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他的直觉是对的,因为林迟真的把手里的药剂给摔了。
玻璃渣和药剂混在一起,配合着科尔的惨叫声,不知道的还以为被摔的是他。
林迟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甚至还有心情去翻其他药剂。
科尔试图用一旁柜子上的棉签把地上的液体给吸起来,努力半天发现根本没用后,索性破罐子破摔,拿了扫把来扫玻璃。
“你来这儿做什么?”
冷不防的,货架后翻找药剂的林迟问他。
他从货架后走出,手里拿着一管新的药剂。
科尔生怕他又给摔了,抓着扫把就要冲过去制止这人的浪费行为:“放下!”
林迟手一抬胳膊一举,矮了他足足半个头的科尔同他擦身而过,脚下没刹住一骨碌撞倒了一整个货架。
药剂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哎呀。”林迟夸张地来了一句,“不好意思啊,刚刚脚滑了,你没事吧?”
突然的意外让科尔的大脑一片空白,呆愣愣地看着这一地狼籍,玻璃破碎的声音震得他手指都在发抖,被林迟拽着胳膊从地上扯起来的时候脸都是白的。
好一会儿才从回过神,随即就是绝望。
“林迟!”他抓住林迟的两只胳膊,“你故意的!”
他根本不是摔倒的,是林迟在他想去扶墙的那一刻伸腿绊倒了自己。
科尔愤怒地看着林迟那张无所谓的脸:“你想做什么?”
从得知张石鸣在做黑暗向导的实验后,林迟就一直明里暗里的打探相关的消息,今天直接溜进了医务部。
林迟只是低头看着科尔抓在自己胳膊上的两只手,这才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后一时间也很无措:“抱歉,我……”
科尔头疼地捂着脑袋,蹲在碎了一地的药剂跟前,眼睛发直地看着缓缓向外流淌的灰蓝色液体。
他深呼吸几下,强迫自己不要和一个脑子不正常的人计较。
林迟大概是觉得愧疚,和他一起蹲下来。
于是就从一个人的发呆变成了两个人。
科尔表情空白:“接下来怎么办?”
林迟拿着扫把挥了挥:“装回去。”
科尔见鬼一般,缓缓将头转向林迟,指着地上的残渣:“你再说一遍?”
“开玩笑的。”
林迟起身,科尔这才注意到他身边还放了一个银色箱子。
“这是什么?”
“诱导药剂。”
相同颜色的药剂整齐地码在箱子里,在科尔震惊的目光中,林迟扶起货架,将箱子里的药剂重新放上去。
离开前科尔不放心地看了好几眼,手里拎着的垃圾仿佛有千斤重。
“这样真的行吗?”
“不知道。”
“我操?”
林迟淡定地从他身边经过:“放心,不会有麻烦来找你的。”
一周后,科尔才明白了林迟话里的意思。
张石鸣的实验这几天做的很顺利,听同事说似乎是因为药剂的原因。
科尔听完却笑不出来了。
因为张石鸣给这批黑暗向导注射的诱导药剂是被林迟替换的那一批。
找到林迟的时候,这人正在工位上躺着舒舒服服的睡大觉,面对科尔的质问,林迟只是笑了声,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
“生意最近做得不错吧?”
只一句话就让科尔僵在了原地。
冷意从脚底一路升到天灵盖,林迟洞悉一切的目光就像是猛兽捕捉前发出的危险信号,将科尔里里外外剖了个干净。
“科尔,”他说,“倒卖组织药物可是要受罚的。”
科尔手脚冰凉地被定住,勉强撑着反驳他:“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数钱的时候可不像现在这样。”
林迟拍拍科尔的肩:“下次还是注意点,现在这副表情太假了。”
科尔不敢动:“你知道我会去医务部,你是故意打碎的药剂。”
“真聪明。”林迟抬手拍了两下,“居然能猜到。”
科尔完全傻掉了:“你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
“是什么……”
林迟还真给他瞎编了一个理由出来:“当然是因为我善良啊,帮助失意的同事逃离组织,人人有责。”
林迟三言两语就点出了科尔内心真实所想:“冷藏室那地方环境太差了,也只有想要赶紧掌握组织所用药剂,好在叛逃后以此来作为生存手段的你才会去。”
“新药剂好用么?对方很满意吧?”
科尔跌坐在地,呼吸急促。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要什么?”
