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霂深抬手挡住强光,裤兜里的手机同时震起来,是姜明鞍的手机号。
“林思峥?”林霂深接起来,许熠祯在他接电话前已经反应过来那艘游轮可疑,朝着朱虞的方向跑过去,让他安排人追上去。
“哥哥,过慧早夭,我都让张峒出面了,还是没能把你引开。”林思峥笑着在电话里说:“不过我的目的也达到了,就不和你玩儿了。”
朱虞让人开快艇追了出去,眼看接近小游轮,一声枪响震破天际,让林霂深握着手机的手抖了一下。
“哥,让他们别追,朱虞的人没有配枪吧,我要是随便弄死一两个,你怎么交代呢?”
朱虞虽然收了钱,但不是来拼命的,他和许少霆又是朋友,市局的人也不可能随身配枪,这次再追上去,可没之前那么好的运气了。
为了抓林思峥,不值得。
“你到底想干什么。”林霂深说着示意许熠祯,让他通知朱虞把人撤回来。
快艇停止追击,电话被挂断,林思峥的游艇慢慢消失在海面的黑暗中,灯也熄了下来。
“又让他跑了!”朱虞跑过来,咬牙说:“这些船我们都搜过,居然还是让他藏住了。”
这种小游轮可以藏的地方太多了,朱虞他们不可能一个箱子一个箱子翻。
“要是那么容易找到他,就不需要耗这么久了。”林霂深收起手机,“我和许熠祯去小区,看看张峒那边有没有线索,你们继续封锁港口,等市局的人配上武器再追。”
“你们自己小心。”朱虞点头说。
去小区的路上,许熠祯给舒衾打了个电话,问他怎么会遇到海面上的游轮。
之前那艘渔船的主人是舒衾的朋友,也就是许熠祯在医院见过两次的人,他常年在海上捕鱼,今天舒衾也跟着去了,返航的途中恰好看见那艘没亮灯的游轮。
朱虞和市局的人在港口搜了这么久,舒衾多少有所耳闻,这才打电话给许熠祯。
“他还真是时时刻刻为你着想,过分关注你。”林霂深哼一声,“感动吗?”
“这个时候你就别吃醋了。”许熠祯拉住他的手,“我连他手机号都没存。”
醋该吃还是要吃,不过改天得亲自去谢谢舒衾,感谢他的“碰巧”,那艘游轮上说不定真是安笙。
第133章
市局的人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了张峒的车,但他人不在。停车场是连通的,没有监控,根本无从得知他究竟去了哪一栋。
找他是次要,他家人全都还在监控下,之后机会多的是。现在紧要的是确定安笙在不在这个小区,以及寻找其它线索。
夜半三更不好挨家挨户搜,只能等天亮。
兴隆港追出的人因为凌晨海面上起雾,没多久就跟丢了,只能停在原地等雾散。
市局追林思峥的人要等武器到位,耽搁了一段时间,不知道林思峥的船去了其他港口,还是逃去了海上。
赶到小区时天刚亮,市局分了三个小队在小区里搜查,一连搜了三栋都没有线索。
林霂深进了电梯斜靠在许熠祯身上看着手里的住户资料:“这么搜下去浪费时间,今天上午如果没有结果,我们俩先回去,从张峒的家人入手。”
“嗯,公司也还有事情要处理。”
“你俩身上伤没好,不用跟着我们跑。”队长在一旁说:“有消息我立马通知你们。”
“辛苦了。”林霂深说:“林思峥手上有枪,两名手下应该很能打,你们注意安全。”
“已经和局里申请配枪了,配枪的同事八点半就能过来。”
