伞下有颗大太阳—— byAZURE7

作者:AZURE7  录入:06-13

李未末抬起头对罗豪忡说:“我问一个对你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特别特别俗的问题,你是不是觉得金钱能买到一切?”
罗豪忡跷着腿,笑得自信,“虽然金钱不是万能的,但我觉得很多时候钱能够买来绝大部分东西,就看你手里掌握的够不够多了。”
“这点我赞同,”李未末朝罗豪忡竖起一个大拇指,顿了一下,想起什么来,“你说手上的钱,够买来十二年吗?”
罗豪忡表情一滞,没明白李未末的意思。
李未末兀自继续,他扳着手指头算,“假设我能活到八十五岁......那就、那就差不多还有五十六年,十二年加五十六年......”
李未末上半身隔着桌子朝罗豪忡探过去,琥珀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这样显得他更像一个高中生而不是一个已经28岁年纪的男人,李未末直视着罗豪忡的眼睛,无不认真地问:“罗老板你说,多少钱可以买不喜欢一个人六十八年?”
罗豪忡脸上原本志在必得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李未末大概是真的有些醉了,他嗤嗤笑了两声,把上半身缩回去,靠在天鹅绒椅背上,胡乱摆手,“我不是说你,不是说你罗老板,你别误会......”
李未末打了一个酒嗝,手指戳着自己的胸口,“我是在说我自己......”
说完这句话,李未末的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嗓音变得尖锐,“你们都说让我凭感觉,都说让我不试别后悔,有些事现在不去做,想做的时候也许已经来不及了......我tm不想凭感觉呀?!我要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早十年前都把韩拓上了,还能让他跑去别的地方......”
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盖住了钢琴的琴音,不远处候着的服务员和琴师都忍不住朝他投来目光,又很快保持专业地收回去。
工作日这个点客人不多,只有隔了一条室内景观带的另一片就餐区域坐了两桌客人,因而李未末的失态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李未末心里想着韩拓发泄了一下,把酒杯里的酒一口气喝干,因为喝得太猛牙齿磕碰到水晶玻璃杯的边缘,发出咔嚓的响声。
而后李未末自己垂着脑袋沉默了一会儿,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抬头看到对面表情别扭又古怪的罗豪忡,才恍惚想起这儿还有这么个人呢。
“罗老、忡、你对我就是新鲜,咱俩成不了的,”李未末说话都打绊子了,眼前景象愈加模糊,还再坚持拒绝,“我有、有喜欢的人了,不出意外至少得喜欢六十八年,有这时间,抓紧一点,你都能搞六百八十八个男人了......”
罗豪忡毋庸置疑是个在生意场上有头脑的成功商人,但未必经历过,或者能够理解李未末对人的感情。
他现在是喜欢李未末,这份喜欢和追求之心不是假的,不然也不会空闲之余花心思关注一个乙方不搭理他的小员工,耐着性子把对方送到自己身边来。
罗豪忡喜欢李未末好看的脸蛋,喜欢他在自己面前憋着傲气,偶然间不经意流露出不耐烦的样子,就连他客气不客气地讲话,罗豪忡也觉得有趣,新鲜,带劲儿——这是从他以往任何一位,唾手可得的对象身上,所找不到的。
抛开身份地位,家世财产,人类基因里或多或少总带着那么点贱。不过生意发展到香江两岸的罗豪忡,三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意气风发,即拥有资本又不会过分冲动的岁数,不提过去的十几年,将来的五十六年,就是将来六年,在感情上,他都觉得是一个太过长远的规划。
六十八年......
喜欢一个人,一辈子过去了。
李未末没问过罗豪忡能喜欢他多久,也没必要问,毕竟他都不喜欢他。哪怕罗豪忡一时脑热,真的给出长久承诺,李未末都懒得去细想是真话还是假话。
罗豪忡招手让服务员过来结账,李未末明显已经处于半醉的状态,再聊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服务员拿单子过来给罗豪忡签,李未末两眼朦胧地瞟见,竟然还记得自己说了要请客这件事,虽然心里流血,但力所能及的事,李未末不想再多占罗豪忡一份便宜。
“我、我来......”
李未末挣扎着从靠背上直起身,让服务员把他外套拿过来,手伸进外套内侧夹层里掏出一张卡,递给服务员。
服务员尽职尽责地确认,“您这是一张储蓄卡。”
“嗯,就刷这个。”余光瞥见还剩一半的红酒瓶,又问:“能打包吗?”
