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现在的身体不适合去海边，远远看一看还可以。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灯塔，林霂深买了票带着姜凌坐观光电梯登上塔顶，指着远处说：“那里有个岛，看见了吗？”
姜凌没见过海，这么高的塔加上玻璃护栏，总有种脚踩不到实地的感觉。
“走。”林霂深拉着他走到护栏边，“你恐高？”
“不是，远处是海，底下就是城市，让人觉得很割裂。”
远处的海蔚蓝一片，现在九点多，太阳刚升起来没多久，阳光洒在海面上让人睁不开眼。林霂深说的那座岛在阳光里只有拇指大一点，绿树成荫，颜色比海面深，像画里才会出现的地方。
“那里每年冬天都有鱼群洄游，潜水下去能看见各种颜色的鱼群和珊瑚。等你伤好了我带你去，教你潜水。”
“那是林家的岛？”
“那是个旅游区，林家开发的，拥有使用权而已。”林霂深说：“当初开发的时候留了一栋度假别墅，我有两年没去了。”
姜凌又笑了一声，“凡尔赛？”
“是，林少爷拿诚意没法打动你，只好使用金钱的力量了。”林霂深趴在护栏上往下看，“姜凌，我只是想告诉你，这个世界或许有很多你害怕接触的东西，但我会带你一一体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好。”姜凌说。
林霂深回头一笑，海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姜凌觉得那阵风一直吹到心里。
时间还早，周围没几个人，有也都离的很远举着相机拍照，没空注意这边。姜凌走上前一只手绕过他的腰扶在护栏上，轻声说：“我也想告诉你，别怕，无论结果怎么样，我会陪着你。”
“那说好了。”林霂深往后靠了靠，抵着他的胸口，“就算我没逃过，你也要陪我到最后。”
这句话姜凌没回，低头轻轻吻在他的发旋上。
八月的海风还很闷热，吹进肺里让人窒息，林霂深突发奇想从医院跑出来的用意姜凌很清楚，可心里实在轻松不起来。
林霂深一味的付出，让姜凌觉得自己是个实打实的混蛋。
焦虑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林霂深晚上还是做梦。
姜凌每天晚上都不敢睡，闭上眼睛时时刻刻注意着隔壁的动静，只要林霂深呼吸不对就立马起来，坐在床边看着他。
阻断药的副作用只持续了两天，什么症状都没有之后反而更让人害怕，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宁静。
于初出现之前姜凌一直想回远江做治疗，这几天不知道怎么的特别好说话，林霂深只是提了一嘴，他就点头答应下来，“你说什么都行。”
“今天这么听话。”林霂深笑着上前用手背在他脸上贴了一下，“校霸同学，你这样让我觉得你快要从了我了。”
姜凌把今天该吃的药递给他，回头端起柜子是冷得差不多的水，“检测结果出来之前，我都会留在你身边。”
“你这话……啧！”林霂深泄气叹了一声，“模棱两可，让人期待又失望。”
“别想其他的，好好吃药。”
林霂深吞下阻断药，只能安慰自己再等等，至少姜凌同意暂时留在滨海，趁这个月慢慢劝。
请假时间太长，江舒染已经开始有怨言，担心林霂深落下学习。林霂深几经思索，说服江舒染在滨海找了所私立高中跟读，才算能留下照顾姜凌。
出院之后姜凌的右手还不能负重，林霂深在附近找了间酒店，请了阿姨白天照顾他，下午下课之后再回去陪他做康复治疗。
姜凌做完一半治疗，回头林霂深坐在椅子上正把卷子铺在书上写。
他拿笔的姿势很好看，普通的笔握出了毛笔的感觉，远看也能看出字迹清秀漂亮。
这几天他很辛苦，白天上学，晚上还要跟着来医院。
做完治疗医生离开治疗室，林霂深还在写卷子，姜凌在他旁边坐下，看了一眼卷子没一道题是自己能看懂的。
“等我五分钟，我把这道题写完。”
“下次你还是留在酒店写作业，做完治疗我自己回去。”
“你现在揍幼儿园小朋友都费劲儿，于初的事儿还没问清楚，万一出什么意外。”
姜凌没再说话，安静等他把题写完，一起慢慢走回酒店。
酒店是个两室的套间，住进来三天姜凌一次都没回过自己房间，每天晚上都坐在床边等林霂深睡着，然后靠着床头休息。
林霂深知道这样做能让他好受，也没有阻止。
平静下来之后噩梦还是会做，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吓人，像是习以为常了。
