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雨清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任绎扬的车停在了刑侦大楼前，他正下了车甩上车门朝他走来。
“我去你家找你，阿姨在你家，说你还没下班，让我顺道过来接你下班。”
任绎扬走到沈雨清面前，见祁墨也在，故意伸手夺过他叼在嘴里的烟衔进自己齿间，非常自然地道：“都叫你别抽那么多烟了。”
祁墨在一旁目睹了他这个行为，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沈雨清感觉自己额边的青筋跳了跳，他的头号头疼人物和次号头疼人物都齐聚了，他哪里还敢回去那个是非之地。
“那麻烦你回去跟老佛爷说我今天要通宵加班。”他直起身朝祁墨走过去，抬手用力一揽祁墨的肩膀，用力地微笑着看向祁墨，“是吧？祁队长。”
祁队长眨了眨眼睛，认了自己在任绎扬面前的工具人身份，反手一拍沈雨清挨着他的肩膀，冲任绎扬道：“是是是！沈法医可是我们警队的光，没他不行的！麻烦你了！”
任绎扬目光闪烁了两下，最后彻底暗了下去。
无论祁墨对沈雨清态度如何他都不在乎，但是沈雨清每次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态度都会让他本就伤痕累累的小心脏再添上一道新伤。
有时候他也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犯贱爱受虐体质，每次明知道是这种结果还非得上赶着。
他拿出衔在嘴里的烟头，用两个手指头掐灭扔进一旁的垃圾箱里，对沈雨清道：“那你注意抽空休息。”
沈雨清点了点头，看着任绎扬黯淡地驾车离去，松了一口气。
第117章 辛艾是祁墨的心爱
“如果不能在一起，就早点说清楚，这样他累你更累。”祁墨看着任绎扬连车尾灯都显得落寞不已，为这个痴情种叹息道。
“如果能说得清楚，我还用得着每次都拿祁队长你当工具人？”沈雨清拿眼尾从他脸上轻轻扫过。
祁墨抬手搓了搓脸颊，“我不介意献身献到底，帮你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哦？”沈雨清来了兴致。
“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需要先问清楚。”
“嗯？”
“不知道沈法医的性取向是？”
其实这个问题祁墨已经好奇很久了，索性借此机会一起问了。
看沈雨清对任绎扬喜欢他这件事虽然有些不耐烦，但也没有到反感的程度，但是看他对女生好像也是一副不太感兴趣的样子。
其实在他看来，沈雨清更像无性恋，超凡脱俗、无欲无求。
没想到沈雨清很快就坐实了他的想法——
“不知道。”沈雨清抬头看着今晚特别圆特别亮的月亮，悠悠地问：“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祁墨被他问倒了。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发现其实自己也很久没有喜欢一个人了。
上一次有喜欢的感觉好像还是高中的时候，但那时也是懵懵懂懂的。
那个女孩是他的班长，长着一张圆圆的红苹果一样红润的脸，说话总是轻声细语的，学习特别好，是个所有老师眼里品学兼优的好学生。
那时候他们两个也是班级里同学的头号起哄对象，班里总是流传着一句话——
辛艾是祁墨的心爱。
高三的某一个晚上，那个女孩对他说：祁墨，我们现在不适合在一起，我们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等我们都做到了自己想做的事，到那时我会回来找你。
后来她出国了，他们也就自然地断了联系，而他也完全没有把她的那句话当一回事。
而如今就算她回来了，再见面时他的心绪好像也没有因为她再起任何波澜。
就像只是见到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同学一般。
“不知道。”祁墨回头看他。
沈雨清有些惊讶地转过头，视线对上的那一刻，两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时蓝玉暖与齐宣一起走了出来。
因为刚才杜韦笙就给祁墨打了电话，说这些人有明星效应，如果没有什么实质证据也实在问不出什么来就先放人走，别到时又有什么对局里不好的网络舆论。
祁墨无奈之下只能放人。
