后还是对着眼前还没他膝盖高的小孩忍辱负重地露出一个微笑,缓缓开口道:“对,我就是裴曜,哥,你来了啊?”
孩童听到眼前人叫他一声哥,神色稍稍缓和了几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深沉地嗯了一声。
幽采也是一路火光带闪电地飞奔到孩童面前,一跃而上,趴在孩童脑袋上兴高采烈道:“哥!你怎么来了!你也不跟我说一声!”
“哥你跃龙门成功了吗?哥你好像比以前长高了!哥我好想你……”
鲤鱼精的脑袋被一张绿色的藤蔓大网包着,像是一顶绿色的大帽子。
十分钟后。
灯光明亮的客厅,裴曜用托盘端来了一杯水,看到幽采在沙发上热情地邀请鲤鱼精落座。
鲤鱼精不坐沙发。
本来就矮,跟这个一米九的人类一块坐在沙发上,他岂不是要到整个鱼都陷进沙发里了。
鲤鱼精挺着圆滚滚的小肚子,环视了一圈偌大的客厅,最终选择了右侧一面红酒柜前酒吧台的一张黑色实木软包高脚凳——够高,能够让他同沙发上的人平视。
他似乎跟幽采一样力大无穷,将那张黑色实木软包高脚凳举过头顶,扛到了沙发前,然后手脚并用努力地爬上了高脚凳。
裴曜假装在水吧台忙碌着手头上的那杯水,弄弄苏打水起泡机,又弄弄净水器,眼睛一个劲地瞟着不远处爬上高脚凳的鲤鱼精。
等到鲤鱼精终于爬高脚凳,他才假装忙碌好,端着一杯水走到沙发前,递给穿着红肚兜的孩童。
双腿高高挂在高脚凳上的孩童目不斜视:“谢谢,不用。”
裴曜弯腰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坐下沙发,一米九的身高仍旧让他比坐在高脚凳上的孩童高出短短的一截。
幽采几根藤蔓亲昵地缠绕住鲤鱼精的手,开心道:“哥,你这次准备在这里待多久?”
“能不能待久一点?我好想你啊。”
鲤鱼精目光深沉:“现在还不知道,一切都听天意。”
幽采另外几根藤蔓缠绕住裴曜的手腕,举得高高的,兴高采烈道:“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伴侣,他叫裴曜。”
裴曜左手被藤蔓举在半空中,举着一只手面不改色地跟着幽采叫了眼前的孩童一声哥。
鲤鱼精目光上下扫了他两眼,目光带着点不善和探究,但最终还是对幽采应了一声:“我知道,我都听黄胜说过了。”
幽采:“哥,你成功跃过龙门了吗?”
鲤鱼精眼睛一个劲地瞟着沙发上的裴曜,风轻云淡道:“这是天机。”
他问幽采平日都是睡在哪里,赶了好几天的路,他有些乏了要去休息一晚。
幽采指了一个方向,鲤鱼精让他带路,今晚他要同他睡在一块。
裴曜:“……”
他沉默片刻,看着高脚凳上的孩童跳下凳子,胖乎乎的小肚子跟着抖了抖,跟他老婆一块进了卧室。
他老婆站在门口,兴致勃勃地问他怎么不一起过来睡,床很大的,完全可以够塞得下一个人一朵花一条鱼。
裴曜摁了摁眉心,告诉自己幽采从小在山里长大,别说是卧室,幽采从小到大都是以地为席,以天为被,天天晚上都是跟整个山野里数以万计的植物睡觉。
推书 20234-05-27 :无限世界:我靠摆》:《无限世界:我靠摆烂苟到第一》全集+番外 作者:诸林20.08万字 0.1万次阅读 0.5万累计人气值 简介 血月夜色,全世界突然变成了无限流规则世界。要求是,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尽可能活着,并且在游戏中获取积分。王灵鲸原本老老实实在公司加班,在目睹了同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