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出逃手札—— by故栀

作者:故栀  录入:06-16

但厌倦、无奈。
秦洲晏懂了,原来他的“不认可”是这个意思。
林郗淮的情绪已经在波动了,他就不能表现出更大的起伏引起对方的不安。
但心却仿佛火燎般,气恼、郁怒、心疼,各种酸疼的情绪在胸腔内猛烈的窜动。
已经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激烈的情绪是什么时候了。
秦洲晏深呼吸一口气,没关系,他还能一步步来。
他突然开口道:“如果刚刚你不拉缰绳能赢过我吗?”
林郗淮的注意力被这个问题转移,他突然也有些好奇。
如果对手是秦洲晏的话,他还真不确定。
一开始他就是想和对方好好比一比的,只是可惜最后的本能反应。
秦洲晏有些倨傲的开口道:“你不能。”
林郗淮缓缓的看向他,感觉自己被挑衅了,心中的战意蓦地升腾:“再来一场。”
秦洲晏只是牵绳朝向出口的方向:“不比。”
“……”林郗淮追上去,“为什么?”
“全力以赴的机会有限,你错过了,到底赛马谁更强,这个答案你就念着吧。”
林郗淮突然觉得这个人有些恶劣。
秦洲晏转身看向他:“别的,要不要全力以赴的比比?”
林郗淮的脚步顿了下,随即认真利落应道:“比。”
两人将马绳递给工作人员,秦洲晏一边开口问他。
“射击怎么样?”
“很好。”
“高尔夫?”
“很好。”
“赛车?”
“很好。”
秦洲晏低头笑了声,然后带人离开了跑马场。
到了下午,秦洲晏带林郗淮离开俱乐部,看着外面的路线越来越偏。
林郗淮开口问道:“我们不回家吗?”
“今天还没结束,还有个地方要去。”
林郗淮被带到赛车场的时候,竟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毕竟对方问过,也是问过的几个种类中唯一还没比试过的。
不像是之前各种竞技,就算是比赛也只有他们两个人。
一进入赛车场的vip通道,就能听到外面锣鼓喧天的欢呼尖叫声,伴随着赛车发动机的轰鸣。
是有观众、有其他对手的群体竞技。
两人进入休息室,林郗淮接过秦洲晏递给他的水,一边看着大屏幕上激烈的赛事。
高空之上悬着的屏幕右下角有着过往获得胜利的车牌号前十。
某种程度来说,不管是不是车主本人上场,一个车牌号的辉煌好像就是他本人的辉煌。
林郗淮开口问道:“我们下一场上吗?”
“你准备好了就可以。”
“那就下一场吧。”
“紧张吗?”
林郗淮笑了笑:“有点兴奋。”
事实上,或许今天一整天都处在竞技游戏中,他的心跳数据一定高于往常。
在上一场赛事即将进入尾声后,两人朝着外面走去。
没有了建筑的隔绝,一出去就感觉声浪袭来,激烈的炸着耳朵。
明明是春天,却仿佛席卷来了盛夏的热浪。
这样的氛围天生自带一股强烈的躁动感,还没开始疾驰,浑身的细胞却仿佛已经开始活跃起来。
林郗淮自然开的是秦洲晏的车,离赛事的开始还有一段准备时间。
他打开红色车门,没有立马坐进去。
想到车牌号代表的是车主的辉煌这一说法,他下意识的扭头道:
“我亏了啊,就算我赢了,也是你的辉煌。”
秦洲晏只笑道:“你一直是我的辉煌。”
林郗淮一愣,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他扬了一下唇,到底没有反驳。
秦洲晏看着他,依旧像是每场竞技之前那般开口道:“在保证自身的安全的前提下,竭尽全力,赢过我。”
“我不管你在别人面前是怎样,但我这里,你永远有赢的资格和权利。”
“好好享受。”
林郗淮心念一动,对上他的目光。
唇轻轻动了动,最终也只是轻轻应下了一个“嗯”。
两人各自上了车。
快节奏的巨大音乐声始终环绕,光信号起跑指示落下。
尖叫轰鸣声中,车辆如同被拉满弦的箭矢,下一刻就以积蓄至满的力量飞速的窜了出去。
最前面的一架蓝色车辆和一架红色的赛车在起步之际,就已经开始充斥着强势且蛮横的竞争之态。