齐宣从祁墨身边路过的时候一脸愁苦相地冲他道：“警官你可要尽快找到凶手帮我洗刷冤屈啊！你可以去看看我的综艺，我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会杀人！”
祁墨撇开脸望了望天，心说你看我有那么闲吗？
走在后面的蓝玉暖从他身边路过的时候毫不遮掩地哼笑了一声，“我看他们可没这个本事。”
她说完扭着腰肢就想走，却被身后一只手拉住了手臂，还没回过神来双手已经被上了手铐。
蓝玉暖瞪着眼睛看向眼前那个穿着黑T恤的警察。
“公然侮辱人民警察，我有权拘留你。”祁墨冲她微微一笑，“我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您就待在这里睁大眼睛好好地看着，走远了我怕你看不清楚。”
说完，语调一冷，“周崇！把她带回审讯室！”
“你什么意思！我可以请律师告你我告诉你！”蓝玉暖扭开手不让周崇拉她，脸上的表情也生动了起来。
果然事情落到了自己身上，再凉薄的人也会变得有人味许多。
周崇为难地看向祁墨，后者坚决地朝他挥挥手示意他赶紧带进去。
沈雨清在一旁看着他那副地头蛇的拽劲儿，忍不住笑了。
齐宣回头见蓝玉暖又被铐起来带了回去，离去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第118章 沈雨漫探班
因为案子暂时没有头绪，祁墨难得在案发的第一天还能回家洗个澡睡个好觉，第二天剧组也照常开机拍摄。
拍摄的第一天，沈雨漫带着一个新助理去探班了萧乐迪。
不知是不是蓝玉暖搞的鬼，萧乐迪谋害助理的传闻在网上传得沸沸扬扬，虽然沈雨漫出手压了下去，也已经从沈雨清那里了解了个大概，但她还是决定亲自过来探个究竟。
“雨漫姐……”萧乐迪拍摄休息的空隙去见了沈雨漫。
“辛苦你了。”
沈雨漫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眼圈底下还有一圈淡淡的乌青，显然没有休息好，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我给你带了一个新助理，拍摄这部剧期间就先由她陪着你。”
“那陈希……”
“她的家人我会先安抚好，警察那边也还在调查，一定会还她也还你一个清白的。”
萧乐迪知道她说的安抚当然是用钱，“麻烦您了……”
“小迪。”沈雨漫忽然神色严肃起来，“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喜欢雨清，从现在开始，不要再见他。”
“啊？”萧乐迪一愣，脸上僵了僵。
虽然她一直都喜欢沈雨清，也清楚沈雨漫知道这件事，但两人从来没有公开挑明过，沈雨漫会在这时候突然提出来，她难免有些反应不过来。
“以前网上关于你跟他的那些流言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这次你被卷入杀人案，这是非同小可的事，网上又开始发酵是雨清帮你压下那些对你不好的传闻，他是公职人员，他有他想做的事，我想你也不想因为自己连累他再也不能做喜欢的事，这次我会发通稿澄清你们的关系，希望以后不会再听到此类传言。”
沈雨漫第一次如此目光凌厉不容抗拒地盯着她，“你懂了吗？”
萧乐迪失落地一点头，“我懂了，雨漫姐。”
“好了，专心拍戏吧，其他的事情有我，有什么事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沈雨漫拍拍她的手就想走。
“雨漫姐！蓝……”萧乐迪拉住她，踯躅了半晌还是松开了手，“回去注意安全。”
沈雨漫抿嘴点了一下头就转身走了。
萧乐迪盯着她的背影长出了一口气。
“迪姐。”新来的助理周芸舒是一个20岁出头的小姑娘，她有些怯懦地看着萧乐迪，“我叫周芸舒，你可以叫我小芸，你在靖安拍戏的这段时间由我先照顾你。”
萧乐迪回头看了她一眼，心不在焉地轻点了一下头。
祁墨在《案发现场》剧组蹲了两天，现场所有人的表现都再正常不过，几乎整个剧组的人都来来回回让他问过三遍以上的话，除了蓝玉暖的态度阴阳怪气之外没再发现有哪个有什么异常。
于是他找到沈雨清跟林辰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是不是把范围扩大到剧组之外，毕竟案发地点是个开放的场所，即使是有人约陈希出去的，就算是陌生人也有几千几万种方法可以把她约出去。
“嗯！这个豆浆好好喝！”林辰喝了一口王潇赠送的免费现磨豆浆，一脸惊喜地看向他，“怎么做的？”
王潇贼兮兮地神秘一笑，“商业机密不可外露。”
“你这不是免费的嘛！”林辰莫名其妙。
王老板眉毛一挑，“免费的也只有我这儿能吃到。”