出乎意料的,林迟没拿他盗取药剂这件事威胁他,反而还很热情地把剩下的诱导药剂都送给了他,末了还说了一句:不够还有。
靠着林迟提供的药剂,科尔迅速建立起了一条属于自己的交易线,按照原计划开始筹备叛逃一事。
他叛逃的计划早在很久之前就有了。
叛逃的理由很简单,不受重视被前辈压迫的某个小透明在一天意外偷了一管药剂倒卖,金钱掉进口袋里把人压住,那样的感觉太让人忘乎所以,以至于后来叛逃的时候都没有一丝犹豫。
叛逃那一晚,出于某种奇妙的感情,科尔去找了一趟林迟。
林迟不在。
他等了一会儿,要看时间就要来不及,转身离去。
离开的第二天,D组织传出消息,张石鸣出事,药剂失窃,之前改造成功的黑暗向导全部精神力反噬,张首领付出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科尔躲在藏身的一家小旅馆,脑子很乱。
后来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叛逃之路顺利的不能再顺利,他改了名字,借着之前攒下的人脉继续做起诱导药剂的生意。
钱赚得越来越多,胃口越发难以填满,科尔将算盘打到了老东家头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会是最后一场交易。
他本可以躲开的,躲开对方所设下的陷阱,躲开那点贪欲。
他本来可以躲开的。
是啊,他可以躲开的。
仪器在脑袋旁响着,霍临深意识昏沉,头顶的灯照的他眼睛疼。
医生在给他取子弹。
霍临深很想爬起来指着自己受伤的几处地方,同几位医生说,不用担心,没有伤及要害,放心大胆的下手吧!
然而事实是他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
麻药打的太多了。
霍临深宁愿把错怪到麻醉师头上也不愿意承认是由于自己作死导致的失血过多。
敌人开的那几枪霍临深可以躲开,在察觉到精神网的精神力波动后改了主意,任由那几枚子弹打进身体里。
他被逼到墙边,却还在笑。
他说,他还有其他的手段。
下一秒,他的底牌就如他所料般闯入,带着他离开。
用自己的性命做赌注,赌齐汶迟会来救他。
实在是很恶劣的行为,但很有用,不是么?
齐汶迟会照单全收。
我卑鄙,无耻,算计着一切,用未知去赌将来,用柔弱换取爱意。
我永远不满足于现状,齐汶迟,我想要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要出去了么?
手术灯熄灭,有人推着他往外走去。
好吧,霍临深闭上眼,那就醒来再见。
或者说,好久不见。
雪豹叼着自己的尾巴,乖巧地蹲在病房门口。
它嗅到了门里熟悉的气味,没有直接闯入,歪头去看齐汶迟与一旁的白大褂。
“没有伤及要害,再修养一阵儿就可以出院了,伤口不要碰水,别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医生还要去查下一间房,叮嘱了几句后匆忙离开。
雪豹松开尾巴轻轻叫唤一声,得到了主人的抚摸。
在齐汶迟的示意下,精神体用头顶开没有关紧的房门,与被冲上来的雪狼扑到了地上。
雪豹本能地反扑回去,无奈身上的大犬压着,急哄哄地在它身上拱来拱去,把雪豹柔顺的长毛弄的一团糟。
不错,比病床上那位精神多了。
病床上那位说的就是霍临深,渝州塔死而复生的最高长官,现在正虚弱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对齐汶迟喊了声:“你来啦。”
他双颊泛着不正常的红,见齐汶迟过来,勉强扯出一个笑,自然地抬起上半身靠在齐汶迟身上。
齐汶迟抬手探了探他额头,皱眉:“怎么这么烫?发烧了?”
“有一点,”霍临深伸手环过齐汶迟,把人往怀里带,“可能是伤口发炎了……没关系,不是什么大问题,我自己可以,你忙的话就先回去,不用担心我。”
这话说的十分可怜,配合霍临深那张刻意调整过表情的脸更是效果显著。
齐汶迟如他所愿露出了心疼的表情,霍临深趁热打铁,还要说点什么,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开,风灌进来,驱散了被窝里的热气。
霍临深的肚子上放了一个热水袋。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沉默。
齐汶迟一手扯着被子,一手从他身上捞起那个热水袋,表情微妙:“发烧?”
正对着雪豹啃来啃去的雪狼竖起耳朵。
霍临深干咳两声,颇有些心虚地移开视线。
齐汶迟却只是将被子给他盖了回去,小心的避开了他腹部受伤的地方,很是无奈:“伤口压着不疼吗?”
