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根本就是被户川彻给算计了!
中原中也不可置信,不忿,还有一丝被背叛的难过,但他复盘了一遍事情的经过,很快就陷入了深深地挫败。
因为在市集上户川彻给了他离开的机会了,是他自己跟上来的。
是!他!自!己!跟!上!来!的!
中原中也摁下帽檐,整个人在一刹那褪色成了一道黑白的剪影。
他已经开始思索回去后检讨要怎么写了。
所以现在户川彻和五条悟大概在暗处观察这里吧?
中原中也叹了口气,扬声道:“二位,可以出来了,你们目的达到了。”
没有回应。
只有夜风拂过密林的声音,像是某种猛兽的呜咽。
“彻?”中原中也皱眉。
依旧只有风声。
中原中也意识到哪里不对,他向着五条悟离去的方向迈出一步,就在这时,静谧的林中忽然传来一阵振荡。
耀目的火焰在不远处冲天而起,像是在浓绿的林木中突然溅开一片火浪,灼人的红色几乎与天际残留的斜阳连成一片。
中原中也瞳孔微缩。
出事了。
五条悟赶到时,户川彻正攀在一株大树上,右手拿着一颗手榴弹,非常吃力的躲避无处不在的藤蔓。
见到五条悟到来,他不自觉的松了口气,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你要是再晚来一步,我就要纵火烧山了。”
五条悟挑眉,嘴角微勾,却是眉眼带煞,“那就烧吧,你不烧我也是要动手的。”
说罢,一发【苍】直接向藤蔓袭来的方向扔了过去。
刹那间,大片土地被夷为平地,但是那位潜藏在暗处的诅咒师始终不见踪迹。
藤蔓无穷无尽的生长,在看到五条悟出现的刹那便疯狂的向他袭去,铺天盖地几乎织成一张巨网。
咒术界的住宅基本都安在深山老林里,过好的绿化使得绿植藤蔓用之不竭,一颗草一株树都成了阻挡五条悟前行的障碍——这儿几乎成了这位诅咒师的天然战场。
五条悟双眸微眯,一双眼睛冷的像是寒潭下的冰。
咒术使用必定有范围限制,因此那位诅咒师不可能离得太远。
既然如此,那就干脆尝试一下——
五条悟缓缓伸手。
术式反转——
就在这时,爆炸声突然响起,紧跟着火舌席卷而上,顷刻间将袭击五条悟的藤蔓烧成了灰烬。
五条悟转头,发现户川彻刚刚把那颗手榴弹扔出去了。
户川彻想扔第二个,忽然又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向他求证道:“悟,你刚刚说我纵火烧山没关系的对吧?”
——就像是在向主人家询问能不能碰某样东西,因为问的过于严肃认真甚至显出了几分乖巧。
五条悟一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亲他鼻尖,欢快道:“没关系的哦,但是你放烟花的时候也要给我一个。”
户川彻直接把烟花扔五条悟脸上了。
五条悟笑嘻嘻接过,扔下了第二颗手榴弹。
此刻天元同化的时间点已经过去,中原中也急匆匆赶来,见到的就是这幅景象,熊熊火焰中,五条悟和户川彻伫立于此。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反派。
于是中原中也的脚步停住了,感觉刚刚升起了几分担心的自己简直有什么大病,“没事吧”三个字在舌尖转了一圈,出口时也变成了:“到底怎么回事?”
户川彻收回在林中梭巡的视线,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我埋伏的地点被那个诅咒师发现了,他率先用藤蔓攻击我。”
户川彻扯了扯树上的一截藤蔓,熊熊烈火中并没有奔逃的身影,这些藤蔓也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样子,不再像根触手一样张牙舞爪。
他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跑了。”
中原中也:“所以你现在是要……”
户川彻:“救火。”
林中忽然传来了匆忙的脚步声,数个穿着和服的咒术师快步走进。
户川彻和中原中也对视一眼,瞬间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五条悟早知道这儿的动静瞒不过那些老橘子,但对方来这么快还是他没想到的,忍不住眉梢一挑,头一次对咒术界的效率表示赞叹:“看来在这事关自己的事情上,你们的效率一直很高。”
“五条悟!”为首的人气急败坏,“你没有按时把星浆体送到,还放火烧山!”
五条悟掏掏耳朵,漫不经心,“为了拦住那些诅咒师,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正好,既然来了,那就把火灭了吧。”
“等等。”另一个稍微冷静一点的人叫住了他,“灭火交给我们,你先进高专。”
五条悟眯眼:“什么?”