林铖刚结束视屏会议，电脑弹出邮件提示。
这是私人邮箱，能发进来邮件的都是有备注的人，看到一串陌生的邮件名林铖顿了两秒才打开，邮件内容只有一句话——林总，不知道这些底片能换多少钱？
附件里有十几张图片，林铖随便选了一张打开，搭在触摸板上的手指一抖，急忙合上了电脑。
“怎么了？”身后江舒染转过身把文件放在林铖电脑旁边，“你不是还要核对合同？”
“明天再说。”林铖拿过靠在一旁的拐杖，“你去和销售部核对交易清单，我不太放心。”
“你就是多心，这些事哪儿轮得到我们操心。”江舒染抱怨着，还是拿上电脑出去，按林铖说的做。
她走后，林铖锁上门才再次打开电脑。
把十几张照片下载下来，林铖看完连拐杖都险些扶不住。
照片里都是林霂深，旁边的人林铖只见过一次，但印象颇深。
生日宴上见面，林铖只觉得林霂深难得有走得这么近的人，因为他的身世不想他们走得太近，却没想到他们不只是走得近。
这些照片角度选的很好，医院办公室里，林霂深和姜凌像一对密不可分的情侣，蹲在地上紧紧依偎在一起。病房里，林霂深靠着姜凌熟睡，露出连林铖都没见过的柔弱。
十几张照片，每一张他们都像即将要亲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林霂深：海底星空了解一下？
姜凌：不用麻烦，我自己跳。
第45章 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铖一阵晃神后把照片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这些照片虽然亲密，却不出格，最过的仅仅是沙发上林霂深靠在姜凌怀里睡觉。
就算照片曝出去，也可以说他们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费尽心思弄到私人邮箱，底牌不可能只有这几张照片。
“要钱要有足够的底牌。”林铖回了邮件，拿起手机想给林霂深打电话。
想了想，林铖放下手机耐心等着邮件进来。
五分钟不到，邮件提示弹出来，这次是一张检验报告单。
看到报告单上HIV三个字母，林铖眼前一黑，感觉整个房间都在转。
检验单出自仁济，让林铖连怀疑检验单造假或是出错的机会都没有。
林霂深性子和自己年轻时候很像，外表看上去一本正经，骨子里为所欲为，可林铖一直是相信他的。
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林铖稳住心神，拿起手机找到一个号码拨了出去。
对面很快接了，林铖语气如常说：“言院，有件事想麻烦您……。”
打完电话林铖再次等着回复，几分钟后，一张图片发到微信上，言院很客气地跟了句：林总抱歉，这件事是我失查，我会回去问责犬子。
这张报告单的日期更近，和勒索者发来的相差了一个周，阴性两个字让林铖稍稍冷静下来，“司南和林霂深认识，帮他隐瞒不足为奇，等我回国再说。”
回完消息林铖立刻定了一张回国的机票，又安排好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江舒染负责，连夜赶回国内。
飞机落地林铖没有回家，也没有立刻去找林霂深，而是找了家酒店住下，让人跟着林霂深。
今天下课被同学拖住问问题，林霂深从学校出来快七点了，姜凌背对校门靠在马路对面的行道树上，低头玩着手机。
白天林霂深上课，姜凌偶尔会去学校附近逛逛，顺便等林霂深下课。找的阿姨是个本地人，林霂深想让阿姨带姜凌在市里熟悉一下，姜凌说不想动，不去学校的时候几乎都待在酒店。
林霂深穿过马路从他背后伸头看了一眼，他在和赵恺发消息。
现在小区附近的小吃街人流量不错，赵恺打算盘辆小吃车去卖烤串，问姜凌和陈哥那边冲不冲突。
夜宴和那条小吃街离得天远，别说姜凌不一定回去，就算回去了陈哥也不可能拘着姜凌不让走。
“之前扩大夜宴是想着你不愿意自己开店什么的，以后有个容身的地方。”林霂深说：“你们要是愿意单干，陈哥那儿让他重新招人就行。”
“陈哥那儿没问题，先让赵恺干着吧。”姜凌收起手机，低头想了想说：“早上摆早点摊，中午去花漾上班，晚上回来卖两个小时。”
“会不会太辛苦？。”林霂深听他这么一说，怕他治疗结束就马不停蹄回远江，“到滨海来搞个店面也可以早点宵夜都卖……。”