林辰一愣，默默地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活该你能当老板！
“你忘了那本小说了？”沈雨清慵懒地斜靠在吧台上托着脑袋看他。
“既然这不是剧组的原创剧本，而是有原著小说，那就说明很多人都可以看到。”
祁墨也侧过身面对着沈雨清，直接无视他身后顾着研究美食的林辰，“哎你记不记得，那天在审讯室，蓝玉暖说陈希曾经因为那张嘴给萧乐迪惹了不少的麻烦，会不会是萧乐迪的粉丝为萧乐迪除害？我听祁文文说过，现在的粉丝都能管到偶像的经纪公司头上了！”
林辰幽幽地接了一句：“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是在剧组查到天荒地老也查不出个花儿来。”
沈雨清微蹙起眉思考祁墨说的这一可能性，忽然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着亮了起来，他和祁墨同时看向手机屏幕，是萧乐迪发来的——
[雨清哥，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吗？]
沈雨清不在意祁墨是不是看到了，直接动动手指头回了句——
[不好意思，还在局里忙。]
“为什么不去？”祁墨好奇道，“也许她身上会有什么线索。”
祁队长一心只有赶紧破案这件事，这个案子涉及到明星效应，一个搞不好很容易把他们分局推上风口浪尖，他已经能想象到杜韦笙那张锅底灰脸了。
沈雨清按下锁屏键，把手机推到一边去，“也许她只是单纯想让我安慰一下她，但我不想跟娱乐圈的人有什么瓜葛。”
祁墨了然地点点头。
看到来电显示是林辰的名字，他心里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他一按下接听键，林辰急匆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法医！我们接到萧乐迪新助理的报案，说萧乐迪在酒店房间里被害了，我们正在赶过去，麻烦你也赶紧去一趟！”
沈雨清脑子里轰的一声。
他猛地坐起来用手指往后梳了一把头发，拿过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向林辰确认了一遍：“你说萧乐迪死了？”
“是，听说现场惨烈。”林辰的声音低了下去。
“我马上到。”
沈雨清脑海里闪过宴会上萧乐迪直勾勾地盯着他的那双笑意充盈的眼睛，又想起昨晚萧乐迪给他发的那条消息，顿时心沉到了谷底。
祁墨一大早接到值班警员的消息，直接从家里赶往《案发现场》剧组下榻的酒店，在酒店门口停车场就碰到了林辰。
“已经通知沈法医了。”林辰甩上车门，往酒店走去的步伐显得有些犹豫。
报案的人说命案现场惨烈，怜香惜玉如林副队，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被害他都会心里不舒服，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他几乎有点不敢面对这个命案现场。
祁墨显然就比他淡然了许多，拍了拍林辰的后背以示安慰，随后绷着一张脸直奔案发中心现场——萧乐迪的房间。
“祁队。”守在警戒线外的辖区民警认识他，见他走过来马上打招呼主动拉开警戒线。
祁墨冲他点了个头，穿上鞋套手套，深吸了一口气便走了进去。
一进房间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萧乐迪全身赤裸地斜躺在床上，头发散乱，双目微睁，胸口有好几个刀口，身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刀伤，床上地上都有大量的血迹。
祁墨不自觉地眉毛拧起。
怎么会这样……
几天前还在他面前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那么生动的女孩子，此时就毫无生气地躺在了这里。
那天晚上沈雨清还请他帮忙挡挡这朵桃花，没想到她竟然谢得这么快。
那沈雨清呢？他会不会……
他用力眨了眨眼睛逼自己沉静下来，开始看房间里的环境，除了床其他地方都很整齐，说明凶手和萧乐迪并没有发生争执。
凶手的目的很明确，他就是为了杀萧乐迪而来的。
看来陈希的死果然是个“意外”。
虽然萧乐迪全身赤裸，但这样的现场并不像强奸未遂杀人，更像是泄愤。
这时沈雨清拎着勘查箱拉开警戒线走了进来。
祁墨回身看去，他难得穿了一身休闲的白衣戴了顶卡其色的鸭舌帽，难得下巴冒着一些泛青的胡茬，也难得自己拎着勘查箱。
