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被人揽着腰,转过了身。
林郗淮扭头朝着人看去。
嘉嘉已经揽着何阿婆进入了堂屋中央,一边做口型道:“舞伴交换。”
林郗淮笑道:“她应该是真醉了,有些胡闹。”
“是吗?也不算是胡闹。”秦洲晏道。
林郗淮觉得开心,手搭在人的肩上,随着对方缓缓的步伐而动。
他看了眼映照在墙面上很近的影子,又抬眼看向面前的人。
暖光在对方的带着笑意眸子里晃动。
于是林郗淮的目光就有些挪不开了。
月光透过开着的眺窗流泻进来。
窗外山下的灯如碎落在地上的星。
流水声潺潺。
暖意与轻微的酒意氤氲,音乐声舒缓悠长。
God only knew
只有上帝知道
I've been waiting,only for you
我一直在等待,只为你
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现在的这首歌是一首婚礼歌曲。
在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的时候,林郗淮感觉面前的人似乎是往前凑了些,但又顾忌着什么,退回了原位。
林郗淮笑着移开目光,然后收回了手。
他走到之前的位置上重新坐下,身后的人跟上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嘉嘉也闹腾累了,坐在何阿婆身边亲密的倚着人说话。
一室的静谧温馨。
林郗淮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身边的人低声问道:“有想好离开徽沂镇后去哪吗?”
他摇摇头:“还不太清楚,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倒没有特别想去的,我就是在想,你手上不是有你父亲的笔记本吗?”秦洲晏的声音很轻,“里面记载着一些你父母曾经去过的地方,要是不知道去哪,就随便翻开一页。”
林郗淮失笑:“翻到哪去哪?”
“对,总之你是想去你父母曾经去过的地方看看。”
林郗淮没有拒绝:“那等会儿回房间后试试,如果离这里不是特别远的,我们就去那里。”
正说着话,不远处的何阿婆已经叫了声他的名字:“小淮。”
林郗淮抬头朝着老人家看去。
“最近几天我都忙着做旗袍,你的衣服就晚了点,今天才做好,有时间你也试试,看合不合身。”
“好,辛苦您了。”
话音落下,他扭头看向身旁的人。
自从刚刚他说话的时候,这人的目光就直直的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收起你脑子里的废料。”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低声音咬牙道,“阿婆不止会做旗袍,还有衬衫。”
在伊塔伦纳决定去江南的时候,他就联系过阿婆。
那时候阿婆就说要给他做衣服了。
秦洲晏垂下眼睑,轻轻的“哦”了一声。
“……”
虽然是简简单单的平淡一个字,林郗淮却莫名听出了几分失落。
他保持沉默,这种事情上坚决不能妥协。
时间已经不早了,林郗淮上楼洗漱,收拾好出来的时候发现秦洲晏还没回房间。
他下楼去找人。
刚站在楼梯转角,他就听到秦洲晏和阿婆说话的声音。
隐隐约约听到一些旗袍的花纹样式,似乎是要定做旗袍。
“……”
林郗淮下了楼,朝着老人家笑了下:“阿婆,我跟他说几句话。”
打完招呼后,他已经勾着人的肩朝着院子里走去。
很顺手自如的动作,惹得秦洲晏带着笑意偏头看了他一眼。
直到和阿婆隔了一点距离,两人才停了下来。
“我不会穿的,别想了。”
“旗袍吗?”秦洲晏佯装惊讶,“我是在给我妈还有姐姐定做。”
“……”林郗淮直直的看了他一会儿,不太相信对方贼心已死。
秦洲晏很坦然的接受他的打量。
正僵持着的时候,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林郗淮身后飘过,声音飘忽幽幽道:
“定了三件,不同尺码。”
“……”
话音落下,气氛突然愈发的沉默。
晌久,秦洲晏的声音才在昏暗的光线里响起:“嘉嘉,你是不是需要醒一下酒?”
嘉嘉立马踩着小高跟拔腿就跑。
对方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内后,林郗淮才重新看向秦洲晏。
阿婆要给他做衬衫,早就知道他衣服的尺码。
如果那三个尺码中真有他的,那真的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但想想,这些日子的相处下来,他和秦洲晏言语举止之间也没有过多掩饰。
有心人自然会发现不对劲,何况阿婆通透,只怕早就看出来了。
正准备说些什么,面前的人已经微垂着头道:
“对不起,生气了吗?”