得到服务员的肯定后,李未末就让他把没吃完的菜和酒全部打包起来。
全然没顾及罗豪忡的身份和面子。
罗豪忡看李未末把打包盒和酒瓶拎在手里,表示如果李未末喜欢这家的菜,他可以下次陪他再来。
“不不不不用了......”李未末失血过多,捏着小票的手在发抖,脑子里思考着陈琪会不会同意给他报销这一顿。怎么说,同罗豪忡吃饭也是因私为公。
不小心就把实话讲了出来,“这顿饭这么贵,还不知道能不能报销,不能浪费。下次别来了,就在酒店餐厅里吃吃得了——”
罗豪忡:“.........”
李未末戴上口罩帽子,他还能走直线,拎着袋子没等司机给他拉门就自己打开门爬上了后座。
鉴于李未末之前说的话和他现在的状态,一路上罗豪忡没再说什么。
去后面的vip区有独立车道,开到进入酒店前方的主路上,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斟酌着问罗豪忡是带李先生直接去后面的小楼,还是让他回自己房间。
李未末和罗豪忡用餐的时候司机守在餐厅外面,不清楚两人谈得怎么样,老板是否把人拿下了?李先生现在是什么身份?不敢擅自做决定,只能凭着过去的经验,揣度罗豪忡的意思。
李未末扶着额头,手掌口罩帽子几乎遮住了他整张脸,罗豪忡吩咐司机:“在大堂门口停一下。”
这就是不带这位李先生回去的意思了。司机得令,向左打方向盘。
“不用、不用扶,我可以自己上去......”李未末避开赶来搀扶他的司机,冲车头胡乱挥了挥手,“再见罗老板......”
然后转身朝电梯间走去。
司机看李未末的确朝着电梯的方向走,便重新回到车上,发动开走。
白天楼里品牌方的员工都去拍摄现场了,酒店安安静静,李未末刷卡摁了楼层,闭着眼睛靠在厢壁上——喝了酒的后劲儿起来,李未末脑海里控制不住地浮现出一些事来。
如果有外人在李未末尚且能勉力控制,现在就他一个,心里难受起来。
李未末靠着厢壁慢慢蹲下来,感觉眼睛不舒服,酸酸的,又痒。
到达楼层,电梯门“叮”地一声打开,李未末慢半拍站起身,在电梯门快重新关上前揉着眼睛走了出去。
酒店走廊地上铺着厚实的草编地毯,有效吸收了脚步声,踩在上面几乎听不见一点声音。
李未末数着门牌号找到自己那间,就在消防通道旁边——这不是一个好位置,西装男后来也曾提出给他换房间,李未末谢绝了。
李未末把门卡对准感应锁,刚要拉开门,后背突然掠过一阵风,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捂住嘴推着带进了房间。
李未末的酒意刹时醒了,抬脚就往后踹去。
脚跟被按住。
“这么没有防备之心......”来人贴着李未末的耳朵,“嗯?小末哥哥。”

李未末整个人如被电流打过,心脏怦怦直跳,说不清是恼怒更多,还是惊喜更多。
韩拓把他翻过来,将人推到门上,手里的东西“哗啦”掉在地上,房门“哐”地重重紧闭,李未末的手指和脚趾痉挛着,仿佛失去了知觉,嘴巴被松开刚呼吸了两秒,就被比掌心更加柔软契合的东西附上来死死堵住。
韩拓在李未末的嘴唇、舌尖和口腔肆虐,仿佛憋了许久,一朝释放,还隐隐蕴含着怒意似的。
李未末感觉自己要喘不上来气了,韩拓总算暂时咬够了那两片脆弱的殷红,吻住嘴角、脸颊、向下移去。
韩拓的头埋在李未末的颈间用力吮吻他的脖子,白皙的皮肤上很快显现出淡淡的红痕,耳边听着他的小末哥哥发出极力抑制又急促的喘气声,令韩拓更加激动,手脚麻利地脱去自己和李未末的外套,手从衬衣下摆伸进去......
李未末恍恍惚惚,又难以抗拒地觉得很舒服,眼睛里的酸气淡去了,眼前走马灯般满满都是身上人的影子,小屁孩样子的,高中时的,成年以后的......他舍不得推开韩拓。
李未末双手逐渐恢复知觉,抬起来紧紧环抱住韩拓的后腰。
韩拓反而松开了他,鼻翼翕动在身上嗅,皱着眉问:“你喝酒了?”