对方回答:“天元大人要见你。”
森林的另一边,几根藤蔓忽然如活了一般拨开挡路的荆棘,一个青年有些狼狈的从中走了出来。
大概是跑了太久,一到安全地方他就忍不住扶着树干气喘吁吁的坐下,没忍住骂了一句:“有病吧!”
二话不说就放火烧山。
严格来说,青年并非咒术师,而是个异能者,混进诅咒师基团Q花了他不少功夫,但幸好,虽然过程很曲折,最终还是有一点收获的,也算是对得起雇主给出的报酬了。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任务一完成,任务二失败,劳驾尾款在三天内打过来。】
西伯利亚。
当太阳直射北半球时,哪怕纬度高如西伯利亚,也很难见到大雪纷飞的场面,白天温度直逼三十摄氏度,晚上则能下降到零度以下,昼夜温差大的宛如在沙漠地区。
禅院甚尔一身夏装,踏上了这片异国的土地。
宽阔的平原一望无际,几乎很难看到坡地起伏,高大的白桦树错落有致的装点在道路两旁,冠幅舒展,叶子浓绿,衬着各色的房屋建筑,仿佛一副安详静谧的油画。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简直再敬业不过,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性,竟然远赴西伯利亚,户川彻能用那点钱把他雇来真是赚到了。
虽然禅院甚尔在这儿人生地不熟还语言不通,但幸好全世界的咒术界自成一个圈,虽然他不会说俄罗斯语,但有俄罗斯的咒术师会说日语。
禅院甚尔按照约定来到了一间酒吧。
很神奇,同为咒术师,但俄罗斯这儿的同行不像禅院家那样对天与咒缚持鄙夷的态度,反倒十分好奇,尤其是对他这个以全部咒力换取肉/体强度的天与咒缚,更是好奇中夹杂了一丝跃跃欲试。
禅院甚尔觉得自己好像随时会被接头的人当成熊揍一拳。
“快点,地址呢?”他喝完一瓶伏特加后,用瓶底敲敲桌面,示意对方别墨迹。
对方报出了一个很宽泛的地名。
禅院甚尔皱眉:“就这样?没有更详细的?”
对方微笑:“这已经是最详细的了,目标好像一直有人保护,行踪很难确定,当然,如果你缺帮手的话,我也可以帮忙。”
他拇指与食指并拢搓了搓,做了个通用的要钱的手势。
禅院甚尔并不打算分钱,“不用,只要你确定你的信息没错就行,更详细的我可以自己找。”
对方自信的笑道:“我确定,阿道司·福特,三个月前来到西伯利亚的英国人,他确实曾在这个区域短暂出现过。”
第112章 死遁第四十二天
午后的阳光自窗户照进来,很轻松的就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屋子,勾勒出内部凌乱的摆设。
四处乱放的书籍,随处可见的外套,角落里的纸团,还有书桌上掉漆的花瓶。
花瓶中的花朵看得出疏于照料,洁白的花瓣软塌塌的垂落下来,即便在灿烂的阳光下,也依然显出一种颓败且毫无生机的样子,仿佛一具吊着的尸体。
阿道司·福特坐在这张书桌前,端详着手中的芯片。
有时候他不得不感叹命运的巧合,仿佛一切之中都已经冥冥注定,他失去的东西,最终都会以一种意外的方式再次回到他身边。
比如这枚芯片,比如他的异能。
那天他从五条悟手中死里逃生后,曾将一种极其微弱的希望寄托于书页,毕竟他在上面写下了一段文字,虽然因为五条悟的闯入最后一段写的略微仓促,但那终究算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既然写了,那至少应该会发生些什么,或许他的异能可以恢复,或许这个世界会有些改变。
但是什么都没有。
阿道司有那么一刹那以为自己被愚弄了,或许书页什么的都是假的,他们一帮人跟群小丑一样为了张普通的纸上蹿下跳,演了一出极其滑稽的戏码。
为此他跟费奥尔多发了好大一通火。
带着刚从五条悟手下死里逃生的不安,带着再度希望破灭的崩溃,带着被愚弄的愤怒与不甘,几乎穷尽了自己所有辛辣的讽刺,各种词汇就这么劈头盖脸的往费奥尔多身上砸。
阿道司决定不再信任这个目的成谜的俄罗斯人。
但是谁能料到,他不过是从费奥尔多准备的据点离开,竟然就这么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起初阿道司并非发觉世界重叠的真相,他只是觉得导航显示的道路有些许不对,明明应该是宽阔的主干道,却越走周遭的林木就越茂密。
然而一种玄而又玄的感觉忽然笼罩住了他,仿佛冥冥之中前方有什么东西正在等待着,促使他继续往前走去,直至走入了“爪”支部附近的树林中。
茂密的森林中就这么突兀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建筑,阿道司被当做搞破坏的间谍被人带入了“爪”的支部,却在短暂的聊天后,很快就被支部长引为知己。
因为这个组织的目的和他的理念有很多重合的地方。
超能力者统治世界?
