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十分清楚, 窗外正趴着一只类人的怪物, 四肢像蜘蛛的腿一样扭曲分布,而?它的两只眼睛分别嵌在?左手和右脚上。
最重?要?的是,在?它的周围,还?有?无数只类似的怪物!
昨晚的交流中, 埃里克也把目前都知道的研究成果大致说了一遍。最基础的便是传染方式, 只要?伤口或身体被摄入怪物的任何□□, 就会在?短时间内造成感染, 时间大概一个小时左右。
而?他们这些“上面派来的人”很难被感染。
怪物们接近人类的方式和人类感知同类的方式是一样的, 视力、听力、感知力……成为怪物后, 它们的这些感官被病毒放大了不少?。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怪物们似乎是感受不到饥饿的,它们猎杀人类的唯一目的似乎只为感染,而?非进?食。
也就是说, 它们并非像博士所说的那样会饿死,那么博士口中的“中心安全区”等待外界全部湮没后怪物自?行饿死的理论就不成立了。
闻酌屏住呼吸, 没有?轻举妄动。
虽然这些异变的怪物并没有?非常强大,但因?为奇怪的身体构造还?是让它们其中的某些存在?很难对付。
比如之前餐厅外面那个骨刺都在?身外的怪物,这种大概率可以强行攻破窗户。
他的枪里只有?六发子弹, 就算他枪枪命中致命处,也无法?在?更多怪物扑来的瞬间快速换上新的弹夹。
何况从常识来看, 夜晚这种环境本就更容易吸引怪物。
……不,如果这些怪物和生前的人类有?着一样的特质,那么它们在?夜晚的行动应该也会受阻。
思忖片刻,闻酌尽力放低存在?感,不去动弹,也不去思考,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在?越来越轻的呼吸中与黑暗融为一体。
说不出的感觉……
有?那么一会儿?,闻酌感觉自?己并没有?在?呼吸,但却没有?感到痛苦。
窗外的怪物慢慢散去,黎明的微光慢慢透进?屋内。
闻酌起身走到客厅,一只怪物背对着他的方向,它似乎是开门进?来的,正对着熟睡的埃里克高高扬起肱骨。
就要?砸下去的一瞬间,“噗”得一声,子弹正中它的后颈——
这只怪物的致命处并不难找,因?为它的半边心脏就暴露在?空气中,另半边嵌在?脖颈中。
埃里克吓得一激灵,像刚挣脱梦魇似的猛坐起身,刚睁眼就看见?砸在?腿间的怪物,顿时深深地咽了下喉咙,大气都不敢出。
“已经死了。”
埃里克这才连滚带爬地远离沙发:“它怎么进?来的?”
“研究这么久,不知道怪物会开门?”
“这个倒是知道……”但埃里克还?特意用冰箱抵住了门,然而?定睛一看,门口的冰箱与门早就被推开了。
闻酌点评:“心态不错。”
埃里克不确定道:“谢谢夸奖?”
能在?这种环境下睡这么死,心态何止不错可言。
窗外光亮渐大,闻酌没多耽搁就要?出发。
埃里克只能随便收拾下,匆匆跟上:“你?昨晚破坏了监控,就算抵达终点也回不去安全区了,我?建议你?另谋生路吧……”
闻酌好像没听到,直接走过?公寓外侧的长廊,一直走到尽头纵身一跃。
埃里克吓了一跳:“也不至于自?杀啊——”
他快跑过?去一看,闻酌只是跳到了下一层,原来下边有?一条天桥通往另一栋建筑。埃里克笨拙跟上,作为一名研究员,他的体力非常符合刻板印象。
“等,等等我?。”
闻酌连续前进?了六个小时没有?休息,如果是正常的环境,他们应该至少?能前进?二十多公里,但实际上他们才前进?几百米,一半的距离都没到。
这里地形错综复杂,不仅需要?绕路,还?要?击杀不断出现的怪物。
好在?中途还?是有?不少?补给,闻酌拿走了所有?弹药与枪,食物都留给了埃里克。
“我?不行了……”埃里克满头大汗,“我?得休息会儿?。”
“随便。”
闻酌拿着捡来的望远镜看向不远处的一只怪物,它被一只箭矢钉在?墙上,还?在?不断挣扎。
这不是路上看到的第一支了。
埃里克见?他好像很在?意的样子,靠在?二楼的墙角喘着粗气:“这应该是分配给其它参与者的武器,不过?以前我?对射箭的了解仅仅是作为一项娱乐运动,没想?到真有?人能用它来杀怪物。”
闻酌没出声,而?是开始整理目前已有?的物资。
“感觉这边怪物越来越多了……”而?且他们基本一直没走地面,却还?是在?短短六小时里数次遇险,好在?闻酌非常靠谱。
“你?真的不饿吗?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不。”
闻酌不认为感受不到饥饿是自?己的问题,必然与这个副本的特质有?关。
虽然不清楚副本为什?么会突然给玩家优待,比如相对于土著不容易被病毒感染,但还?是遵循比较好。
既然感觉不到饿,那就不必增添非必要?的进?食,以免发生意外。
埃里克似乎真把他当同伴了,一路上絮絮叨叨,现在?好不容易停下,又开始怀念过?往。
“不知道我?们人类还?能撑多久。”埃里克有?些惆怅,“也许我?就要?和妮娜团聚了。”
“哦,妮娜是我?前女友。她刚跟我?分手病毒就来了,我?找到她的时候,她只想?把撕成碎片,一副完全不认识我?的样子。”
“你?有?重?要?的人死于这场灾难吗?”