林郗淮感到自己全身的细胞都被唤醒,兴奋的在血液中窜动,大脑的神经从未有过的活跃,肾上腺素狂飙。
在一个窄弯处,两车毫不相让的踩死了油门,接连发出刺耳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
前方的光线耀眼又明亮,正是夕阳下沉之际。
红色的晚霞铺满到天际,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直至到了他的眼底。
一场极致的体验,他在和秦洲晏互相追赶,也在追赶落日。
彩色的光晕浮现,林郗淮蓦地感到畅快和恣意。
秦洲晏想表达的意思,他都感受到了。
世界并不是那么理想,也会有很多无可奈何,他们都不是年轻不知事的时候。
所以对方没有不知愁苦、高高在上的跟他说:“不想做就不做了。”
未来回到了北市的林郗淮依旧不会放弃这样的处事原则,尽管厌倦,但他没有错。
但是在那么多的无可奈何中,他也可以有一处释放的地方,去纯粹的体会到这些东西本身就拥有的乐趣。
就算结果是输也没关系,因为已经经历过最极致的竞赛历程。
油门下压,踩得却愈发死。
——最极致的追求胜利的历程。
碎石迸溅,轮胎在地面上方擦出一条斜斜断裂的火星。
在掀翻天空的尖叫声中,车辆行驶过了终点线。
林郗淮推开车门走下来,抬头看向已经占据整个悬空屏幕的排位表。
代表着他红色赛车的车牌一点点的上窜,随之而后的是秦洲晏的蓝色赛车。
如同整个赛车过程中你追我赶般,同时向上窜的两个车牌号也互相追赶压下。
林郗淮下意识的侧头看向不远处的后倚着车头的男人。
对方的姿态松弛,夕阳的余晖落在他的脸上,林郗淮看不清他的脸。
但依稀觉得是带着笑意的。
在更猛烈的欢呼声中,林郗淮偏过了头,看向屏幕。
不知道什么时候,红色的车牌号已经带着金色的皇冠标志打破记录占上了第一位。
林郗淮感到自己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赢了。
今天一天下来,他们比过不少,大多数时候其实林郗淮都是输的。
他也没有特别意外。
很多都是对方从小就接触的东西,而林郗淮不是,他小时候没那个条件。
成年后拼命挤压时间学的成果能与对方有之一战,有着赢的可能性,已经足够不容易。
秦洲晏看着不远处的青年,他侧身站着。
夕阳下沉,几乎只剩下一条暖色的线。
黄昏时刻的光线照在人的身上,几乎将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只留下一道单薄的剪影。
秦洲晏觉得林郗淮肯定不知道,他有多么为他骄傲。
从小就没有人对他做出正确地引导。
所有的路都是自己来走,走错了直到最后栽了跟头才知道不对,然后摸索走向另一条路。
他所有的三观都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点一点的自我填充塑成。
所以,林郗淮也会迷茫,会犹豫,会不坚定,也会被别人给出的负面信息所影响。
但他始终都想变得更好,会努力寻找探索问题的根源。
20岁那年的自己对未来的期望,28岁的林郗淮依旧拥有。
他曾经那句“我有改”,从始至终都贯穿在他的人生的每一个角落。
当拼尽全力冲过赛车终点线的那一刻,秦洲晏就知道,他在改。
每一次发现错误后的改正,都会塑造出一个更强大的林郗淮。
从5岁那年起,就是一场数年如一日的盛大自救。
他就在四周野兽环绕的泥沼地里,长成了如今骄傲坚韧的模样。
是被看台数以千计观客尖叫疯狂的模样。
是……令他心折的模样。
“林郗淮。”
在满是外语的环境中,这句中文显得格外清晰透亮。
林郗淮转身看向朝着他笑的秦洲晏,傍晚的风将对方额前的发向后掠去,露出深邃的五官。
模样恣肆又洒脱,是通透敞亮的。
他就带着那样的磊落和任情恣性,缓缓站直了身子,带着笑意朗声道:
“我好崇拜你啊!”