李未末红着脸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韩拓更知道这家伙不仅喝了,还喝高了。
韩拓五指插进李未末毛茸茸的头发里,以不弄痛他的力道轻轻收紧,抓着头发迫使李未末抬起头来,语气比平时温柔了好几倍,却嗓音发哑:“跟谁喝的,告诉我。”
不知道是酒精,还是韩拓的手上或嘴上涂了秘药喂给自己,被人抓着头发,李未末这脾气居然没发作,他瞳孔水亮,嘴唇被亲的红肿。
他似乎不满韩拓停下,两只手从后腰抬高到韩拓的脖子,食指相互勾在一起,把自己松松挂在韩拓身上,后背靠着房门,不耐烦地说:“问问问,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我每次跟谁喝酒难倒都要跟你汇报?那也没见你跟我汇报行踪啊,回个微信不是蹦豆子一样几个字,就是个数字,怎么见了面废话就这么多?”
韩拓眸色转暗,抓着李未末头发的手指逐渐收紧。
“哎呦,你放——”
李未末感觉到头皮被拉扯的疼痛,洋娃娃般的五官皱起,忍不住痛呼出声。
“咚咚咚——”
这时,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
李未末被惊的身体一紧。
他还没做好跟韩拓公之于众的准备,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
韩拓感觉到那具紧贴着自己的身体猛地僵直,低头看了一眼李未末,又看了眼房门。
“谁?”
门外边响起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不好意思打扰了,需要房间清洁吗?”
李未末的身子松懈下去——他还以为是西装男或者罗豪忡......
平日李未末白天睡觉,不方便让保洁进来打扫,都提前在房门把手上挂一个免打扰的牌子。几天下来,保洁们也都知晓了这个房间的客人不要清洁。
今天被突然出现的韩拓猝不及防推进门里就是一顿猛亲,谁也没想起挂牌子这事。保洁见了,还以为客人今天需要。
“谢谢,不用了。今天都不用来打扫。”韩拓替李未末回答了门外的保洁。
保洁阿姨哪儿分辨的出讲话的是不是这个房间的客人,听到对方说不要,就拖着清洁工具到对面房间去了。
韩拓抵着李未末,一只手撑在他头旁边的门板上,把脸凑近了,戏谑地说:“这么紧张啊小末哥哥......怕人家发现咱俩在这儿偷情?”
李未末的身体和精神已经被韩拓刚刚那一顿操作挑弄地分外敏感,听到最后两个字整个人剧烈一抖,一双眼睛茫然又无助地瞪到最大。
全没了刚才怼人的利索。
他一个文化雏儿,最听不得这种字眼......
尤其是从韩拓嘴里讲出来。
上次在浴室给他洗头就是。
只能咬着嘴唇不说话。
韩拓连熬了几个大夜,开了一路车,好不容易见到心心念念之人,此时也是理性欠佳,见李未末不吭声,以为他不想告诉自己一起去喝酒的,和害怕被发现的是同一个人,醋劲儿翻起,堪比一艘航母下水,上面放的全是醋坛子。
韩拓很想把李未末一把抱起来,又怕他挣扎再伤到自己,只能按下这个念头,拽着李未末的手腕进了卫生间。
韩拓把李未末推进淋浴间,挤着他共同站在花洒下面,然后一抬水龙头,凉水哗啦一声当头浇下来。
被凉水浇头很不舒服,但韩拓的身体在后面没有一丝缝隙地挨着他,热度犹如烧炭一般。
水温很快上升到适宜的温度,李未末眼前耳边全是水流、水声,双手被韩拓扣在身前和浴室墙壁之间牢牢禁锢着,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清。
韩拓似是要洗去李未末身上所有的酒味一般,开始剥洋葱般动手一层一层剥除柔嫩内芯外的茎叶。
李未末闭着眼睛,像条被刮光了鳞片,任人宰割的鱼,双腿立不稳般直打颤。
韩拓一边动作,一边咬着牙,“李未末,你自找的......”
李未末简直累瘫。
累到半截身子飞升上神,半截身子下沉入魔,那种被全部撕碎的累。
同时赶三篇稿子,两份翻译,外婆生病住院,搬家,还要被陈琪胁迫着活动现场代班,那时的累都不及李未末此时此刻的十分之一。
“水......”
李未末平瘫在床上,指挥让他如此累的始作俑者倒水。
始作俑者刚收拾干净,一条腿压上床准备摸过来躺下,只得又起来去给少爷拿水。
韩拓端着杯子过来,还贴心地放了根吸管。
“起来喝,”韩拓托着李未末的后背让他靠上来一点,“不然呛了。”
李未末瞪他一眼,就着吸管咕嘟咕嘟喝下去大半杯,才感觉好一些。
但是依旧很累很累,还很困。
韩拓又去倒了一杯水给李未末放在床头备着,从另一边爬上床,身子贴过去,手搂着李未末的腰。
“别抱着我,起开——”
七荤八素的迷糊劲儿过去,李未末迅速进入贤者状态,什么都不能再提起他的兴致。
“居然白日宣......”
