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余走出?了别?墅,他不?是?没有注意到躲在暗处的保洁阿姨们好奇的眼神,也?注意到了被他询问过的阿姨惴惴不?安的神色。
但他没有精力?去解释,也?没有心情去安抚。
明天?再说吧,他想。
今天?他真的累了,很?累很?累了。
彻底走出?别?墅铁质大门时,季余回?头看了一眼,别?墅像是?一座庞然大物,隐于渐起的山雾中,只有一点光透出?来。
季余不?知道那是?不?是?来自二楼。
他收回?了目光,默默的向前?走去,时间已经有些晚了,季余拉着行李箱走了很?久才打到车。
坐上车司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季余愣住了一下。
自己租的房子早已退租,整个A城没有一个朋友,突然被问,他一时间竟然说不?出?来。
等不?到回?答,司机疑惑的回?头看了一眼,语气有些冲:“到底要去哪?”
季余回?过神来,报出?了自己上班的工作室所在的位置,他记得那附近有一个酒店。
出?租车在道路上疾驰,夜晚城市的灯火闪烁而过,擦出?细长模糊的光影。
季余用手捂了捂眼睛,手离开时,掌心湿润,眼前?的光影却清晰了。
出?租车停下以后,季余付了钱,拖着行李箱下了车。
进了酒店以后,开了一个单人间,前?台一边给他办理着入住信息,一边热情的寒暄:“我?看您带着行李箱,是?来A城旅游吗?”
季余不?愿多说,简短的嗯了一声。
“有兴趣的话您可以去远寒山上的酒店住一晚,远寒山上有温泉,风景也?很?不?错,那里的酒店是?我?们分店,您过去还能享受到优惠。”
前?台说着,吃惊的啊了下,“啊,您身份证上是?A城本地人呢,您是?小时候在A城长大,现?在回?来看看吗?”
季余心底无名的烦躁在她一句句话下越来越盛,第一次有些无礼的打断一个陌生人,“可以快点吗?我?很?累,想休息。”
前?台连声说着不?好意思,快速的处理完以后将房卡和?身份证一起递给了季余。
季余拿着房卡坐上了电梯,找到房间号以后刷卡走了进去。
酒店的卫生间里摆放着一次性?牙膏牙刷,劣质的薄荷味道和?硬得刺痛的粗糙牙刷让季余刷出?了血。
他打开水笼头将血沫冲了下去,拖着疲惫的身体躺进了床上,而这会儿已经凌晨了。
季余将被子裹得很?紧,微微蜷缩着身体,明明没有下雨,他却像在大雨中瑟瑟发抖的幼崽一样,妄图在寒冷的天?气里从被子中汲取一点温暖。
他微蹙着眉,眼睛不?安的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睡得很?不?安。
“季先生在工作室附近的酒店入住了。”
“地址定位。”
商远舟看了眼消息,将手机倒扣在庭院的桌子上,看着满院子的蒲公英在月光下随风飘散着种子。
于叔带着酒来找他,不?再是?一个管家,而是?一个长辈,或是?一个朋友,坐在了他旁边。
见他看着蒲公英,于叔一边倒酒一边说道:“当时我?来别?墅的时候,就说你这个院子光秃秃的,怎么也?不?种点菜。”
“你还笑我?土,说住进了别?墅里也?只想着种菜的,我?问你那种什么,你原本说随便什么花花草草,结果看到了杂草堆里的蒲公英,说就种蒲公英。”
于叔将酒杯递给他,“你笑我?土,我?还笑你有病呢,我?说种那玩意干嘛,风一吹就跑了,都留不?住。”
“你来了一句什么..”
商远舟灌了一口酒,低笑了一声:“就是?留不?住才种它。”
苦酒入喉,笑容也?带上了三分苦涩。
于叔依旧像是?刚听到这句话时一样的反应,白了商远舟一眼,又骂了一句:“真是?有病。”
“我?一直没问你,你为什么对季余那么执着?”
商远舟敛眸,“我?也?说不?上来。”
他对季余已经不?是?执着,是?痴迷,发了疯一样的想得到。
只有在季余身上,商远舟才感觉自己还是?个正常人,有爱欲有占有正常情感宣泄的人,而不?是?一个麻木的机器。
商远舟转过头,对着于叔问道:“你觉得我?怎样?”