“……”林郗淮觉得他在装,也没有要去取消定做的想法,主打一个认错但不改。
林郗淮懒得管他,穿本身不是大事,但这人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想法,这是大事。
“你等着,我也去定做你尺码的。”说完他转身朝着屋子内走去。
秦洲晏看着他的背影,没忍住无声笑了出来,然后追上去。
“林郗淮,你好像有点凶。”
没人应声。
“理理我?”
“阿婆。”
恰好阿婆从里屋走出来,林郗淮停下脚步叫了声。
秦洲晏也跟着停下脚步,正经的给老人家打了声招呼。
阿婆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一起进屋上楼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眼前,才收回视线。
林郗淮倒也没真的生气,第二天就恢复如常,好似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游客走了大部分后,林郗淮和秦洲晏才开始在白天出去逛逛。
只是昨天对气候的感受倒没错,两人逛到一半后就开始下起了雨。
好在离家不远,两人迅速跑了回去,只是身上还是不可避免被打湿。
林郗淮准备回房间换了一件衣服,这时候才发现所有的衣服都洗了。
因为是在路上,不可能带很多衣服,林郗淮又是个爱干净的人。
只要觉得脏了就会换,而阿婆家没有烘干机,所以所有的衣服都是洗后挂着晾干。
而江南的天气潮湿,完全晾干也不是一会儿的事。
林郗淮干脆拿出了阿婆给他新做的衬衫换上,然后才出房门。
阿婆看到他穿的衣服,笑着道:“身形真好,穿什么都好看。”
林郗淮也笑了:“是您的手艺好。”说完,他环视了一圈,“秦洲晏呢?”
“他好像出去买东西了。”
林郗淮看着撑开摆在堂屋里晾干水汽的伞:“他出去没拿伞吗?”
阿婆想了想:“我还真的没太注意。”
外面的雨其实已经不大,是江南春天那种毛毛细雨。
氤氲出一层像是薄雾的水汽,细密得扑在人的身上都觉得打伞有些麻烦。
林郗淮想了下,还是举着伞出了门。
好在没有走多久,他就在横栏边看到了正在上石阶的秦洲晏。
汇聚成一条小溪的水流从他旁边的石子路缓缓淌过。
似有所感,下面的人抬头朝他看来。
眉眼和头发都沾着水汽,在冷白的皮肤下显得色彩对比愈发鲜明,像是水墨画般似的。
因为职业属性,也因为林郗淮的抵抗力不怎么好,秦洲晏出行会备一个小型的医药箱。
里面装着各种常用药和工具。
刚刚淋了雨回来后,他就想着有几种药需要补充一下,干脆就趁现在出去购置了一些。
一抬头,他就愣了下。
林郗淮以往更常穿的也是衬衫,且大多都是素色且简单干净。
现在对方身上的那件却不是常见的扣式,倒像是经过改版后的新中式。
衣领处斜斜的交叠过去,露出修长的脖颈。
没有纽扣,只有腰侧处的一根绑带系了一个结,下摆松松的掩进了裤腰中,衬得腰肢又薄又细。
肩部绣着符合风格的绿竹,不显繁杂。
简单的交错,整体清新雅致。
看到对方的那一刻,两人都顿了下。
林郗淮干脆停了下来,看对方快步上了石阶,进入了他的伞中。
“怎么不拿伞出去?”
秦洲晏却笑着直白的夸赞:“你真好看。”
林郗淮微微垂下眼睑,没有说话。
手中的伞被对方接过,两人一起朝着屋子走去。
秦洲晏继续道:“出去买了一点药,雨太小,药店就在楼下,就几步路懒得带了。”
林郗淮轻轻的“嗯”了一声。
烟雨朦胧的江南,天色暗沉,周围的建筑和地面都是暗色调的,又下着雨。
如果是一个人走在这样的小路上,难免觉得孤独单调。
两个人,就很好。
接下来的几天,连绵雨水不断。
几人也不怎么出门。
但并不显无聊,有嘉嘉这样性子的人在,总有办法能玩得起来。
打牌、把隔壁邻居家的年轻人叫过来一起玩桌游、研究美食。
而且这样的天气,窝在被子里也是舒服的。
就连小花都一直待在了屋子里,于是还能一起逗逗猫。
后来天气转好,阿婆夜晚带着他们一起去看了河上打火花。
也一起出去野餐踏青。
更多的时间坐在院子里侃天笑闹。
一个月来,他们大多一同出行。
徽沂镇小,几乎每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脚印。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要分别的时刻。
嘉嘉有些怅然若失,坐在光线昏暗的院子里问:“你们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林郗淮和身边的秦洲晏对视了一眼,是从笔记本中随意翻出来的。
他带着笑意道:“应该是一个晴光灿烂的地方。”
听到他们说的地点,嘉嘉叹了声:“好羡慕,我也好想出去玩。”
林郗淮没有多劝什么,当代人抽出一个月的时间纯粹用来玩已经是很不容易,对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你呢?”