想起在淋浴间里的种种画面,李未末禁不住埋头用手捂住了脸。
韩拓听着好笑,想象李未末如果戴着他那副工作时的眼镜,一脸正经,恐怕还能接着念出“有辱斯文”“成何体统”这样古板老学究的词来。
越想象越觉得可爱,韩拓探过手去,捏了捏李未末的脸蛋。
这一捏提醒了昏昏欲睡的李未末,恼怒后知后觉回到身上,翻身面对韩拓,怒道:“你居然敢抓我头发!”
本来不动还好,一动,李未末只觉得皮肤火辣辣的痛......
在淋浴间里的最后一刻,李未末心底生出难言的恐惧,咬着手背拼命摇头说不要。
韩拓不想勉强李未末,对他们的第一次留下不好的印象,换了更容易接受的方式......
韩拓什么想法就不用说了。李未末意识到这一点,却没办法当着韩拓的面再把那晚冲动发出去却发错给西装男的文字再说一边。
自己都让他那样做了,就算不说,韩拓也应该明白自己的意思吧。
“我帮你抹点药吧。”
韩拓见李未末呲牙咧嘴的模样,回忆起自己刚刚的确过于用力了。那时不止李未末,韩拓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只想把眼前的人揉碎了,捏烂了,好永远地融进自己骨血里。
这次回来韩拓深深体会到,小末哥哥不仅是他小时候崇拜的英雄,他喜欢到想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更是他的命根子。
过了十年未见,对李未末的感情除了更爱,没有其他。
至于过去那些还未解开的秘密,如果知道了会影响李未末和他的感情,韩拓宁可选择一辈子不去探寻。
李未末才不想再被这个人看到某处,阻止韩拓起身去给他拿药膏,不自在地转移话题,“你不是要上班吗?怎么突然来这里了?”
“我不是回你了一个1吗?”韩拓说。
“1......”
李未末垂下眼思索。
他发给韩拓说还有四天,潜台词表示还有四天他就回去了,也表示,他度日如年,思念着韩拓。
韩拓回“1”,所以隔了一天,他就出现了。
想明白这个“1”,李未末心里像鼓起的气球,充满开心的氢气。但他不想让韩拓看出来,又问:“那你工作怎么办?都做完了?你之前消了国庆的假,毛主任不会随时call你回去吧。”
韩拓搂着李未末打了个哈欠,“昨天一夜没睡,本来想着中午之前赶过来能抱着你睡一觉,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李未末知道韩拓这是暗指他同别人出去喝酒这件事,反驳道:“你应该提前跟我讲一声。”
“提前说就不算惊喜了。”
韩拓想起什么,从床头摸手机过来,“我还有一个惊喜给你。”
“又什么?”李未末防备地看着韩拓。今天惊喜满额,精力消耗也满额,他已经承受不起更多的“惊喜”了。
韩拓一边看着屏幕点点点,一边对李未末说:“之前你不是送了我生日礼物,咱俩差两个月,那时我人还不在,按理应该补你一份。”
生日礼物——李未末脑海里出现那个最后被用来抡人的焦糖蛋糕。
“生日礼物你都没吃到嘴里,不用回了。”李未末说。
话音刚落,韩拓的手机屏幕转过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
【上海交通】您已在XX驾校报名成功,您选择的付款模式为:一次性付款。
科目三...

李未末面无表情:“心意我收到了,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
随即就准备翻身睡觉,用后背向韩拓表示自己什么都没看到,也不接收他送的“生日惊喜礼物”。
韩拓揪着他的耳朵不让他背过身去,大拇指轻轻揉捏摩挲李未末白嫩的耳垂。
态度亲昵,眼神却是不容抗拒的坚持。
李未末气他擅作主张,“我什么时候说过自己想学车了?谁让你先斩后奏给我报名的!”
“还有,”李未末想起来,“报名至少要身份证号,你怎么知道我身份证号码的?”
韩拓松开李未末的耳垂转而在他鼻尖上弹了一下,“跟你见面的第一天就知道了。”
应该是半夜陪他去医院看鼻子那次,韩拓就把他的身份证号给记下来了。
这倒也没什么问题,但李未末还是没明白,“不是,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我学车啊?”