于叔:“长得帅,又有钱,还有地位。”
于叔啧啧称道:“简直不?给其他人活路,幸好我?已经是?个老头了,不?然站在你身边我?得气死。”
商远舟自嘲一笑:“你看,就算这样他还是?对我?避之不?及。”
“那你要放弃了吗?”于叔和?他碰了杯,看着商远舟面?无表情的又喝尽了一杯。
“放弃?”商远舟眼帘一掀,眼底的阴鸷毕露无遗,“除非我?死。”
于叔被他眼里的情绪惊到,喝了口酒压一压心惊,缓了缓才道:“今天?是?怎么回?事?”
他其实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是?今天?季余带着行李箱离开,是?别?墅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的。
于叔紧接着说道:“会不?会是?你太急了?昨天?季先生走路腿都在哆嗦,别?那么急,放慢点,我?看得出?来季先生不?是?容易卸下心防的人。”
他看着商远舟,有些唏嘘。
于叔人精似的,通过这段时间,自然发现?了季余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和?任何人都隔着一层。
而商远舟其实也?是?如此,于叔看着商远舟从私生子过来的,了解商远舟,知道他其实不?会相信任何人。
某种意义上来说,两个人如果真的能走在一起,反而会成为这个世界上彼此唯一的陪伴依靠。
也?算是?相配。
“我?太急了?”
商远舟重复了一遍,他将酒一口闷下,信息素躁动起来,横冲直撞的想要暴怒的宣泄:“我?还不?够慢?”
“跟季余领证的第一天?晚上我?就想把人按在床上糙了,一直忍到他点头,我?还不?够慢?”
于叔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不?是?我?说你,你一点也?不?像电视剧里的霸总。”
“没有霸总会说这么粗鄙,这么下///流的话。”
商远舟冷笑:“我?本来就不?是?什么霸总。”
“我?是?从贫民窟底层爬起来的杂种。”
文质彬彬,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总裁不?是?他。
在混乱到只有靠武力?解决问题,否则就只能被欺压的地方生活了十八年,冷血,阴鸷,野性?才是?他。
第52章
静谧的酒店房间内,柔软的大?床上有一团凸起,手从其中伸出来,摸向了睡觉前随手扔在枕头边的手机。
昏暗的屋内方块大小的光亮起,屏幕上显示着此时的时间,七点零三分?。
季余将手机丢在?一边,幽幽的白光照亮他的侧脸,也照出白皙颈侧上红梅似的吻痕。
他盯着天花板直愣愣的发着呆,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去解决,此刻季余却只想?发呆,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去做。
昨晚一整晚季余都没有睡好,他做了?很多梦,梦里乱糟糟的,一个梦接一个梦。
有小时候不愿回想?的记忆,也?有黎奶奶鼓励他的画面,更多的还是商远舟。
季余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骨头开始发出酸软的抗议,他才慢吞吞的坐起来。
用酒店劣质的一次性薄荷牙膏刷牙时,秀气的眉头还是忍不住蹙了?蹙,他讨厌这个味道。
季余拿着酒店给?的早餐卡,去酒店里的自助早餐厅拿了?点东西吃。
他早饭吃得不多,一杯豆浆一个鸡蛋,以?及一点干噎的面包就足够了?。
比起和他差不多身高体重的男性,季余早餐的饭量已经称得上猫似的一口了?。
以?往商远舟总要哄着他多吃一点,让人变着法的做不同?种类的早点,现在?…
季余摇了?摇头,将脑海里的人甩了?出去。
他越过酒店自助早餐厅一大?早就有些热闹的旅行团的人群,一个人走出了?酒店。
无论生活上的事情已经有多么?糟糕,该上班的时候还是得准点踏入工作岗位。
但季余这一次是来辞职的。
纪姐刚一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门口,就看到站在?那里的季余,笑着打了?声招呼:“哟,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季余:“纪姐,我是来向你提出辞职的。”
原本还笑着的纪姐脸色顿时一变,拉着季余就走进了?办公室,还随手锁上了?门。
纪姐:“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的?”
“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们谈谈,能解决的尽量解决。”
季余摇了?摇头:“我要离开A城了?。”
“什么??”纪姐猛地一下站起来,险些没有控制住表情,“这件事商总知道吗?”
季余:“应该能想?到吧。”
纪姐表情变了?又变,最后拉着季余在?沙发上近距离的坐下,“你和商总之间是出了?什么?事吗?”