电梯在十楼停下,队长率先走出电梯四下看了一眼,“这一楼有两户租户,物业那边没有租户资料,比较可疑,大家小心些。”
许熠祯嗯了一声,把林霂深拉到身后,跟着出了电梯。
林霂深一阵无语,还是乖乖走在他身后,享受这多余的保护。
两梯四户的格局,楼道比较窄,一队人挤在楼道里显得更拥挤。因为新年刚过,门上都贴着春联福字,一眼望去只有一家比较特别。
这家离电梯最近,两步路的距离,林霂深拉住许熠祯,指着那道与众不同的门,“先看这家。”
国人对于春节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憧憬,哪怕不贴对联,多少会挂点儿什么,再不济打扫一下卫生。这家不止没贴任何东西,门头上方的角落里还挂着蜘蛛网。
姜明鞍就是个没有年味儿的人,以前过年的时候从来不搞这些,还说信这些的人都是钱多烧的。
根据物业的资料,这一层都住着人,不是因为没人才没“过年”。
一名警员上前敲门,用方言说:“煤气管道检查。”
屋里没动静,警员又敲了一遍门,里面发出咚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绊倒。
听到响声,许熠祯又把林霂深往身后拉了拉,严丝合缝挡住他,低声和市局的人说:“小心。”
里面明明有人,可半天没人来开门,动静也没了。
“开门。”队长和旁边拿着工具的警员说。
又敲了一遍门,里面还是没有动静,警员打开工具箱,开锁工具刚碰到锁眼,里面又是咚的一声,还有细微的嗯嗯声。
这两声不像是慌乱撞倒了东西,许熠祯拉住开门的警员,“别开。”
队长张了张嘴,想到分局门口的爆炸,朝警员摇摇头,拿出手机联系防爆员过来,转而敲隔壁的门,“检查煤气管道。”
隔壁倒是很快有人开门,一个中年男人穿着睡衣打开门,刚要说话,被队长捂住嘴推进了屋。
队长凑到他耳边说明情况,男人一脸惊恐,进屋抱起还没睡醒的儿子,被警员带下了楼。
这间房子里没问题固然好,要是有事,得先把这层楼的人疏散。
其他警员去疏散另外两户,队长进隔壁屋看了一眼格局,示意林霂深和许熠祯上楼。
楼上正对着的住户正好有人,队长从工具箱里找出绳索爬窗出去,慢慢下降想从窗户看清楼下房间的情况。
剩余警员帮忙拉着绳子,许熠祯身上有伤帮不了忙,转身问业主有没有见过楼下的住户。
“我家楼下好像住着个中年男人吧。”业主说:“我年前有一次回来遇到他提着吃的,戴着顶渔夫帽,电梯里一直低着头,没什么特别的。”
在普通人看来,这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可中年男人,让许熠祯再次想到了姜明鞍。
队长在窗外慢慢下降,屋里安静了几分钟,他拉着绳子翻窗进来,喘着气朝林霂深说:“屋里有人,被绑在椅子上,光线太暗只能看到背影,很可能是姜明鞍。”
怕吓到住户,队长道过谢走出屋子又说:“他手上像是抱着什么东西,有根线连在门锁上,我怀疑是炸弹。”
果然,林思峥暴露张峒没那么简单。今天要是一个不注意打开了门,恐怕不死也是重伤。
好在今天足够谨慎,林霂深捏住许熠祯的手,轻轻吐出口气问:“那现在怎么办?”