如果拥有超自然能力的人是进化的方向,超能力者当然有一天能统治世界。
人工制造超能力者的实验?
这何尝不是一种为了全人类能顺利进化而做出的努力呢?
阿道司顿时感觉自己半生踽踽独行,终于在此刻遇到了真正的志同道合之人,也就是在这时,他知道自己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咒灵与异能力,只有恶灵与超能力的世界。
这真是命运的馈赠,能让他在跨越一个世界之后,遇到灵魂上的知己。
阿道司迫切的想要见到组织真正的领导人,但却被告知组织首领要下个月才会过来。
“你可以在这儿多待一会儿,因为我们发现了一枚能对我们的实验有很大助力的芯片,下个月首领会亲自过来了解关于芯片的研究进度。”
支部长这般说道,并对阿道司发出了邀请,“你要不要也进实验室看看。”
阿道司自然欣然应允,但是就在他踏入实验室的那一刻,异能发动,笔记本凭空出现在他手中,与实验室另一端的芯片无声呼应着。
这是他的东西。
确切的说,这是他创造的世界里的东西。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一刹那,阿道司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但他隐隐约约知道为什么,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浮现在他脑海。
“它”——那个癌细胞,那对变异的碱基,那个导致他异能混乱的根源!
原来是离开了他的笔记本,来到了这个世界吗?!
阿道司的呼吸急促起来,无边的兴奋如浪潮一般漫上眼底。
他必须要把芯片带回去,如果书页的路线走不通,那么这枚芯片极有可能是他恢复异能的唯一希望。
但是——
阿道司看了眼支部长对芯片无比重视的样子,知道自己几乎可以断了用正常手段把芯片弄到手的念头。
既然如此,虽然盗窃并非绅士应该干的事,但是也只能和支部长说声抱歉了。
支部长对他并没有防备,阿道司找了个机会盗走芯片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他重新联系上了费奥尔多,回到了费奥尔多的据点,并将自己的发现和猜测告知了他。
“费奥尔多,我为我之前的鲁莽和冲动感到抱歉,希望那些不礼貌的言语没有伤害到你,”阿道司一改此前接近崩溃的情绪,非常礼貌的道了歉,“但是你不会想到我究竟发现了什么的。”
阿道司拿出那枚芯片,“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它’吗,那个导致我异能混乱的根源——我找到‘它’了,在另一个世界。”
“‘如果异能的异常由‘它’导致,那么只要把这个破坏秩序的异常解决掉就好了’——费奥尔多,这是你之前跟我说的话。”
阿道司将芯片翻了过来。
芯片的底部有一行很小的编号。
编号是刻在上面的,渗入缝隙的血迹怎么擦也擦不干净,此时已经被时间风干成了一片暗色的红,但组成编号的数字依旧清晰可见。
——甲-B61027,正是户川彻此前的编号。
阿道司笑了,非常真挚纯粹的笑意,像是天真的孩子即将找回自己丢失已久的玩具,又像是枯死的树木再度焕发生机。
“费奥尔多,我希望你仍旧记得此前要帮我恢复异能的承诺。”
“帮我找到‘它’,然后杀死‘它’。”
费奥尔多拿过芯片仔细端详,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你放心,这世上没人比我更希望你能恢复异能,只是你既然说芯片是在另一个世界找到的,那么我们的目标此刻或许仍旧在那个世界也说不定。”
然而当阿道司带着费奥尔多前往“爪”支部附近的时候,却发现那片森林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的主干道。
费奥尔多:“这么看来,两个世界的相遇还是有时间限制的——你之前不是觉得书页没用吗?这或许就是书页导致的结果。”
他瞥了眼阿道司,发现对方的眉宇间此刻再度笼上一层乌云,还有一种近乎灰败的绝望,仿佛刚刚看到曙光就再度被踹入黑暗的可怜虫。
费奥尔多扯了扯嘴角,掩下眸底的淡漠,用一种颇为和缓的声音安慰道:“放轻松,虽然过于激烈的情绪起伏有助于作家写出更加情真意切的文字,但在这个时候还是保持冷静更好一点。”
他想了想,又问:“你仔细想想,既然你对芯片有感应,那么甲-B61027作为同样诞生于你笔下的存在,你对它就没有特殊的感应吗——怎么说它也是你异能的一部分。”
“没有。”阿道司皱眉,忽然他怔了一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急促来回走了几步,猛地转头看向费奥尔多,“我想起来了!那种类似的感觉其实出现过一次,但不是在另一个世界,而是——”
阿道司想起了在举办拍卖会的赌场里,两幅画作失窃后,他随人流来到走廊里时无意间看到的一眼。
那是一个年轻人,和一个白发的男生在一起,当时他就感觉异能突然波动了一下,但是因为当时他全付心神都在书页上,再加上那个青年带了面具看不清相貌,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这么看来——
“在赌场……”阿道司喃喃,忽然激动了起来,“我在赌场见过它!”