季余没有多说,只简单的略了?过去:“没什么?,一点小事。”
纪姐盯着他,脸上愁眉苦脸的:“那你能告诉我你辞职以?后打算去做什么?吗?”
季余:“去做野外?摄影师,我已经联系好了?国外?的一个团队。”
纪姐不赞同?的摇头:“野外?摄影师有多辛苦我就不说了?,你跟着国外?的团队,搞不好是要没命的知道吗?”
“野外?,没有你想?的那么?好。”
脱离了?人类环境,野外?很多疟疾肆意传播,甚至原始森林那些地方还有大?量人类没有办法应对?的自然疫源性疾病,还有很多都是急性的。
被不起眼的蜱虫盯上一口,可能人就没了?。
还有恶劣的自然环境,寒冷,低温,暴晒,脱水,自然灾害下的沙尘暴,雪崩等等,纪姐随便说一个出来都能要人的命。
更别提一些无人区,还是天然的犯罪场所,在?那里死亡,就是真正?的悄无声息的死去,广袤大?地,没有监控,没有人烟,谁都不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尸体会成为秃鹫们的狂欢。
季余轻轻的笑了?下:“没有关系,人终究是会死的。”
纪姐震惊的看着他,从季余的神情中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在?乎,不是年轻人赌气冲动。
她张了?张嘴,“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有些内向,季余。”
想?做野外?摄影师可以?解释成想?逃离人群。
但现在?纪姐隐隐感觉到,在?季余平静的表面下也?许是厌世的。
可季余伪装得太好,没有人发现他心里出现了?问题,在?静静的腐烂流脓。
“这些话我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商总,”纪姐有些想?抽烟了?,忍了?忍,“季余,你这样是不行的,有没有想?过多交一些朋友。”
季余像是在?发呆,没有听到她的话。
纪姐以?手做拳,在?他额头不轻不重的撞了?下,“听见我说话没。”
季余表情迟疑像是在?思考:“你说你会告诉商远舟…”
他突然想?起一件小事,一件很小很小,不起眼的小事。
那天早上,他提前?出门离开别墅没有吃早饭,纪姐碰巧多买了?面包,说看到他来得这么?早,猜他可能没吃早饭,交给?了?他。
那时候季余道了?谢,因为这点小幸运糟糕的心情也?好了?些。
可现在?…
他想?到了?邮件里那句话:你身边也?许有人在?监视着你的行为告诉商远舟也?说不定。
有可能是他多心了?,但季余还是决定试探一下。
季余开口道:“商远舟让你盯着我对?吗。”
虽然是疑问句,但季余的语气很笃定,目光紧盯着纪姐,“你不要想?着骗我了?纪姐,他做的那些事情我都知道了?。”
纪姐张了?张嘴,开启又闭上,最后投降似的举起了?手:“其他事情我不知道,但是他确实是让我多照顾你。”
她伸出手掰着手指道:“也?就是说一说你每天的上班情况,和谁接触得近,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细说,只有你不高兴或者开心的事情会详细些。”
但季余每天都很平静,和每个人都保持着距离,其实也?没有说过什么?。
季余沉默了?,久久的没有说话。
在?这种让人发毛的沉默中,向来大?大?方方的纪姐也?有些不自在?了?,“这件事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我的气,你安心留下来工作,以?后不会有这种事了?。”
季余:“我没有生你的气,纪姐,我辞职也?和这件事没关系。”
“我真的要走。”
纪姐叹了?口气:“我最开始还觉得他这样做可能不太好,但现在?,我觉得商总没有错。”
“为什么??”季余很轻的反问着。
纪姐正?色道:“他真的很关心你,而你需要这份关心。”
季余摇了?摇头:“我不需要,你觉得我漠视自己?的生命吗?”
“不是的,”季余认真道:“人本来就会死,如果死在?野外?摄影的路上,也?是为了?我一生向往的事情,那在?你看来可能死得太没有意义。”
“但原本死亡就只是生命的另一种形式,也?许我死后,风会把我的灵魂吹向旷野。”
纪姐几乎要被他说服了?,可隐隐又觉得不对?。
季余才二十多岁,一个人怎么?能在?最是生命热烈的时候,在?这个世界上像是毫无牵挂,随时可以?离去。
他仿佛是和这个世界隔开了?,对?人对?事都太过疏离。
纪姐曾经也?觉得,以?商远舟的身份,无论怎么?看都是季余高攀了?。
可现在?她却开始怀疑,这样的人,商远舟真的抓得住吗。
纪姐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插手不了?两个人的感情,只能说出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商总他真的很爱你。”
办公室里的气氛静默了?一瞬,片刻后季余低声反问:“他让你监视我,把这个叫做爱?”