嘉嘉是锦城人,她答道:“回去工作呗,工作室估计已经堆积了不少事。”
她哭丧着脸道:“锦城离北市很近,你们回去后一定要联系我,我会来找你们玩的。”
林郗淮点了下头,温和的应了下来。
聊了会儿,直到夜深了秦洲晏才拉着林郗淮起来,对面前的嘉嘉说:
“明天你还要早起赶高铁,快回房间休息吧。”
“嗯。”
早上三人都起得很早,似乎都想好好的做最后一顿早餐。
只是没想到,一到厨房的时候,何阿婆已经在里面忙碌着。
看到几人过来,她笑了笑:“快过来吃早餐吧。”
一顿饭吃得都很沉默,就连嘉嘉都罕见的安静了下来。
到快要吃完的时候,何阿婆才没忍住笑着道:“你们干嘛啊?”
“呜呜呜。”嘉嘉彻底没忍住哭了出来。
阿婆笑着将她搂过来:“好了,不哭不哭,以后又不是不能见。”
说完,她朝着林郗淮和秦洲晏开口道:“也来抱一个吧。”
林郗淮心中的怅然感更重,揽了一下老人家:“您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事随时和我打电话。”
“好。”何阿婆拍拍他的手,然后又握住秦洲晏的手,“我也不多说了,你们……好好的,一路顺风。”
秦洲晏认真的应了下来。
小花似乎是知道他们要走了,绕着林郗淮的腿“喵喵”叫个不停。
林郗淮笑着伸手挠了挠它的下巴。
一顿饭结束,三人准备将餐桌收拾好,被阿婆阻止了。
她朝着几人挥挥手:“我来,你们的时间来不及了。”
“去吧去吧,我就不送了。”
见阿婆态度坚决,几人没有再坚持,最后和老人家道别后拎着行李箱出门。
林郗淮站在院子里,回头看去。
何阿婆正垂着头将洗净的三个杯子擦干,然后放进了橱柜里。
看了会儿后,缓缓的将柜门关上。
最后餐桌上只余下老人家自己的茶杯。
感到后背被身旁的人很轻的抚了下,林郗淮侧头看向身边的人。
注意到秦洲晏温和安抚的目光,他摇了摇头:“走吧。”
三人上了车,因为顺路,秦洲晏和林郗淮先送嘉嘉去到邻市的火车站,免得还要坐大巴转站折腾。
需要开车几个小时,嘉嘉已经在后面呼呼大睡。
中途两人下车买了点水和食物,顺便在外面透透气。
看到正熟睡的人,林郗淮倚着车门收回视线:“都不知道要不要叫醒她了。”
“让她睡吧。”
秦洲晏站在他的面前,声音有些低:“还难过吗?”
他知道林郗淮这人心思敏感细腻,只是更为内敛,不会像嘉嘉那样直白的把情绪表达出来。
林郗淮摇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人。
秦洲晏不知道他想了一些什么,只是过了一会儿后,人很缓的靠近了自己。
然后在他的侧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
秦洲晏整个人一愣,下一刻攥住人的手腕,正要问什么,就对上了林郗淮身侧窗户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
“……”
然后车窗缓缓上升,直至遮住了里面才醒来的人的视线。
章嘉云感觉自己额头都冒冷汗了,一醒来就撞见这一幕。
窗户为什么是开着的?!
在按关车窗键了,在按了。
它为什么不能“嗖”的一下就上去!
秦洲晏的目光落回到面前的人身上:“什么意思?”
林郗淮也听到了身后车内的动静,整个人回过神来,他们要走了。
不是好时机。
于是他只是用手很轻的拍了拍人的脸:
“就当是吻面礼,四分之一小老外能理解的吧?”