姜凌从他手里接过包打断他的话，“走吧，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一家面馆，去吃面。”
他明显不想正面回应，林霂深也没再说，轻轻叹了一声跟在他后面往面馆走。
今天言司南在医院，姜凌做治疗的时候林霂深在走廊和他聊了会儿，聊两个病号的情况。
“他的肩伤没什么大碍，继续做康复治疗，最慢三个月能完全恢复。”言司南说：“至于你，目前我认为感染的几率不大，一周之后再查一次。”
“窗口期最长不是可以达到半年吗？”
“那是凤毛麟角，这半年你可以持续检测，三周之后检测阴性几乎可以放心了，做好措施不要发生高危行为就行。”言司南说着往治疗室看了一眼，有些犹豫问林霂深：“霂深，恕我冒昧，你和姜凌……”
言司南人品不错，一群二世祖里林霂深和他走得还算近，但大多是因为家族交情浮于表面的亲密，这种私密的问题，言司南问出来有些交浅言深了。
在这个圈子里混的人一个个都成了精，说话之前都要在肚子里嚼几遍，言司南恐怕几天前就想问了，一直憋着。
要是以往，林霂深笑一笑就过了，现在欠着他这么大个人情，也只好嗯了一声，“南哥，这事儿你帮我保密，我还没追到他，暂时不能让家里知道。”
言司南脸色沉了沉，勉为其难说：“保密没问题，只是霂深，就算你追到了，林叔叔恐怕也不会同意。”
“那是之后的事儿。”林霂深说：“等追到了再说吧。”
“你不再考虑考虑吗？”
林霂深毫不犹豫回答：“我喜欢他，这有什么好考虑的？”
言司南没再说什么，勾了下嘴角转身走了。
他走得有些莫名，但他答应会保密，林霂深也没多想。
今天来的晚，做治疗的时间也比平时长，回到酒店已经快十点了，姜凌冲完澡出来林霂深还在写卷子。
他的优秀背后是别人看不到的努力，只有天赋加上努力，才能在未来撑起林家。
一旦松懈、出错，他这些年的苦就白吃了。
“洗好了？”林霂深回头看了一眼，写卷子的手没停，“你先睡，我还有两张卷子要写，育才的老师太变态了！”
“我陪你。”姜凌去冰箱倒了杯牛奶用微波炉热好端过来放在他面前，随便从桌上抽了一本书，正好抽到化学课本。
当年化学老师是个只喜欢好学生的“精英女性”，对混日子的学生向来看不起，从上课第一天就没一句好话，姜凌伙同赵恺暗地里没少找她的麻烦。所以化学这种东西，到初三毕业连元素周期表都没背下来。
初中化学尚且大字不识，高中课本堪比天书，姜凌翻了两页困意上头，靠着沙发把书盖在脸上眼皮一秒都撑不住，脑子却又无比清醒
最近都是这种状态，夜里陪在林霂深身边能睡上一个小时都算不错了。
林霂深没听到动静以为他睡着了，回头想把书拿走，姜凌立马睁开了眼。
“我以为你睡着了。”林霂深把书放回桌上，“化学不催眠换一本？”
姜凌微微笑了下，拉住他的手按在沙发上轻轻捏着，磨搓咬痕周围的皮肤，“要不你给我背段文言文，或者英语课文？”
“来。”林霂深伸直腿拍了拍，“播音级别英语发音，包你三分钟入睡！”
一张床上睡着也没这么亲密过，这一瞬间姜凌居然抵不住诱惑，躺下把头靠在他腿上，脸贴着他的腹部。
属于林霂深的气味遍透过鼻腔，随着血液遍布全身。
林霂深没有背英语课文，重新拿起笔说：“给你讲个故事吧，小王子。”
“嗯。”
“Today's story tells of a little prince from b-612……。”
林霂深的发音确实是播音水准，纯正的英式让人听着很舒服。姜凌一个单词都听不懂，也没听过小王子的故事，却似乎进入了那种听故事的氛围。
随之而来的，是消失近两周的睡意。
林霂深写完一张卷子，他已经睡熟了，拧着眉睡得一脸不情愿。
睡熟的姜校霸依旧倔强，分明的轮廓像一副精雕细琢的画。没有了醒着时候的凌厉和攻击性，柔软得像根撩拨心脏的羽毛。
喜欢就是这么不讲道理，一旦意识到，这个人在你眼中怎么看都顺眼。
“希望你能像小王子一样，摆脱迷茫和痛苦。”林霂深抹平他紧皱的眉头，“冒险总会结束的。”
两个大男人依偎在一起讲故事矫情得让人恶寒，林霂深却觉得要是能一直这样，再矫情点儿也不是不行，唱儿歌哄他睡觉都可以。
写完卷子林霂深瘫在沙发上，在这种难得的气氛里不知不觉也睡了回去，第二天醒过来感觉颈椎被卡车碾了一轮。
姜凌还在睡，蜷在沙发上一只手穿过T恤抱着自己的腰，脸埋在不该埋的地方。
呼吸透过运动裤喷在腿根，浑身上下还有知觉的只剩两只手和脑子。
“姜校霸。”林霂深叫了一声，努力抬起麻木的手在他脑袋上推了一下，“收了神通吧。”
姜凌睁开眼，脑子瞬间意识到什么，猛地坐了起来。