“疼。”
霍临深反应很快,不仅环着齐汶迟腰的那只手收紧了,甚至还得寸进尺的往齐汶迟颈窝那儿蹭,蹭得后者都站不住,不得不扶着床头的柜子保持平衡。
爱人相拥的场面看上去格外温馨感人。
但仅仅持续了不到十秒。
“活该。”
怀里一空,齐汶迟带着自己的雪豹就要往外走。
霍临深急了,掀开被子下床一把抓住哨兵,动作太大牵扯到腹部的枪伤,小小地“嘶”了声。
他仿佛有了交换的条件,可怜巴巴地看着齐汶迟:“汶汶……”
后者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出于良心把人扶回床上。
“我还真以为你死了。”
替霍临深检查完伤口,确认没有撕裂后,齐汶迟双手撑在他两侧,对上那双数月未见的浅色瞳孔。
“浑身是血,气息微弱,一动不动地倒在我身上。”
隔着被子,齐汶迟的手拍了拍霍临深的腹部。
“要不是精神连接还在,我就直接把你扔那儿了,”他启唇,“省的看见了心烦。”
说是这么说,拍霍临深的那只手却没用力,和小猫收爪子挠人一样,轻飘飘的,配上齐汶迟严肃又带了些怒气的脸,杀伤力还不如小猫挠人。
霍临深看得心痒,也不顾身上的人是不是真的烦他,抬手按着齐汶迟的后脑勺,主动将唇送上去,和齐汶迟的贴在一起。
齐汶迟被他不按套路出牌这一下弄得不知所措,顾及着这人身上还有伤,抬到一半的手迟疑着放下,被霍临深抓住,五指强硬地挤开他的,与他十指相扣。
霍临深吻的急,牙齿磕碰到了齐汶迟的下唇,惹得对方吃痛地“唔”了声。
虎牙叼着柔软的唇瓣磨了磨,舌尖撬开牙关,和齐汶迟的纠缠。
水声在不大的病房里响起,未关紧的窗户被风送进来一阵花香。
齐汶迟被迫仰着头,接吻之余还能想,这人就不能轻点吗?
他喘不上来气,霍临深的手按得又紧,他气急了去咬霍临深。
舌尖被咬破,淡淡的铁锈味在口腔里散开。
霍临深被他咬了一口也没松开,反而来了劲儿把人往怀里摁,直到齐汶迟被他亲的头晕,眼前都开始冒星星,他大发慈悲,拉开一点距离留给齐汶迟呼吸。
两人的气息都乱了,额头抵着额头。
新鲜空气涌入,齐汶迟咳嗽几声,抬手擦去嘴角流下的口水。
霍临深低低地笑了下,鼻尖蹭过齐汶迟的脸,放在齐汶迟脑后的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抬起下巴亲了亲。
十指相扣的两只手也被他举到眼前,在瞥见齐汶迟无名指上的戒指时,霍临深的表情柔和下来。
吻从额头一路下滑,最后落在那枚戒指上。
霍临深抓着齐汶迟的手亲过他的每一根指尖,灼热的温度烫得齐汶迟手指下意识蜷缩,试图躲开。
“别亲了……”
齐汶迟不自在地别开脸,被不满足的爱人带着倒在床上。
霍临深总算舍得放开与他相握的那只手,搭在齐汶迟颈后揉了揉,垂下眼,视线落在齐汶迟的脸上。
“汶汶,”他声音温柔的几乎要将人溺亡,“我很想你。”
他抱着许久不见的爱人,心满意足地嗅着这人身上的味道,又想到了什么,橙花香信息素一股一股往外放,将齐汶迟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被他这么一闹,齐汶迟再大的火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熟悉而久违的信息素味道盖过了窗外的花香,熏得他几乎要流泪。
“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那里好了。”齐汶迟声线颤抖,被霍临深抱得更紧。
“嗯,是我的错。”
知道他需要发泄,霍临深没逗他,只是把人往怀里又抱了抱,下巴蹭着怀里爱人柔软的头发。
谁料怀里的人突然一个发力把他压在身下。
“再有下次,”齐汶迟掐住霍临深的脖子,尽力压制着哽咽,发狠似的说,“我不会救你。”
霍临深看着他,半晌轻叹一声。
他喃喃:“真狠心啊齐汶迟。”
干燥温暖的手抚上齐汶迟的侧脸,安抚着哨兵不安的情绪。
他没有任何不耐,也没有斥责,任由放在脖子上的那只手用力,呼吸都有些不畅,只顾着去顺齐汶迟的毛。
“还在生我的气吗?”
他搭上齐汶迟发抖的指尖,一根一根掰开,重新扣住了。
“我不该生气吗!”