他明明是在?讥讽,可话中却透着浓重的无力。
纪姐沉默不语,但在?沉默中,又奇异的松了?口气,不知怎么?,她又觉得商远舟或许是抓得住这个人的。
他的情绪在?为商远舟波动。
纪姐最后还是没能留下季余,在?季余走之前?,她用自己?私人联系方式加上了?季余,“如果有时候觉得心事没有人说,你可以?找我。”
她依旧觉得季余在?这个世界上一个朋友都没有是不对?的,哪怕季余可能不会找她倾述,她还是坚持要加一个联系方式。
“虽然我不再是你老板了?,但我还可以?是你朋友。”
纪姐打了?个响舌,挑了?挑眉:“准确来说,老板才不会听你的心声,但你姐可以?。”
她把这个月没结的工资给?了?季余,还多给?了?一笔,强调了?是对?自己?盯着季余的事情抱歉,如果不收,她不会同?意季余的离职。
但在?季余走后,她又把今天发生的对?话完完整整的转述给?了?商远舟。
纪姐烦躁的盯着那边没有回应的对?话框,点燃一根女士香烟抽了?一口,又风风火火的在?手机上打字,
“真的不能让他去当什么?狗屁野外?摄影师,特别是国外?的团队,有些团很激进,那些傻冒为了?一张照片可以?只离野生狮子几米远,弄不好就有生命危险。”
在?她紧盯着聊天界面准备打个电话过去的时候,那边终于回复了?。
商远舟:“我从来没打算放任他去做野外?摄影师。”
他没有再管手机那头的回复,切出这个聊天界面,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
商远舟:“留在?别墅的龟背竹还要吗,不要我就让人扔了?。”
季余的手机叮咚作响的时候,他正?在?用笔记本电脑查着哪里的房子能短租一段时间。
想?出国还有各种各样的手续要办,在?办好之前?总不能一直住在?酒店里。
费用太高了?季余承担不起。
他拿起旁边响起消息提示音的手机,见上面显示的是商远舟原本不打算回复,结果就看到了?那句话。
季余:……
他忍着气,细白的手指在?键盘上摁着,“不要扔我的龟背竹,我还要的。”
仔细看这个聊天界面,上面有很多对?面发过来的消息,季余这边却空空一片。
“是吗?”
那边回复的很快,像是一直守着面前?等着季余。
商远舟:“反正?你都是要出国的,总不可能把龟背竹也?带出去吧。”
“早晚都是要扔的,我帮你扔了?不是更好,减轻你的负担。”
小鱼:“用不着你管。”
商远舟:“行,那你什么?时候来拿走。”
季余:“很快。”
“你为什么?要让纪姐监视我。”
商远舟对?他知道并?不意外?:“不是监视,是我关心你。”
季余觉得可笑,他不想?多说,“明天我会去搬走我的东西,然后我们就去登记离婚。”
商远舟:“明天不行,工作日我很忙,但你可以?来搬走你的龟背竹。”
季余:“休息日民政局不上班,你什么?时候工作日有空,我再过来。”
他看了?眼自己?正?在?浏览的出租信息,又环视了?一圈酒店的房间,“你不要把龟背竹扔了?,我会来拿的。”
对?面隔了?很久才回。
商远舟:“我不是真的在?意这盆龟背竹,我只是想?借它?见我老婆。”
季余感觉商远舟有一点不一样了?,以?前?的商远舟绝对?不会这样叫他老婆。
就好像撕开面具的一角,展露出了?一丝真实。
但他又无法确定,这就是完全真实的商远舟,还是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季余翻找着出租房的信息,在其中看到一间熟悉的屋子。
他之前住的地方?,又被挂上平台准备出租了。
季余在自己的通讯录里找到了之前的房东,想询问对方?能不能接受他短租一段时间。
房东:“那套房子你搬走以后我就卖了。”
季余一愣,回了个好的,打扰了,看了房源一会?儿,还是决定问问之前的那套房子。
他住在那里的那段时间很舒服,如果能在离开前暂时住在那过渡那就再好不过了。
季余在平台上联系了人,对面?回得很快,得知季余想短租,犹豫了一下还是同意了。
并且询问季余要不要先去看房。
接待他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脾气挺好,还给了季余一瓶水。
房子里面?的格局和?季余走时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少了些季余搬走的东西。
沙发边的白色地毯被卷了起来,应该是为了避免扑上灰尘。