说完他带着笑意直接拉开的驾驶位的车门坐了进去:“上车。”
“……”
秦洲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
很快,车子就到了车站,两人下车。
嘉嘉有些难过的看着他们:“一定要联系我啊。”
“还有,我给你们拍了那么多照片,到时候洗出来后寄给你们。”
林郗淮温和的点点头:“会联系的,你路上小心。”
秦洲晏站在一旁:“以后眼睛放亮点,不要再遇到那样的人了。”
嘉嘉眼眶红红的看着他们:“可我觉得因此碰到你们还有阿婆很值。”
“这一个月我玩得很开心,谢谢你们,希望你们一路顺风。”
两人神色温和的看着她,感觉已经像是妹妹了。
“好了,你的时间快到了,去吧。”
“嗯。”嘉嘉一步三回头的和他们招手,直至彻底进入到室内。
林郗淮无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和秦洲晏短暂的拥抱了一下。
“我们也走吧。”
两人再次开车上了路,朝着他们要前行的方向而去。
车里播放着舒适轻柔的音乐。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车子突然在公路上停了下来。
林郗淮看了一眼:“怎么了?”
“好像车出了一点问题。”
两人下了车,林郗淮拿出了手机,正考虑要不要打救援电话。
就看到秦洲晏已经从后备箱拿出了工具箱。
他挑了了一下眉:“你会修啊?”
秦洲晏打开车前盖,检查了下:“很小的问题,或许可以试试。”
林郗淮笑着将手机收回去,对方这么说大概就是有把握的。
就先修呗,没修好再打救援电话也行。
夕阳已经彻底下沉,现在正值日落后短暂的蓝调时刻。
天空静谧而深邃,带着点浅浅的紫调。
周围的路灯亮起,好像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了。
“要帮忙吗?”
秦洲晏笑着看了他一眼:“不用。”
林郗淮本就是随口一问,他可能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不会修车。
林郗淮从车里拿出了一瓶气泡水,坐上了车顶看着对方的动作。
气泡水还带着一点冰镇过的凉意,瓶盖打开的瞬间好闻的凤梨香瞬间充盈在鼻尖。
周围是旷野,道旁生着杂草,风一拂过,微长的绿植像是浪般倾倒,簌簌作响。
他撇开视线,看向一望无际的天空。
想起当初艾赛亚说秦洲晏什么都会,原来真不是夸张说法。
那种“会”不仅是包括骑射、赛车、品酒高尔夫这种属于要高昂消费的项目,更是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琐事。
如果说之前在伊塔伦纳和L城,周围的条件很好,什么都不用自己来。
那到了徽沂镇后,生活没有那么智能优渥的情况下,对方却比林郗淮适应得还快,什么东西坏了都能上手修。
他没忍住笑了下,不愧是秦洲晏。
傍晚的清风中,林郗淮又想到了嘉嘉。
“以后有机会把嘉嘉和艺涵介绍认识一下,总感觉她们俩能玩得来。”
其实在伏霄和许艺涵中,林郗淮和许艺涵关系更好,毕竟是自己的直系师妹。
秦洲晏笑了笑:“去启动试试。”
林郗淮从车顶上面跳下来,去启动车辆,发现真的好了。
秦洲晏将工具收拾好,放在后备箱。
林郗淮拿出一瓶清水,让对方到路边来,给他清洁脏污了的手。
秦洲晏这才问道:“准备联系伏霄和许艺涵吗?”
林郗淮笑了笑:“可以联系试试。”
但不再强求,顺其自然就好。
他已经不再反复去回忆自己的学生时代,觉得那时候无比美好。
也不再去试图修复或维系某段关系。
当初时光胶囊中说的希望自己有很多朋友,现在想想,好像也觉得无所谓了起来。
今天离开阿婆家,又和嘉嘉说再见。
两次的告别,说不怅然是不可能的。
可他现在也懂得了,一程路一段缘。
人这一生会遇到那么多人,大多都是途经的阶段性关系,然后继续下一段旅程。
手洗好了,林郗淮拧紧瓶盖,看着面前的男人。
可是,当他告别后,转身发现还有这人陪伴的时候,感觉真的很好。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什么眼神?”
秦洲晏开玩笑道:“‘喜欢死我了’的眼神?”
“嗯。”
秦洲晏停下脚步:“嗯?”
林郗淮也:“嗯?”