吼着说出这句话,齐汶迟的眼泪终于憋不住,从眼中滴落,刀子一样扎在霍临深的心上。
他吼完,浑身卸了力气,伏在霍临深身上。
如同受伤幼兽般的呜咽,混合着滚烫的泪珠,齐汶迟对着眼前消失数月的爱人交代了全部的脆弱。
眼泪比子弹更让霍临深感到无措,擅长算计人心的上位者现在不需要任何手段,便能确定身上的爱人是在为自己哭泣。
为他不告而别的离开,为这几个月来的担忧。
“汶汶。”
霍临深收紧双手,一下一下拍着齐汶迟后背,用哄孩子一样的语气哄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爱人:“没事了,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
他吻着怀中人的鬓发,在圣所学习时被教授的所有套话手段全部失效,笨拙而又耐心,一点一点吻去齐汶迟的眼泪。
脖颈边是齐汶迟的呼吸,烫得霍临深心口发麻。
霍临深沉默地收紧怀抱,直到颈窝侧的脑袋慢慢平静,呜咽抽泣声小下去。
他小心地抬起齐汶迟的脸,指腹擦去眼泪。
“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他弯着眉眼,“哭都不会大声哭。”
齐汶迟胡乱擦着脸,嘟囔着:“不要总把我当小孩子。”
“好好,不是小孩子。”
一个很轻的吻落在鼻尖上。
“是我们优秀的第五分队队长。”
戒指被硬物碰了下,齐汶迟垂头,霍临深牵着他指尖,与他无名指上相同款式的戒指重新出现。
见他发愣,霍临深有些好笑:“以为我弄丢了?”
齐汶迟不说话。
“不会丢的。”霍临深说,“这可是汶汶向我求婚的证明。”
“谁说的!”
齐汶迟反驳:“明明是你!”
“好,是我求的婚,是我迫不及待想和汶汶在一起。”霍临深顺着他。
发泄了一通,齐汶迟的情绪也恢复了,只是眼尾还泛着红。
“沈老师说你不见了的时候,我在训练。”
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你,我差点被雪豹绊倒,摔一个跟头。”
霍临深点头:“我的错。”
“你假死的手段一点也不专业,和我的精神连接都没断开。”
“嗯。”
“今晚我不陪你,你自己睡。”
“不要。”
“那就遵守医嘱快点好起来啊!”齐汶迟骂他,“不要动不动就把人拖过来亲,你没有痛觉吗?伤口裂开了怎么办?”
自知理亏也确实把人拽过来按着亲了一顿的霍临深靠在齐汶迟肩膀上,捏着齐汶迟指尖,一边听齐汶迟说着住院这几天的注意事项。
前面几项都还好,说到最好,齐汶迟停顿了下。
“还有,”他侧头,轻描淡写道,“不能行房事。”
靠在他身上的人明显僵硬了一瞬,反应过来更加可怜巴巴地蹭着:“汶……”
“再废话我现在就走。”
霍临深老实了。
他抱着齐汶迟不撒手,和雪狼一样黏在人身上,对着齐汶迟又亲又蹭。
齐汶迟忙着发消息,抽空瞅了他一眼:“剪头发了?”
先前绑头发的头绳早就在追张石鸣的时候断开不知道扔到了哪个犄角旮旯,剪掉后又留了几个月的头发长度刚好在肩部下一点。
霍临深“嗯”了声:“工伤。”
他一本正经地看着齐汶迟:“要报销。”
齐汶迟撩了撩他肩上的头发:“渝州塔没有给头发上保险这项服务。”
“长官也不行吗?”
话一出口霍临深就觉得不对,原本和他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的人突然停了声音,看向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就像小时候偷吃到了糖还没被他发现。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盯了一阵儿,齐汶迟低下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霍临深以为他又哭了,凑过去看才发现齐汶迟是在笑,笑得肩膀都在抖。
“霍临深,”他一边笑一边对上霍临深疑惑的目光,“有件事我要告诉你。由于你不顾生命安危,未曾与队友达成一致的擅自行动,陈庭长决定暂时停掉你在渝州塔的一切职务,并全权交由我代理。”
他停了下,有些得意地开口:“你得改口叫齐长官了。”
齐汶迟得意晃头的样子很像小猫,尾音上扬,霍临深听得心都软了,忍不住亲了下他的鼻尖,闷声笑道:“好,你是长官。”
“那齐长官,我不想住院,你能不能把我带回家。”
齐汶迟装模作样地思考了一会儿:“可以。”
他摊手:“但万一伤口发炎,我可不负责。”
霍临深将头埋在他肚子那儿:“真过分。”
他安安静静地靠了一会儿,齐汶迟也没推他,就着这个姿势和陈绪安几人发消息,偶尔摸摸埋在自己肚子那儿的毛绒绒脑袋。
一切都很和谐。
直到有人来探望伤员。
“霍老师!!!”