“他还?活着。”
埃里克哦了声,羡慕道:“你?真幸运,那你?可一定要?活着回去见?到他,你?有?办法?直接回中心安全区吗?”
闻酌连个眼神都没施舍,专心手里的事?情。
“反正你?们身上有?抗体,不容易被感染,不如赌一把直接离开c区回那边,你?破坏了监控,就算抵达终点也会被击杀的。”
闻酌无动于衷。
埃里克终于注意到他在?拿碎布条卷玻璃瓶:“你?在?干什?么——”
问完他就觉得问得太蠢了,这明显是个简易的燃|烧瓶。
他小声道:“没用的,它们感受不到疼痛,用这种东西反而?会加大他们的攻击力……”
被劝告的闻酌没什?么反应,依旧做了两个燃|烧瓶,因?为一路上就只看到了两瓶酒。
做完这一切他就要?出发,然而?起身的时候却不知道是不是蹲得太久,整个人在?阳光下晃了一晃,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很不舒服。
闻酌身体不算差,就算熬个三天两夜也极少?出现这种情况。他紧了紧手掌,不确定是不是因?为一直没进?食的原因?。
但考虑了会儿?,闻酌还?是没有?朝埃里克索要?食物:“走了。”
“哦。”
“你?见?过?抵达终点回到安全区的例子?”
“当然,安全区2号牢房里关着的都是成功回来的大逃杀参与者。”
闻酌立刻想?起那个一直重?复“二楼通风口是唯一出口”的犯人,之前费伊洛利用办公室电脑权限打开了所有?牢房的门,不知道有?没有?成功跑出去的。
“里面有?和我?一样的人吗?”
埃里克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闻酌指的是上面派来的特工。
“肯定有?啊,大多都是你?们的人,毕竟安全区没几个犯人罪名会重?到要?参加大逃杀的。”
“比如你??”
埃里克闭嘴了。
而?闻酌则开始思考另一个问题,既然2号牢房大多是以前上面派来的特工,也就是他们这些主城来的前几批玩家,那为什?么副本最开始给出的死亡率却是百分百?
明明这些人还?活着……
闻酌总觉得有?什?么信息没抓住。
“他们还?正常吗?”
“你?说哪方面?”埃里克费力地跟上闻酌翻过?楼梯,“我?也不了解,不过?听说有?一两个受不了监禁疯了的。”
不算很有?用的信息。
太细碎了。
这就是副本范围太大的不利之处。
随着他们的前进?,太阳慢慢西下,闻酌又在?远远地看着地面街道上倒着三四只怪物,其中一只的胸口正中一只箭矢。
“我?下去看看,你?随意。”
“欸!!”埃里克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压低声音说,“这周围肯定还?有?更多怪物,你?下去干什?么?”
闻酌从建筑旁边的脚手架上翻了下去,失重?落地的时候再次感受到了头晕目眩,他甚至起了些虚汗,像是要?生病的前兆。
被感染了?