“等防爆员来了再说,窗子从里面锁着,实在不行只能从楼上下去,破窗进去。”
等待的时间,市局的人开始秘密疏散住户,林霂深和许熠祯也跟着帮忙。
防爆的人很快就来了,听完情况摇头说:“引线在门上,情况不明最好不要动,从窗子进去是个好办法。”
刚刚只有一根绳子支撑,队长看得不清楚,没发现什么异常。防暴队带着工具来,又下去看了一眼,发现窗子上也连着好几根引线。
林思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屋里布得跟蜘蛛网一样,如果炸弹威力大,一不留神别说进去的人,整栋楼都会被殃及。
防爆队从十一楼窗子下降,找准位置切了一块玻璃才进到屋里。被疏散的人群聚集在楼下,小区很快乱了起来。
这么乱的环境,要是有人借机逃跑很容易,可没空管那么多了。
在楼下等了一个多小时,防暴队的人从楼上下来,押着双腿颤抖的姜明鞍。
姜明鞍看见许熠祯眼里闪过一丝恶毒,随即又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低下头,被警员压着往小区外走。
防暴队的人摘下头盔说:“房子确定没有隐患,你们可以进去搜查了。”
“我跟着去搜,你去听听姜明鞍说些什么。”林霂深看了眼时间,“完了回趟公司,下午还有个会。”
“注意安全。”许熠祯嗯了一声,转身往小区外走。
房子只有姜明鞍一个人居住的痕迹,除了乱一无所有,遍地都是外卖盒,唯一的娱乐工具是一台电视,连网都没有,也没搜到通讯工具。
姜明鞍这几个月在这里,算是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看来被吓得不轻,一个赌徒甘愿天天待在家里。
没搜到有用的东西,林霂深走出小区见许熠祯靠在树干上,低头看着地面发呆。
或许是姜明鞍勾起了以前的回忆,他看上去不太开心。
“想什么呢?”林霂深走过去手指勾住他的下巴抬起来,“很忧郁啊帅哥。”
“没有。”许熠祯拉住他的手指攥在手里,“姜明鞍在车里耍赖,我懒得听。”
警车停在不远处,应该是从姜明鞍嘴里没问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许熠祯就懒得再听了。那个无赖嘴里会说的,无非就是他养大许熠祯,要他感恩那一套。
“不想听就不听,我们回公司吧,屋里没搜到有用的东西,姜明鞍就是个工具,他恐怕连林思峥都没见过。”
“还真被你说对了。”许熠祯冷笑一声,“他从头到尾只见过海恩,海恩说他敢跑杀了他,他中途害怕跑过一次,很快被海恩找到差点儿打死,就不敢了。”
“真是怂货。”林霂深说:“刚刚我还以为你为他的事难过。”
“他有什么值得我难过的?”许熠祯毫无波澜拉着他往停车的地方走,“他别来打扰我的生活,我很难想起他。”
“嗯?”好歹也是十八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想不起来。
许熠祯轻笑,“脑子用来想你都不够用。”
“鸡皮疙瘩抖裤裆里了!”林霂深甩开他的手,“你现在好油腻啊。”
许熠祯跟在他身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腻吗,这才在一起几天,你就嫌弃了?”
下午的会一直开到五点多,散会之后市局打电话来,姜明鞍被审讯了大半天,一个有用的字都没憋出来,被绑在屋里抱着炸弹也是被迫的。
他是被绑来的,还没来得及参与犯法的事儿,警局也不能把他怎么办,最多拘留几天。
祸害遗千年,说的就是这种人。
“你打算怎么办。”挂了电话林霂深咬牙说:“这个畜生,打个半死扔回远江算了!”
“不用脏手。”许熠祯摇头,“扭送回远江,他那些债主会收拾他的。”
“便宜他了。”林霂深不地踢了一脚桌子,“找两个稳妥的人直接坐飞机把他送回去吧,不要开车了。”
“让许弈城去安排吧,他引来的麻烦让他自己解决。”
“也行。”林霂深笑起来,“等会儿我亲自和他说。”
昨晚熬了一夜,今天没什么事能早些回家,路过市场许熠祯去买了食材,晚上简单煮了个面。
吃过晚饭顺着上次散步的路线溜达了一圈,在湖边唱歌的那个歌手已经不在了,换成了另一个跳舞的女生在那里直播。
许熠祯拉着他慢慢往前走,回头看了一眼被人群围着的主播,“回头问问,他去林氏的娱乐公司没有。”
林霂深沉思几秒,“明天一起去趟娱乐公司,正好见见张峒的孙媳妇。”
见张峒的孙媳妇?