“稍安勿躁,”费奥尔多按住了他的肩膀,“既然有了线索那就好办了。你知道那位癌细胞先生的长相吗?”
“我……我……”阿道司的眼底忽然泛起了很深的恐惧,他几乎是嗫嚅般说道:“我记得。”
费奥尔多闻言挑眉。
严格来说,阿道司对于世界的构建仅仅停留在一个很宽泛的程度,他只会在笔记本上写政治制度怎么样,有几个国家,历史如何等,力图让他的世界像是人体一样精密的运转。
在此基础上,构成世界的人口对他这个“造物主”来说只是一串数字,是类似于背景NPC一样的存在——就好像人绝无可能会记得自己体内的一个细胞,造物主又怎么会记住一个NPC的长相呢?
阿道司有事瞒着他,而且瞒了很多。那个“癌细胞”肯定干了一件事,这件事直接导致了异能的失控,同时让阿道司印象深刻到居然记住了一个NPC的长相,现在想起还心怀恐惧。
真是好奇啊。
不过也仅仅只是好奇而已。
费奥尔多笑了笑,他其实并不关心阿道司的遭遇和夭折的梦想,对于现阶段来说,知道要调查的对象就够了。
“你放心,找一个人对我来说不是难事,你只要静静等待就好,但是鉴于你的存在已经在异能特务科那儿暴露,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们还是换一个落脚的地方比较好——你觉得西伯利亚怎么样?”
阿道司眉心肉眼可见的拧起来,“那个冰天雪地的荒地?”
费奥尔多微笑:“夏季的西伯利亚气候还是不错的,不过你应该也不会在那儿待太久。”
最终阿道司还是同意了,像泥鳅一样把自己埋到了另一片广袤的土地下,让别人根本无从找起。
但某种程度上费奥尔多还是食言了。
他所谓的“不会待太久”实际上是阿道司在西伯利亚待了将近三个月。
直到今天,神出鬼没的费奥尔多敲响了阿道司的房门,带来了新的消息。
阿道司立刻放下手中的芯片看过去。
费奥尔多踱步进来,他拿着支雏菊,将花瓶中已经枯萎的花给换了,又重新添上了水,“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费奥尔多:“我雇佣的那个异能者找到他了,但是没能杀死他。”
阿道司皱眉:“这叫好消息?”
费奥尔多微笑:“与之后的消息比,的确算得上好消息。”
他递给阿道司一张照片,是之前那个操纵藤蔓的异能者偷拍的。“不过你先确认一下,这个人是不是那位甲-B61027。”
阿道司只看了一眼就扭过了头,眉毛短促的抽搐了一下:“是他。”
费奥尔多:“他叫户川彻。”
阿道司皱眉:“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他有名字吗?”
费奥尔多将照片放在了桌上:“在这个世界生活怎么会没有名字呢?只是个方便称呼的代号而已。”
阿道司拧眉叹气,他并不是很乐意谈论这个话题,太奇怪了,简直就像是餐桌里已经熟透的食物突然活了过来,嗷嗷叫着说要建立王国一样——不可思议中又透露出一丝荒诞。
“你似乎很在意名字这件事?”费奥尔多笑着问道。
阿道司沉默了一会儿,开口:“我一共创造了五次世界,前三次因为经验不足,设定的历史细节前后矛盾,所以失败了,第四次则是因为社会底层的造反。”
费奥尔多:“造反?”