“林郗淮,你得说清楚。”
林郗淮停下来转过身,一阵风从他的身后席卷而来,黑色的发丝在空中舞动。
白色衬衫被吹拂得轻微鼓起,显得人身形清瘦,又带着几分恣意。
林郗淮看着不远处的男人,他的身后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和静谧温柔的天。
对方就那么带着笑意看着他。
林郗淮想,那么多的过客中,也应该有人能永远的在身边吧。
如果有这样的一个人存在,林郗淮希望是他。
“嗯,喜欢死你了。”
某个时刻。
这个时刻。
那阵风带着不止息的架势,穿过林郗淮的身子,裹挟着他身上的气息。
连同这句话一起,扑向秦洲晏,几乎立马就将他牵掣在了原地。
天空的颜色更深了些,残余的霞光渐渐消散。
刚刚蓝紫调的暮色空幻得像是一场美梦。
尽管早就知道的答案,可在被当事人直白的诉诸于口的时候。
那种惊喜所带来的冲击还是给人带来几分眩晕感,几乎有些不太真实。
林郗淮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过了一会儿又看向他身后所剩无几的橙色天际线。
然后再次看向秦洲晏,反复几次。
这不太像他平时能说出口的话,太过直接坦实。
甚至在开口之际,他觉得把那句话换成“很喜欢你”也要稍微委婉一点。
可是他想,此刻天地辽阔,盛景无边,仿佛世界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告白的话扑向他,至少要比风劲急。
林郗淮正在想对方现在算是什么反应的时候,男人就已经动了。
不再同往常一般温柔和煦,像是捆缚的枷锁被陡然松开,靠近的动作甚至带着几分进攻的逼势。
修长的手指掌住他的后颈,带着几分控制欲的让林郗淮抬起了头。
炽热的吻就已经落了下来。
对方倾过来的气势太强,以致林郗淮有些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然后对方就抵着他的脚尖逼近。
于是开始节节败退,直至背脊撞上的车身,垫着一只手。
林郗淮仰头启唇,伸手攀上了男人的肩。
极近亲密的纠缠,呼吸相融,空气被渐渐地攫夺。
一瞬间,周围的风声好像也止歇了下来。
漫长热烈的吻几乎让人感到几分窒息,手指都开始发麻泛软,直至最后攀不住人。
似乎是感受到了,秦洲晏伸手揽住人,把林郗淮抱坐在车头。
接下来的触碰也随着这个动作和煦下来。
林郗淮的胳膊搭在秦洲晏的肩上,手指自然垂下,松松的交错揽着人的脖颈。
他的身位变得更高,接吻的时候需要微垂下头,这样的姿势舒服了很多。
于是,他渐渐能感受到拂过来的风了,很温柔。
还有带着淡淡的气泡水的味道,清新的水果香。
鼻尖蹭着鼻尖,两人的气息都有些不稳。
林郗淮听到对方微哑的声音:“所以,是这个意思吗?”
说几个字,就凑上去在人的唇上很轻的吮一下。
“你觉得是吗?”
离得太近,说话间唇瓣都会触碰到。
“我觉得是。”
林郗淮笑着后仰了一下头,细密的亲吻就缓缓的落到颊上,侧颈上。
对方的手贴在他的后腰上,看似不再被后面的车身所限制了空间。
可仍却牢牢的控制着他的动作。
除了后仰脑袋,他后退不了。
立马就会被追上。
他只能迅速开口:“等等,我有事情要说。”
秦洲晏于是就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处:“非要现在说?”
“得在确定关系前说。”
察觉到或许有些重要,秦洲晏抬起脑袋看着他:“关于什么?”
“覃卓承。”
“……”秦洲晏再次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我不想听。”
林郗淮失笑,伸手碰了碰他的头发,看着在风中晃动的草丛,嗓音很轻: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说。”
“有些事情,我和他还没有解决清楚。”
安静了一会儿,秦洲晏看着他,伸手碰了碰人因吻后过于艳红的唇。
“我先问,没分干净?”
“……”
“你还对他有感情?”
“……”林郗淮捏了下他的耳朵,“你再说这种话试试。”
秦洲晏笑了:“那不就行了,只要不是这两种原因,今天我们必须在一起。”
林郗淮挑了一下眉,心中却陡然松了很多。
他缓缓开口道:“我以前没有和你说过上一段感情有关的事,是因为那段关系非常不正常。”