他盯着萧乐迪的尸体看了三秒，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径直朝床边走去。
祁墨的视线紧紧跟着他，昨晚萧乐迪还给他发消息邀请他一起喝咖啡，这会儿却已经死状惨烈地躺在这里，他的心情可想而知。
沈雨清做的第一件事是用手帮萧乐迪的眼睛彻底阖上，然后沉默地在床边半跪下开始做尸表检验。
永远慢一步的梁玺也匆匆赶来，他看到萧乐迪的惨状险些没有惊呼出声，再看沈雨清有些苍白却十分专注的脸，他也强压下自己惊涛骇浪的情绪走过去给他帮手。
林辰最后还是没有在第一时间进现场，而是径直去找酒店要监控录像，以及给其他剧组人员做笔录。
第120章 她已有所知觉
“死亡时间大概在凌晨一点到两点之间，胸口被双刃凶器捅了三刀，致命的一刀捅破了心脏，死者不曾遭过侵犯，手臂有抵抗伤，睡衣上有血口，说明死者的衣物是死后才被脱下的，肚子上大腿上的那几个刀伤也是死后伤。”
沈雨清脱下手套走到祁墨身边，就见他正蹲在床边看着地上的甩溅状血迹发呆。
感觉到沈雨清的靠近，祁墨囔囔道：“到底是谁跟萧乐迪有这么大的仇？下手这么狠……”
说这话的时候他脑海里闪过蓝玉暖嘴角的讥笑。
“杀萧乐迪的凶器跟陈希身上的那把刀一样吗？”祁墨仰起头看向沈雨清。
沈雨清摇了摇头，“插在陈希胸口上的那一把是单刃刀，杀萧乐迪的这把是双刃刀，但是我认为凶手是同一个人。”
“哦？”祁墨站了起来，“怎么说？”
“你还记不记得在陈希的那个现场，我曾经跟你说凶手是个左撇子。”
“嗯。”祁墨点头。
“萧乐迪身上的抵抗伤主要集中在右边，胸口的刀口，也有两刀是在右胸，只有致命的那刀是在左胸，从刀口的角度看，死者跟凶手当时是面对面的，凶手是左手持刀才会形成这样的伤口特征。”
祁墨单手叉腰，一只手捂着嘴巴用力捏了捏脸颊，分析道：“昨晚我们才分析了凶手有可能是萧乐迪的粉丝，杀陈希是为了帮萧乐迪除掉一个麻烦，今天又变成是要杀萧乐迪泄愤，那他当时杀陈希……”
“陈希的死也许是个意外，凶手真正的目的是萧乐迪。”沈雨清抬眸直视着祁墨的眼睛替他接下去道，语气从客观瞬间变得遗憾：“也许，她已经有所知觉了。”
祁墨心下一惊，有些不可思议地道：“你是说她昨晚约你就是要说这事？不应该吧？如果是这么重要的事，她知道直说的话你会去的。”
沈雨清的视线移向萧乐迪，梁玺正在为她盖上白布，“你们先忙，我出去透透气。”
祁墨回头看着沈雨清快步走出去的背影，他很难得见到沈雨清如此萧瑟的背影，仿佛他一直都是意气风发的。
他感觉胸口有些发钝，长叹了口气，转身继续干活。
林辰那边带着同样不忍看案发现场的黄丹和张俊宇，首先拿到了昨天到今天一天萧乐迪房间门口的监控视频，然后把相关人等都传唤到警局去做笔录，包括一些酒店的工作人员。
上次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助理，对剧组拍摄影响不大，这次是女主角没了，于是整个剧组的拍摄工作被迫停止。
导演被林辰带走的时候欲哭无泪，不断吐槽着流年不利。
有好几个同组演员都落了泪，一边是害怕一边是惋惜，她们都认为萧乐迪为人漂亮又亲和，不该遭此大劫。
剧组的男主角同样是一个新人演员，刚刚从戏剧学院毕业第一次出演男主角，此时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整个人萎靡不振。
林辰听萧乐迪的新助理说这个男主角在校的时候就很喜欢萧乐迪，这次的角色也是为了萧乐迪努力争取来的，陈希出事的这几天也是他一直陪着安慰她。
祁墨这边搜查了现场没有发现什么可用信息就暂时封锁了现场，周宇周崇协助梁玺把萧乐迪的尸体收进尸袋准备带回局里进行详细解剖。
期间周宇没忍住掉了两滴眼泪。
虽然他不是萧乐迪的粉丝，但是这么美的一个女孩子竟然被一个恶魔伤害成这副样子，让人忍不住心酸。
周崇沉默着用力撸了一把他的头发，梁玺可怜兮兮地抬起眼睛表示他也需要安慰，于是周崇又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
祁墨收拾完现场走出萧乐迪的房间，原本要跟着大部队直接进电梯的，进到一半又退了出来让他们先下去，自己推开了旁边楼梯间的门。
一个没防备被里面缭绕的烟雾呛去半条命。
他果然在这里。
第121章 你应该庆幸
沈雨清站在窗边沉默地抽着烟，墙角的垃圾箱上面的烟灰盒已经横七竖八地躺着好几个烟头，狭小的窗口根本来不及散去那些灰白的烟雾。
现在是早晨，酒店里的垃圾箱肯定是已经被保洁阿姨清理过的，说明那几个烟头都是沈雨清留下的。
祁墨拉着门来回扇了几下让那些难闻的二手烟雾散一些出去，几秒后才关上门走了进去。