阿道司看起来想喝酒,但是桌上没有酒水,于是目光梭巡了一会儿,只能作罢,“在第四个世界,我设定一颗陨石毁灭了所有文明,人口只有一百万,社会按照超自然能力的强弱分为三个阶层,普通人位于最底层,但这些人后来突然起义,与那些超能力者斗了个两败俱伤,人口下降到了无法自然繁衍的程度,第四个世界就这么崩溃了。”
“我后来反思了一下原因,”阿道司看着花瓶里的雏菊淡淡道:“包含家庭、伴侣、友情等在内的社会关系以及家国认同,在某些情况下可以形成一股凝聚力,让生命体克服对于死亡的恐惧,悍不畏死的向神明般的存在发起冲锋。”
“所以在第五个世界,我剔除了能形成社会关系的一切因素,让所有人都像是带了编号的螺母,同时又引入外部威胁,让这些螺母为了族群的生存聚在一起,从而无暇思索个体的现状——当时只是一个尝试,但事实证明,我成功了。”
阿道司顿了顿,神色阴沉下来,“要不是因为那个户川彻。”
费奥尔多托腮,“但是恕我直言,你所创造的世界社会构成很简单,而简单就意味着脆弱,同时也非常容易被外部力量更改。”
“但是从头创造一个复杂的世界意味着相当多的变数,总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你设定的内容就冲突了,”阿道司苦笑一下,“既然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只搭一个框架,让这个框架下的世界自由发展就好。”
但是这么做也有弊端,自由发展的世界总会出现一些阿道司不乐意看到的情况,比如第五个世界中依然会自然出现的爱情,这也算是他所要剔除的社会关系的一种。
但是此刻阿道司已经不敢再动笔去改些什么了,他生怕自己的微小举动会导致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第五个世界崩溃,只敢用一些谨慎的言语给这些世界运行过程中自然生成的设定打补丁,用一种比较温和的手段,把自然结合的人类限制在一定数量。
但即便如此,户川彻依然诞生了,起初阿道司并未将户川彻放在眼里,谁想到他之后竟然能做出那种事。
所以如果有机会创造第六个世界……
阿道司敛下双眸。
果然还是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手段需要更加强硬点才是。
就在这时,窗边忽然飞过一只蜜蜂,绕着花瓶中的雏菊飞来飞去。
西伯利亚有蜜蜂吗?
阿道司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他看着蜜蜂悬停在花蕊前开始采蜜,金灿灿的阳光照亮了其上细微的绒毛。
忽然他似有所悟。
“阿道司,”费奥尔多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刚刚有了一个突如其来的灵感,”阿道司收回视线,随便拆了个纸团开始在空余的地方写写画画,“不说这个,另一个坏消息呢?你还没告诉我。”
费奥尔多:“我最开始顺着那个和目标在一起的白发青年查,查到那个白发青年是五条悟。”
阿道司疑惑:“那是谁?”
“看来你对除了写作之外的事情都不怎么关心,”费奥尔多笑了下,“他是咒术界御三家之一五条家的少主。”
本就是英国贵族出身的阿道司对此兴致缺缺,只是挑了下眉。
费奥尔多接着说:“然后我查到你要找的目标叫户川彻,曾经当过辅助监督,而现在是个死人。”
“什么?”阿道司皱眉,终于有了点反应。
费奥尔多笑道:“不过已经查清楚了,户川彻当时是诈死,现在正以‘绅士’这个身份在港/黑活动,你明白吗,他身上牵扯了港/黑和五条家两大势力,不是那么容易杀死的。不过这些只是外部的因素,我在调查过程中还听到了一些传言——”
费奥尔多顿了顿,“据说他有‘不死’的能力。”
“在户川彻诈死之后,曾有一个名叫清水哲的人这么说过,证据是一段录像,不过我去查的时候录像已经被删了,所以无从求证,你可以只当一个玩笑话听。”
费奥尔多看着阿道司平静的神情,眯了眯眼睛,“你似乎并不惊讶。”
阿道司错开费奥尔多的视线,“我为什么要为一个玩笑感到惊讶?”
“总之,一个如此难以杀死的目标,还不算一个坏消息吗?”费奥尔多走到阿道司面前,换上了一副非常真挚的表情:“但是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毕竟我们行走在同一条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