分明是如此不占上风的表述内容,此刻却又如此的蛮横强势。
只一瞬间,这句话穿透了所有的喧哗嘈杂,狠狠击中了林郗淮。
于是周围的声音如潮水般退去,什么都听不到了,只余下对方说的那句话和自己的如鼓心跳。
今天,林郗淮经历了一整天的竞技比赛,每一场都足以让他紧张,让他心跳加速。
让他除了目标以外,对外界的所有五感都逐渐褪去,注意力高度集中。
直到最后的赛车结束,一切应渐渐地归于平静。
可现在,他才发现——
不是的,还没有结束。
面前的这个人或许才是今天的最后一场“竞技比赛”。
带着远超所有其他赛事的冲击力和架势,席卷向他。

在这一瞬间,林郗淮突然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心脏跳得很快。
惊喜又有些无措,随即感受到的是耳后开始发烫的温度。
不是我怜悯你、我可怜你,也不是我心疼你。
而是,我崇拜你。
不管情感怎么变化,都改变不了一些事实。
比如,他们都有自己的骄傲,从不轻易向他人低头。
比如,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隐隐呈现某种抗衡姿态,并且成为吸引对方的一个很重要原因。
所以让自己处于更弱的一个位置上就格外不容易。
骨子里这么倨傲的一个天之骄子,怎么做到表述“崇拜”二字如此的坦然自如?
在他们之间,这是比直白的表达感情更为艰难的事。
这样的话其中所包含的意义太深重了,是对一个人最大程度上的认可、欣赏和尊重。
可明明先低头的是对方,林郗淮却蓦地感到溃不成军。
他想,秦洲晏这人真的太特别了。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走到这个进程很难。
林郗淮这样的人,过于平淡柔和、不够灼热的方式融化不了他。
可一旦直白热烈的进击,他又觉得心累抗拒。
攻击性太强,在最开始就会不自觉的竖起壁垒严防死守。
只有秦洲晏,能另辟一条蹊径。
温和又带有锋芒,以最热烈的方式,却最含蓄的表达着某一方面的情感。
一如既往的跟着林郗淮的节奏,不会让他为难,也不需要立刻给出回应。
就算是沉默,也能被当成是坦然的接受这份赞赏。
林郗淮伸手碰了碰自己温度有些高的耳垂,突然想,幸好现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偏黄的路灯和游转的彩光掩盖住了他神色上的异样。
秦洲晏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带着笑意看向他。
他们之间的故事起始于一场你来我往的隐秘交锋,于是就为以后的相处都奠定了基底。
一句话都得千回百转,得让人反复琢磨,看的大多都是对方追求压倒一头的强势较劲模样。
可一旦摒除这些,林郗淮展现出了少有的迷茫脆弱。
那么他也可以低头,以一句话表达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不吝于站在弱势之位。
“要不要抱一下?”秦洲晏朝着他张开手臂,“第一名。”
失去了发现有人能与之抗衡所带来的新鲜感、胜负欲和挑战心理。
他心如一。
林郗淮被他打趣的语气逗笑。
他的心脏还没有完全的平复过来,精神仍处于亢奋之中。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林郗淮上前一步,进入他的臂弯。
他伸手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感受到对方身上温暖的气息。
一切都结束了,两人离开这里。
可一回到家,林郗淮就发现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事情还是没完。
他看着屋子里恭敬站在满架西装旁的服务人员,又看向一旁的秦洲晏:“什么意思?”
秦洲晏开口道:“今晚有一场聚会,你要不要去?”
林郗淮挑了一下眉:“这也是今天你计划中的一环吗?”
“是。”秦洲晏毫不避讳的点头,“但不管是累了,还是单纯不想去,都可以,你有不需要理由拒绝的权利。”
若秦洲晏只是如往常那般去参加一个聚会,林郗淮大抵是不会想一起去的。
但对方说,这也在今天的一环里,林郗淮就想去看看了。
但他只问道:“我以什么身份去?”
秦洲晏从茶几下方的抽屉里拿出一张邀请函,递给林郗淮。
那是一张深黑色的邀请函,手感上乘,带着清淡的香水味,轻轻的氤氲在人的鼻尖。
上面用金色笔刷勾勒出漂亮盛绽的百合花,简单又高级。
林郗淮将邀请函翻开,入眼看到的就是最前面的抬头语,他整个人猛地顿住。
第一句即为——尊敬的林郗淮先生。
林郗淮以为秦洲晏会跟他说,是以男伴的身份出席或者带的一个朋友,都很合理。
可是对方却给了他一张邀请函。
——是以林郗淮的身份出席。
仅仅作为他自己。
林郗淮看了看结尾,是一个有些陌生的外国人的名字,他并不认识这场宴会的主人。
这就说明这张邀请函是秦洲晏特地为他安排的。
林郗淮捏着邀请函的一角,随意在另一只掌心中拍了拍。
“如果我说不想去呢?”