“特工”不容易被感染,他总不会刚巧就是那个容易被感染的。
何况埃里克也没说过?变异前夕会这么难受。
闻酌甩甩脑子,走向前方已经死去的怪物。
它的血还?在?流,根据流速与新鲜程度,箭矢的主人应该就在?附近。
“你?干嘛呢?别找其他人了,没用的……”
直到身后的声音响起,闻酌才回过?神来,他刚刚竟然盯着这些类人生物的尸体看得出神……甚至感觉到了饥饿。
却并非不是胃酸涌动的那种饥饿。
闻酌环顾四周,最终目光定格在?一个弯曲的巷子里。不管追上来的埃里克怎么劝说,他都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路上都是怪物尸体。
闻酌速度越来越快,直到几分钟后,他在?越来越阴暗的深巷里放慢脚步。
嗒勉强跟上的埃里克差点惊呼出声,只见?那边一群怪物背对着他们,正在?对两个大逃杀参与者发动攻击,其中一个刚爬上墙头准备翻走,另一个在?下面已被包围。
他捂住嘴巴,一步步后退,异常后悔跟进?来。
如果这些怪物们发现他们……
然而?,闻酌竟然直接拿起一个燃|烧瓶在?侧身的瞬间猛砸了出去!
燃|烧瓶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就在?埃里克屏住呼吸想?怎么点燃的时候,闻酌举起枪,对准半空的瓶身开了一枪。
“砰”得一声,四散的火焰在?空中坠.落,怪物们身上附着的衣物很快燃起,形成了一个火球。
它们的生命力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锐减,但攻击力也在?成倍增加。
好在?闻酌只是想?利用□□的声音吸引一下它们的注意。
果然,部分怪物的目光被他们所吸引,闻酌慢慢后退,朝着各个怪物的不同身体部位开枪。
它们的尸体慢慢摞在?一起,那边被困的人也不忘一同射出弓箭。
很快,近二十只怪物就这么被屠尽了。
但火焰并没有?熄灭,依旧在?烧怪物们的尸体,布料烧焦的味道越来越浓,还?夹带着死死肉香。
闻酌有?种说不出的反胃,同时又有?种怪异的饥饿感。
他盯着尸堆,都没注意逐渐靠近的席问归。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了。”
“你?不也救了他?”闻酌回神,冷淡地看向墙头上下也不是、上也不是的戏子,“刚刚不是还?让他先走吗?”
不是席问归默许,戏子怎么可能有?机会走他前面?
席问归卡壳了一下:“因?为我?能解决……”
闻酌语气平和:“那我?这怎么算救命之恩呢?明明你?都能自?己解决。”
仿若透明人的埃里克:“……”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下一秒,闻酌的举动就证明了他的想?法?。
只见?闻酌突然抓住席问归衣领,将人摁在?墙上,偏头对着他的脖颈就咬了上去!
是真的咬。
咬出血的那种。
席问归愣了下,但没反抗。
他收拢着闻酌的腰,反而?将距离拉得更近,不确定地低声喊:“小鱼崽?”
脖颈处渗出的血正被闻酌吸吮,刺痛一震一震的,后面都干脆有?些麻木了。
末了,闻酌舔了舔自?己咬出来的伤口,还?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了个冷笑话:“我?是吸血鬼?”
席问归眼神微闪:“你?只是饿了。”
闻酌确实饿了,刚刚看着那堆尸体时,他竟然有?股想?进?食的欲.望。但在?现实世界生活的二十多年还?是让他干不出同类相食这种事?,即便这些“人”根本只是四不像。
广场上一阵喧闹,兴奋不已。
“我?宣布这是最刺激的一期!”
在?监控探头里,只能看到那个不属于名单里的参与者在?七号参与者说完“以身相许”后,突然把七号摁到墙上,肆意非礼。
之前一直表现得冷漠强大的七号竟然完全不反抗,任由对方侵|犯。
观众们兴奋极了:“能不能搞给我?们看看!”
“感觉今晚有?希望!赶紧去找个落脚点!”
“不是,那匹黑马会崩监控,看屁啊!”
“说不准他今晚不崩呢……”
严格意义上来说, 席问归确实不能算人类。
人类可没有分身术,能同时作?为无数个审判长存在的同时还能陪人进副本。
大概一分钟后,两人才分开。
咬伤的位置在衣领下面一点, 因此闻酌一松手, 衣领回弹, 便刚好遮住了那道极深的咬痕。
席问归微微低头?, 想亲一下, 却被闻酌避开了。
“走了。”
天色已经不早了,他们距离终点还有三分之一的距离,得尽快找个地儿安顿下来。
席问归在原地等了会儿,见闻酌真没心?软的意思?, 只好跟上说:“前?面的高架下面是围墙, 太高了, 没有着力点, 下不去。”
所以他才折返, 结果戏子因为太害怕失声尖叫引来了一堆怪物, 才造就了刚刚的局面。
闻酌顺手崩掉前?方突然窜出的怪物,突然问:“你饿吗?”