一直注视着李未末的韩拓视线稍稍移开了一些,目光落在被李未末蹭掉的被子上,伸手帮他把被角拉起来盖住肩膀,用随意的口吻说教道:“开车是现代人必备技能之一。你学会了开车,以后出行会方便很多。”
李未末眼珠一动不动盯着他,冷笑,“你觉得我会信?”
韩拓坚持说自己就是这么想的,没别的意思。
奇奇怪怪的。
李未末稍一思索,得益于绝佳的记忆力,想起来崇明的第一天,韩拓那条反常的微信。
李未末也伸手从床头摸过来自己的手机,因为工作和自身原因,他没有删除通话记录的习惯,再加上他和韩拓的微信对话并不多,很快就把三天前的对话翻了出来。
“到了吗?”
“打车去的?”
“王志送我去的。”
“王志是陈总的秘书。”
“啊......”李未末恍然大悟,用手机指着韩拓,“你怀疑我!”
韩拓表情淡淡,“你不值得怀疑?”
李未末说:“你什么意思?”
韩拓回他:“既然心里这么坦荡,那你隐瞒什么?王志一路把你送到酒店门口了?”
李未末哑火。
转念一想,自己又没干什么,凭什么被当出轨似的质问。
“后半程我是坐的别人的车,那又怎么了?和坐王志的车有区别吗?”
“你平时也跟王志约出去喝酒?”韩拓不依不饶。
李未末烦了,“你怎么这么小气!罗豪忡本来就是这次活动的幕后人,他和陈琪联合起来,我能怎么办?我是利用他帮了我几次忙,今天实在没办法推脱才跟他出去吃了顿饭,地方他选的,但钱是我花的。”
想起那张还在他外套兜里的账单小票,李未末就又开始心痛,他苦着脸说:“就他选的那个餐厅,花了我将近一个月的工资,早知道还不如我先选好地方......”
韩拓翻身平躺在床上,一只手盖住眼睛,“不说这个了,你累了,睡觉吧。”
这还怎么睡得着?
李未末搞不清楚韩拓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态度,观察了一会儿,发现韩拓果然没再出声,想了想,声音放轻了些,问,“韩小拓......你不会还再生气吧?”
韩拓那边悄无声息,李未末把脸凑过去,感觉到韩拓有规律的鼻息。
居然真就这么睡着了?
李未末有些沮丧,也翻身过去仰躺着看着天花板。两人中间出现了一条明显的空隙。
他觉得韩拓在无理取闹,自己心里却空落落的,以往为数不多两人睡在一起,韩拓都是要么抱着他,要么圈着他的手腕,现在却并没有这样做,规规矩矩睡在另一边,显见是不高兴了。
左想右想,李未末不由得委屈起来。
先花一笔巨资应付罗豪忡,回来再被韩拓玩弄一通,虽然自己也有舒服到,但毕竟心累身体更累,好不容易国庆小长假能待在一起,还跟他为这种事闹脾气。
李未末越想越气,想到最后真想把睡着的韩拓拎起来揍一顿,然而听他说自己连熬了几个大夜赶完工作,为了什么不言而喻。李未末到底硬不下心,又不想服软,被子一拉把自己裹住,远远滚到床的另一边。
楚河汉界,泾渭分明。
虽然直到完全入睡前都是气呼呼的状态,但李未末确实太累了,一觉醒来窗外已是黑沉沉的深夜。
李未末动了动手,发觉被窝里好像不止自己一个,撑起眼皮,看到韩拓不知什么时候又靠过来了,还钻进他的被子里,热烘烘地挤在一处。
紧接着,李未末感觉自己原本火辣辣的大腿皮肤处一阵舒爽的清凉,手伸下去,指尖触到了黏糊的药膏。
“切......”
李未末撇撇嘴——早知要悄悄做这些,前面何必还因为一个外人跟他计较。
韩拓还睡着,现在是真的睡得很熟。李未末轻手轻脚地从韩拓怀里钻出来,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下床去卫生间。
时间刚过晚上十点,李未末拿起手机,锁屏通知栏里弹出一堆未读消息。
全部都是西装男发的,今天就快过去了,他还不肯放弃劝说李未末代替出演那个角色。
也不知道今天原本要拍的片段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于己无关。李未末一条也没回,粗略浏览了一遍见没有其他通知,就把手机熄屏,坐到桌前打开电脑。
韩拓只比李未末晚了二十多分钟醒来,他躺在床上没动,望着李未末的背影发呆。
老实讲他确实很在意罗豪忡这个人,罗豪忡和闹着玩儿的蔡鹄宇不一样,前者带有非常明显的目的性,以及侵略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韩拓和罗豪忡在很多方面存在相似: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有着傲人的才华,同时也相当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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