许熠祯一顿,随即笑起来,“你是想找个理由开了她吧?”
“不然呢,这次没抓到张峒,总不能让他有喘息之机再帮林思峥来对付我们。”
“也好,先把他在林氏的爪牙全部拔出。”许熠祯低头想了想,“他们太能躲了,除了从家人入手,还得再加把火。”
“我觉得不用了,他暴露张峒和姜明鞍,说明他不想再和我躲猫猫了,就这几天,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张峒有家人,有软肋,找到他之后稍微上点儿手段,他一定会把林思峥和安笙供出来。
之前因为没有实质证据,林思峥还抱有希望,现在有了这个突破口,他只有正面对抗这一条路了。
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去娱乐公司,朱虞的人传来消息,安笙在海上出事儿了。
海上天气变幻莫测,风暴刚过,没晴几天又忽然起了雾。
朱虞的人一路追赶舒衾看到的那艘小游轮,因为起雾只能停在原地,等雾散了再追上去游轮早没影了。
从长丰港出发的国际邮轮也遇到了雾,停在海面上天亮以后才起航。朱虞只是个私家侦探,没办法上船去搜,只能跟着。
市局又派了一艘船出海,和朱虞的人汇合之后正准备搜查,发现海面上有沉船的痕迹。
沉船产生的漩涡刚消失不久,海面上涟漪还没散,凌乱飘着许多船上用品,还有一个破了的救生圈。
海上沉船不奇怪,谁也没多在意,结果没走多久,海面骤然飘着一具尸体。离尸体不远飘着船体碎片,看材质是跟随游轮的小船。
有人遇难总要救,靠近之后发现那居然是安笙。因为海水冷,她整个人被泡得白里透青,睁着恐惧的眼睛死不瞑目。
林霂深和许熠祯赶到码头,船还没靠岸,又等了半小时朱虞的人才带着安笙的尸体回来。
尸体搬下船,林霂深看着安笙泡胀了的脸,想起当年的林铮。
林铮的尸体从海上捞起来,老太太逼着要带回家,灵堂就设在安笙母子住的小别墅,林霂深偷偷去看过一眼,面目全非。
安笙至少还是完整的,没被海里的鱼啃。
“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林霂深一时不知该用什么心情面对这种状况,只能扭开头不再看,“他们想报仇,结果安笙以和林铮同样的方式,死在了海上。”
“海上变幻莫测,遇到特殊情况死活只能看天命。”许熠祯揽住他的肩带着他往回走,“别看了,回去吧,剩下的交给警察,去问问老爷子想怎么处理。”
这些年安笙母子虽然从不回远江探望,也不联络老爷子,只在滨海过年的时候见一面,但每次打电话老爷子总还会顺带问一句他们。
他就这么两个亲孙子,心里多少还是记挂的。知道安笙母子所作所为,老爷子表面没什么,心里其实不好受。现在安笙死了,怎么处理总要问一问他的意思。
“我怕老爷子接受不了。”林霂深说。
“老爷子是什么人,多大的风浪都见过,瞒不住的,刻意隐瞒他反倒会怪我们。”
因为安笙母子犯的事儿,老爷子最近精神不济,心脏一直不好,可安笙的死讯确实不能不告诉他。
为了给老爷子准备的时间,路上林霂深打了个电话,回到老别墅的时候老爷子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扶着手里的拐杖两眼无神看着窗外。
亲情这种东西有时候就是斩不断又拉不紧,林铮当年把老爷子气得不轻,放狠话说以后没他这个儿子,可林铮的葬礼上,老爷子还是在没人的角落偷偷掉眼泪。
现在安笙死了,等着林思峥的是牢狱之灾,林铮的这个家算是彻底散了。
“爷爷。”林霂深放轻声音叫了一声,怕惊到老爷子。