席问归微顿,摇头?。
“他呢?”显然是指戏子。
席问归顿了顿:“他听不见,san值掉到?失聪了——应该也不饿。”
显然, 席问归也发?现了这个副本不会感?觉饥饿的问题,这并不是闻酌一个人的特例。
闻酌问:“你会对着那些尸体产生食欲?”
席问归眸色微闪:“不会。”
闻酌压根不用问戏子, 因为这人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恐惧与怯弱都无处遁形,如?果有进食的欲望, 根本无处掩藏。
所以,对怪物产生食欲是闻酌个人的问题, 与副本无关。
为什么?
与自己的来历有关?
闻酌的身份有问题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了,之前?就推断自己最开始并非来自现实世界,甚至于每一个平行的空间里就只有一个自己。
而这个推断已经在上个副本的阁楼被证实,他本就属于列车世界。
学校副本那次,他被人捅了一刀,那样的伤口与流血量是必然致死的,可他现在仍活得好好的。
也许可能解释说是席问归用了什么类似“起死回生”的票,但闻酌不觉得是这样。如?果真是如?此,席问归此前?根本没必要回避这个话题,甚至撒谎。
席问归还说:“我知?道你会醒,但不知?道你多久会醒。”
“死亡”昏迷的那些天闻酌做了很多个不记得的梦,但他没说的是,从上个副本出来后,他就记起了那些天梦里的内容。
准确来说,未必是梦。
他见到?了很多人,看?到?了很多故事?,也吃掉了空气中丝丝缕缕的黑雾。就像古堡镜中世界的那些鬼魂一样,都成了滋养他身体的养料。
这才是他之前?死而复生的真相。
闻酌并不感?到?震惊与恐慌,他很平和地接受了自己的特殊,好像本就该如?此。
席问归应该知?道些什么,但闻酌甚至没多问一句。
闻酌不是什么事?情都会摊在明面上去问的人,席问归也是属于他不问就不主动讲的性?格。
或许是清楚他们之间不会因所谓的误会闹出隔阂,又或许是清楚未来还长,并享受这种在迷雾里探寻真相的感?觉。
总归,他们不会分开。
席问归本就属于闻酌。
闻酌未必属于席问归,但席问归本就属于闻酌。
这似乎是不用多想就可以明确的真理,不容置喙。
听起来很奇怪。
又很理所当?然。
闻酌并没有太执着“自己到?底是谁”这件事?。
总会找到?答案。
几人准备在商场的一家服装店过夜,出门就是一个偌大的露台,往前?是一个广场的一楼,往左可以通向另一层地面,右边下去可以进入盘旋楼梯通往更底层的停车场,如?果真有什么事?跑起来也比较方便。
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的衣服基本被血渍染得污秽不堪,安全起见换洗一下比较好。
店里只有两只怪物,席问归和闻酌一人一个便解决了。戏子与埃里克就像两个吃白饭的,还没反应过来周围就已安全。
戏子看?着闻酌,犹豫地想要上前?,似乎想问点什么。
但他刚抬腿,埃里克就拉住了他,苦口婆心?地劝道:“虽然大腿抱着确实舒服,但你的大腿属于我的大腿,硬翘是要付出代价的。”
听不见的戏子茫然地看?着他。
“你也别难过,睡过就是赚过。”埃里克说,“但现在人正主找来了,你也得识趣点,别上去找不痛快知?道吗?”
“你也不想像外面那些怪物一样,被他皮肉分离,一根根经络、一颗颗内脏地解剖成碎片吧?”
戏子沉默以对。
“我不跟你开玩笑的。”埃里克看?了眼那边挨得极近、正在挑选衣服的两人,压低声音对戏子说,“他这两天解剖了三只怪物!面不改色的,十个你都没能力跟他抢男人!”
随便找了套方便行动的衣服,闻酌便来到?洗手池门口,脱掉上衣放在一边。他侧身照了照镜子,在手臂外侧看?到?一条细小?的伤口,应该是赶路过程中不经意刮到?了,不清楚有没有病毒渗入。
闻酌对于“特工”不容易被感?染依旧抱有质疑态度,同样是人类,他们和这些土著唯一的区别就是来历不同,为什么会不容易被感?染?
总不至于是什么时空不同带来的基因差异吧。
但安全区既然认为他们打过抗体,就绝对拿玩家们做过实验,没发?现异常足以说明他们的基因构造没有太大区别。
思?忖间,席问归走了过来。
“我在吧台发?现了一条毛巾。”
水龙头?打开,滴滴答答的声音传来,水流又细又小?。席问归耐心?地等了会儿,直到?毛巾打湿后才关掉水龙头?。
“我给你擦擦?”