中年男人见他看着地毯,笑呵呵的说道:“这应该是上一任房主留下的,我看那个地毯挺好的就留下了。”
“本来这房子我是要自用的,结果我女儿工作变动又不回来了,所以就先挂出去出租。”
“这不刚挂上去没多久,你就来看房了,这样?,我把这个地毯摊开你看看。”
季余阻止了他:“不用了,一会?儿我来吧,这个房子我租了。”
这个地毯是他买的,上一任房东说带不走的有用的东西可以留给他,季余就留下了。
他其实很喜欢这个地毯,毛茸茸的,踩上去很舒服,比不上别墅里高级手工编制的羊毛毯,但季余更?喜欢这个,坐在上面?有整个人陷入柔软当?中的什么都不需要去思考的放松感?。
房子重新?租了回来,季余看了一圈这个少了很多东西显得空空荡荡,熟悉又陌生的房间,感?觉一切好似又回到了原点。
把酒店的行李箱带回出租屋的时候已经?中午两点了,季余吃了饭,总感?觉胃里有些说不上来是涨还是泛酸,不太舒服。
准确来说从早上起来他就不太舒服,头有些昏沉,现在看来可能是感?冒了。
季余没有多想,也没有休息,决定去把自己的龟背竹带回来。
别墅里一直都用保姆阿姨,于叔大概率也在,季余不担心白跑一趟。
虽然季余感?觉商远舟不像是会?把一盆龟背竹丢掉泄愤的人,但他还是有些害怕商远舟真?的把他的龟背竹丢掉。
两种感?觉看上去很矛盾,可又的确彼此在季余心里存在着。
那颗龟背竹一直是季余精心照顾着,一颗幼苗到郁郁葱葱,从他回A城开始就一直在这个他不喜欢的城市陪着他。
所以离开酒店有了固定的地址以后,季余就想直接去把它带回来。
季余联系了一辆小货车,坐在副驾驶上摇摇晃晃的跟着车走。
用来搬运货物的汽车多多少少会?有些气味混杂的味道,这辆车之前不知道运过什么,还有些腥味,季余不是一个晕车的人,在这里坐着都有些反胃。
在加上他今天?本来就有些不舒服,这种反胃感?更?加强烈了。
季余拧开手上房东给的水喝了一口,压了压胃里的翻腾。
直到走到了别墅门口,季余才给商远舟发了消息,“我来拿龟背竹和?其他东西。”
他是故意的,就是不想和?商远舟碰上,所以到了门口才说,没有给商远舟赶来的机会?。
管家于叔在别墅门口开了门,严肃古板的表情不再,看着季余似乎想劝说什么。
季余装作不懂,忽视了他的表情,下了车走向铁门内:“于叔,我是来拿,”
他的话戛然而止,整个人眼前一黑,接着就晕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的最后印象,是于叔惊慌的叫着他的名字,“季余!!!”
再次醒来时,他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商远舟站在他身边,旁边还有一个护士一边拿着本子写着什么,一边说着话。
“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只是二?次分化带来的影响,这两天?他后颈的腺体会?发育,可能会?很热很痒,都是正?常的,让他不要去抓挠,熬过了这段时间,他就是一个Omega了。”
季余茫然的躺在洁白的床单上,一句不长的话,他需要很费劲的去理解。
什么叫二?次分化…腺体发育又是什么意思…Omega又是怎么回事?
他像一个刚学会?简单语言的稚童,听?着旁人说话,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分辨不了那些话语中的含义。
“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季余听?见自己开口询问,看见因为他的话站在病床边的商远舟转过身来,这一刻他像是变成了一个旁观者。
护士闻言道:“你醒了?”
“你不用担心,你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晕倒也只是因为二?次分化的影响。”
季余:“我为什么会?二?次分化成Omega,你们会?不会?是搞错了。”
他看上去还很平静,只是声音隐隐有些颤抖。
护士摇了摇头:“你的后颈被灌入太多信息素,被催熟了,二?次分化的事情虽然很少,但也不是没有。”
“不过你的情况和?一般人不一样?,你虽然还没彻底分化成Omega,但却已经?被永久标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