林霂深哼了一声，勉强挪了下脑袋，“快，揉一下，头要掉了。”
相比之下，还是脑干即将断裂的感觉更让人崩溃。
姜凌晃了下头让脑子清醒，“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也睡着了。”
姜凌的手不轻不重揉着后颈，疼痛缓解之后是一种酥麻的电击感，大清早的这股感觉一路烧到腰以下。
“行了。”林霂深推开他的手扶着腰站起来，拖着假肢往卫生间走。
姜凌听见卫生间的门关上才反应过来，盯着手指愣了会儿，轻轻咳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旖旎谁都没再提，吃过早饭把林霂深送到学校，姜凌从学校直接打车去了仁济所在片区的分局。
于初今天释放，要早点儿去堵她。
【作者有话说】
林霂深：小王子遇到形形色色的人，明白很多道理，最终摆脱迷茫和痛苦，回到自己的星球去寻找他的爱人。
姜凌：嗯？
林霂深：对牛弹琴！
第46章 你想毁了他吗
到分局外还早，姜凌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蹲着，一直蹲到午饭时分才见于初低头从里面出来。
她神情恍惚，抬头瞥见姜凌从绿化带后面站起来，转身就跑。姜凌跑了两步从后面提住她的衣领，靠单手的力量推着她往旁边的岔街走。
“姜凌！”于初早被病痛掏空了身体，见没有挣扎的余地破口就骂，“你这个小畜生，我那天就应该咬死你。”
“我们都会死的，只不过不是今天。”姜凌把她推到墙根居高临下看着她，“于初，事到如今，你以为躲着我，闭口不言就没事吗？”
“你想问什么，我说了你是我生的，我生的！”于初跺脚指着姜凌，“你这么问只不过是不想养我！”
“还不是我不在乎了。”姜凌冷笑一声挡开她指着自己的手，“以前我担心被你缠上影响身边的人，现在你病成这样，还有几天好活？姜明鞍那种赌徒，迟早毁在自己手上，我只要躲得远远的，是不是亲生的有什么区别？我现在想知道的，是谁告诉你我在仁济？”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于初情绪忽然冷静下来，笑得姜凌浑身发寒，“林霂深还好吗，他是不是要死了，你们现在生不如死吧？看着你们痛苦，我就开心。”
她现在这样纯属是把自己的病，自己的遭遇一股脑都怪罪到林霂深身上来寻求精神慰藉，离疯不远了。
看着他这样，姜凌只觉得可悲。
如果一辈子烂在远江，许多年后，自己是不是会和她一样，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开始怨天尤人。
未来的事说不清，姜凌现在只觉得恨她。曾经无助时会渴望的母爱，到今天算是彻底放下了。
等着她发完疯，姜凌冷笑着说：“是吗，看来你是没领教过林家的手段，你以为你背后的人能依仗？你现在病入膏肓，林家想动你，你死在哪里都没人知道。”
“现在是法治社会？”
“知道这几天我和林霂深为什么没去找你，林家也没派人去吗？”姜凌凑近她压低声音，“狮子捕食的时候，会安静地等着猎物靠近。你离开看守所，林家有的是办法收拾你，不急于一时，你信不信现在附近就有林家的人盯着你。林霂深没有被传染，好好上学呢。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告诉我谁在背后捣鬼，我让林霂深给你一笔钱，或者我就此放手，让林家去对付你。”
于初一愣，半天摇了下头，“我不信你。”
“随你，从今天起，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死是活我不会过问。”姜凌说完转身就走，走得毫不迟疑。
于初张了张嘴往前跟了一步，看姜凌拿出手机打车，慌起来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姜凌，你……，我是你妈妈，你不能不管我。”
“先不说那张收据，现在和我打感情牌，有用吗？”
手机叮一声，有司机接了单。
于初越发慌起来，死死拖住姜凌，“你给我钱，给我钱你想知道什么都行！”
“谁让你去仁济的？”
“我不知道！”于初说：“我真的不知道，有人给我打电话，说你在仁济。我走投无路了，只是想找你要点钱。”
“不说算了。”
车在路边停下，姜凌抽出衣角准备上车，于初提高声音喊了一声，“我真的不知道！一个滨海的号码，是个男的，就在我去医院的前一天打来的！”