秦洲晏的神情没有变化:“不想去就不去,在家里好好休息也挺好。”
邀请函是前几天送到他手上的,当时他其实没准备去,直到今天出门,他都是这个想法。
否则也不会选择带林郗淮出门让对方辛苦了一整天。
只是今天到底发生了很多事,他突然觉得这个聚会去一去也很好,和林郗淮一起。
于是和宴会的主人联系了下,请对方临时多拟了一张邀请函。
这种行为其实有些失礼,秦洲晏也是第一次这般。
但对主人家来说,他们对这样的情况乐见其成。
因为不管是出于礼貌、歉意还是感谢,对方都知道,秦洲晏后面必然会有所回馈,而这个回馈的价值很高。
如果林郗淮不想去,秦洲晏就独身去现场露个面就回来,毕竟他主动联系过人家。
林郗淮将邀请函搁在桌面上,缓缓开口道:“我出行没想到要带正式场合的衣服,有准备吗?”
秦洲晏笑了,知道这就是去参加的意思了,下巴朝着不远处工作人员身旁的立式衣架。
“在那里,都是给你准备的。”
秦洲晏走过去伸手翻了几件,一边解释道:“抱歉,事情有些突然,没有时间去给你量身裁剪西装,只能委屈你穿成衣了,这些都是你的尺码。”
林郗淮挑了挑眉,挑选合自己心意的,一边开口吐槽道:
“谁像你要求那么高啊,大少爷。”
秦洲晏笑着后退一步,把空间让给他。
他只是觉得对方可以拥有更好的。
因为今天有运动过,林郗淮出了一身汗,他先回房间洗了个澡。
然后才穿着选出符合自己风格和审美的西装走出门。
出去的时候,秦洲晏正坐在宽大的桌前,有造型师在给他修剪头发。
上次林郗淮撩他的头发说有些遮眼睛后,他就有修剪一下的打算了。
面前摆放着一面大的造型镜,他就这样毫无防备的透过镜子和身后的林郗淮对上了视线。
这一路来,林郗淮虽然讲究,但秦洲晏也从未看到他穿过这么正式的衣服。
深黑色的西装显得人皮肤愈发冷白,身形高挑挺直,天生的衣服架子。
腰细腿长,行走间的动作自如,一边整理袖口的模样自带一股泠然松弛。
不施以任何额外的装饰,已格外的吸引人注意力。
秦洲晏下意识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头去看他。
造型师没有料到他突然的动作,差点额外带下来了一绺黑色发丝,整个人一惊。
秦洲晏连忙止住了刚刚的动作,然后侧回来开口道:“抱歉。”
林郗淮走过去,后倚在桌边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心你的头发少了一撮。”
秦洲晏也不介意他的调侃。
大大方方的“哇”了一声,有些夸张的惊叹,毫不避讳的夸赞。
可能是和本人会表达的性格有关,也有常年生活的环境因素影响。
秦洲晏向来是个不吝于夸赞的人,因此也显得格外的真诚,给予了人充分的情绪价值。
当然,林郗淮不知道以前的秦洲晏会怎样,但现在的秦洲晏确实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郗淮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为了修剪,对方现在是湿发的模样,脸上沾了些水汽。
他常常会直视这人的眉眼,以致现在对他的容貌愈发的熟悉深刻。
造型师只是稍微的修了下,并没有剪得特别短,所以很快就处理好了。
秦洲晏站起身来:“我去简单的洗漱下,换个衣服就好。”
林郗淮轻轻的“嗯”了一声,对方都不急,他自然也不急。
秦洲晏的速度很快,出来的时候额头尽数露了出来,显得气势愈发强。
林郗淮见过对方穿正装的模样,虽然每次看还是会感叹,但好歹不会像第一次那般短暂失神。
两人这才一起出门,坐在车后座后,秦洲晏和林郗淮解释道:
“说正式,也不算太正式的宴会。”
“没有什么特定的主题,纯粹是主人家人缘好,新得了一处合心意的庄园,邀请人去玩。”
林郗淮点点头,表示了解。
倒不紧张,就是有点恍惚回到北市,重归以前生活的感觉。
在伊塔伦纳的生活有点与世隔绝,来到了L城,日子也是悠闲散漫的。
以致现在有些恍如隔世。
侍者拉开雕花铁门,进入偌大的庄园。
只凭夜色中灯火通明的灯光就能感受到里面的环境是多么奢靡繁华时,那种感觉尤甚。
一路大片的绿植、雕塑、喷泉,远处建筑最高点的金色三角尖顶像是固定的锚点,车辆朝着它渐渐驶近。
最后在正口停了下来,有人恭敬的上来给他们打开车门。
随着高门的推开,入眼一片金碧辉煌,却又经过精心的设计和艺术作品的互相点缀,反而显得愈发耀眼夺目。
两人朝着里面走去,林郗淮边开口问道:“这为什么是今天计划中的一环?”