老爷子闷声点头,抬手让林霂深和许熠祯坐下,沉默良久叹气说:“她的尸体警局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完了直接送殡仪馆,买块坟地,和林铮葬一起吧,不要大办。”
“爷爷要去看一眼吗?”林霂深问。
“不去。”老爷子闭眼靠在沙发上,“自作孽不可活,她和林铮既然选了这条死路,就随他们去。林思峥那边,走到如今这一步,他绝无可能再进林氏的大门,留他一条命,其他的我不管。”
林思峥犯的事儿最严重就是杀人未遂,够不上死刑。老爷子的意思是,私底下就不要再动手脚了。
“我知道。”林霂深说:“只要他别再找死,我和他还是血缘上的兄弟。”
“当年我答应过林铮保他富贵,对林思峥也是一样的。”
“他名下7%的股份,我不会动。”
有林霂深的这些保证,老爷子放心下来,挥手说:“走吧,抓到林思峥也不用知会我了。”
多余见这一面,老爷子似乎只是想亲眼看林霂深保证会留林思峥一命,看见了,其它就懒得管了。
“爷爷您保重身体。”林霂深说:“如果林思峥认错的话,我会带他来见您一面,如果他不认,就算了。”
林思峥大概是不会认错的,老爷子心里也没抱还能见他的愿望。
“霂深。”老爷子睁开眼忽然严肃起来,“林家现在只剩下你了,这也是我放任你和许熠祯的原因,你明白吗?”
“我明白。”林霂深点头说:“我们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走出别墅大门,林霂深心情有些沉重,从心底害怕自己说过话会再次不作数,撑不起林家这份家业。
“我会陪你一起。”许熠祯拉住他的手慢慢往前走,“我现在不是当年的小混混,陪你撑起个公司还是提容易的。”
林霂深嗤笑一声,捏紧他的手,“你以前自卑,现在开始自负了?”
“我现在对自己的认识很透彻。”许熠祯想了想说:“我这七年也不是只学了谈恋爱。”
“行,那许大少爷,劳烦了,商业中心第二阶段的计划书赶紧拿出来吧,还有你的那位设计师,时间不等人。”
关于安笙的死因警局会处理,葬礼的事也不需要亲自经手,林霂深每天都扎在公司处理商业中心的事,偶尔陪许熠祯回许家吃个饭。
市局在海上和港口找了几天也没有林思峥的的踪迹,倒是出了一份安笙的尸检报告。
她是淹死的,身上有碰撞的痕迹,除此之外没查出别的。至于沉船,没有线索证明是人为的。
那一带有很多礁石,难说是慌乱之中触礁,也说不好是自己人反水。反正安笙莫名其妙死了了,死在林思峥为她安排的逃亡路上。
林霂深把葬礼足足拖了半个月,在殡仪馆简单设了一个灵堂,只通知了安笙娘家最亲的几个人。
市局的人从安笙送殡仪馆就一直埋伏在周围,半个月过去,林思峥没露面,也没有多余的人去看过安笙。
安笙替林思峥筹谋这么多年,紧要关头林思峥还想着先把她送走,可见母子情深。安笙就这么死了,林思峥不可能毫无动静。
明天就是葬礼,林霂深躺在沙发上转着手上的手机,等许熠祯洗完澡出来,皱眉问:“你说林思峥到底知不知道安笙死了?”
“我觉得他明天会出现。”
“只是不知道会以什么样方式。”林霂深说:“他大概不会安安分分出现在葬礼上。”
说完林霂深打开手机,给姜明鞍的号码发了条短信。
“你妈明天就要下葬了,你不回来看看?”
消息自然是石沉大海,姜明鞍的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
该布置的都布置好了,要是明天主角不登场,岂不是浪费了。
前几天许熠祯买了块长毛毯铺在沙发上,今晚升温没开空调,窝在毯子里温度正好,再裹着毯子,让人根本不想起身。
许熠祯看他说完话又窝进沙发,吹干头发在他旁边坐下,捏着他露在外面的肩轻咬他的下巴,“想在这儿睡?”