看?起来是询问意见,但其实席问归已经上手了。
从脖子开始,到?肩膀锁骨,一处都不放过。
打湿的毛巾是冰凉的,但席问归的掌心?很热。
闻酌背倚着洗手台,显得有些随意懒散。如?果说找到?人之前?他是寻常状态,那此刻便是全然的放松。
这种转变与安全危险无关,只与席问归有关。
席问归动作?轻柔,将爱干净的小?鱼崽一点点擦拭干净。
直到?擦至那处纹身。
他半跪下来,握着闻酌的腰,在腹部的鱼尾位置落下一个吻:“你在身上烙下了与我有关的东西。”
闻酌掀了下眼皮:“谁说和你有关?”
“有关的。”席问归低喃,像在诉说古老的情话,“我的血肉因它再生。”
闻酌垂眸看?着席问归不语,半晌,他反撑住洗手池,手臂与肩身的肌肉鼓起,形成流畅的线条,并同时抬腿踩向了席问归腰腹。
闻酌和席问归还不知?道镜头?外的观众已经沸腾了,甚至很多人都不打算回家睡觉,势必要在广场上看?到?他们做ai为止。
“操,他踩的拿一下好像踩在了我身上!搞得我下意识收了下腰……”
“别是石更了,这里可不好解决。”
“好久没见过参与者在c区直播‘干活’了!”
“上次看?到?还是上次……”
“所以这个没有编号的闻酌其实是特地闯进来找7号的?”
“看?起来是这样……是真爱啊。”
“要不要赌一把他们谁在上面?”
“在上面有什么用,在里面才是王道……”
就在广场气氛炽热到?极点时,突然咔嚓一声,监控碎了。
镜头?最后的画面显示,七号参与者握着身前?人的手对准监控扣下扳机,子弹仿佛对着所有观众疾驰而来!
他们惊起一身冷汗,幸而黑掉的只是屏幕,而不是他们的眼睛。
“淦啊!”
“回家吧,看?个屁。”
那个小?鸭子自杀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博士艾伯克正给鱼缸里的蝴蝶锦喂食。
鱼缸很大,足足有四五个人类并排睡在一起那么宽,高度直逼天花板。银白色的蝴蝶锦畅游在水里,欢快地摆动身体,鱼鳍和尾巴就像绸缎一样丝滑。
平威抱着手臂啐了一口:“你们现在这么缺资源,你还有余力养鱼?”
养鱼耗水耗电,在这种环境下供应这么大的鱼缸,所耗费的资源已是普通人的十倍以上了。
“你们懂什么?看?着它们,我心?情便好了。”艾伯克喃喃道,“何况留那么多资源有什么用,再过两年,都没人花了。”
“什么意思??”
“人之所以能不断克服历史上的困境,迎接希望,是因为他们在不断繁衍。”艾伯克像在说胡话,“可如?果有一天,神明掐断了人们繁衍的能力该怎么办?”
说着,艾伯克朝着鱼缸一侧突出来的入口撒入了一把粮,那些蝴蝶锦飞快地游过来,鱼粮顿时被哄抢一空。
“——比如?这样。”
温贝贝根本没看?懂:“你不是在喂食吗?”
艾伯克低低地说了句愚蠢:“这是给鱼绝育的粮,否则它们就会在这个季节繁育一堆鱼籽,在偌大的鱼缸里自行形成一套生态循环体系……永远死不完。”
费伊洛眯了下眼睛,若有所思?。
最后这句“永远死不完”是什么意思??神明掐断了人类的生育能力,希望幸存者早早死完?
神明只是字面意思?吗?
是指代病毒本身还是投放病毒的人?但这样诡谲的病毒真是人力所能研究出来的吗?
艾伯克似是而非地说话方式让费伊洛感?到?不太愉快。
她单手插兜,空余的右手随意地拿起一个花瓶朝艾伯克的脑袋砸过去。
“哗啦啦”一阵响,瓷片碎了一地。
艾伯克一声哀嚎,捂着脑袋蹲下身:“别打了!你们想知?道那些没有任何意义,我也不能告诉你们!”
“死也不能?”
“死也不能。”艾伯克声音痛苦,但无比坚定,“之前?,之前?并不是只有你们一拨人找过我……”
费伊洛正要让艾伯克感?受感?受濒死的绝望,之前?梅鲁托人给她的通讯器就响了声。费伊洛打开看?了眼,有些意外。
“之前?给你口的那个小?鸭子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