然而进去后他才发现自己并不知道该对沈雨清说些什么。
沈雨清发现他进来，下意识地把脸往里面偏了偏，他在试图隐藏自己的情绪。
即便如此，祁墨还是从没见过表情如此生动的他。
他的眉头紧拧着，嘴角微微向下撇，浅色的瞳孔盈润得几乎泛着微不可察的水光。
不是说沈雨清平时面瘫，甚至他平时经常把笑容挂在脸上，待人接物都相当亲和，只是他好像任何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能撼动他的情绪。
偶尔几次祁墨感受到他情绪不佳，也是一支烟一颗糖就能摆平，绝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彻底沉浸在这沁骨入肺的烟雾里。
“祁队长。”沈雨清盯着窗外幽幽地开口，“如果昨晚我赴了她的约……”
“不会。”祁墨直接打断了他，“既然凶手的目的这么直接明显，就不会因为一时一刻的耽误而放弃下手。”
他往前走了一步，下意识地抬了抬手，最后又放了下去，“所以，就算你去赴了约，也改变不了什么。”
沈雨清半垂下眸子，眼底暗了暗。
“看凶手杀人时的状态，已经是非常癫狂了，即便你也在，也不过是多搭上一条命而已。”祁墨的手终于重重地按上沈雨清的肩，“所以，你应该庆幸。”
沈雨清转过头，垂眸看着他的手，又抬起眼与他对视。
半晌，他的眼睛眨了一下，瞬间眼里所有的惋惜和遗憾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独属于沈雨清的那份骄傲。
他回身在烟灰盒里摁灭手里未抽完的烟，抬手拿开祁墨按在他肩上的手，转身拉开门往走，“走。”
“去哪儿？”祁墨一时没回过神来，愣愣地跟在后面问道。
“回局里验尸。”
早上九点三十二分，上班高峰期刚过，一辆黑色汉兰达与一辆黑色雷克萨斯比肩在靖安的城市大道上开得飞起。
当然，绝对遵守了所有交通规则。
两人刚停好车准备往各自的办公楼走去，忽然警局门口一阵车子急停声引起两人的注意。
沈雨漫踩着十公分高的高跟鞋匆匆从宾利后座下来，一见到沈雨清马上扑了上来一把抱住他。
这凶猛的一撞险些把沈雨清头上的鸭舌帽都撞掉，还是祁墨好心伸手帮他按了回去。
姐弟俩默契地都没有说话，沈雨漫趴在沈雨清肩头默默地流着泪，沈雨清也站直了身子沉默地任由她抱着。
半晌，沈雨漫扶着沈雨清的双肩直起身子，抬眸看着她的眼睛，郑重地道：“帮她，好吗？雨清，一定要帮她！”
“嗯。”沈雨清郑重地点下头。
沈雨漫吸了吸鼻子，“我能去看看她吗？”
“别看了。”沈雨清抬手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我替你看，我一定好好地、认真地看。”
沈雨漫一愣，一行泪又顺着左脸滑下。
要不是祁墨之前见过沈雨漫一两面，此时多少要误会她是沈雨清的女朋友。
这已经是他见过的沈雨清对一个女生最温柔的时候了，比上次对祁文文有过之而无不及。
“雨漫姐。”祁墨叫了她一声，“你来得正好，我听说沈法医你是萧乐迪的老板，我们这边可能会有一些需要你配合的地方。”
沈雨漫连忙点头，“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尽力！”
“那麻烦你跟我过来。”祁墨朝沈雨清点了一下头，转身带着沈雨漫往刑侦大楼走去。
沈雨漫回头看了沈雨清一眼，后者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放心去，看着他们走进刑侦大楼自己才转身往法医中心走去。
解剖台的无影灯亮起。
穿好解剖服戴好手套的沈雨清弯举着双手走到解剖台旁，平静地垂眸看着萧乐迪原本就白皙的脸上此时血色退得一干二净，因失血过多肤色几近透明。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此时安静地阖着，眼睫毛依旧卷翘，薄薄的眼皮上有肉眼可见的或青或紫的血管。
沈雨清绷紧嘴角。
你想和我说什么，换一种方式，告诉我。
“沈法医。”梁玺双手递过来解剖手术刀。
沈雨清做了个拒绝的动作，“我先看看她身上的伤。”
与此同时，祁墨端了一杯茶水走进讯问室，沈雨漫正在那里面等着。
“雨漫姐，先喝点水。”祁墨在她对面坐下，把一次性杯子推给她。
“谢谢。”沈雨漫接过来捧在两手间，但并没有喝，而是急着问：“小迪的死，跟她助理的死有关系吗？”
“目前我们怀疑是同一人所为。”
“我以为……”沈雨漫瞪大了眼睛，眼珠子颤了颤，“我以为陈希是被小迪的粉丝杀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