“不想挪了,就在这儿睡吧。”林霂深缩进毯子里,“去把阳台的门打开,今晚好像会下小雨,躺在这里听听雨声。”
许熠祯打开阳台门,又把空调打开,回到沙发挤进毯子里搂着快要睡过去的林霂深,在他后颈黏黏腻腻的亲,“别把我挤下去。”
脸埋在靠枕里并不舒服,但这样的场景实在让人想睡觉。外面淅淅沥沥下起雨,林霂深睡过去前还在想:没给他挤下去先被捂死了。
毛毯上有洗衣液的香味儿,身后还贴着热源,这一睡跟昏过去似的,林霂深断断续续做了很多梦。
小时候林思峥刚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是个跟屁虫,很粘人,后来不知怎么的,慢慢就疏远了。林霂深梦见他追着叫哥哥的样子,梦见他怯生生躲在安笙身后。
后来梦变成了许熠祯和赵恺拖着小车在巷子里捡垃圾。
真兄弟互相残杀,临时结对子的现在反倒是过命的交情,亲情这种东西,和爱情一样微妙。
早上醒过来脑子沉得跟顶了块儿砖似的,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还有诱人的香味儿。
林霂深翻身盯着天花板,厨房里许熠祯说:“醒了就去洗漱,还有些事宜要提前和殡仪馆核对。”
“今天下雨,葬礼估计得午后了。”林霂深坐起来揉着额角,晃了下脑袋才让自己从梦里清醒过来。
许熠祯煮了粥,还煎了蛋,腌了一盘很够味儿的小黄瓜。一顿早餐过后,心里仅剩的那点郁闷也消失了。
早上除了和殡仪馆核对事宜,还要见一见安笙的娘家人,把该说明的再说明一下。
告别厅里林铖推着江舒染正和安家的人说话,林霂深干脆拉着许熠祯先去见殡仪馆的人,核对完葬礼流程站在门外没进去。
林铖来了,该说的他会说,没必要再多一张嘴。
外面下起小雨,告别厅里传来安家人的哭声,林霂深吸了口带着腥味儿的空气,低声说:“我们两次在海上死里逃生,老天算是眷顾我们了。”
那天晚上的海水比这个季节更冷,骨头都冻酥了,还是侥幸活了下来。
安笙仅仅一个晚上,回来的是具尸体。
“大概是我们没做什么坏事。”许熠祯说。
正说着,绿化带后面走出一个撑着黑伞的人,手插在裤兜里。
他穿着殡仪馆黑色的工作西服,伞遮得只露出一双腿,许熠祯立刻警惕起来,往前一步挡住林霂深。
第135章 因果循环
他停在离台阶几步远的花台边,周围隐蔽处蹲守的警员和朱虞的人立马警觉,快步朝这边靠近。
许熠祯挡着林霂深往告别厅里退,刚退了两步,黑伞慢慢上移,黑洞洞的枪口率先露出伞沿。
看到枪,许熠祯正要转身,后面林霂深猛地往前把他扑倒在地,警员边跑边掏出抢大喊着不准动,还朝天开了一枪。
嘭的一声,许熠祯被扑倒的同时枪口射/出的子弹打在告别厅的墙上,里面的人闻声齐刷刷朝外看过来,有人发出惊叫。
一枪不中,那人又开了一枪。
警员看情形控制不住,抢先对着他的手开了一枪。他手上的枪偏移,子弹没打中林霂深,打在了腿边的大理石地面上。
许熠祯完全没机会起身,被紧紧压着,直到枪声停止林霂深才松劲儿。
两枪没中,警察也只差几步就到跟前,撑伞的人转身往来的方向跑。惊人的爆发力瞬间把追上去的警员甩出老远,林霂深抬头只看见他壮硕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