于初这人只要有钱，谁都可以出卖，威逼利诱她总会开口。这些话说出口她还咬死不说，只能说明指使她的人比林家还可怕，再问也问不出来。
先让林霂深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左右于初现在不能离开远江，查不到再去问她。
“号码给我。”姜凌说。
于初拿出手机找出号码递给姜凌，姜凌记下号码看了她一眼，“晚上十点，仁济大门口，我送钱下来给你。”
上了车，姜凌回头透过车窗看见于初还在原地，冷笑了一声给林霂深发了条消息。
今天阿姨请假没人送饭，姜凌在楼下买了桶泡面，低头推开门屋里居然开着灯，然后一眼看到了端坐在客厅里的林铖。
林霂深在这里订了房间他家里是知道的，但趁着他上课出现在这里，林铖的目的显然不是来看林霂深。
透露消息给于初的人看来不仅仅做了那一件事。
姜凌关上门把泡面放在鞋柜上，做好准备走上前叫了声：“叔叔。”
“坐吧。”林铖说：“伤好些了吗？”
“好多了，谢谢叔叔。”姜凌没坐，和林铖相隔一张茶几站着。
“首先感谢你帮了林霂深。”林铖扶着拐杖站起来，“你刚刚在玄关顿了几秒，看来是猜到我来的目的了。”
“是的。”姜凌说。
“我回来有几天了。”林铖继续说：“有人把你和林霂深的照片，还有检测报告单发到了我的私人邮箱里。”
姜凌抬头看着他，皱眉说：“报告单有言司南帮忙，不可能外泄，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具体怎么泄露的你不要管，我会处理。”林铖手指轻轻敲了下拐杖打断他的话，“姜凌，我今天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毁了林霂深吗？”
姜凌摇头，“从来没想过，这是我最怕的事。”
“很好。”林铖松了口气，阴沉的脸色有些动容，“林家从小培养他，为的不仅仅是继承家业。他是我儿子，我既希望他成才，也希望他成人。林家的家业他和林沐羽一辈子也花不完，我严格要求约束他成长为今天这样，为的是他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姜凌，抛开同性恋会被人诟病不说，你和他在一起，能给他什么？”
能给的不过是把他拖进深渊。
“您说的我都明白。”姜凌低下头，指甲掐破了手上的皮肉也没知觉，“所以我从来没想过和他在一起。”
林铖在姜凌还没回来之前检查过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明显没人住过，林铖几乎想过最坏的结果，听姜凌这么一说，觉得自己有些小看这两个孩子了。
“在远江的时候，老爷子和我说过你是个好孩子，我当时只觉得他高看你。一个小那种家庭出来的孩子，世人眼里的小混混，能好到哪里去，现在看来，你确实是个好孩子。”林铖叹了一声坐下，“姜凌，你如果是个女孩子，我不会反对你们，要斩断你和家里的联系很容易。可你是个男的，林霂深要是和你在一起，后半辈子就毁了，世人永远会戴着有色眼镜看他，我不允许我的儿子被人诟病。”
“我知道，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他。”
“不仅仅是这样，你跟不上他，他也不可能屈就你。”
林铖的话每一句都戳在心上，姜凌不自然抖了一下，低声说：“再给我几天时间，我陪他到最后一次检测结果出来，可以吗？”
“你能保证到时候还舍得离开吗？”
“我本来也想好了在那之后离开。”
林铖想了想点头，“我选择相信你，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林铖拿出一张卡放在桌上，“这里面的钱足够你好好生活了，林霂深是个一根筋的孩子，他喜欢的东西从来不会放手，除非彻底失望。”
姜凌接过卡盯着背面的密码，迟疑了一会儿把卡揣进兜里，“我明白了，不要让他知道您来找过我，我会处理好。”
林铖朝门口走了几步，想了想又说：“林霂深的妈妈对他控制欲很强，她如果知道了，处理方式绝对不像我这样。”
“她不会知道的。”
林铖走后，姜凌把卡放进卧室从医院提回来的行李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卡里余额还有四百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