秦洲晏开口道:“你应该能看出来,今天被邀请的客人并不只是纯粹商业圈子里的人。”
“因为建筑具有强烈的风格特色,所以主人家邀请了自己认识的建筑师朋友,因为里面有这么多的艺术作品,所以有艺术家、收藏家,好酒也需要有人鉴赏,得要懂欣赏的人来,还有雕塑、园林设计、音乐等等。”
“几乎是全方位的领域覆盖,里面优秀的人非常多。”
林郗淮扭头看向身边的人,在离最后扇门一段距离时,秦洲晏停下了脚步。
他对上了林郗淮的目光,声音平静而具有力量:“林郗淮,这是你的战场啊。”
一整天下来,林郗淮觉得自己的神经始终处于亢奋状态中,片刻不歇。
在这一刻,居然还能再新上一个高度。
心跳得很快,已经都分不清是“战场”二字带来的感受,还是纯纯因为面前的人。
林郗淮听过很多很多的声音,有人说,他是在投机取巧、走旁门左道。
有人批判他谄媚,将精力分散给太多专业以外的事,将这个本是艺术建造的领域变得不纯粹,心太杂。
可现在他听到秦洲晏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个战士应该要被批判佩戴盔甲和武器是错误。”
“你炼制了那么多属于你的珍贵武器,在战场上拿起它们时就应当理直气壮,搏得你自己的新天地。”
秦洲晏的声音很轻,温和的引导着他:“懂我的意思吧?”
林郗淮声音沙哑的“嗯”了一声。
那些他所拥有的、所学的,都是很珍贵的武器,值得堂堂正正的。
他理应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秦洲晏垂头很轻的笑了声:“那最后一扇门,我就不陪你进去了。”
里面认识他的人太多了,知道他喜欢男人的也不在少数。
就算知道后面林郗淮也能做得很好,他也不想别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把对方当做附庸。
他有自己的征途,不应被他所影响。
林郗淮下意识的牵住他的手,他知道。
从拿到单独的那份属于他的邀请函起,就知道了。
秦洲晏反握了下他的手。
在两边的侍者开门,璀璨灯光透过缝隙涌出来之际。
秦洲晏抬手放在他的后腰处,很轻的往前推了一把。
“去吧。”

秦洲晏看着林郗淮独自走进去,直到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视线里。
大门重新被阖上,他才准备离开。
林郗淮自己能处理好,不需要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他只管大胆放手。
只是一转身就看到了带着揶揄笑意望着他的男人。
对方穿着一身暗色格纹三件套,肩宽腰窄,整体线条感流畅又合身,加深了对方身上的那股绅士感。
“原来这就是那位‘尊敬的林郗淮先生’本尊。”男人开口道,“还特意和我强调要写全名。”
因为开口说的是英语,念林郗淮中文名的时候有些不在调上。
秦洲晏低笑了声,然后朝着他走去。
两人并肩进入电梯,按下了顶层的按键。
“不去玩玩吗?”艾莫斯问道。
秦洲晏带着风轻云淡的笑意道:“不去了。”
如果不是林郗淮,他今天可能都不会过来。
艾莫斯也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秦洲晏和他关系说不上特别亲近,但也算是熟识。
别人问及什么关系时,也能对外称作一句友人。
因此秦洲晏找他临时要请柬的时候,也少了几分忌讳。
艾莫斯笑道:“其实你找我要邀请函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了。”
身边找他单独要邀请函的人很少,因为无关紧要的人他根本就不会邀请。
而且邀请函上说了,可以携伴出行,一般人以这样的身份出行就够了。
所以秦洲晏内里这么冷淡的一个人特意做出这样的行为,艾莫斯是真的有些惊讶。
又加上确实耳熟,所以在和秦洲晏挂了电话后,他问了问自己的管家。
“然后就发现,就算你没有找我要邀请函,Lin手中本应该也会收到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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