查西“砰”一下推开门,嗓子里的那句“我们来看您了”还没吼出来,看清楚病床上两人的姿势后瞬间哑声,转头就要推着齐煦往外走。
在床尾亲亲热热,你帮我舔毛我帮你咬尾巴的两只精神体被惊得原地弹起,惊疑不定地看向在病房门口四肢乱扭的查西。
齐煦不明所以,扒住门框:“你干嘛?”
“小孩子哪来这么多问题!”查西去捂他眼睛,“别听,别看,别问。”
严飞辰个子高,已经看见了跨坐在霍临深身上的齐汶迟,两人姿势十分亲密。
齐汶迟面不改色地从霍临深身上翻下来,拍了拍凌乱的上衣,扭头去喊正要离开的几位队友:“进来啊,堵在门口干什么?”
林惊雨率先反应过来,拎着果篮和鲜花从纠缠的几个男人中穿过,将鲜花递过去果篮放下,老老实实叫了句“霍长官”。
齐煦也挣脱开查西,晃着被弄乱的头发走进来。
霍临深靠在床头,齐汶迟抱臂守在旁边。
他奇怪地看了一眼查西,又看了看齐汶迟,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哪里不对。
于是他单方面敲定是查西在抽风。
没等他想完,齐汶迟已经一巴掌揉他脑袋上了。
“不要摸我头!”齐煦无能狂怒,被按着搓了个遍。
“摸两下怎么了,”齐汶迟根本不听,“反正你也长不高了。”
“你说话真难听!”
齐煦好不容易从他的魔爪下逃脱,一脸警惕地连连后退,一脑袋撞上了从门口过来的查西。
两个人“嗷”一嗓子,同时捂着头蹲下。
霍临深饶有兴趣地看着再次吵起来的两位部下,还不等他开口添把火,病房的门再次被踹开。
“霍临深!!”
周重行黑着脸大跨步走过来,一把揪住霍临深的衣领,怒吼:“你个王八蛋!消失这么多天工作全扔给我了!你是人吗!!”
齐汶迟极有眼力见地往旁边让了让,去翻林惊雨他们带过来的果篮。
周重行还在骂:“你知道每天加班到深夜有多累吗?我还没结婚呢你就想让我猝死在工位上是不是!”
“别这么生气,周长官。”霍临深拍了拍周重行的肩,“你就算不加班也找不到结婚对象。”
“我他妈杀了你!”
“周长官!冷静!”
一片混乱中,合上的病房门又一次被推开。
进来的是沈知忱和姚三频。
姚三频手中也拎了个果篮,还戴了新墨镜,一进门看见这么多人后“哟”了声:“你们渝州塔团建啊?”
“团建项目是什么?集体割阑尾吗?”
沈知忱接过他的话头,怀里抱着的向日葵放在床头柜上,扫过正试图掐死霍临深的周重行。
他好心提醒:“你掐死他也没用,这只会增加你的工作量。”
被点醒的周重行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沈知忱说的没错。
放开霍临深的瞬间,这人就一脸委屈地去拉齐汶迟的衣角:“汶汶,他掐得我脖子疼。”
齐汶迟被他缠得没办法,敷衍地牵住了霍临深的手。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沈知忱木着脸:“你还是掐死他吧。”
病房里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
几个年纪小的拆了果篮去洗水果吃,姚三频架着墨镜指挥查西给他剥橘子,顺便摸了把雪狼的头,被呲了一口后大呼小叫着要喊医生。
沈知忱和周重行凑在一旁整理这几天堆积下来的文件,齐汶迟递交上来的那些足够他们忙一阵,暂时放弃了暗杀霍临深这个计划。
霍临深牵着齐汶迟贴来贴去,活像吸了猫薄荷的猫。
齐汶迟一手按住他不让他扒自己衣服,一边和几位上级讨论接下来的计划。
程擎死了,和他关系亲近的胡源遭了罪,被关进了联盟法庭的监狱等待审判。
渝州塔有剩下几位长官守着,暂时出不了什么大乱子,联盟那边现在乱成了一锅粥,就算有法庭处理,短时间内也平定不下来。
“听说揪出了很多卧底,全都是程擎还在的时候张石鸣塞进来的。”
沈知忱拿着个苹果啃,忽视了身后姚三频“那是我的”的控诉。
霍临深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对这些事不感兴趣:“都抓起来审一顿不就好了,那么麻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